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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逝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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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够了这些人一个又一个,一厢情愿的牺牲。
好像到最后都是他金贤重的错,都是为了他,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可明明他是一个恩怨分明,最不喜欢欠人情的人。到头来,却要背负这所有的债。  
      要他还吗?  
      不要。  
      那最好!他正好不知道要怎么还。  
      早知道八年前做一回好人,换来就是今天这种结果,他宁愿当时他什么也没做,看那个小子被打死最好。也好过让他对TOP的死愧上加愧,悔无可悔。  
      猛然扬起的纸张四散飘落,好像坟场上纷纷扬扬的纸钱,扰人眼目,动人心魂。  
      许永生透过一片繁乱看金贤重困兽一样狰狞的表情,叹息着低下头去。  
      他在自责。许永生看得出来,谁也看得出来。
不论他如何不肯承认,又或者如何装作铁石心肠,但事实是,他在自责。在愧疚。在骂别人自作多情的同时怪自己后知后觉。  
      许永生想起监狱里朴政玟那张安然的脸。  
      他是真的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他有埋藏已久的往事,没看出来他对金贤重有不一样的感情,更没看出来一向隐忍温顺的人会决绝至此,眼都不眨的就舍掉了一生的幸福和自由。  
      他还以为会是金贤重替朴政玟解决掉TOP,没想到,结果,正好相反。  
      “值吗?”许永生问过他。  
      那时,朴政玟只是笑笑,没有一点悔意的笑容,让许永生一瞬间明白,他做的是他认为这辈子最正确的事。  



  • ●○_逝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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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公司里在偷偷流传着公司易主的消息。许永生仔细观察金贤重的脸色,却看不出一点端倪。
一切都平静的好像世界末日,谁也不知道地球在什么时候爆炸,只能在弥漫着恐惧压抑的气氛里,小心翼翼的猜测私语。  
      遇到伏击是在TOP死后一个月左右。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从外面谈完生意回来的金贤重,随身的亲信刚下车给他拉开车门,就被一颗子弹射进脑袋。  
      金贤重反应奇快的关上车门,俯下腰,回手按住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许永生的头,沉声吩咐:“低头!”  
      就这一秒钟的额外动作,一颗子弹就钻进了金贤重的胳膊。  
      “开车!”明白狙击的不止一人,而且都是高手,金贤重当机立断的下令。  
      车子却没有动。  
      金贤重微微探头,就看到前窗上一个弹孔,司机不知何时已经瘫软在驾座上。  
      “该死!”金贤重紧俯在后座上,在不绝于耳的叮叮当当子弹头碰撞铁皮的声音中,沉声给毛旗打电丨话:
“我在停车场。有人伏击,带枪下来。”刚说完,“哗啦”一声,旁边的玻璃应声而碎。  
      “啧!”金贤重又飞快的俯身,把许永生摁在身子下面,拿手护住头。等碎玻璃掉完后,略一低头就看见许永生抱着脑袋,瞪大眼睛看他。  
      “怕就闭眼。”金贤重告诉他,然后又护着他下俯避过挟风的子弹。  
      “是……”许永生小声答应,却没有闭眼。  
      金贤重箍着他的手臂沉稳,没有丝毫犹疑,若不是有血沿着袖管直流到眼前,许永生真要以为刚才子弹扎进肉里的那“噗”的一声是幻觉。  
      知道你是好人,也不用这么照顾下属,舍己为人吧。  
      一直一动不动,抱头垂眼的人嘴角不知何时微微牵起,只有自己知道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道理千古不变。  
      
      “保安都死光了吗?!”
金贤重忍无可忍的咒骂,子弹在脑顶呼啸而过,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三秒,他一定会被流弹击中。忽然手中一空,许永生竟然挣脱他打开车门跑下车去。  
      “喂——”金贤重急叫,一颗子弹又擦着他头发飞过去。等他再抬起头来,许永生已经把不知死活的司机从驾座上拽下去,自己把住了方向盘。  
      “金总,坐好。”  
      话音未落,车子就像跳起来一样甩出去。直接飞出停车场,开上宽阔的马路。金贤重费力的关上对面的车门,靠在后座上长出了口气。  
      简直就是在拍枪战片。什么人下这么大血本想要他的命。  
      然而很快,尾随而来的追踪者宣布这一切还只是开始。  
      金贤重往后看了一眼,就回头看坐在驾驶座的人。后者好像是感觉到他阴沉的目光,躲闪一番后终于在后视镜里把目光对上去,讪笑:“金总,您的伤没事吧?”  
      “你不是晕血吗?”金贤重问。  
      “啊?”前面的人眼珠转动,表情尴尬:“嗯……这个……可能刚才太紧张,忘了……”  
      忘了晕吗?  
      金贤重冷笑一声。“好好开车。”  
      “啊?哦。是,金总,我尽量,尽量……”  
      然后两人就都再没说话。  



