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颂轲 / 男 / 声望:2 / 粉丝:1 / 积分:1 9 1 0
爱情向:沉 飞:1 9 对 沉 飞:5 0 / 肖青白:1 5 对 肖青白:1 5
友情向:潮即玉:3 对 潮即玉:8 / 纪 楚:0 对 纪 楚:5
信箱 × 1 / 真心话 × 1
▏ 对戏 9 月 2 4 日 花园 w i t h 阿尔文老师
早晨我翻过了一页柜台上的日历,点开音响开关,声量扭调到很轻很轻,把围在橱窗前的窗帘拉开,让天光扩散进来,驱散我困意的、迤逦满地板的明亮。今天是周日、也是灿阳的校庆日,同样也是我作为员工在咖啡馆过的第一个周末。海岛到深秋时太阳依然炽热蓬勃,但凡玻璃风铃轻一转响,风声卷着靠前的脚步声就会把夏季之尾垂死挣扎的热浪和人的体温一同扑涌过来,因此日光最毒辣的中午、下午的钟点店里仍需要开空调,一直站在距离冷风最近的位置在单衫外披一件薄针织外套刚刚好。我已经从前两天的工作里逐渐熟稔,应对校庆日这样特殊日期的客流量就像《边城》中夹岸间来回摆渡的新手撑杆过两山极狭处,堪堪悬半颗心有惊无险。盼着时针快转到一点,刚刚松下神经拿出一台老式计算器准备核一下账目,店里的座机又开始疯狂响叫,这种仍未脱离‘战时状态’的机敏度使我下意识拿起电话举到到耳边——我才想起来,上个在工作日交班的同学忘了和我说,星期日是要进货补货的。
电流交杂的声音说的是 A 市本地的方言,语速飞快,简直似一支激昂慷慨的进行曲,他只管沉浸‘演奏’,很难让我插话,飞速掠过的奇妙的话音未经捕捉又消逝得无影无踪,我教自己沉下心、极力冷静下去和对方交流,听不懂的部分就低首看着柜台擦得洁净的桌面兀自以一些平淡的语气词‘嗯’、‘哦’不懂装懂地糊弄一下,糊弄着糊弄着,他忽然就很豪爽地说‘行了!’然后毫不客气地留给了我一串忙音——这是刚刚十五分钟以内我听得最清楚、最清楚的两个字,等我怔滞地仔细回想再分析他是把东西放在了教学楼还是体育馆——前者更可能一点,我感觉就像是自己终于把脑子糊弄成了一团浆糊。我狠狠用草稿本敲了下额头,随手从旁边拿上一顶黑色鸭舌帽戴上,把点餐台前的立牌调转成‘暂歇’。要赶紧去找。
两只不太大的纸箱很好在人群里瞄到,但抱着两个纸箱在大路间行走的人却很容易被忽略,这个现象真是奇怪。我一路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开行人,特意选择穿过花园的小径走,这深秋黯灰的草木扫过我的肩颈,尤其松针凝沉的油脂散着秋露独特的香,我想了想,见过最好看的人莫过于沉飞或肖青白,单就客观而言,肖青白的确更属于一眼惊艳的帅,如果是他抱着高过头顶的箱子走在路上 . . . 那路过的人也会被他的身形所吸引,而不是一边玩手机一边撞上来。我刚这样想完,前面就有一个人影冲我而来,我低头向左挪挪让开道、他也向左走了两步,我再退后几步,他居然直接上前了。怀里的箱子遮挡了我的视线,这个人说话的语序很另类、也很磕巴,可他有意地发音缓慢,与不久前那通电话相比真是清晰得让我感动。我于是将小臂端得低一点,露出帽檐下的一双眼睛和他对视;金发碧眼,皮肤透白,我心里又慨叹,果然这个学校没有丑人。
“呃 . . . 你就先 g o s t r a i g h t d o w n t h i s r o a d (沿这条路一直走), 遇见路口时向南转,走到大约 t w o h u n d r e d m e t r e s 看到 t h e b a s k e t b a l l c o u r t . . . ”
这个学校太大了,我对他的疑惑很感同身受。可能就是太有感触了,两种语言的词汇纠缠在我的脑袋里,一下子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他,其实我的英语口语能力也可以跟外教简单地、很不地道地聊两句,但看他那么努力坚持着说中文,我也想要尊重他的意愿,不想打消他的积极性。——毕竟金色的头发在秋日的晕彩下让我想到乖顺的金毛犬、像安谧的油画,会使人内心流溯暖洋。我在讲话时流目,如专注盯着一侧由日光烤晒着的深翠松枝尖,仔细回忆走过来时的路线,将它铺展成新生手册里的地图,一本正经地讲了两句才略一停顿发现不伦不类,自己都赧然地忍无可忍笑了两声。我的耳边有一点红晕,后颈出了些薄汗,张望了下咖啡馆似乎不太远,附近又有摄像头,后蹲膝把箱子在原地放下,脱下自己的开衫放在最上面。不会有人偷两箱面粉、牛奶、咖啡豆吧。
“不介意的话,请跟我走吧。”我站起来回身看他,点点头致意,也将语速放得慢下来,落叶般飘飘转转,再用英文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