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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芳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狠狠拽住我,让我也无法逃脱。然后,不慌不忙地皱了皱眉头,向鬼妇们凶巴巴地吼道:

  “滚一边去!!!”

  刹时,那些表情恐怖的鬼妇们吓得“容貌失色”并四散而逃,再也看不见她们任何踪迹了。

  “哇!好厉害!你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吼吓她们而已吗?”我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并暗自责怪自己以前是不是太懦弱了,只会被她们吓到。

  “大概是吧!”苏芳搔着后脑勺说,“这个是师傅教的,他说鬼怕恶人嘛!”

  “真的?看来我也要学一学这样的凶狠样子了!”我一副认真的样子,“怪不得纱纱一直就没有被鬼缠身啊!原来是这样啊!”

  “呵呵……”苏芳看着我笑了,“是啊!你的那个纱纱这方面的修行,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啊!真的呢!我也觉得她比你要凶狠得多!”

  “哈哈……”这时苏芳笑得更加厉害了,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笑什么?”

  “你太单纯!太容易上当了!”

  “啊?”

  “哈哈……”

  “你骗了我?”

  “是啊!你这个傻瓜!”苏芳站了起来,推着我向楼上走去,“这样的能力是‘天眼’拥有者,或者通灵者才能拥有的啊!纱纱怎么可能有呢?”

  “我是天眼的拥有者,也能通灵,为什么没有呢?”

  “如果能做到,真那么容易,我要师傅来做什么呢?”

  “也对!你的父母好奇怪哦!为什么送你去学这个呢?不会是因为你有天眼,想让你当个著名的算命大师,赚大钱吧!”

  “才不是呢?我家有的是钱!你就不说了,我家的钱多得可以让纱纱那个小丫头跌破眼镜,而我父母何苦这样浪费我这样一个帅哥去当‘道士’呢?”苏芳十分得意地摸着他的脸说。

  “哦?是吗?那你为什么还是当了道士呢?”说实在的,苏芳的脸的确十分不错,可也不用着这样吧!真是有够让我对他的“评价”打对折的!

  “因为,我师傅与我父母是好朋友。在我出生的时候,师傅算我会早死,就收了我!而且他还说,我的身体不应该是我的,是……”苏芳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赶快上楼吧!”

  “恩……”

  楼梯……熟悉的阶梯,熟悉到闭上双眼都能顺利走上去的路。低头看着地上依稀可辨的血迹,背部顿时像火烧一般巨疼,脚步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怎么了?”苏芳见我快倒下了,于是伸手扶住了我。

  “没什么?”我努力定住脚步,咬着牙回答。

  奇怪,为什么这次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是说没有看见那些东西,按照刚才的经验,只要我跟苏芳一有接触,那些东西就立刻变得多起来,而且在眼中的清晰度也非常高。

  为什么,这次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中升腾起来,我知道苏芳也同样感应到了,他搀扶我的双手有细微的颤抖,他的目光游历不定地在四周搜寻着……

  二楼是门诊部与人流室,它的格局非常复杂!复杂得我这个在这里上了好几个月班的人,都没有弄得十分清楚。在阴暗的走廊上回荡着我与苏芳细碎的脚步声,地面扬起的灰尘在月光照耀的空气中飞扬着。在尘土稀少的每一个角落,都可以清楚地看见斑斑血迹。走廊两边,每一个房间的房门都是敞开的。而且四处的玻璃窗户都是打开的。里里外外,病历纸与医疗仪器胡乱摆放着,一片狼籍。

  寂静极了……看见窗外树叶因为夜风的吹拂而摇晃着,却看不见房间内有任何风的痕迹。甚至在窗户上摆放的,一次性塑料薄膜手套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一切都好安静!听不见风的声音,听不见外面车辆的声音,听不见行人的脚步声……

  一切都好正常!视线里没有鬼魂的游荡,精神清醒到无法形容的地步……

  可是,越是这样安静,越是这样正常,我越害怕!


25楼2006-01-02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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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凝视了电脑屏幕几分钟,不动声色地拨通了一个名字上没有画红色横线的同学的电话。

      “喂!是小燕吗?我是岚冰。”

      “谁?你说你是谁……”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飘渺,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样。

      “是我!岚冰……”

      “你究竟死了没有啊?”对方的回答有点让人生气,可她的声音却渐渐微弱起来,“我们班上的同学几乎都死光了……”

      “我当然没有死!你还是不活着的嘛!”

      “岚冰……我好害怕啊!谁来救救我啊!”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在……”

      “你在哪里?”

      “你不要来找我……我的郊区寺院……”

      “嘟……”电话挂掉了!一只手伸在我面前,手指死死地按住电话的挂机键。抬头一看居然是苏芳,他表情冷漠地说:

      “你干什么?要去找她吗?”

      “你为什么要挂我的电话?我去找她不好吗?她现在好像有危险,我们一定要去帮她才对!”

      “不要多管闲事!她在寺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苏芳淡淡地回应着我的话,仿佛他就是真理。

      “什么闲事?她是我同学!我帮她错了吗?”我对苏芳的态度十分不满,起身将苏芳狠推到沙发上,箭步冲出房门。

      “岚冰!你做什么?你疯了!”

      我跳上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地点,车子便像风一般奔驰起来,将苏芳的呼唤声淹没在茫茫夜色中。

      西郊寺院是一个千年古刹,由于长年失修,早已经失去了昔日的华丽。近年来被国家规划成为文物保护区域,才渐渐有了人去观望,却依然不及城市里的寺庙的风光。寺院里住着几位老和尚,是本市有名的算命、先知,而且他们化解灾难的能力也被认同。小燕现在如果真的在那里的话,她应该是已经受到了那个灵婴的“骚扰”的。

      她在那里真的能够安全吗?我焦虑地看着车窗外景物向后飞驰,不停地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小妹妹,你去那里做什么呢?那么着急?”司机好奇地问。

      “我的一个同学在那里消灾……”我淡淡地说。

      “哦!你担心她吗?”司机笑着说,“不用那么急嘛!在那里很安全呢!”

      “是吗?”

      “真的呢!上次我开夜车被脏东西缠上了,就是那里的师傅帮我做了法式,很灵验啊!你朋友一定会没事的!”

      “那……不见得吧……”

      忽然,我嘴里吐出这样的字句来,这是我对小燕的担心吗?可是……

      可是……我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泛出了笑意……

      汽车停驻在寺庙门口,我从车内跨出,举头观望寺庙的额扁。寺庙果然名不虚传,在寺庙的门口居然隐隐约约缠绕着许多紫色的烟雾。在我记忆中,只要有这种烟雾的地方,那些东西就会少很多。

      忽然感觉到四周有许多东西浮现,却因为紫烟而视线模糊,辨认了很久都无法看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呆了一小会,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寺庙。

      寺院正中摆设着一个符阵,小燕穿着素白的衣服跪坐在中心,颤抖的身体上流出的汗水将白衣浸透。她的父母在旁边傻傻地看着,两个老和尚在神坛前,念着奇怪的经文。

      “小燕!你没事吧!”我靠近小燕,伸手想拉她。

      “不要!不要过来!”小燕睁眼看见我,惶恐极了,伸出骨瘦如柴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你没有看见她害怕你吗?”小燕的妈妈拉住我说,“她已经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要来找她!”

      老和尚回头看了看我,相互耳语了一翻,然后走到小燕妈妈跟前说:

      “不会搞错了吧!这个女孩有‘天眼’,而且近乎‘天神使者’的气息,小燕和她一起才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大师……”小燕父亲看了我一眼说,“恩,我以前也不太相信这些,但是现在发生了,我们就得听您的!”

      “好!”老和尚走到我跟前说,“小妹妹,你愿意和你朋友靠在一起,来保护她吗?”