2025-12-28 02:2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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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逝水无痕
  • 核心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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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丨手支在膝盖上,夹着烟却没点。虽然姿势还一如既往的沉稳不惊,却还是可以看到额角有青筋些微抽搐。
尤其是在瞟到那贴了胶布,还在不断往里灌风的玻璃时,眼中一次次杀机闪露。  
      人的忍耐,总是有限的,更何况——  
      “金总,没油了。”  
      四面漏风的车子渐渐慢下来,最终停在马路当间。开车的人尴尬的回过头来,底气多少不足。  
      金贤重竟然笑了。  
      姿势表情,什么都没变过一下的人,却让人感觉出他笑了。那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恐怖。
根本不用说话,感受威胁的人就采取行动,一边说着:
“金总,您别急。别急。”一边冲下车,一把拖住一个骑自行车的。  
      “大哥,借你车用一下。”  
      ……  
      当许永生终于成功的把自行车推到了金贤重面前,说着“金总,委屈您一下。”
笑得绝对讨打时,出乎他意料的,金贤重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抽着烟,点了点头。  
      许永生当时就怔了,安静了一下才问:“金总,你伤没事吧。”  
      这么听话,不太正常啊。  
      “没事。”金贤重斜他一眼,淡淡回答。  
      “让我看看。”沉默了一下,还是固执的扣住了他受伤的手臂。  
      也许玩笑开过了。  
      虽然相信自己对伤势的判断不会偏差太大,但伤不重并不等于没伤,就算他想跟他单独斯混一会儿,也选错了时间。
正想着要不要去抢辆车送伤患去医院,金贤重已经抽回胳膊,说了个:“不用。”
非常能屈能伸地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用脚支着地,偏头:“还不走?”  
      命令的语气,平静过头的表情,凌厉的眼神对上的是一个渐渐变得无奈的笑容。  
      无话可说了。  
      面对这样一意孤行的人还有什么常理可讲。  
      所以,金总,随你便了。你想去哪,我奉陪到底就对了。  
      脱下外套递过去,在对方疑问的眼神中恢复一贯畏缩的笑:“金总,您的伤太显眼了,我怕……”  
      不用再说,金贤重已经明白。如果不想更引人注意,假装正常是最基本的伪装。  
      仔细看了笑得忠心耿耿的人一眼,金贤重把衣服披在了身上。  
      今天某个没用的人已经表现了太多的精明。而某个警惕的人也显露了太多的迟钝。结果却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错开视线各走各路。  
      于是,往城西郊区人烟稀少的路上,又多出一对奇怪的自行车组合。
两个一看就知道不同寻常的男人,挤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在夕阳的余晖下托长身影,沉默而别有一番暗昧。  
      蹬车的人眉目从容,带着天生玩世不恭的笑纹,虽然在做体力劳动,可依然看得出他心情愉快。
而坐在他后面的男人,披着另一件西服外套,自顾自垂眼吸烟。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身上有不断晕染的血迹,都是顺着垂着的那只手的袖管流下来的,当事人却还没有一点表情。  
      貌似这两个人都是铁打的。不止是身体,还有神经。  



  • ●○_逝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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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告。  
      他给外面那些人的警告。  
      这里的门窗都是加固过的,玻璃也是防弹的,所以除非炸了这个屋子,否则就只能从门进来。那他只要扮演好一夫当关的角色,不管几个人,都可以解决。  
      当然,如果能让他们知难而退最好。因为一旦动起手来,难免会有死伤,到时惊动了警察,谁都不好办。  
      看明屋中形势,来人识相得关门缩回去了。然后半天屋外都没动静。  
      许永生皱皱眉,起身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往外看,黑漆漆一片。  
      总觉情况不太对。  
      忍不住往楼上看去,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真睡得这么沉吗?还是把枪响当放炮?  
      又转过脸,看外面那一团黑影拥堵在门口,根本辨不清人数长相。  
      想站到天亮吗?  
      抱着胳膊靠在窗沿上,忽然有些烦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一打眼却从玻璃的上看到后面楼梯上有人影现出来。  
      本能地弯腰缩身,在子弹撞击玻璃的叮当声中,滚到沙发后面,稍微平稳了一下呼吸,刚想探身刚做回击,就看一群黑衣人拥进门。  
      啧。  
      只好又把身俯下去,马上就听到子弹射进沙发发出的沉闷响声。  
      来人大概有七八个吧,都有枪,火力不弱,沙发后面也不是久待之地……  
      不,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背靠沙发,许永生偏头往楼上望去——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才那个人从楼上下来的。先不管那家伙是怎么进来的,至少他没听到枪响,那就应该是好兆头。  
      金贤重,我相信你命大。  



  • ●○_逝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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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贤重居高临下的站在楼梯上,目不转睛的望着下面笑容坦荡的人。给人感觉他正接受震撼,认真思考。  
      他从没有对他的真面目有过惊疑,因为他本身就从未相信过。  
      他不简单他知道,只是不知道到底多不简单。直到这刻被揭穿后,那人还笑得无牵无挂,自信满满地向他伸过手,他才终于明白他的不简单超出他想象多少。  
      那是一个跟懦弱无能沾不上一点边的人。  
      他可以大方地承认失败,还可以更大方地在万众瞩目下示爱。即使是身处绝境,面对的是被他设计也设计他是敌非友的人,也能微笑着伸出手来。  
      那是邀请,也是荣耀。承认他实力的表示,宣布自己感情的开始。  
      不遮不掩,直接明了的热情,对冷漠惯了的人,恐怕是个不小的冲击。  
     
