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玉指,花容月貌,她还是旧时模样,这样别开生面又直截了当的话,也只有出自她口。想不到,我与她之间,竟是她先率先将话抛出。)
(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她都不是适宜的观众。该认错么?覆水难收,说一声轻飘飘的抱歉,能抚平她所经历的一切伤痕?该为自己开脱么?可我一念起落信马由缰,又何辜之有?我有什么资格祈愿她的原谅。稍息之间,却轻轻摇了摇头。)自认快意潇洒半生,一时打了眼,栽在了男人身上,我无话可说。
(岳察府一封封家书里与她相关的,只说她夫君步步高升,说她们二人鹣鲽情深,焦不离孟。纵然瑞王才辞世,可她依旧神采照人,便已知晓他如今何等春风得意了。瓦舍那夜太荒谬,从不曾再回忆怨怼,只有在无人的深夜里,一遍遍困在无知无觉的梦境里,无声无息地血淋淋挣扎。低头看了一眼摊开的手,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去烧些水。
(便转过身去,从木桌上拎起葫芦瓢,往辽执壶中盛水,慢慢地说。)初关山虽自小长在岳察府,我却并不太认识他。直到两年前我去广东陪玛法过年,才与他有些交情,可我那时并不知道他是你的。而你所知道的那一天,不只是最后一面,也是两年后的第一面。那天是上巳节,回城的时候官府追查逃犯,主路被封堵了。我去摘花,误踩了捕兽夹,恰好遇到初府的车马。那天下了雨,医馆关门得早,便去了瓦舍,你们家的大夫医术不大精,这条腿直到现在还留着一条歪歪扭扭的疤。
(平静地指着脚踝,又道。)后来的事我记不清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如何发生的。或许那些并非是我本愿,可若非我一念之差,承了初关山的恩情,也不会发生这些。你若愿意讨厌、记恨我,也实在是我之应当的。说这些,并非是奢祈能回到从前,只是为了让你全须全尾的知道这事。
(火炉在院中架着,轻轻一拨弄便呼呼生出火苗。将水壶搁了上去,道。)见到你过得不错,我真欢喜。但祝福的话我实在说不出——谁能娶你都是泼天的福分,从前我觉得他一心一意地喜欢你,那很好。现如今,我又觉得他有些配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