      “那当然!我就是专程来找她的!”我点了点头,跨进符阵里一把抱住了小燕,“小燕!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死啊!我来找你了,我们一起克服困难好吗?”
    


    29楼2006-01-02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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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3 16:5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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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小燕没有什么举动,只是眼光呆滞地看着远处,任凭我如何叫她,她也没有半点反映。

        “岚冰!你怎么真的跑来了?”这时苏芳出现在寺庙门口,神色愠怒地盯着我,“我告诉过你很危险啊!你是不是你和我一起待久了,就忘记那个灵婴的可怕之处了吗?”

        “没有,我只是……”我看着神色木僵的小燕说,“你难道不愿意帮助她吗?她是我朋友啊!”

        “啧!”苏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冲上来将我从符阵中拎出来,“她不是有人在帮助吗?你瞎操心什么?”

        “可是……”

        “没有可是!你再不听我的劝,我就马上返回峨嵋山!”

        经过一阵可怕的沉默,我妥协了。我向寺庙里的和尚与小燕的父母作了道别,跟着苏芳出了寺庙。

        站在寺庙的门口,我发现开始看见的那些紫烟消失了。整座庙宇笼罩在一层阴霾的浓雾中,寺庙外面的山林中隐隐约约传来婴孩尖尖的笑声。我与苏芳同时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恙,背靠着背、用紧张的神色搜寻四周每一个角落。

        沙沙沙……一阵如风沙穿梭松枝的声响后,从天空降下许多貌似雪花的“绒毛结构”似的物质,上面沾染着恶臭的鲜血,冰冷地滑过我的躯体。近乎冻僵的体验在身体上游离,视线中的景物被梦境所代替……

        视野中的是一条有着荒芜河滩的小河,寒风呼啸。河的对岸是一片迷雾,一群穿着破烂的白色单衣的小孩。面色憔悴,用期待的眼神翘首观望着河对岸,那片迷雾蔓延的世界。

        船……一支、一支地来了,将他们带过混浊的河,消失在茫茫迷雾中。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他们仍旧在那里。仿佛船永远都会,在将他们带到对岸前就会翻倒一般,他们永远都无法得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忽然……河水分开了,他们便像一群撒缰的野马般,奔向自己幻想的彼岸……

        幻境退去了,我看见苏芳站在原地,表情十分愕然。不用说,他体验与我一样的视线场景!

        土地忽然开始变得柔软起来,无数的“雪花”钻进了泥土中,花草瞬间枯萎。接着,地下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类似肠子蠕动的声音,泥泞土地下面开始有了躁动。

        隔着污秽的泥地,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苏芳……”我拉住了苏芳,说不出话来。苏芳却紧皱着眉头,观察着地面的变化。

        终于,地层下面的东西破土而出,一群形状怪异的却有人的特征的东西,呈现在我们眼前,并张牙舞爪地向我们扑了过来。

        “小心!”苏芳梦如初醒般地拉着我,踏着那些不明物体,向山下跑去……

        不知道是那些东西追不上我们,还是我们幸运!反正现在我们已经坐在了沙沙家的沙发上,脸色铁青地喘着气。我们都明白,刚才看到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鬼魂一类的东西,而是有实体的生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第一次看见苏芳惊魂未定的样子,他将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停地念叨着,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不知道……”我小声地回答着,心里七上八下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电脑……

        小燕的名字……划上了一根横线!


      30楼2006-01-02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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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饿了啊?吃的在冰箱里,全部都是现成的!”苏芳毫不理会我的无理取闹,反而笑眯眯地吐着十分温和的字句,“你喜欢什么就拿去!微波炉……你不会说你不会用吧!”

          “哦?”我溜到冰箱跟前,打开后发现里面居然全是做好的食物。“喂!苏芳!这些不会是你做的吧?”

          “咳!”苏芳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刚才沙沙来过了……我一个大男人才不做女人做的事情呢!”

          “嘁!什么男人、女人?”我手里拿着勺子守在微波炉面前,对苏芳的态度嗤之以鼻,“你摆的什么臭架子!”

          “这不是臭架子,是实情!”

          “哦?”我将手中的勺子在指间飞速地旋转着,“你知道木偶其诺的故事吗?说谎话鼻子要变长的!”

          “你什么意思哦?”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沙沙做的饭菜我吃了好几年了,就没有见过这样的……”说着我将食物取了出来,放在沙发上盯着看了几十秒。

          “那样的?是不好吃吗?”苏芳极不耐烦地冲到我面前,伸手要抢我的饭碗,“算了!这些是我做的!不好吃的话,你就不要吃了!”

          “……”我的手脚要比他快好几秒,在沉默与争夺中,我已经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苏芳用鄙视的目光,盯着我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一边用挑衅的眼光与他对持的欠揍样。

          “‘这样’……是好吃的意思!”好一会,我才慢悠悠地发表评论。

          “你刚才为什么不回答?”

          “刚才我没有吃啊!”

          “那你为什么等好半天才吃?吃了那么久才评价!”

          “吃的才出微波炉很烫的,叫我怎么吃?还有,食物还没有吞下去叫我怎么说话?”

          “你……我……”

          “你?我?哈哈哈哈……”我顿时失声大笑起来,“什么三十多岁的人了,连这样都会沉不住气?”

          “哼!不和你说话了!无理取闹!”苏芳带着假愠的神色,进了自己的房间门。“你准备一下,我们一会要出门。沙沙刚才来过的,她叫我们去她朋友家找她!”

          “啊?沙沙的哪一个朋友?”

          “好像叫什么‘梦’的样子……好像是去喝她的孩子的满月酒。”

          “梦?叫沈如梦吧?”

          “对!就叫沈如梦!”

          “当!”我手中的勺子落在了地板上。接着我猛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苏芳的房间,抓住他的衣领叫道:

          “什么?沈如梦的孩子的满月酒?”

          “对啊?不要那么激动,你不会现在连婴儿都害怕看到吧?”

          “不是的!我们去沈如梦家去!我有不好的预感!因为沈如梦她……”

          汽车飞驰在郊区的道路上,天色已经渐渐变暗。我焦急地看着窗外模糊的景色,为即将发生的未知的恐吓而心悸着。

          真是后悔!后悔昨天晚上居然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放弃了正常的睡眠。不然沙沙来找我的时候,我一定会阻止她去沈如梦的家的。

          沈如梦,那个比我们大五岁的儿伴。从小到大,她一直就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人。可是老天爷好像一直在与她作对似的,她结婚三年了都无法生下半个孩子。因为这个原因,她就一直郁郁寡欢,后来也与我们断了联系了,直到去年她怀上了小孩子。

          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她当时来找我和沙沙的时候,那张带着幸福、喜悦表情的脸和……我刚工作时候,她因为跌倒而使孩子流掉,而被送到我们医院做手术时,近乎疯狂的哭叫声……


        32楼2006-01-02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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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停在沈如梦的家门口。从大院的门缝中可以看到,很多人在客厅笑谈着,没有半点异常的样子。

            “你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下车!”苏芳拿出了一盒他白天就买好的“宝宝装”下了车。

            “哎?”我刚想跟上去,他却把车门关上了。

            “我说了,你要出来!你怎么不听话?”