  
      32  
      不出所料的,金贤重对许永生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向毛旗吩咐:“去,准备车,去医院。”  
      
      果然轰轰烈烈的表白被人当成了无厘头搞笑了。许永生笑笑收回手,探头追问:“金总,不吃碗面再走?”  
      好像完全看不出有人打算放他一马,没眼色到其他金贤重的手下都摆出千奇百怪表情看他,其中不乏敬佩之色。  
      这下,恐怕就是石头都要发飙了吧。  
      果然,金贤重回过头来,脸色青黑,就个一字:“滚!”  
      结果这句话说完,许永生还没反应,其他人都推推搡搡逃一样冲出屋子。  
      恼怒地看耸肩摊手笑容无辜撇清的人,金贤重终于发现有些人不管装与不装,装成什么样,都还是一个德行。  
      不过很快两人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头。那些人不像是被金贤重吓走的,倒像是早约好的。  
      除了一个人。  
      转头看还站在门口的毛旗,金贤重脸色今天第一次彻彻底底地阴沉下来。  
      “毛旗!”阴冷地喝,威胁不言而喻。  
      他要一个解释。  
      毛旗却一脸凛然无惧地直视金贤重,跪地上磕了三个头,起来说了一句:“贤重哥,代我向TOP问好。做兄弟的对得起他了。”就转身大步踏出房门。  
      剩下屋里的两个听得一头雾水,正面面相觑,就听“轰隆”一声响,整个房子开始摇晃。  
      不是吧。  
      没料到还有炸房子这一出,许永生也愣住了。  
      金贤重却远比他来得镇定,而且反应迅速。根本不去考虑谁背叛他,为什么背叛他,房子一晃的时候就拽住许永生的衣领把他拖进卫生间。  
      往外面跑肯定是来不及了。  
      TOP跟他说过,这间房子只有这个卫生间是最安全的。刀枪不入,水火不浸。  
      虽然他一直不信有那么夸张,但那里防震系数应该还是蛮高的。  
      不用说也知道外面是乱七八糟。金贤重一进来就丢开许永生,像丢包袱一样根本就是用甩的。
然后一屁股坐在门对面的马桶盖上,一丨手拽扯领口的扣子,一丨手在耳朵边上举起电丨话,打给119。  
      外面那么大火,就算不被倒塌的房子砸死也得被火烧死。先别管能不能撑到消防车来得那个时候。但至少有准备总比等死好。  



  • ●○_逝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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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顾人的毛病还没变呢……竟然又一次不假思索的护他脱险。  
      看金贤重眼也不抬得跟电丨话那边报地址,一直笑着的人百无聊赖开始观察这房子。
观察清楚了,不得不再一次对屋子的原始主人——TOP——表示一下赞叹。
防火防水放震防子弹,不论是天灾人祸,都考虑周全了。
除了地球毁灭飞机轰炸再不然里应外合——像刚才金贤重那样自己放人进来的——基本可以算是固若金汤。  
      而这个巴掌大的卫生间,显然就是防震用的。
钢筋混凝土加固的墙壁,密封过的门窗,刻意低矮的天棚,没有多余的管道,独立于其他结构,简直就像摆了箱子在地上。
只要不是地陷进去,八级地震都没关系。不过炸丨弹就不知道了……  
      
      外面还在轰隆轰隆的响,听声音就知道策划这一切的人成心要把这里夷为平地。一向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堰的乐天派也不禁望天无语了。  
      只不过是为要个命而已,不用这么夸张吧。  
      当然这排场不可能是为了他。虽然他耍了点小手段,骗了点小资料,但还不值得下这么大血本要整幢房子陪葬。  
      那就只能是为了那位大哥了。  
      抽空瞅还稳如泰山坐在马桶上的人,不得不感叹。  
      不愧是金总啊……果然有大将之风。  
      这种情况还能摆出一副“等我出去再说!”凶狠模样,难道就是传说中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  
      正笑着,从门处传来不同寻常的响声让倚墙而立的人眉头一紧,本来玩笑轻松的表情突变凝重。  
      “金总!”一声急叫。  
      金贤重猛然抬头,就看见向着自己方向轰然而倒冒火的门。还不待他有所反应,一个人影已经扑上来,双手撑在后面的墙上,严严实实的把他护在身下。  
      许永生。  
      这家伙竟然又一次,第N次,挡在了他前面。就算做保镖的,都没有这么敬业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不知道来干什么的混蛋。  
      死盯着许永生义无反顾挡在脑顶上的脸,金贤重表情严肃之外竟有点恼羞成怒。  
      等你死了再说!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  
      两人持续对视着,或坚决,或严厉,种种复杂表情一点点转换,等了半天,却并没有想象中“咣”的一声巨响砸落,然后许永生应声而倒的悲壮场景。  
      最后还是金贤重先往上转移视线——因为房间面积太小,来势汹汹的门被对面墙壁阻挡,并没有落下来,
而是在两人头顶上方支成了一个钝角,离许永生的后背还有好大距离。  
      明白是白英雄了一场,许永生也有些不好意思,从门下面小心翼翼的挪出来,看着金贤重干笑不说话。
好像一瞬间,又回去了那个胆小怕事的秘书,刚才的英勇无敌都是错觉。  
      “白痴!”金贤重骂,不过不似以前的鄙视,倒更像用来缓解两人的尴尬。  
      就算他也想骂他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个环境这个场合下也骂不出口。那一瞬间的震撼,两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再提刚才的尴尬,金贤重站起身。  
      本就不大的房间再被门一隔,更拥挤了。  
      从门往外看,熊熊一片火海,能着的都着了,根本不可能跑得出去。
不过好在该炸的也都炸完了,一时间倒是安静下来,除了噼里啪啦烧东西的声音,就是耳边传来得轻微咳嗽声。  



