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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rcury ·水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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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架ＢＧＭ：近藤岭·大神·「天神族のテーマ」
               S.E.N.S.·源氏物语千年纪·「高雅」
               ilaria graziano·攻壳机动队Ｓ.Ａ.Ｃ.·「I do」
               mao·君ノ记忆·「センチメント」
               平原绫香·大神·「Reset」
               Origa·青涩时代·「Le Vent Vert～Le Temps Bleu」
               Madredeus·Madredeus·「O Pastor」
               yozuka＆飞兰·喰霊-零-·「Reincarnation Last harm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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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我抛下尊严来到你的世界，请你，给我一个，前进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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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进入大门开始，脚步便似乎带上了刻意的大摇大摆肆无忌惮，皮鞋跟一下一下磕在走廊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专门打算扰起谁来拎着他的耳朵修理一番。
     ——却还是，在靠近保健室的时候，放轻了声音。
  
     郁轻哼一声心生愤懑，对自己的条件反射在心里唾弃了一下，仍然是轻轻地靠近，伸手拉开门。
  
     ——唔……没人。
  
  
     背着手退后两步，郁有些发怔；想了想，转身向职员室的方向走去。
  
     ——唔……依旧没人。
  
  
     难道猜错了？那封实习邀请函不是琥太哥的意思？？
  
     郁摇摇头。
     就算仍然是个天怒人怨的男校，星月学园的专业性质还是很特别的，想来这里教育实习的毕业生一抓一把，不管怎么说都不会轮到他这个连一份简历都没有递过的人。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琥太哥了。
     郁提起半边唇角，淡淡笑了笑，眼里却没有温度。
  
     ——这时候又来管我，算什么呢？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遍寻不着那位睡神，皱眉，郁无语望天。
     然后发现自己忽然想去天台花园观星，忍不住低咒一句自己果然是老了。
  
     …………
     …………
  
     ……然后在天台花园捡到一团似睡非睡的凉飕飕的睡神时，郁悲愤地抹掉了额角的十字。


     「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啊。」星月挪动一下靠近郁，扯起半边大衣扔到郁的肩上，「大脑被冻住了？左一个生物右一个生物，你是觉得你对我来说只是个生物？还是想表达一下我对你而言不过是个生物？学会骂人了啊，没礼貌的小子。」
     「…………」
  
     宽容地笑一笑，星月再次伸手轻轻拍打郁的脸颊，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
     「总是被人管着，一定会觉得烦吧？我啊，并不想去干扰你的人生……要不是你这两年的状况越来越不像话，我也不会自作主张把你拉过来的……」
     「…………」
     星月仰头，望天苦笑：「我这样的人已经失去很多资格了，能不影响你就还是不要影响你比较合适吧。你要是能让我省心一点就好了。」
  
  
     再低头时郁的脸忽然离他很近，星月挑挑眉梢：「发现皱纹了？老了？」
     郁的表情似乎有瞬间的挫败，然而星月还来不及分辨就已经被郁环着腰紧紧抱住了。
     一瞬的错愕后，肩上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很想你啊，琥太哥。」
  
     …………
  
     星月想笑，真的很想笑！于是他真的眉眼弯弯地笑着回抱了一下郁：「今天就让你撒娇一下吧。过两天就要正式实习了，到时候就不准叫我「琥太哥」了啊。」
     腰上的手臂微微僵硬，然后无比坚决地环得更紧了一点。
  
     「||||||…………喂喂，腰断了。」
  
     星月无语地托着腮望天。郁这是委屈什么啊？反正就算这么叮嘱了，他大概还是会我行我素地一直叫着「琥太哥」……嘛，算了。他撒娇就随便他啦。总之暖呼呼的正好再睡一觉。
  
  
  