            “不要拿长辈的口吻对着我!我为什么不能跟你去?”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你!”苏芳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恐怖,阴冷的目光贯穿了我的身体。从他清澈的瞳孔中,我似乎看见了“瑶”被推入河水中情景……

            “嗒……”苏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我呆呆地坐在车内无法动弹。一股寒意从背后传来,身体也开始微微震颤起来。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苏芳始终没有出来的动静。客厅里的人依旧在热烈地谈论着什么……

            我实在忍不住了,便轻手轻脚地钻进了沈如梦的家门。我告诉自己,我只是看看大家在做什么,只是看看而已!我看了以后就马上回到车子里去。

            在视线中,实在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在场所有熟悉的人都像往常一样,做着熟悉的动作,说着熟悉的话……只有苏芳……

            苏芳……与沈如梦相对而坐的他,在狠狠地瞪着我!一支透明的玻璃酒杯缓慢地在他手中旋转着,而他的眼神却与我相对着,正确传达着憎恶的意思。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准备返回车内。

            “大家知道我为什么能有孩子吗?”当我还没能走两步的时候,沈如梦的话语又将我吸引回去。

            苏芳恐怖的眼神对我的好奇心没有作用,我心安理得地趴在窗台上看起来。

            只见沈如梦抱着她的孩子,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向所有人说:

            “这个都是我祈祷的作用……”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装饰灯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并发出诡异的、血红色的光彩。同时地板也开始冒出了灰红色的气泡,一声声尖尖细细的尖叫声,回荡在室内的空气中……

            “啊……”沙沙忽然蹦了起来,身体僵直地站立在房间中央。

            苏芳起身拉住了沙沙,并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立刻抖得像筛糠似的,紧紧挨着苏芳重新坐了下来。

            猪都知道,沙沙看见了些什么。可是除了她,其他人好像都没有反映。反而聚精会神地听着沈如梦乱七八糟的“讲演”。

            “……都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帮助,我才能有这个孩子……”末了,沈如梦将怀中的婴儿轻轻揽起吻了一下。婴儿立刻“咯咯”地笑了起来,并伸手摸着沈如梦的下巴,清脆地吐出两个字:

            “妈妈!”

            “哇!好厉害!这么小就能说话了!”

            “真是太奇妙了!”

            “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以后肯定出息!”

            “对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孩子!”

            “我们要怎么样祈祷啊?”

            “告诉我们啊!”

            人们好像对正常的生理发育没有概念了,都交口称赞沈如梦手中那个怪物的聪慧。

            “这很简单……”沈如梦抱着孩子,用老练的口吻说,“只要你们回家以后……”

            因为,沈如梦不停地转换角度。我终于看见那个孩子的脸了:那是一张呈圆饼形的脸,上面歪七八糟地长着不明物种的五官。占据了脸蛋三分之一的嘴里,不停地流淌着绿色的浆液……

            “哇……”这时,那些浆液溅到了沙沙的衣裙间,她立刻本能地尖叫起来。

            “你怎么了?沙沙?”沈如梦贴近沙沙问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我没……”一向伶牙俐齿的沙沙立刻结巴起来,豌豆大的汗珠从她发间滑落。她向后触摸的手摸到了苏芳,就立刻将苏芳抱住,像鸵鸟一般将头藏在苏芳背后。“你们不要管我,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沈如梦将手中的孩子放在沙沙眼前说,“怀孩子很辛苦吧!而且不知道以后出生的是,有出息的孝子,还是秉性顽劣的逆子呢!不过没有关系,我把这个孩子送你就可以了,他长大以后一定是个忠孝两全人才哦!”
          


          33楼2006-01-02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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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沙痛苦地闭着眼睛,不敢说一句话。

              “什么?你的意思说,你还有这样的孩子吗?”

              “能送我一个吗?”

              “我也要……”

              人群顿时开始有了骚动,每个人都涌到沈如梦跟前向她讨要小孩。

              这时,一直处于沉静状态的苏芳忽然站了起来,拨开人群将沙沙带出门来。看见呆望着他俩的我,苏芳不禁凶恶地吼道:

              “你听得懂人话吗?我叫你不要跟来啊!”

              “我……我是担心啊!”我有点畏惧地说,“刚才,我其实有隐瞒……”

              “不要让他们跑了!”这时,沈如梦带着房间里的人,杀气腾腾地冲了出来。

              “啊……”沙沙转身看了沈如梦一眼,立刻晕了过去。

              此时的沈如梦,浑身是暗绿色的浆液与血红色的肉酱。在她溃破的腹部钻出了几个灰褐色的形状极不规则的脑袋,脑袋上面一层暗绿色的蛆在涌动着……

              一股酸水在胃内翻滚着,我几乎跌倒在沈如梦家的花园田内。苏芳拖抱着沙沙,迅速冲了上来抓住我,敏捷地向汽车奔去……

              “其实,沈如梦好像已经死了。她手术成功回家修养以后,我曾经去探望过她。她的邻居告诉我,她死了……”

              “你开始为什么不说?!”苏芳一边开着车,一边恶狠狠地问道。

              “我当时只是想,如梦她平时人缘不好,邻居负气胡说的……”

              “是吗?那时候你确认了吗?”

              “我……”

              “你不要再绕圈子了!”苏芳皱着眉头说,“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呢?而你又什么都不说,你叫我怎么帮助你?”

              “我知道,这是你是第一次来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我担心你又会害怕……”我低着头说着不成形的理由,“你们在里面那么久,我很担心哪……”

              “你……”苏芳用眼睛的余光飘了我一眼,“哎,算了!”

              “碰!”

              忽然车窗受到一股强烈的冲撞,挡风玻璃顿时粉碎成末。苏芳踩了刹车,用身体护住了我……

              “咚…咚…咚……”这时,一个巨大的外表波动着心律节奏的红色肉球,从窗外滚到我们跟前。

              “这个是什么?”我恐惧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滚开!”苏芳则毫不迟疑地将肉球,向窗外踢去。

              “叭!”肉球碰到了挡风玻璃架并裂开了,从里面涌出无数个拳头大小,模样十分可爱的小婴儿向我们爬了过来。

              “爸爸……妈妈……抱……”

              随一声声稚嫩的呼喊,我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将我包围起来,却因为他们外观的可爱使我无法反抗。

              我暗暗佩服着苏芳的勇气与分辨能力:他猛地坐了起来,用灵符加上咒语作为驱赶,可是却没有什么作用,于是他一狠心将车内的一本书夹拿起,向那些外表可爱如天使,其实是受邪恶支配的小婴孩们挥舞着,并将他们打出了车外。

              “咭……”那些终于东西露出原本凶恶的样子,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

              苏芳沉着地重新将车子启动后,汽车便如同出弦的箭一般在公路上狂奔起来……

              “哇!救命啊!”当疲惫的我快要合上双眼的时候,从后坐传来沙沙的尖叫。

              我回头一看,后坐居然也有一个肉球。不过它已经破裂了,里面密密麻麻地爬出了,一片让人作呕的粉色的小生物。他们在沙沙身上胡乱撕咬着,发出尖锐的叫声。

              “沙沙!”顿时,我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以往的钝拙化作成敏捷,并以夸张的姿势翻越了车内狭窄的坐排间隙。刚到了后车坐,我便徒手将那些该死的东西丢出了车窗外……

              “你小心点,那些东西会咬人!”苏芳回头叮嘱我一句。

              “苏芳!你看前面啊!”随着沙沙凄厉的叫声,我才开始注意到前排的情况。

              悬崖?不对!我们这个城市没有悬崖啊!