  • ●○_逝水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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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没有了门的阻挡,烟雾马上大量涌进来。瞟了小声压抑咳嗽的人一眼,金贤重踩着浴缸边缘,把靠近天顶位置的一扇小透气窗打开。  
      看样子这房子里外都刷了防火漆,要不是里烧外炸,还真没那么容易着起来。  
      下地转身,把刚被震落在地的毛巾捡起来,弄湿,递给许永生。  
      “等吧。先呛死还是先出去,看你造化了。”  
      笑着接过来,没有刻意宽慰,也没有不满抱怨。这情况能不能出得去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那他跟着等就行了。  
      坐在浴缸沿上,金贤重又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因为这个房间里没什么易燃品,地板墙面也都是防火材料。
除了不停有浓烟滚进来,还真就和外面火海一片的状况形成鲜明对比。  
      “水火不进……”金贤重突然低笑,带着少有的恙怒:“你还真说的没错!”  
      混蛋TOP,你到底要我欠你情到什么时候。  
      这个别墅,的确是TOP盖给他的。TOP跟他说过,也领他来看过,只是他一直没要。
TOP虽然生气,却还是把一切都准备齐全,就认定,总有一天他会来住。而那时,当然是他也厚着脸皮跟来。  
      现在金贤重果然来了。可惜他已经看不到了。  
      
      虽然不知道金贤重想起了什么,但看那表情绝对不会是好事。许永生也就知趣的退到对面墙底坐下来,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只露出两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看。  
      金贤重胳膊上受伤的地方又有血迸出来,新换的衬衫被染红了一大片。
别人看见了,他自己却不知道。偶尔抬眼对上墙角人安静直接的目光,也只是冷冷扫一眼又垂下眼去。  
      很快烟雾就塞满了屋子,几乎辨不出对面人的眉目,金贤重隔老远跟许永生伸手丨:“枪。”  
      许永生笑笑,把刚才无意间带进来的枪递给金贤重,金贤重抬手打裂顶棚上的水管。  
      喷溅而出的冷水很快压下烟雾,同时也将屋子里仅有的两人浇成落汤鸡。
  
      许永生蓝色的衬衫布满了血迹和泥污,再被水一冲,湿嗒嗒的贴在身上,要说性感的确是勉强。
不过湿漉漉的头发凌乱散落在额前,倒更突显了脸的轮廓,比平时看着要利落有型略有瘦削。
脸上因沾了灰尘水印看不太清楚,一双眼睛却还明亮有神,偶尔闪现的光芒,竟有动人心魄的力量。
在对上金贤重的眼睛时,就会不自觉显出狡黠的微笑。  
      ——相当有让人海扁一顿的冲动。  
      金贤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  
      “嗯?”许永生吓了一跳,本能得想往旁边挪,却被金贤重冷冷喝止:“别动。”  
      “啊?是,是,金总。”语气还像那个胆小的秘书,笑容却明快异常。  
      怎么,想起火灾常识,要贴墙根爬行吗,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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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早来不就好了。  
      金贤重靠着他,闭着眼喘了会气,忽然在他腿上躺下来。  
      明显感觉许永生腿一僵,金贤重睁开眼,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好像在说“还装?!”,就又把眼睛闭起来,慢慢放匀呼吸。偶尔发出一两声咳嗽。  
      再不来人,他就真得要立地为坟了。  
      任由金贤重躺在腿上,露出难得一见的松懈,许永生也放松身体往后靠在墙上,微微垂眼,打量金贤重的目光近似于一种放肆的直接。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没追究他的欺骗,他没追问他何时开始怀疑。就算他们的确想那么干,但在这个连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的场合,问得清楚明白又有什么意义。  
      就保持着各自的猜测也不错呢。  
      
      墙壁很烫,地板也很烫,但腿上人的嘴唇更烫。  
      不知不觉中,许永生已经俯下身,紧紧的封合那坚毅的嘴唇,手指缠绕上他湿滑刚直的发。  
      他从来不怕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他甚至一直有意无意提点他注意。他早做好了光明正大站在他面前的准备。他承认他在期待抬头挺胸和他站在对面的那一刻。  
      那一刻,让他看他的真实,让他看他的惊讶。让他知道他一直鄙视的人并不是那样懦弱无能,让他看到他那张不动如冰封的脸上会为他换上别的表情。
那,该是怎样得一种胜负——他的微笑对上他的冷沉。  
      结果,应该是半斤八两。  
      他微笑着表示了他的欣赏,他沉默得应对了他的欺骗。  
      就算他对他伸过去的手视而不见,但却打算放他一马。那应该也算是对他直白感情的一点回应。  
      那,再回应一点如何呢?  