     ×××
  
  
     若是他真的老了，真的有皱纹什么的，也许郁的心情反而会好一些。
     可是没有。
  
  
     五年的差距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没有见过琥太哥幼年的样子。作为一个孩子来说琥太哥并不讨喜，他不向长辈撒娇，也不会说调皮讨好的话；而会哭闹的孩子往往有糖吃，调皮捣蛋的孩子才会有长辈的宠爱。可是琥太哥似乎一生下来就是那样一个纤细峭拔的少年，不说哭闹撒娇，甚至连婴儿肥都没有。
     以一个如兄如父的身份出现在身边，跳过了青涩的时节，直接披上了成熟的风华。
     成熟与清澈并存的气质，岂止风华绝代，简直倾国倾城。
  
     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有李？
     ——其实紧随其后的疑问句是：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琥太哥？
     ……
     那么，如果不喜欢有李的人是琥太哥，他可以接受。
  
  
     上了大学之后他没有再见过琥太哥。他在心中无数遍幻想勾勒琥太哥如今的容颜：26岁仍然是个青年的年龄，然而琥太哥未必能用正常标准来判断，说不定就像那些西装革履的学校领导一样一身大叔气质………这样想着，郁躁动不安的心情似乎就能得到平息。
  
     现实却并不总如他所料。
  


     还是那么爱睡觉，还是一样懒散，还是一样纤细峭拔，甚至连那种成熟与清澈并存的气质都没有变化。
     郁惊慌地发现，面对琥太哥时，自己的心情越发躁动不安了。
  
     与从前完全不同。
  
  
     并不是他或者琥太哥改变了，而是时间改变了。时间如同流水一般划过过往，现实与过去就此被无声无息地打上不可弥合的裂缝，他被迫成长被迫离开过去；然而流转一圈之后再次遇到琥太哥，黑暗中的琥太哥却还是和从前一样，简直像是琥太哥静止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他不得不逐渐远离。
  
     星月纤细的身躯裹在郁的大风衣里，长长的手臂还撑不满袖管的一半。时间固定了他，可是郁却觉得是他把时间固定在了原地。
     心脏紧缩。
     即使在有李在他面前永远闭上眼睛的时候，即使在被乐队的人抛弃背叛的时候，他也没有感到这样疼痛过。
  
     单膝跪下，闭上双眼，埋首于面前纤细却并不柔软的肩颈。
     眼镜被取下，细长的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头发。
     触感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环抱着熟睡的星月，郁发觉自己连日来躁动不安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
     伸手执起星月的一只手腕，将掌心贴向他的面颊。
     微凉，然而安宁。
  
  
  
     只是简单的动作便能如此安心。
     他是他惊慌的根源，也是他安心的根源。
  
  
  
     ×
  
  
  
     呐，琥太哥。
     我很想你。
     虽然跑来质问你，可其实在那之前，我已经把其它的实习邀请全部退回去了。
     就算是被你施舍了，我也会留在这里。
  
     有人说：因为没有退路，于是任何方向，都是前进。
     我断掉自己的退路，却并不需要那么多方向。
  
  
     你在的方向才会是前进。
     我前进的只会是你所在的方向。
  
  
  

啊拉啊拉奔上来补一句。
————TBC。
【笑眯眯】没人理睬的话咱就继续刨坑……下一个刨羊七，再下一个刨翼梓，再下一个…………【望天：你们霸王瓦的文也要适可而止！不要把瓦逼上坑王的不归路！】

【壹】
  
     沉醉复沉醉。醒时叶落如潮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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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的秋天到来时，郁的身体坏得一塌糊涂，仿佛一场最微小的感冒都有可能引发全部机能的彻底崩毁。
     彼时星月在东大医学部读大四，还有一年才能毕业，被郁的状况不断弄得焦头烂额。好在有李的病情忽然就稳定下来，星月也就名正言顺地避开了一切与她见面的机会，专心地把郁从不同场地的不同人群中不同的麦克风旁抓回学园宿舍。
     两人似乎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达成了默契：星月只负责把郁抓回学校，不会去斥责他；而郁尽可以到处跑，一旦被抓到了就要乖乖回学校不得反抗。
  