              可是……现在我们坐的汽车的确飞在半空中,都市的霓红灯在车身下闪耀着诡异的光芒……

              “啊!我们怎么会在半空中?”沙沙有些晕眩的样子。

              “我们会死!我不要!我不想死……”我拉住沙沙的手狂叫着。

              不!不对!我真实想法不是这样的……

              我怎样死没有关系!可是我不要沙沙死!也不要苏芳死……

              “傻瓜!快拉住我!”在混乱中,苏芳已经爬到后车坐,打开一侧的车门向我伸手喊道。

              “做什么啊?”我吃惊地看着他,“我们跳车下去也会摔死的……”

              “傻瓜!怎么老是死啊!死的?你不赌一赌,怎么能赢?”苏芳没等我回答,便拉住了我和已经再次昏迷的沙沙,向车门外跳了出去……


            34楼2006-01-02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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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城市已经变样了,走在大街上,似乎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敌人”!仿若天地都被那个黑色的婴灵所操控,人们再也没有欢笑与哭泣的举动。

                深陷入“魔境”的人们终日抱着那些,连古书都无法查阅到的,既有鬼魂外貌与能力,又有生物肉体的“婴儿”,在大街小巷漠然前行。而且那样的人数持续在增加着……

                城市新闻没有断绝它的八卦,每日播送的内容却显得十分雷同、单调:为腹中孩子是否保留的决议,而动手伤人、杀人的孕妇渐渐多了起来。而且这样的事情,有向周边城镇蔓延的趋势。

                不知道那次惊险的跳车经历,是怎么结束的。反正我们当中居然没有一个人有擦伤过的迹象,非常幸运地逃过了灵婴的追杀。

                可是我却无法忘记,那日苏芳对我恶劣的态度。在我的记忆中,苏芳一直是一个温柔、随和的人,可他现在为什么变得那么不近人情……

                现在,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站在天台上的苏芳,背对着我手中拿着手机在说着什么。苏芳的侧影在我眼中显得十分帅气,举手投足中透着让我神情恍惚的气息……

                “咯!”电话挂断了,也把我从“沉沦”中唤醒。苏芳猛然转身过来,我的视线却逃离得十分笨拙,致使我与他的目光相接。

                又是憎恶的目光!自“那天”以后,他每日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我知道那天我没有听从他的话,擅自跑进了沈如梦的家里,可也用不着这样吧!

                此时此刻,苏芳看我的眼神更加恐怖了:憎恶、敌视、鄙视与猜忌混合在一起……

                “……”我欲言又止。

                可我又能问什么呢?他又能回答什么呢?冥冥之中发现,我们之间阻隔着一道无法看见的墙。我们只能看见对方,却不能摸到……

                “也许……摸得到的,大概不会是真实。看得见的,也可能是海市蜃楼……”最后,我叹了一口气、缓慢低下头去,结束了让人心寒的对望。

                “你在说什么?”苏芳的语气忽然出奇的柔和,伸手碰触到了我的脸颊……他的手还是那样温暖。

                “没,没什么!”我一动不动,闭上双眼感受着现在怪异的气氛。

                “呵呵!不要那么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样对自己的‘心’有坏处哦!”

                再抬头的时候,看见苏芳消失了几日的笑容,又重新绽放在他开始有几分消瘦的脸上。我迟疑地将视线重新找个地方放置,他却抵住了我的下巴,让我正视他的脸……

                “哦!对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时间不多了……”

                不由我回答,苏芳一把将我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温柔地将一件衬衣披在我的肩上,再把我抱上了汽车……

                窗外,夏日的知了在一声声地、浮躁地叫着。午后的烈日将城市的玻璃外壳,炙烤得如钻石般闪亮。坐在苏芳身边的我,却感觉到“寒冷”在慢慢侵蚀着我的内脏,而身体却对外界事物的触觉越来越麻木。

                我对自己的解释是:因为苏芳对自己的憎恶与冷漠,使偷偷喜欢着他的我无法接受,而致使内心“空虚”。

                可是,现在的苏芳看上去,却并不怎么讨厌我。沉静的脸向着前方的道路,偶尔“腾空”了手,一次次将披盖在我身上的、快要掉落毯子重新盖好。

                “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时间不多了……”

                苏芳轻轻的犹如叹息的声音,在耳边挥散不去。配合那样无奈声线的神情,是暗淡而忧伤的……

                汽车停驻在我家那片郊区的旷野中,荒弃的田地与无数的小山丘,被茂密的芦苇连成了一片。站立在原野的边缘,迎着夏日温暖的微风舒展开手臂,居然有一种近似于飞翔的舒畅感。已经有些麻痹的我,又重新“活”了过来。最后竟然在坐在草地上休息苏芳面前,像兔子一般蹦来跳去。

                苏芳以前那些怪异的神情,早经被和风吹走。只见他右手托着腮,用温柔的眼神注视我的一举一动。

                一会儿我疯累了,便找了个青草茂密的地方躺下来。苏芳几步走过来,坐在我身边说:

                “喜欢这样的风景吗?”

                “喜欢!”
              


              35楼2006-01-02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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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好黑!好恐怖!”

                  “我好害怕……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苏芳,你不害怕吗?”

                  “哎呀!苏芳,我踩到什么了……”

                  “你烦得要死!你知道吗?不要再鬼叫了!!!”

                  “叭!”打火机被打开了……

                  借着打火机微弱的光线,我们看见这个讨厌的地方,到处都贴着让人发寒的符咒。霉迹斑斑的地面与墙壁,发出一股让人气紧的怪味。湿淋淋的顶部不断地滴落着、又粘又黏的灰色液体……

                  “苏芳……我们出去好不好,我觉得这里好阴森啊!”

                  “好吧!我现在已经确定这个墓地的性质了,与我想的一样是用来制作‘永生’的场地。”苏芳关了打火机,拉着我往回走,“我们现在先将这里布置一下,再策划怎么引那个婴灵来这里。只要用特制的锁、封住墓门就能将他关在里面了。”

                  “只是要关住他吗?你不想除掉他?”

                  “当然!对方是个棘手的孩子,讲道理他是不会听的。而且除掉他……这样的惩罚好像太重了是吧?”苏芳对我诡异的笑了笑。“我们就只好关他禁闭了!呵呵……”

                  “呵呵……”

                  走了好一段,笑声仍旧在持续着。

                  “你怎么还在笑?”我使劲拉了拉苏芳,他的笑声越来越奇怪了。

                  “我没有啊!你才在笑!怪腔怪调的!”

                  “我才没有?”

                  “嘿嘿……”

                  “你还在笑!”

                  “你才在笑呢!你把打火机打开!看我们谁在笑!”

                  “嘿嘿……”

                  “叭!”打火机又亮了。

                  我们对看了彼此,都没有笑。

                  “嘿嘿……”笑声很明显地从身后传来……

                  我们身体僵直地同时转身,只见一副残破的身躯站立在墓穴的尽头。那个是一个比婴灵外观还要恐怖数倍的僵尸:浑身体上下到处都是绿荧荧泡沫。五官殆尽的脸上,尖锐突起的牙齿将脸颊穿破,流出暗灰色的血水……

                  此时,他那已经变形的手……不对!应该说是爪子!在空中胡乱抓着。并拖着腐败得看不见脚趾的双腿,向我们疯狂地扑过来……

                  苏芳冷静地将手中的咒符点燃,用与那个老头相同的方式对待……

                  在一阵令人作呕的腐化声中,那个东西化为一摊脓水。

                  “这就是人类追求的永恒吗?”苏芳叹了一口气说,“我宁愿好好地过完,我应该拥有的短暂的一生。也不愿因为追求永恒而溃烂、腐败……”

                  “……”我愣住了,看着那样的情景的我,心中一片空白。

                  不经意间,我伸出双手……我看见我的手在溃烂……在腐败……

                  怎么回事?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侵蚀了我的全身,身体顿时不受支配了……灵魂,好像飞离了躯体,飞到……

                  “就是你!”苏芳使劲地敲着我的脑袋,“都是你!要什么打火机!你看嘛!看到什么了?你不恶心!我还恶心了呢!赔我吃晚饭的心情!!!”

                  “啊?你怎么说我?”我摸着被敲的很痛的脑袋,狠狠地说,“你还要感谢我!如果我们在这里布置的时候,让靠他近我们了。我们是不有生命危险了!现在远远的发现他不好吗?”

                  “你还满有理由嘛!”

                  “是啊!你不服气?打我啊!”