2025-12-28 02: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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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人的为他牺牲,让他无法再忽视一个三番五次为他遮挡危险的人直接大胆的好意。  
      一瞬间的心动,一瞬间的放纵,那是他的报答,也是他能给的全部。  
      再多?他无法承认。  
      因为毕竟和那一瞬间的心动相比,现在怀里这个人占据了他从记事起到现在全部的记忆,和全部的感情。  
      他不能为一时的心动赔上数十年的感情。他也不能为了一时的冲动赔上做人的良心与责任。  
      往后的路该怎么走,早在爸妈死的时候就做出了决定。不管那个自私恶劣的人如何无可救药,也是他责任。他们一起经历的,是他在这世上存在过的唯一见证。  
      如果说以前他还因被背叛而无法释怀,TOP的死让他看开了很多事情。第一次知道了生命的可贵,明白了珍惜二字何解。
他不想让以后的时间都浪费在敌对和试探中,对金亨俊,他不会再逃避,也不会假装沉默。
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卸下沉重包袱的办法,不是抛弃,而是原谅,相互原谅。  
      
      当金贤重低下眼不再看他,把金亨俊拥紧的时候。许永生就知道,他的答丨案,给出来了。  
      几乎用不着挣扎,他就做出了决定。甚至连选择都不算。  
      笑笑,许永生转身离开。  
      这个答丨案,早就知道不是吗。  
      早知道他和金亨俊之间,被一条叫思念、习惯甚至责任的锁链锁得紧紧的,根本不可能分得开。
爱上他们中任何一个都只能是自讨苦吃,结局非死即伤。有TOP朴政玟甚至金奎钟一起算上,那么多例子摆在那儿。  
      可他,却还是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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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那天金亨俊要跟着去医院,被金贤重打发回家了。比起清理感情方面的旧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况且以这两天发生的事来看,难保还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有金亨俊在身边,碍事,也不安全。  
      手没什么大事,据说是因为应急措施处理的好。医生拆下纱布重新包扎的时候,金贤重叼着没点的烟,面无表情想得却是那个拿着军刀半跪在他前面的人影。
下意识地转头才发现那个一直跟在后面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看着他走的。  
      那时候他抬眼,看见他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干干脆脆,连头都没回一个。  
      混帐东西!  
      金贤重忽然把烟从嘴里抽出来,站起身。  
      ——竟然就这么跑了!他可是还有东西没要回来。  
      “喂,先生。还没包扎完……”医生在后面追着叫,金贤重头也不回。披着外套,一边走一边吩咐下面:“派几个人,给我把姓乐的找回来——要活的。”  
      
      连夜回乐公司,毛旗竟然没跑,还非常痛快的承认了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看旁边李弘基痛心疾首的样子,金贤重却异常平静。  
      不是第一次被背叛了,早麻木了。  
      “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看跪在眼前没有一丝悔改的人,金贤重的确在回顾往昔,却找不出一点有可能的答丨案。  
      对下面,他一向不薄。对他和李弘基,更是不薄中的不薄。
就算他知道他是TOP安插在身边监视他的,他还是欣赏他忠诚耿直的性子,没拿他当外人。
如果说为了TOP跟他反目还有情可原。可偏偏是在TOP死了以后,才招呼都不打一声的背叛。  
      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  
      “贤重哥问你话呢?!”看毛旗昂着脖颈不说话,李弘基恨不得一个耳光扇醒他。  
      一直好好的啊。  
      从以前到现在,不管是跟蒋哥还是跟贤重哥的时候都好好的啊。突然这是怎么了?!  
      毛旗这才迎上金贤重复杂的目光,表情无惧的只说了一句话:“蒋哥死了。贤重哥你应该去陪他。”  
      金贤重夹烟的手一抖。  
      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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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混蛋……  
      看来有必要把家里也搜一遍了。  
      
