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
实沈步履匆匆闯入邀月阁时,娵訾方卸了钗环妆容,独自倚在窗下品茗。素净一张小脸如月皎洁,唇瓣却不点而朱更添几分娇艳。
娵訾懒懒唤了侍女来奉茶,示意实沈坐下。撇去浮沫,浅啜一口尚且温热的茶水,实沈焦灼的表情稍稍缓解:“父皇真的要你去和亲北漠?”
娵訾咬着茶杯含糊道:“兴许如此罢。”
娵訾为将军府独女,父辈皆战死沙场,太后怜她孤苦无依,便自小养在了身边,与太子实沈也算是青梅竹马。
“北漠最近蠢蠢欲动,陛下仁政不愿再起干戈,和亲是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我父辈皆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我身为将军府嫡女,为国为民,自然推辞不得。”娵訾心平气和地说。
“君王年高志短,孤女远嫁他乡,”实沈脸上蓦然失了血色,如阳光下渐渐融化的一捧新雪:“你不是不知……”
娵訾蹙眉,倏然喝止:“实沈,慎言!不可妄议君上!”
“是,我失言了。”实沈墨色眼眸中弥漫的爱与痛切几乎凝成实质,唇角几分稀薄笑意似萎靡的花朵。他怔怔望着不施粉黛的少女,喃喃道:“你却不愿为我……”
娵訾低头啜饮,置若罔闻。
实沈眼底痛色渐深,欲言又止。
娵訾淡然道:“你身为太子,于公于私,都不可能让宗室只有十二岁的星纪公主去和亲外部吧?我只当延续父辈的遗愿罢了。”
实沈捏着茶杯指节泛白,目光悲戚。他身为太子,参政已多年,自然知道,和亲是太后亲自授意的。自镇北将军一脉只剩娵訾一人,再无可用之将。除非皇帝亲自改口,否则娵訾的后半生都要遥遥系在那个不知面目的北漠王子身上了。
第二日早朝,实沈自请带兵出征北漠,帝心甚慰,遂由之。太后听闻一病不起,娵訾的婚事也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消息传来,正在绣嫁衣上凤凰尾羽的娵訾不慎扎了手,鲜艳的血珠转瞬融入同为大红的嫁衣,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宛若泪痕。
三年后——
实沈卸了兵甲长剑,摘下头盔,露出少年被边关风霜打磨得更加坚毅的侧脸。这几年,北漠节节败退,最终交了国书请求成为藩属国。而宣朝这边,太后病逝,皇帝的精力也大不如前。实沈一直驻扎边关,只在国丧时回来过一次。
看着父皇母后鬓边的银丝,实沈双膝一屈,一再叩首:“儿子不孝,不能常年侍奉父母膝下。”
皇后满眼含泪,将他扶起:“我儿受苦了。”皇帝口中道:“男儿志在四方,何谈受苦”,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絮絮聊了半晌,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迟疑道:“吾儿久在边关,可有心仪之人?”
“未曾,”实沈行礼道,掩去眸底神色:“听凭父皇母后安排。”
待出了凤仪宫,实沈远远望见一身素色衣裳的娵訾候在廊下,发式仍是未出嫁的垂鬟分肖髻。实沈略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这些年多亏有你陪伴母后。”实沈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便逃避似的别过脸去。
“分内之事罢了。不过,娘娘为殿下说了一门亲事,听说殿下乐不可支、欣然接受呢。”娵訾温然笑道。
实沈心口一跳,嗫嚅道:“并无此事……”
“怎么,殿下不愿娶我?”娵訾皱了皱鼻子,嗔怪道。
实沈脸红耳热,索性咬牙道:“……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你……”
娵訾低笑:“三年前便已备好了凤冠霞帔,可惜白白便宜你了。”
少年炽热情深,连夕阳都不及他眼眸光彩照人。
“你会后悔吗?”