                  就这样,我与苏芳吵吵闹闹地回到了城市……

                  我知道,当苏芳来到我身边以后,我害怕的情绪少了很多。就算我在害怕着……他也会想办法让我不再害怕……

                  伸手看了看,手……根本没有腐烂……

                  在还没有走进公寓的时候,我们发现在公寓旁边的街心花园里聚集着许多人,大家都很高兴地在谈笑着什么。

                  “什么啊?”

                  “不会又是那个婴灵搞的吧!”

                  我与苏芳猜测着,目光始终无法离开那里。说实话,如果那里的集会,真是那个婴灵搞的鬼的话,我跟苏芳也没有去看的兴致了。因为这样的东西看多了,也腻了。

                  “你看见什么了吗?”苏芳问。

                  “啊!看见了光……”

                  是红色的光,从人群中心发出的……那是一种非常温柔的红色:温暖、沉静、神圣……我与苏芳仿佛同时被它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向它走了过去。
                


                37楼2006-01-02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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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3 16:5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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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看起来非常的……应该怎么说呢?是正常吧!现在这样目光灵锐的人已经不多了,因为在我与苏芳的眼中,受到婴灵支配的人大多都目光涣散的。

                    人群中央是一个年迈却神清的老头,他有着银白色的长发与胡须,眉间的寿眉须与精悍的眼神足以显示出他的不平凡。他的手指在不停地掐算着什么,口中说着一些事情,众人则发出阵阵惊叹声:

                    “哇!好准啊!”

                    “真是神仙在世!”

                    “我也要算!我也要!”

                    “好好好!”老头笑吟吟地摸着他的胡须说,“你们都见者有份!”

                    “走了,没有意思!”苏芳皱着眉头拉着我要离开,“那个老头怎么回事?那么爱现!轻易泄露天机会遭到神的惩罚的!”

                    “哦?”我能说什么呢?只好随着苏芳的步伐要离开。

                    “喂!年轻人!”老头忽然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们跟前说,“你们怎么走了呢?我不是说了吗?见者有份!”

                    “不用了!”苏芳冷冷地对老头说,“我们的未来,我们自己把握!不要你来猜测或者指点!”

                    “哟?哈哈……”老头靠近苏芳诡异的笑起来,“你们的未来……你们有未来吗?”

                    “这个不关你的事!”苏芳顿时乱了方寸,脸涨得通红,“而且我和她原本就没有什么……”

                    “是吗?”老头步步紧逼,“你以后想和她有什么吗?还是害怕没有指望跟她有什么?”

                    “哈哈……不老实的年轻人!”人群发出一阵爆笑。

                    “切!”苏芳瞪了老头一眼,转身向公寓楼走去。

                    “妹妹……”老头转身一把将我抱住,对我轻声说,“那个男孩值得你这样吗?你为什么老是游离不定呢?我好想你啊……”

                    面对老头莫名其妙的举动,我没有抗拒。听着他不着边际的话,我没有反感。只是眼泪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这个老头……仿佛,他比苏芳靠我还要近……还要亲……

                    “哪!妹妹,我送你的!”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对龙凤翡翠放在我手里,“这个是姻缘翡翠,你看看怎么使用它!不过,它还有其他作用……你自己去体会吧!”

                    我愣愣地看着手心上那对晶莹剔透的翡翠,它放射出绿色的光芒足以使我的视线模糊,一股强烈的“正”性的力量充满了四周的空气……

                    我对老头点了点头,将翡翠紧紧握在手心中,绿色的光也随之消失了,“谢谢,我会好好使用的!”

                    “恩!”老头摸了摸我的头,“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一定要再来找我,我在……”

                    人群由于老头的离去渐渐散去了,抬头看见苏芳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用迷茫的眼神看我,在我们之间穿梭的人们的眼神瞬间变得涣散起来。那个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未来越来越像迷雾一般模糊了……

                    “拿一个来!”苏芳半晌向我吐出了四个字。

                    “什么?”我傻傻地看着他。

                    “姻缘翡翠啊!”苏芳的脸瞬间红透了,眼神像个孩子般负气地看着我。

                    “……”我依旧保持着傻呼呼的样子……

                    这个……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我们都显很兴奋,纱纱买了很多我爱吃的东西回来。我们打算在事情解决前,提前一番庆贺。捧着酒杯的每一个人的表情里,似乎都透露着我们必胜的信息。

                    那晚我喝得烂醉,纱纱由于她丈夫的招呼,在十一点后就离开了。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我睡意朦胧地看着,苏芳利落地收拾着我们玩乐后的残局,也不知什么时候我睡去了……

                    “岚冰,起来……”忽然,我被苏芳拍醒了,“你吐了,我们干脆出去吹吹风吧!”

                    “恩……”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就昏昏沉沉拖着苏芳的手臂出了门。

                    我们走了很久,苏芳始终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夏夜的风很清凉,身上的汗水慢慢地被吹干了……意识也慢慢从浑浑噩噩中苏醒……

                    当眼睛完全能辨别四周的情况的时候,我发现我们居然站在爱婴医院的门口。此时的苏芳一改往日温柔的模样,一脸正气地盯着我……

                    “苏芳?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完成我们要封住灵婴的计划……”苏芳不动声色。

                    “可是,那个婴儿没有在那里了啊!”我的声音开始发抖,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我不想进去,我不喜欢那里……”

                    “走!那个婴灵的确没有在里面。可是我的师傅分析,它的‘支持者’在里面。”苏芳伸手掐住了我的手腕,将我向那个我最不想进的医院里拖去……

                    “苏芳?”我想反抗,但却没有一点力气,只好带着哭腔请求着,“苏芳……我不想进去……”

                    可是那些只是徒然……

                    我和苏芳穿越了灰土四溢的楼层,向着某个重要地点走去……


                  38楼2006-01-02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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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踉踉跄跄,跟随着苏芳急促的脚步,穿越过熟悉的楼层……

                      虽然没有受伤的迹象,灵魂却像被针刺一般疼痛着。这是何种感受?是一种快被“揭穿”的恐惧,还是……

                      偷看着苏芳严肃的表情,居然能读出与我一样伤痛的阴霾,这难道又是我的错觉?

                      站在产房的大门口,这里的一切还是没有多大变,只是多了一点灰尘,只是多了一点……

                      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以前我提到的、那个通往厕所的小径被一层砖墙封闭了。封闭它的人做的工程十分简单,而且又显得十分仓促。乱七八糟的碎砖将路口敷衍似的堆拢,一看就知道这个是非泥水工匠的作业。

                      凝视了这个畸形的墙面一会,视线居然开始模糊起来了。本就到处都是裂缝的墙面裂开了一个更大的缝隙,从缝隙中溢出一道色彩斑斓的光线。这光似乎有着恐怖的质量,它的边缘像利刀一般将砖块磨碎,顿时尘土飞扬……

                      “苏芳!这个是……”我睁大双眼,想看清楚光的来源,却被飞溅的沙土弄得连连后退。

                      “没有关系的!”苏芳将我向光源推进了一步,“岚,你不用害怕!”

                      墙被光破坏得更加破碎了,顿时整个楼层都被它照亮,也将我紧紧包围起来。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变得轻盈起来……不对!是飘了起来了!接着,我像雾一般慢慢地被那个裂缝吸去,掉进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里……

                      “……”

                      “什么啊?怎么回事?”经过良久寂静,我终于掉在了地上。

                      “你自己看看吧!”苏芳并没有急于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从怀里掏一个把手电筒,在我四周乱照着。

                      “看什么?”我莫名其妙地向四周观望……

                      当我的目光停留在身边的时候,我全身的血液顿时被凝固了:我看见了,“我自己”……躺在我身边!安详“沉睡”的脸像死了一般宁静……

                      “这个……”我顿了几秒种,终于鼓起勇气用手去摸,冰冰凉凉的……像死尸一般的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

                      “师傅的预料,果然是正确的!”苏芳走了过来蹲在我旁边,伸手摸了摸那个“我”的脸颊。

                      “你师傅说的什么是正确的?这个又是什么啊?”我坐了起来,疯了一般地去打那个“我”。

                      “不要打了!这个是你自己的身体啊!”苏芳冒火地将我一推,我立刻像云雾一般飘了起来。“你现在应该有自觉了吧?”