      金亨俊办公室,金贤重一直找不到的人,就那么大刺喇喇的坐在沙发上,晃着装了冰水的玻璃杯,嘎巴嘎巴嚼冰块。
嘴角一直挂着无所谓的笑,望着不远处皱眉翻看文件的金亨俊,成竹在胸。  
      “就这些?”金亨俊把手里的纸张扔到桌上,并没有表现出该有的兴趣。  
      “怎么,还嫌不够?整跨金贤重应该是绰绰有余了,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许永生把剩下半杯水放下,靠进沙发,两手伸展搭在沙发靠背上,无所谓的笑。  
      金亨俊似是不屑的笑了一下,反身到桌前弯下腰,摊开支票本,捡起笔一边写一边头也不抬的道:“钱我给你。交易到此结束,出去不要说你认得我。”  
      “没问题。”许永生爽快的起身,接过支票,看也不看塞进口袋,要走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返回身冲金亨俊笑:
“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不知道金董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没兴趣。”金亨俊头也不抬地回答。  
      他终于抓住了金贤重的把柄,却早没有当初那种兴奋的感觉。
甚至觉得好笑,当初怎么会那么幼稚,学人家去玩地下交易,却没想过,真弄到手,然后呢?
难道真像他一开始叫嚣的那样把那个人整垮吗?别开玩笑了。他要是有这份胆量金贤重早死了十七八回了。
顶多就是多给他点借口再去纠缠。不过现在,连这点用处都没了。  
      “别说得这么肯定。”许永生笑着,递给金亨俊一份东西。  
      “什么?”金亨俊接过来翻了翻,只是一份看不明白的名录,详细记载了人名,时间,地点,后面还有一串数字,没有单位,但凭感觉像是钱数。  
      “接受天龙贿赂的政丨府官员名单。”许永生微笑着回答。  
      金亨俊脸色骤变。  
      以这个人数和钱数看,如果查起来,行贿的人根本就是死罪。  
      “原件呢?”金亨俊尽量稳定情绪,盯着一脸轻松的许永生阴沉地问。  
      “当然在我这儿。”许永生依然微笑。  
      “你要多少钱?”懒得跟他废话,金亨俊以为他不过就是想多要点钱。
那没问题,多少他都会给,大不了以后找金贤重报销。说到底也是为他,谁让他那么不小心,这种性命攸关的东西也不看好点儿。
他随便派去个人,都能弄回来这种机密。  
      “不想要钱了。”许永生微笑。  
      金亨俊抬起眼睛瞪他,不耐烦地道:“要什么赶紧说!”  
      “再跟我做一次。然后我们两清。”  
      金亨俊看他,好像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带着嘲讽和鄙夷,以及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许永生的想法根本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不过,他还是点头了。傲气的靠在椅子里,慢条斯理的松领带,冷笑道:“可以。不过我要看到原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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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楼
      许永生微笑着摇头,慢步走上来,一丨手托起金亨俊的下巴,印上轻轻一吻又迅速抽离。  
      那个人有着举世无双的俊美容颜,低垂眼睑的时候好像善良的天使,偶尔无心的笑容,都好像照着这个世界在发光。
谁看到他都会感谢造物主的仁慈,以为生命如此生动又充满希望……  
      结果,都是假的。  
      就算那人一时本性流露,貌似无邪,也不会是对他。就算那人哭笑吼叫,发狂发疯,也不是为他。
就算那人真的可怜,要人同情,也不是要他。对他的关怀,那人回应的从来只有不屑。  
      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过他。就算他全心全意看着他的时候,他眼里也没有他。对这种人,就算捧上真心,也只会被嗤笑。因为,他根本无情无义。  
      
      “晚上来找我。上次着火的那个别墅。你去过。别走错。”  
      金亨俊厌恶的擦擦嘴角,鄙夷的骂:“荒山野岭,扮鬼吗?!”  
      “呵……”许永生垂眼笑笑,“没错。那里除了鬼,也没剩下什么了。”忽然抬眼看金亨俊,问:“怕吗?”  
      金亨俊恼怒的瞪他,没有说话。许永生看任性小孩一样的笑笑,在桌上放了一张卡:
“我开玩笑。这是酒店和房间号。”不等金亨俊发作又补了一句:“别耍太大花样,DS你得罪不起。”  
      “你就知道我得罪不起?”金亨俊恼羞成怒。许永生不欲和他计较,笑笑转身要走。不妨金亨俊在后面叫住他,问:“喂,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转过头,就看见他洋洋自得的脸。许永生笑笑,不去回答,只告诉他:“那份文件的最后一页,有我送你的礼物。免费的。”推门走了。  
      金亨俊蹙着眉看他消失,把手里的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死亡鉴定书。  
      虽然只是复印件,已足够清晰。  
      
      外面春寒乍暖,又一个三月。  
      许永生在繁华的街道上漫然而行,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明亮的眼睛,上下左右观望,好像一个以旅行为生的观光客。
而嘴角边那道仿佛天生的不羁笑纹,更让人相信这是一个洒脱随性,没有任何牵绊,自由得像鸟一样的人。  
      然而人们却不知道,就算是鸟,也有飞累了的时候。  
      还记得他初踏上这片土地,也是这样一个季节。那时他也是挂着这样不羁的笑,感觉阳光明媚。然而才只一年时间,竟然就多了牵肠挂肚。  
      想起金亨俊刚问的那句:“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没辙啊。笑容无奈。  
      他对金亨俊,是一见钟情。虽然只是一张照片,却让他义无反顾的穿越半个地球,跨越整个太平洋,兴致勃勃,以为生命将从此不同。
然而,正如那句老话,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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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躺在酒店预定好的房间里,许永生一丨手枕在脑后,好像是睡着了。直到有人开门进来,才霍的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他早知道来的会是谁——绝不会是那个胆小狡猾的家伙。   
金贤重是拿钥匙开门进来的。   
这里是他的酒店,也是他第一次带那个叫许永生的家伙上床的地方。却没料到还会来第二次。   
当金亨俊拿着那份名录的复印件气急败坏的找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那是他保险箱里的东西,一开始以为和另一张纸一起到了金奎钟手里。
但看后来金奎钟并无所动,好像并没有握住这勉强可算致命的把柄。
那他也就大概猜到在谁手里了。之所以没急着追讨,一是没有确实的证据,再就是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交给金亨俊,金亨俊再拿来找他。
还有一点,也许金贤重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东西在那人手上他竟然不觉得紧张。   
稍微意外的就是,那个家伙竟然敢明着勒索……想找死么?   
一进门,就看见那个家伙大刺喇喇的躺在卧室的床上,若不是衣衫完好,金贤重真要当他叫了MB——脱光了在床上等着。   
若是以前,他应该惊慌失措的爬起来,再小心翼翼的赔礼道歉,最后讨好的笑,讪讪的低下头去,不是吗?   
金贤重冷笑,把钥匙扔到桌子上,走到床边。   
刚低下头去,就被床上人拽着领带拽弯身体,大力吻到嘴唇上去。   
那是一种汹涌彭湃得吓人的激丨情,让金贤重都为之一震,转瞬连呼吸都为之所夺。   
与上次在火里的那个吻不同,更胆大,也更不知死活。几乎成为一种shi威。   
宣布本来面目的shi威。   
金贤重黑沉的眼中似是划过一丝冷嘲,一丨手撑在床上,一丨手勾住床上人的下巴,毫不含糊的回敬过去。
那人唇舌间那种火热和迫切,他从踏进这个房间那一秒就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双方都ji渴到这种程度,竟然连一句话都顾不上说,
就像野兽一样交chan颈项,迫不及待想要jie合。   
那种并不熟悉的,刹那间血冲脑顶的情yu高涨让金贤重察觉到眼前这个人体内隐藏的危险,好像要把他吸进去一般,让他强迫抽离。
  