“永志不悔。”
实沈步履匆匆闯入邀月阁时,娵訾方卸了钗环妆容,独自倚在窗下品茗。素净一张小脸如月皎洁,唇瓣却不点而朱更添几分娇艳。
娵訾懒懒唤了侍女来奉茶,示意实沈坐下。撇去浮沫,浅啜一口尚且温热的茶水,实沈焦灼的表情稍稍缓解:“父皇真的要你去和亲北漠?”
娵訾咬着茶杯含糊道:“兴许如此罢。”
娵訾为将军府独女,父辈皆战死沙场,太后怜她孤苦无依,便自小养在了身边,与太子实沈也算是青梅竹马。
“北漠最近蠢蠢欲动,陛下仁政不愿再起干戈,和亲是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我父辈皆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我身为将军府嫡女,为国为民,自然推辞不得。”娵訾心平气和地说。
“君王年高志短,孤女远嫁他乡,”实沈脸上蓦然失了血色,如阳光下渐渐融化的一捧新雪:“你不是不知……”
娵訾蹙眉,倏然喝止:“实沈,慎言!不可妄议君上!”
“是,我失言了。”实沈墨色眼眸中弥漫的爱与痛切几乎凝成实质,唇角几分稀薄笑意似萎靡的花朵。他怔怔望着不施粉黛的少女,喃喃道:“你却不愿为我……”
娵訾低头啜饮,置若罔闻。
实沈眼底痛色渐深,欲言又止。
娵訾淡然道:“你身为太子,于公于私,都不可能让宗室只有十二岁的星纪公主去和亲外部吧?我只当延续父辈的遗愿罢了。”
实沈捏着茶杯指节泛白,目光悲戚。他身为太子,参政已多年,自然知道,和亲是太后亲自授意的。自镇北将军一脉只剩娵訾一人,再无可用之将。除非皇帝亲自改口,否则娵訾的后半生都要遥遥系在那个不知面目的北漠王子身上了。
第二日早朝,实沈自请带兵出征北漠,帝心甚慰,遂由之。太后听闻一病不起,娵訾的婚事也就这么搁置下来了。
消息传来,正在绣嫁衣上凤凰尾羽的娵訾不慎扎了手,鲜艳的血珠转瞬融入同为大红的嫁衣,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宛若泪痕。
三年后——
实沈卸了兵甲长剑,摘下头盔,露出少年被边关风霜打磨得更加坚毅的侧脸。这几年,北漠节节败退,最终交了国书请求成为藩属国。而宣朝这边,太后病逝,皇帝的精力也大不如前。实沈一直驻扎边关,只在国丧时回来过一次。
看着父皇母后鬓边的银丝,实沈双膝一屈,一再叩首:“儿子不孝,不能常年侍奉父母膝下。”
皇后满眼含泪,将他扶起:“我儿受苦了。”皇帝口中道:“男儿志在四方,何谈受苦”,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絮絮聊了半晌,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迟疑道:“吾儿久在边关,可有心仪之人?”
“未曾,”实沈行礼道,掩去眸底神色:“听凭父皇母后安排。”
待出了凤仪宫,实沈远远望见一身素色衣裳的娵訾候在廊下,发式仍是未出嫁的垂鬟分肖髻。实沈略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这些年多亏有你陪伴母后。”实沈沉默半晌,只说了一句便逃避似的别过脸去。
“分内之事罢了。不过,娘娘为殿下说了一门亲事,听说殿下乐不可支、欣然接受呢。”娵訾温然笑道。
实沈心口一跳,嗫嚅道:“并无此事……”
“怎么,殿下不愿娶我?”娵訾皱了皱鼻子,嗔怪道。
实沈脸红耳热,索性咬牙道:“……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不知你……”
娵訾低笑:“三年前便已备好了凤冠霞帔,可惜白白便宜你了。”
少年炽热情深,连夕阳都不及他眼眸光彩照人。
“你会后悔吗?”
“永志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