                      “啊?不会的!”我拼命地摇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渐渐开始透明,“不对!那个不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在我这里!”

                      “怎么不会?段岚冰,你已经死了!”苏芳表情淡漠地说,“你早就死在,你们护士长之前了!为了隐瞒你的死,院长他们就用砖块把你的身体藏在这里。”

                      “不!不对!”我奋力抗拒着苏芳的言语,“我没有在那个时候死!护士长死后,我还和院长他们过谈话呢!”

                      “呵呵,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敢公布你的死讯!因为你死了以后,在医院里的所有的人都见过你呢!如果公布你的死亡消息,你说医院还能正常工作下去吗?”

                      “但是,我还和纱纱一起去道观众多的地方找你!这些日子以来,我仍在吃饭、睡觉!我知道什么是疲倦!我还能喝醉……”

                      “这些的确……有些无法解释。连我师傅也在为,这个不合逻辑的事而前思后想。可是你的确已经死了!从那天起,段岚冰这个人就已经不存在了!”

                      听着苏芳义正严词的话,我似乎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了。以往奇怪记忆全部都重新在脑海中回放:那个罗嗦的音像店老板,见我没有理睬;纱纱丈夫对着镜中的我打招呼;我与苏芳一同从二楼上掉下来,我没有受伤……

                      “你有点自觉了吧!”苏芳观察着我表情的变化说,“你赶快离开这个人间吧!去死人才去的地方,不然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为什么?你让我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我就算是个死人,可我还是和你一起对付那个婴灵……”

                      “哼!你还有脸这样说!你根本就没有帮我阻止那个婴灵的恶行。相反,你就是它的那个‘支持者’!当初正是因为你的力量,才将他顺利地从这个医院中解放出来!后来,它做出的一切恶意的破坏也是你帮助的结果!你的朋友杨瑶、同学小燕他们……全部是因为你而死的!”
                    


                    39楼2006-01-02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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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芳篇——从现在开始,第一人称为苏芳!!!)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我的脸上,伸手碰触被打过的地方,一种火辣的刺痛从面部的肌肉一直延伸到神经深处。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打!自幼我便在父母以及师傅的溺爱下成长,他们就连瞪我一眼都舍不得,又怎么会忍心让我尝试被打的滋味呢?但是现在我的确被人打了,而且打我的人就站在我面前用蓄满泪水的双眼狠狠地瞪着我,并向我疯了一般地吼到:

                        “你为什么违背我们的约定?你不是答应了我……”

                        “我答应了你什么?”我用默然的眼神回应着那个人的狂躁,因为我不能像她那样癫狂,至少我还算清醒。就算她昏了头……我还是要保持清醒!

                        “你……”对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了,空气也瞬间凝固在我们不再对视的那刻。她别过头去、捂住了脸,尽量用很大的步子跨出门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你滚出这个城市吧!”

                        我默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担忧的成分,我真害怕她跑的太快了,害怕她会跌倒,害怕……因为她担负着两个人的生命,她是沙沙……

                        最终我没有去追她,因为有些东西让我心力憔悴,也让我再也没有心情去关心世事了。

                        岚冰……模糊的视线里,在这个我们曾经一起居住的空间里,忽然出现无数个她,带着各种表情向我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她因为我与沙沙的吵嘴,而夸张地躺在沙发上大笑;她因为我能做饭,而木呆鸡似的惊讶;她因为我的捉弄,而不知所措、面红耳赤;因为朋友的死而伤心难过……

                        还有因为我……那张近乎绝望的哭泣的脸,痛苦挣扎的样子……

                        我伸手想去拉住她,她却闭上双眼消失了。而现在这个很大的房子里,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门是开着的,与外界相连着,但我却感到好寂寞。就像岚冰说的那样,她常常感觉到自己一个人在虚无的空间里飘荡着。这回我也感觉到了这种诡异的感受,身体明明站立在地面上,脚下却空空的像随时都会飘浮起来,并随风飘荡到某个不知名幽暗深谷里去了……

                        短暂的失神后,我快速地收拾了行李并如沙沙所愿:离开了,就绝对不再打算回来的想法。因为我想忘记段岚冰这个人,忘记她的样子、名字……以及跟她所有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善良无知还是阴险狡诈。也许她是真正地希望她周围的人都正常、和谐的生活下去,可她为什么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那个邪恶的婴灵呢?并若无其事协助婴灵杀害她的朋友、同事们。而且她居然还是一个具有“仙骨”的人。想到这里,我就不禁手脚发凉……

                        “当……”

                        在我刚要踏出房门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响碰撞在足下,我低头将脚边一枚绿莹莹的东西拾了起来,它是我向岚冰讨要的姻缘绿玉翡翠。我第一次看清楚它的样子,精致的龙形雕刻展示着雕琢工匠非人的能力。

                        那算是中了什么“邪”吧!我在那个时候居然对岚冰着有不同寻常的感觉,并相信那个奇怪的老头是“高人”会赐予我们“奇迹”。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奇迹毕竟是虚幻的,就算有、也不会赐予一个帮助恶灵作恶的、有着仙骨的已逝凡人,和一个违禁喜欢上幽魂的修行者。

                        要扔掉它吗?要完全扔掉我与岚冰的一切吗?我问我自己……

                        一辆红色的高档跑车停在我的跟前,车上穿着黑色西装的管家向我招了招手。我将行李往车内一扔,有一种仿佛好久没有扔过东西的畅快。跳入了车中,管家对我说:

                        “少爷,辛苦了!夫人叫我来把你直接接回家去,她先看看你,然后你再到师傅那里去。师傅那里我已经给了他电话,你就放心吧!”

                        “哦!”我漫不经心地眺望着窗外的一切,城市终于恢复了平静的喧哗,人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表情与欢笑,这些都是来自于岚冰的消失。可是她又消失在哪里去了呢?想着这些,失眠了数日的我也渐渐进入了无梦的睡眠。

                        醒来的时候,发现跑车像一只狂野的野马奔驰在高速公路上。我迷迷糊糊地用手指不停地捋着前额被风吹乱的刘海,视线徘徊在地平线上。我忽然感到内心一阵强烈的震颤,我这个时候才发现了那件奇怪的事。如果细细回想起来,这怪事已经发生了很久了,大概我因为岚冰与沙沙的事情而烦躁着,没有去留意。那就是:
                      


                      41楼2006-01-02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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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岚冰消失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任何鬼魂一类的东西了……难道我的“天眼”瞎了?