那个人现在的眼神,就像那次在他床上半夜惊醒的时候,直接,专注,坚定的需索,赤luo的吸蚀。   
“我的东西呢?”一把把床上的人拽起来,金贤重转身走去窗前,“叮”的一声又点起了烟。   
他和他之间,除了交易和算计不应该再有其他。   
“他呢?”许永生从床上坐起来,望着金贤重冷沉的背影明知故问。   
金亨俊呢?那个胆小鬼呢?又把责任推过来,躲到你背后了吗?   
真是个恶劣的家伙……   
许永生有些无奈的笑,却偏偏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遮风挡雨,看护一生一世。   
命好吧。他找不出别的解释了。   
金贤重终于再转过身来,刚才那种舔噬般的火热眼神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许永生再熟悉不过的冷漠。   
“与你无关。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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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着身,坐在床边望着他微笑的男人,刚用拇指擦去嘴角因热吻溢出的痕迹。
短发凌乱的垂在额前,有几根还微微的遮住了眼。嘴唇因充血而红润,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身体内好像有某种力量积蓄,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饱满,洒脱不羁。   
原来,这才是本来的面目吗?金贤重端着胳膊,在烟雾的熏绕下,不经意的眯起双眼。   
如果他一开始就是以这种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他还会不会不带一点戒心,当然也不带一点感情的把他带上床,弄到手,领回家,像养宠物一样看护他?   
答丨案是否定的。   
如果一开始的许永生就是这样子,他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   
他的感情从来都只放在在金亨俊身上,若说有人会插足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他自己就会不屑一顾。
可就因为他对自己的感情太过自信,对那样貌似懦弱无能的许永生太过鄙夷,才会毫无防备的让他走进自己的生活。却忽略了最最重要的一条真理——日久生情。   
不管金贤重还是许永生,无一例外的在这个词上面栽了跟头。不管他们自己承认不承认,长时间的朝夕相对,出生入死,
让两人眼中的对方再不似从前,以为说完就可以完,说忘就可以忘。   
只是有些事,不是说发生了就一定要记得,有些感情,更不是感觉到了就一定要承认。   
“那伤是怎么回事?”许永生用眼神示意他的左手。   
金贤重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有血从袖管里流下来。   
是上次的枪伤,还没完全结痂,刚来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伤口又裂开了。   
“你说呢?”金贤重略带嘲讽的看他,“你不是我保镖吗?”   
“我是你秘书啊,金总。”许永生笑,眼睛看着金贤重,别有一种强势的力量,不闪不避。   
果然感觉到了吗?   
那个夜风飘荡的时候,那锐利警醒的眼神,果然是望向他的。   
我们心有灵犀呢,金总。   
笑着起身把一看就是随手放在电视上的一迭纸拿过来,递到金贤重面前:“他应该有告诉你我要什么吧?”   
——再跟我做一次。   
他跟金亨俊提出的要求,从一开始就没有明确对象。   
金贤重冷笑。
  
