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彷徨灵犀祈愿】

“何为王者?既非天赋之才,亦非命中注定……”
“伊丽莎白?”葛温从小憩中惊醒。
西费尔队长一头雾水:“大王,圣女方才从东边赶回亚诺尔隆德,这会大概前去灵庙找女儿团聚了。要传唤她来大教堂吗?”
“喔,没事,让她们先聚聚吧。孤大抵年事已高,脑袋诚然是不灵光了。”
“大王哪里的话,王子殿下带着将士们出征西域,公爵也在南方落了脚。龙族肆虐的不毛之地能建设到如今的罗德兰,可多亏了您日理万机啊。”
孤真老到力不从心,要功遂身退的时候吗?葛温思索着,深深叹了一口气。无数的责任终将托付长子,也有数不清的话语想要倾诉,父子二人的壮阔故事,还有太多等着续写。即便西边频频传来捷报,可依然止不住对最初之子的心心念念。神王和百姓没什么不同,是思念至亲而迫不及待,还是因为任重道远变得裹足不前,只是差在愿不愿意正眼看待这件事罢了。

“大王金安,不知何事召见妾身……”圣女摘下风帽,拎起白色长裙,向葛温行了个礼。
“嚯?西费尔还真是性急。朝中幸有令爱协助,一切安好。爱卿此去甚久,舟车劳顿,突然召来是有些对不住,只是近来……”大王低头吸了口气,不知从何讲起。
伊丽莎白递过两瓣秘药,葛温服后,稍微缓过点精神。
“大王面容憔悴,太过辛勤劳累,有什么要吩咐,还请您指教臣下……拜托您了。”
葛温瞪圆眼睛,着实吓到了圣女,可细一看,眉眼间并无嗔怒,却满是疑问:“百年前,在战场上,圣女可曾也向孤请求过什么?”
“大王说笑了,百年前,我们才刚和希斯见过面吧,那时候妾身还在帮洛伊德大法官处理熔铁兵团的那些乱子……哦,官人倒的确带着息女随他们一同外出过,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问也不愿讲,怕不是他们打搅到了大王?”
“熔铁兵团早些时候只负责巡逻,没有和正规军同时出动的先例……不对,似乎时间还要更早一些,还记得孤拿到新做的剑枪,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结果竟遇见三条龙把我们困住……”
“原来是那时候啊,的确希斯大人还没投靠大王,没有谁知道雷电的力量,我们只把王魂当做长生的赐福。即便如此,您竟和王子殿下真的联手杀掉一条龙,实在是神勇无比啊!”西费尔来了精神,“就是听到师父讲了这些事迹,我才入伍做了骑士,那一刻起,我就相信您能带着我们改变世界。”
大王笑了笑,长叹一声道:“翁斯坦可没和你们讲过那时候的惨状吧……没有雷电,也没有戈夫的大弓队,遇见每一条龙,可都是在赌命。本以为换上新武器,对上那条落单的龙,总该十拿九稳了,万没想到附近居然还有两条蛰伏的小龙给惊醒了。那火柱从三面倾泻下来的时候,孤感觉一切都要结束了,战友们就在眼前化成灰烬,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葛温抬头望着伊丽莎白,“‘还请您拯救大家……拜托您了’,孤这才醒过神来,定睛一看翁斯坦冲开吾儿,让龙扑在了爪下,孤趁这畜生正要下嘴,拿剑枪抵进了它的喉咙,眼看吐不出火煞了锐气,吾儿带着将士们赶上去把这龙头砍得开了花!”葛温一把攥紧了拳头。
“那些龙啊,我等骑士向它们发起挑战,宰掉不少,伙伴也丧失不少。亢奋、荣誉、怨怼、憎恨──这些情感都与它们同在。”西费尔队长沉下头,寂静了好一阵子。
“孤并不是在怀疑圣女,若不是当初听到那句呼喊,再多愣神哪怕一瞬,别说翁斯坦,吾儿……甚至连孤都难逃一劫。多亏及时抓住机会戳中要害,干掉那条大龙,主力军才趁小龙乱了阵脚的间隙逃出生天。可偏偏前几天,孤又听到那个声音,当真不是圣女你……啊,圣女不要见怪,孤又在胡言乱语了。”
“大王一说,倒是有些印象,那个时候妾身正怀着薇儿,怎也不会到那战场。不过预言,正是源自片刻触及的未来启示。若大王在意,请稍事休息几日,待妾身和息女准备仪式,看能否以魔法窥见一二。”
葛温舒了一口长气:“甚好,那便劳烦两位悉心准备了。”

“仪式就要开始了,尔等退下吧。”葛温抬头示意。
“是。”西费尔带着骑士们走出灵庙,关上了门。
“薇儿,开始吧。”伊丽莎白母女同时将血滴入铜器中的熊熊烈火,“聚集于心的彷徨灵魂们,流淌于身的根源灵魂们,以栖于我血的古老王魂之力为源,请赐启示于吾王……”
火光逐渐黯淡,向铜器中望去,只见黑影在四处流窜,葛温横眉怒目,手中已然聚起了雷电。
“大王毋须慌张,仅是火中幻影。”薇儿眉头紧锁,“不过……确是不祥异象,这究竟……”很快,幻象消失无踪。
“还有办法再看详细些吗?”葛温追问。
须臾对视过后,圣女轻轻说道:“继续吧。”
薇儿点了点头,献出一抹黑暗灵魂,与母亲的光之魂在火中接触的瞬间,整个大厅暗了下来,葛温一行如身临其境般置身异国。
没错,那里是洛斯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