                          感官上的刺激没有了,另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慢慢地侵蚀起我的神经来。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从内心深处开始害怕起来。

                          回到了家,父母像粘粘的橡皮糖将我粘了好几个小时,问这问那。我不敢说多了,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我知道要是说实话,他们一定会吓得进入半昏迷状态。

                          下午的太阳懒懒的,我在花园的游泳池边的长椅打盹,又快速地进入了睡眠。

                          那梦境……那是多年前的梦境,在没有做师傅的徒弟的时候常常做的梦。

                          眼前是一条幽黑、阴冷充满的迷雾河,而我是一个小小的、穿着白衣的孩子,流着眼泪赤足徘徊在芦苇丛生的河岸边。被泪水迷蒙的视线中,河中有无数个小船,每一个船上都站着一个和我穿相似白衣的小孩。他们没有划船,船却自己在动,并将他们向彼岸带去。是羡慕、是嫉妒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就这样木然地看着他们向彼岸靠拢。

                          船……船居然莫名其妙地翻了!孩子掉入了水中,努力地挣扎着,哭喊着……我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我对这样的事情有着深深的恨意,恨着那些让船翻掉的因素,我也想顺利地到对岸去……

                          “可怜啊!”一个婆婆苍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远远的地方有座桥,桥边的土台上面站着一位面容慈祥的老人,她端着什么东西给过路的人喝。并不时地向我们这里观望,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怜悯。桥上的人饮过婆婆给的水后,就依次非常顺利地通过桥,到了依旧迷雾笼罩的对岸了。有桥过河不好吗?我想着就迈开步子向那里奔去……

                          在我的视线里,我所在的芦苇丛与桥之间的距离不过300米。可就是那区区300米的距离,让我跑了一个时辰都还是300米的距离。最后我筋疲力尽地坐在原地哭了起来,那个婆婆似乎没有看见我在哭,依旧不时的回头看着河水说:

                          “可怜啊!那些孩子……多次被人间折回,怀着对人间的恨意与执著,想保留那份邪恶的意图偷渡过河。可是那是不被允许的啊!只有在出现指定下界神使的时候,才会出现真正能过河的船啊!你们那样只有失败,只能增加对人间的仇恨,只能再次失去过桥的机会啊!”

                          这时我才明白了,我是一个被神放逐在希望与仇恨之间的渺小的幽魂。我几乎没有机会再到对岸去了,要永远固守在这片荒芜寒冷的土地上。

                          闭上了双眼,泪水也止住了,同伴们依旧不懈地乘着船,再因为失败而河中体会着冰冷的触感,而我则安静地趴在原地进入了睡眠中……

                          “呵呵,可怜的孩子……”朦胧间听见有人说话,我睁眼看见一个老婆婆将我抱在怀里,正爱抚地摸着我的头。

                          好温暖啊!婆婆的手非常温暖也很温柔,我再次闭上双眼说:

                          “婆婆,你是桥边土台上的那个婆婆吗?我现在能过河了吗?”

                          “呵呵,你不要把我和那个没有心肝的孟婆弄混了,你叫我幺婆婆吧!”

                          “幺……婆婆……”

                          “呵呵……好个纯洁、美丽的小孩,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走进这里来的,不要你的父母真是瞎了双眼。你不想不想到河岸去啊?你想不想让你的父母后悔当初没有选择你……让他们后悔哦!”

                          “不……没有必要。”我说,“我只想到对岸去看看,我没想让谁后悔!”

                          “你真是个好孩子哦!非常适合……婆婆带你过河,你跟着婆婆走!”

                          幺婆婆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向芦苇深处走去……

                          我忽然发现她的手变得好冰凉,冰的让我难受,可我却怎么也无法挣脱,而且她将我越握越紧……越握越紧……

                          “哇……”

                          在噩梦的冰冷中,我惊醒过来。覆盖在身体上的毯子被汗水浸湿了,粘粘地贴在身上,又滑又腻的触感像被蛇缠一般恶心。

                          我冒火地诅咒着这个噩梦,将毯子扯到地上,想回房间洗澡。这时,粘腻的感觉并带着滑动的收紧感重新出现在身体上,而且在脖子的部位特别明显。我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跌跌撞撞地向客厅跑去。借着落地窗玻璃的投影我惊恐地看见,在身体最有紧迫感的部位出现了一道道滑动的勒痕,而且不停地变换着部位。可我却依旧看不见任何鬼魂一类的东西,更不可能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攻击我。

                          “哇啊!!!”背后传来母亲的尖叫声,回头只见母亲痛苦地揪住了头发,表情扭曲地哭叫着:“不要啊!孩子!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当时只重视事业没有要你,请你不要伤害你弟弟!你要杀,杀我吧!”

                          这时,滑腻的感觉游离到了脸部,一股腥臭的恶臭穿透了我的呼吸道,像尖针一般刺痛了我的胸口。我无法反抗,也不知道怎么做,因为我看不见他。没有了天眼,我居然连对方的定位也难以把持。

                          究竟怎么了,那些东西不是因为岚冰的消失而消失了吗?为什么他们又出来了,而且现在我面对的居然是我的“哥哥”……

                          对了,那个梦境一定暗示了什么……

                          我的思考在越来越困难的呼吸中慢慢呆滞了……


                        42楼2006-01-02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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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芳!你愣着做什么?不想活了吗?”

                            身后传来一阵呵斥声,我不禁全身一颤、颈项上的紧迫感也减轻了大半。回头看见师傅竟然站在游泳池边,并用严厉的目光盯着我。他手中拿着一个盛着晶莹液体的小瓶子,将它的瓶塞打开后,向我扔了过来。

                            瓶子在落地窗玻璃上,破碎了……清凉的液体将我的衣服微微溅湿。当清澈的水珠落入我的眼内、湿润了我的角膜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

                            视线中的游泳池中挤满了各种各样、残缺不全的苍白色的躯体,像一团团巨大、浮肿的蛆在微蓝的水中胡乱扭动着。相对比较完整的,颤颤微微地将他们的手或者脚从水里伸出来,并试着想爬上来。

                            在阳光的烧灼下,他们伸出水面的部分,顿时化做一团腐肉。我足下的大理石地面,由白色转化为深褐色,光洁的表面像被硫酸腐蚀了一般气泡滚滚,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

                            缠绕在我脖子上的东西,我现在也看清楚了……像噩梦一般,他居然和那个婴灵长的一模一样!(很抱歉!我对小孩子没有什么区别的能力,只要是婴儿、我几乎无法看出他们有什么区别!)而且从母亲口中得知,他居然是我的“哥哥”……

                            婴灵向我咧了咧嘴,展示出他那口尖利的牙齿。变形、拉长的身体像蛇一般将我紧紧缠住,皮肤外层的破溃黏液给我带来湿滑的诡异的颤栗。忽然他对我“嘿嘿”一笑,接着将嘴巴狠狠地张开向咬来……

                            “苏芳!你在看什么!快离开那里!”师傅及时地冲了上来,一把将婴灵用灵符打开,然后拉着我向客厅跑去。

                            “快!快关闭所有的门、窗!”师傅一边叫着一边自己先行动,我与父亲也叫了仆人来帮忙。

                            门关上了,窗户贴上了符印,师傅则盘腿坐在地毯上,口中念着古老的咒语。我知道这一切的行为,都是为了防止外面的那些东西进入而做的。

                            “老婆!!!”忽然父亲一声惨叫,他跑到落地窗旁边一只手捶着玻璃,一只手用力扳着我抠死的窗户开关。也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我们刚才进客厅的时候没有把母亲带回来。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我看见母亲倒在地上,而那个婴灵正被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簇拥着,他们正齐心合力地将她往游泳池里拉。

                            “妈妈!”我冲到窗户边,打算开窗户出去救母亲。

                            “苏芳!不行!”师傅停止了诵念,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说,“没有用的!你应该救不了你母亲了。”

                            “为什么啊!”