     然而不管是怎样的默契，都会有一个必须满足的底线，比如说，至少照顾好自己。
     所以发着烧还有些晕晕乎乎的郁被抓回保健室然后发现自己被星月一把压到病床上时，那颗高温中的脑袋立刻懵了，尔后联想到了一大串不纯洁的场景XD～～
     ——不过，介个介个，为什么我会在下面！？
     …………
     当然星月没有给他继续胡思乱想的机会，麻利地扔了个冰袋到他脑袋上，面无表情地从各个角落翻出一大堆药片塞到他嘴里，尔后抱臂侧坐冷冷瞟着他。
  
  
     ——自己应该要道歉的。郁这样想着。
     然而连日来纷繁的疲惫充斥心中，反复摩擦生成厚重的茧，满溢将出的某种情绪寻找不到出口，只能沉默地在封闭的环境中自顾自地喧嚣沸腾——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于是闭了眼睛不愿说话，抗拒之意明显。星月倒是不以为忤，就那么神情冷冷地坐着，淡淡瞧着他，半晌忽然开口：『烦心的事情很多的话，我或者可以听听。』
     『……别用那种像知心大妈一样的语气。』抬手半遮住脸，被冰袋降了温的大脑慢慢恢复了思考能力，HP回复后第一反应就是吐槽…………啊拉啊拉这可真是糟糕的本能。
     星月稍稍偏头，抬起一条腿架到另一个膝盖上，手臂似扶似抱地搭在膝弯，悠然远目：『心和身体是息息相关的。心灵变脆弱了，身体也会逐渐虚弱的。』
     『……』
     郁忽然很想笑，数日来最为忧心的事情被打碎成一块块残片在眼前闪过：『所以呢？所以有李会越来越虚弱吗？还是说她的心灵有那么坚强？』
     下意识不顾后果地冲口而出，郁成功地看到了星月瞬间僵硬的神情。然而那又怎样呢？郁悲哀地想着。
  
     ……
  
     有李喜欢琥太哥没有错，而琥太哥逃掉也没有错。
     两个人都没有错。
     只是，同样的，也没有谁是对的。
  
     …………
  
     『我有打听过……有李的状况。最近她的状况还不错啊。你不用担心。』星月慢慢抬眼望向保健室的天花板，声音有些干涩。
  
     ——不错。光鲜美丽的外表。
     然而血脉相连的羁绊让郁心中生出了令他恐惧的预感，他同样干涩地微笑一下没有回答。
     有些话不能出口，一旦说出来就有危险的可能。
  
     虽然不懂医，他大约还是能够分清，什么是康复，什么是……
     回光返照。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时郁对星月有分外的怨忿，也格外地痛恨自己。
  
     …………
  
     两个人都没有错。
     只是，同样的，也没有谁是对的。
     然而在这一场局之外，始终有一个人，犯了不可原谅的过失。
  
     ——辜负亲情，玷污友谊，妄言爱意，背叛神明。
  
     ……
  
     那个与姐姐喜欢上同一个对象，看到琥太哥匆忙逃离竟然长出一口气的，自己。
  
  
  
     ×××

     ×××
  
  
  
     终局到来的时候总是那么猝不及防而又不可逆转。葬礼过后天色已晚，郁径直回了家，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愣怔半晌，拉开有李最喜欢的梳妆台，取出一个信封。
  
  
     ——里面的便条是给郁的，信记得帮忙交给琥太哥。^ ^
  
  
     捏着信封，郁回想着有李的话。彼时他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说好也不能不痛不痒地说什么你一定会好起来所以自己给他，只能笑着打岔说姐姐你好偏心啊连要对我说的话都比给琥太哥的少。
  
     坐在门外的台阶上闭了眼靠着门框，有李的气味一下子涌上来。少时有李虽不至于住院却也要天天去医院检查，郁无数次忘了带钥匙后便只好这样坐着等待，有李回来时便会好气又好笑地扯扯他的耳朵再把他拉进门去。偶或有李晚归，郁忍不住了稍稍打个盹，醒来时已经裹着条围巾靠在星月肩上；看着坐在门口依旧漂亮优雅的星月，郁总会不由得心中感慨一下：琥太哥竟然是召唤兽么……
  
