映洁对物质生活奢求不多。因此,炎家大宅里的顶楼就是她一片天地--有音乐,有书籍,有宽敞的空间,有宁静的步调。她,也习惯于这样的生活。
下课后,她会去诚品书店坐坐,挑几本喜爱的文学类、音乐美术类、知识类的书读,不错的话,就买回家。她,现在有当小富婆的本事。炎谨一个月给她十万块的零用钱,她推说不用,可是炎谨还是存入她的户头。贺氏姊妹一个月十万元不够花;她,嫌太多了,花不完。累积几个月后,竟有几十万的存款。她,目瞪口呆!
喜欢日子悠闲,没有争端,没有情绪的急速起落,没有复杂的人情事故,平淡的跟白开水一样。她,沉溺其中,希望人生就是如此。可以静坐书店里,一本一本书籍翻阅;可以在咖啡店喝杯香醇的拿铁,感受一下午的美好;可以去唱片行,视听喜欢的CD,中意的买回家播放。
放学后,同学约她去精品店“血拼”,她摇头;贺氏姊妹约她去大饭店和公平哥儿约会,她说不。她是豪门里,最不像千金的千金。
独自在诚晶书店里闲晃,她经过杂志柜时,看到炎亚纶俊冷的身影拥着一个绝色模特儿,赫然成为最新一期八卦杂志的封面。
记得他之前是和朱利亚高中的某位学姐交往啊!换女朋友了?映洁拿起了杂志翻看,有半本的篇幅在介绍他过往的情史。从第五页到第七十页,贴出他每任女朋友的玉照,每位美得都可以拍电影!夹杂一大串的文字,叙述中间交往的时间长短,约会的地点、方武等等,看得头昏目眩。
嘘了一口气,映洁想着他,怔怔出神。不是想着那晚的吻,也不是想到他魔鬼般的邪恶笑容、俊美却阴森的表情。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断的换女朋友?这样的日子,有意义吗?
她不懂他,又仿佛可以感受他的心情。很难解释,就当是第六感吧!
无意抽丝剥茧的分析他的想法,但总觉得,是不是大多数人的心里,包括炎亚纶、她自己、贺氏姊妹,都努力的弥补自己所欠缺的东西,想填满那块不让人窥视的真空地带?
于是,在熙攘的尘世里,汲汲营营的做一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事?在一家接一家的百货公司狂买,参加一场又一场的宴会,一次又一次的换女朋友,所有人类的行为最后要得到的是什么?就像她自己,看了一本又一本的书,她想找寻的答案有了吗?
十点钟,映洁走出书店。
时间太晚了,她要搭的公车不容易等到。虽然计程车随处可招,但她不习惯和陌生人共处于狭隘的空间里,尤其是计程车。
忠孝西路上车流下断。走着,她刚刚翻阅完的那本杂志的男女主角,同时从希尔顿饭店大门出来。
映洁直觉避开这一幕的好。马上掉头,要往另一方向走。
可是眼尖的亚纶目光已扫到她翠薄的身子,修长的双腿大步跨到她面前,硬生生拦下她。
一百七十公分的模特儿女友赶紧追上他。“她是谁呀?”
火车站前,风势大。
映洁及肩的头发迎风飞起,亚纶闻到那股草香洗发精的味道。
女人的香水晶牌,他一闻就知道是哪家厂牌,香奈儿、DKNY、雅顿、GUCCI、迪奥……没有叫不出来的。他每换一任女朋友,扑鼻的香水味往往更换一次。
偏偏她那洗发精,他研究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可能从地摊买回来的吧!但,味道,就是清新可人。不会过于妖艳浓郁,也不会过于俗气无味,恒久耐闻如夏日大草原上舒畅的绿草香。
“吴映洁,老爷收的干女儿。”亚纶一向称炎谨为老爷。
“你爹地收她当干女儿?”美丽的模特儿睁大水汪汪的美眸,以为自己看错了。一个看了一眼就会忘记,看不出哪儿特殊的小女孩?
“回家?”他望着她身上朱利亚高中的制服及书包,下课就直接出来晃了?还以为这丫头只会关在顶楼的练琴室里。
“嗯。”映洁闷闷的承认。
“刚刚去哪?”不自觉询问她的去向。
一旁的女模特儿满肚子疑惑,炎亚纶会管别人去做什么?天要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升起?
映洁指着旁边大楼。他看了看挑眉,要笑不笑的审视她--
这丫头会逛百货公司?不太可能。“哪一层?”问的仔细。
炎大公子开始当起保护小女孩的监护人?女模特儿不信。
“诚品。”映洁看到女模特儿怀着敌意的眼神扫视她。
“别念太多书,小心变书呆子。”冷冷的讥意,自性感的双唇吐出。
“习惯了”,莫晨雨不以为意,她挥手道再见:“我赶公车。”
“顺路,我送你。”亚纶霸气的拉住她。
映洁试图反对他的提议:“你的跑车是两人座的。”她看看他身旁的美女。
亚纶走到马路边,栏了辆计程车。女模特儿惊讶、生气,却没有抱怨,只是火辣辣的搂住他,掠夺他的吻后,上车离去。
刻意表演离别式的亲吻给她看?或,习惯的道方式?
银白色跑车,在夜里骋驰。
映洁最喜欢中山北路往天母路上这段,两边全是绿荫茂盛的行道树。新鲜空气,盈满全身。
亚纶沉默,她也只望着两旁呼啸而过的景致。她从不因为没有话题困窘,太多的话语她消化不良。她喜欢思绪的流动胜过话语的交流。语言,可以虚伪,可以谄媚,可以下流。然思绪,真诚无欺。尽管掩饰自我,却无法欺骗自我。
亚纶打开音响,竟是她迎新会上唱的“SilentAllTheYears”。
极度的放松,她跟着哼起来,悠悠嗓音在夜里施咒。
“迎新会,第几名?”他想到那个想整她的比赛。
“第一名。”她不当一回事的说,没有自豪,没有高兴,只是叙述一段事实。名次对她没什么意义,她在乎的是过程,结果只是结束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