不说话就代表他清楚,却没说会不会付。   
许永生也不急,站在原地微笑着等。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么走了有点冤。他还没和他好好做一次不是吗?   
终于,金贤重的手搭上了纸的另一头。不待许永生笑,就猛地一抽。随着空气中响起细微的嘶啦声,漫天纸雨飘散。上面红色的血迹触目鲜明。   
许永生望着防备不及被纸划出道道血口的手,微有惊诧。不过也就是一恍神的功夫,就又挂起他无所谓的笑,望向金贤重竟有些咄咄相逼。   
“你替他付吗,金总?”   
金亨俊开出来的报酬,你替他付吗?   
金贤重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他流血的右手。看他白纸乱飞的酒店房间直视他没一点退缩。看他要临别纪念一样早就豁然的笑。终于把烟摁灭在一边。   
“我替他付。”淡淡地应承,转手脱下外套,却在最后一刻变成暴怒,狠狠把衣服甩在地上,指着许永生鼻尖:“连本带利,我跟你算清楚!”   
他输了。   
头一次在目光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他承认,他抵抗不了他索命一样的不惜代价和不计后果。那样坚定热烈的需索,赤丨裸直接的表达,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他之所以会对他太过明亮的眼睛记忆深刻,是因为他的感情早就那样表达了。   
用热切兴奋的眼神,早就对他表达了。   
结果他还是后知后觉。或者说不屑一顾。   
他以为他不会对他动感情,他以为他可以只当他是那个懦弱无能的秘书,要他身体而不碰他感情。可结果,他还是动摇了。上次火里是一次,这次是第二次。   
那次还可以勉强说是感动,是报答,这次却是无任何借口的,就是想跟他上床。   
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许永生,而只是面前这个男人。   
眼神火热,唇带笑纹的男人。   
他勾起他一切虚伪的回忆和一切不应有的热情。   
他不应该把他毫无防备的放在身边。   
不是因为他丢了东西,而是他一点点偷去还有感情。   
不知不觉就丢了的感情,金贤重可以承认却不想追讨,更受不了偷走的人再拿来他面前炫耀。那样,只会让他丧失理智,夹杂不应该的报复。



2025-12-28 02: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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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跌落床单的那一秒种开始,两个人就没停止过撕扯翻滚。像有仇,恨不得大打一场。
只是一个沉目冷目,一个唇角微牵,让人看不出这两人心思究竟如何。
白色床单上很快沾染血迹,有金贤重的,有许永生的,也有两人混在一块的,斑斑点点,丝丝缕缕,触目,也惊心。   
直到此时,金贤重才发现了两人的势均力敌。那个往日不敢有丝毫抵抗挣扎的人,撤去了伪装,竟是那样从容,锋利如刀。
他搂抱他的手臂如他一样有力,没有犹豫。他追吻他的唇舌像他一样急迫,啃咬不知疼痛。
大方地剥掉衣衫,裸呈相对的一刻他们同样在对方眼里看到欣赏与欲望。   
那是真正地吸引,丢掉同情,避开爱情,只要身体的结合。   
几番翻滚后,金贤重终于将人压在下面,望着那略带调侃,却大方自然甚至暗示默许的笑容,一点点皱起眉。   
他竟然清楚的记得他每一次懦弱畏缩的表演。   
那时让他厌恶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讪笑现在想来都好像催情剂,刺激神经,加速血流,绕过大脑唤醒欲望。   
他竟然在他面前演了那么久的戏!   
他竟然在他面前装可怜博同情,他竟然在他面前装没用表忠心,挡刀挡枪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敢勾引他上床!   
  
猛地俯身封住他的嘴唇,长时间的深吻过后,仍断断续续的吮咬。   
他现在只想把这个人撕吞下肚。   
湿热的空气中只传来粗重的喘息声,一声声清晰响在耳畔。
许永生主动探起上身,追逐迎合金贤重的气息,一番试探争斗后,带着急促的喘息,告诉金贤重说:“来吧。”   
能让他甘心躺在下面的,这辈子也许就这一次。   
金贤重居高临下望着他,忽然低下头去。   
吻不再凶狠,却更加浓烈。然后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没有任何前戏。急迫不留余地。   
这不是他应掌控的节奏。却因为对手的特殊而失掉往日的冷静。   
不知不觉中,他对这个人的真面目产生了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期盼。
从确认他不简单那天开始,他就对他的真面目做了无数种假设,其中不乏铁胆超人或卑鄙小人,可真等他握着枪,
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站在他面前时,金贤重才知道哪一种假设都可能是真的,又哪一种假设都好像差那么一点什么。   
因为面前的人太过鲜活,眼神太过明亮。明亮鲜活的连以往那些夸张的表演都那么生动真实,放在他身上找不到丝毫违和。就那么合而为一成为一个人。   
一个笑容不羁,眼神锋利,即使在床上也没有任何遮掩与羞涩,大方的迎合,微笑接纳的人。   
而这个人,对着金贤重冰火交杂的眼睛,竟然还在微笑着煽风点火:“用力啊。伤到下面了吗?”   
明明是挑衅,本应潇洒的动作却多了一些当断不断的牵扯。   
用情太过了吧。   
“……想死吗?”一丨手撑在他脸侧,居高临下的俯视,遮住了灯光也好像隔绝了空气,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不想。不过你要真有那个本事,我死而无怨。”
三分玩笑七分认真的话,让金贤重眼中终于起了变化。一直粗暴的动作至此终于有了片刻滞缓。伴随着猛地进入,停顿,抽出,似自醒又似警告。   
“我用不着……你为我……死而无怨!”   
还不了的情,他不想再欠。   
床上人依然望着他微笑,有力的手扣紧他的脖颈,手指探入他的头发,幽黑明亮的眼里毫无挣扎:“我知道。”   
他不想要的负担,他不会再给。   
他有他的自尊,他有他的骄傲。那点感情,是意外。如果一方不接受,那另一方也不会再逼。
做过该做的,最后的结果,无非视而不见,和潇洒放手。无论哪个,都不会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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