     ……
  
     然而那样的时光已经回不去了。
  
     …………
  
     闭目假寐中神思恍惚着，脸上似乎又出现搭了条围巾的触感；过了一会儿郁稍稍感觉到一点力度，瞬间睁开眼睛，看见星月不知何时悄悄地坐在了他的身边，正伸手想揽他到肩上。
     说不出是赌气还是什么，郁坚决偏头躲开星月的手。星月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按了按一边锁骨的尖端，转而轻轻地靠在了郁的肩上。
  
     ——一瞬间，对琥太哥没有在葬礼上出现的怨忿，全部从他的心中远去消散了。
  
     ……
  
     这既不是歉疚，也不是同情。
  
     是的，郁很清楚这一点。
  
  
  
  
  
     只不过是，在这样静寂的夜晚，比起一个人，两个人也许更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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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出手轻轻碰一下肩上水浅葱的发丝，想起所谓『贵族男子留长发有正式独当一面的意思』，郁不自觉地开始回忆他的神情，果然最多的还是微笑。独当一面的、清淡的、不真实的，不像女孩子笑起来那样明媚、大方而抢眼，却往往能让人回味到深夜。
     如果说那些漂亮的女孩是璀璨的流星，星月则更像是渺茫而隽永的夜空。夜空也许是无情的，但它同样也是恒久的——无情的黑暗比任何形式的纯粹更可靠。
  
     葱色发尾，紫色细眸，一如脖子上细长柔软的围巾，自一端到另一端经历了两极的渐变，从水浅葱色再到水浅葱色，包裹着大段的深紫在暮光中被掩映得渐暗微黑。安然记忆着这两种色彩，郁知道它们的本质也许都是黑色的——但那该是多么美好，永远无法被沾染和改变的颜色。
  
  
  
  
  
     果然，他还是喜欢这种不会改变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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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上的呼吸变得绵细悠长时他以为星月睡了，正要探头去看时星月忽然开口：
     『郁。』
  
     『……嗯？』
  
     『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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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语成箴还是蓄谋已久，郁并不愿意去想。
  
     说过那句话后第二天星月便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一消失就是三年——一千多个日夜。
     他早该预料到这样的结果。被那平和安宁的假相所欺骗，他竟然忘记了考虑有李的死对琥太哥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世界轰然倾覆。
     没有感冒没有风寒，导火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拉动，全盘崩毁。
  
  
     ……………………
  
  
  
     然后是被抛弃、被背叛、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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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酩酊大醉之后朦胧醒来，昏沉地挪到洗脸台边扑了许多凉水到脸上，向镜子里看去，稍许模糊的视线触到了有李的眼睛。
     惊得全身发凉的瞬间他猛省这是自己的眼睛。他和姐姐并非孪生，体型容颜性格的差异都颇大，若然有什么彰显血脉的地方，必是那双同样带着薄薄清媚的眼眸。
  
  
     微细的明悟来得这样迅捷，而他居然抓住了。
     当天下午，在敦厚老板喋喋不休的『才这样一点近视程度是用不着眼镜的』『太早戴眼镜对眼睛没什么好处』『有矫正视力的隐形塑性镜片你不试试吗』等等等等劝说声中，郁验了光选了镜架，托了托眼镜告别了店主。
     ——比起清媚，更是魅惑。迷离不明的引诱味道被镜片折射到不同角度，越发幽暗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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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那种因由抛弃、逃离，这是多么可笑，又多么具有个人的行事风格。
  
     可是为什么，我却还是喜欢这种不会改变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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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东西他希望一直都是他的，不会改变。
  
     …………
  
     纵然那些，还未必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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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我。
  
     下次见面的时候，请你看着我。
  
  
     这里没有水岛有李。
     你只需要看到在这里真实存在的我。
     水岛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