                            “你失去了天眼之力,而且现在那些恶灵已经不再惧怕你了。师傅现在的法力又战胜不了他们,只能做结界将他们拒在房门外。你如果出去的话,根本救不了你母亲。而如果我出去的话,留在这里的所有人也会遭到不测。”

                            “不会的!老婆你不会有事的!”父亲听罢疯了一般将窗户强制推开,想跳出窗外。

                            “你留下来,我去!”我将父亲推开,爬上了窗户。

                            “苏芳!你不能去!很危险!”父亲死死的拉住我,不让我下去。

                            我冲父亲笑了笑说:“爸!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把妈妈平安带回来的!如果妈妈有了危险,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出手,那你们不是白白生我养我了。”

                            “是啊!如果真有什么,你就认了吧!”师傅上前来把父亲拉住,并把他带到沙发上坐好。而我则跳下了窗户。

                            原本是阳光明媚的白天……可是当我双脚着地的时候,四周却陡然黑暗起来。虽是黑暗,却不是黑漆漆的那种,四周的一切都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诡异的蓝光。师傅在我身上洒的、用牛眼泪制成的开“阴阳眼”的液体的时效也过了,我又开始看不见任何鬼怪类的东西了。“正常”视线里,只看见母亲在幽暗的光线下悬空向游泳池飘去……

                            我家的建筑面积很大,三层楼的高度,欧式格局的房间,显示出我父母在事业与金钱上的成就与富足。院子里花园、泳池、球场……几乎样样齐全,这里自然成为了曾经幼小的我的乐园。

                            那时候最喜欢做什么呢?对了……是放学以后,赤着双脚在泳池与客厅间的,那段木制走廊上来回奔跑!同时带着愉快的笑容听着,足底与木板之间相撞时发出的“咚咚“声,有一种擂动战鼓的错觉。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子就是喜欢这样激烈、刺激的感觉。
                          


                          43楼2006-01-02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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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呢?现在的我也是赤着脚,行走在这块熟悉的木板上,虽然没有小时候那种激快的情绪,可是我现在要去救我生命垂危的母亲,速度也应该不慢吧?可是我脚却像灌了铅一般寸步难移,足下的声音也诡异之极:

                              “叭……嗒……呲……吱……”

                              我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诠释我足下的声音呢?像腐烂的头颅被踩烂的声音;像浑浊的脑浆被用力甩到墙壁上的声音;像皮肤与肌肉被撕裂的声音;像一种难以想像的恶心怪物嘴里发出的呻吟声……

                              一种前所未有的怪异触觉,由赤裸的脚底向上延伸,像微弱的电流轻麻地刺激着我每一根神经。粘粘的、异常滑腻、若有若无的蠕动感……

                              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行动也渐渐迟缓起来。环顾四周……仍旧没有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地板仍旧是地板,没有什么破损、弄脏的痕迹。花草、椅子、阳伞……一切还是依旧,除了天色灰蓝以外,一切都平和如常。

                              仿若经过几千年的缠腻,我终于“跑”到母亲跟前,伸手拉住了她漂浮的衣角。托起母亲身体的对方好像无意跟我争抢,我刚碰到了母亲的手,她就由半空中掉入了我怀中。我们便一起跌落在地面上……

                              “妈!你醒醒!”我轻轻拍着母亲的脸,试图唤醒她。

                              更可怕的事情接着发生了:地板……融化了!]

                              软软的、像充满烂泥的沼泽一般,将我迅速地向下吞没……惊慌失措的我,越是挣扎、下沉的速度越快!

                              “苏芳!”父亲见状奔到窗户边,拿起一把椅子、想敲碎窗户玻璃。

                              “你认命吧!不要强求了!他不是属于你的!你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幸福的!已经够了……”师傅死死拉住了父亲,说着让我内心发寒的话。

                              “呜……“父亲的体力终究没有师傅那样强健,输了力气的他,只好坐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地哭了起来。

                              我要死了吗?大理石溶解的泥水已经淹没到了胸口,我不停地将母亲向上托着……我也希望有奇迹出现!哪怕只有母亲--她一人活下去……

                              泥浆的位置越升越高,我没有力气再去推、托母亲了……黑色的浆液淹没了我的视线,同时也扼杀了我的呼吸……

                              岚冰……我可能有办法知道你的下落了,因为我即将就要去你所在的地方了……

                              人们说,人死以后就要去“黄泉路”,那里有一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他们也说,忘川边有一块叫“三生石”的石头,人的灵魂在过桥的时候,便可以看看那个记载着,他前世、今生的三生石……

                              我真想去看看啊……我们是不是下辈子还有再见的缘分!我甚至奢望着你能在忘川边等我!因为我是多么害怕再一个人回去啊!希望这些都不是妄想……

                              我到现在才发现,一直独立自主的我,居然也有如此懦弱的一面!

                              我在离开那个城市的时候,把姻缘翡翠带在身边的!因为我相信那天那个送你翡翠的老者,绝对不是凡夫俗子!更相信他是一个高于我师傅的仙人……

                              岚冰……我一直在心里祈祷着,我们能有“缘”再相聚……

                              意识由于呼吸的终止而模糊得更加厉害了,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我把衣服口袋里的翡翠摸了出来。因为泥浆的原因,我的眼睛不能再看见任何东西了,可是我还能摸!我能摸到它龙形的精湛雕刻;能摸到它温柔的冰凉;甚至能摸到它晶莹剔透的感觉……

                              接下来是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感觉……

                              我以为我自己已经死了,可我仍旧有着再次睁开双眼的机会……

                              我躺在床上,师傅和父亲都守在我身边,他们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是疲劳造成的。

                              “这是你从什么地方拿到的?”师傅见我醒了,马上将岚冰给我的翡翠递到我眼前说,“你不要说你是从什么古董店买来的!因为它根本不是人间的东西!”

                              “这……不会是因为这个,我们才会遇到危险的吧?”我有些不知所措,并开始胡思乱想,这块翡翠……难道是岚冰为布什么局而故意留下来的!

                              “不是!因为它……我们才得救了的!”师傅非常严肃地对我说,“它大概是仙界的东西,刚才多亏了它发出来的光亮,你跟你母亲才能从泥浆中解脱!”

                              “它是岚冰留给我的!”我真傻,到了这步田地还在怀疑一个消失了的人。

                              “段岚冰……”师傅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她是我做为道行高深的修行者的‘耻辱’,从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会给我带来非常大的困惑……对了!还有你啊!”

                              “我不明白!”

                              “你也到了这样的年纪了,你也早该选择自己的路了!”师傅看了一看父亲,父亲闭着眼睛痛苦地点了点头……

                              “你其实……不应该是我们的孩子!”父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遏制住激动情绪的口吻,说着让我全身发颤的事实。

                              我的父母年轻的时候非常好胜,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完美无缺。为了事业,母亲曾经三番五次地,拿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后来,等他们需要孩子的时候,一张医学化验单却绝情地将他们的继承之血否定了。

                              那个时候,师傅是一个很年轻、很莽撞的,徒有高强道术的傻小子!因为与父亲一直关系不错,就用“法术召唤亡魂”来帮助父亲后继有人。

                              那是被法界所禁止的操作,是需要付出鲜血,甚至生命的代价的禁忌之术,就算当事人没有什么危险,可那些由亡魂生成的“人”,也随时可能成为危害人间的妖怪。因为他们都是反复未顺利投胎,对人世存在着强烈恨意,因而被仙界人流放在忘川边的恶灵……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我梦境中徘徊的那个怪异河,和我殷切盼望过河的情景……不禁全身一颤:

                              “我不会是……恶灵的转生吧?”


                            44楼2006-01-02 1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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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13 16:4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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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你当师傅是什么啊!”师傅白了我一眼、接着讲:“你的师祖是一位修行颇高的人,在生前曾经与仙界的人有过来往。那里的人送了他一个秘符,说它是可以连接人间与仙界的神符。你师祖他没有使用过就留传到我的手里,通过它我知道近年会有一个有着仙骨的人来到人间。仙人下界转世一般都是不过奈何桥的,而是乘坐渡船直接从忘川河水中过来,于是我便使用了密符将他的灵魂引了过来……”



                                “啊?这样说来……”



                                “对!那个孩子就是你!”师傅指着我的鼻子,一脸严肃的说。



                                “我不会是那些所谓的‘仙人’吧!”我有点呆了,原来我可能与岚冰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同时我也放下了那个噩梦的疑问。



                                “当然是!”师傅说,“至于段岚冰……我一直认为她只是一个被恶灵操纵,无法判断是非的、仅有天眼能力的‘普通人’。可是我错了!她居然能携带着这种玉佩……它是能抗拒一切邪恶力量的、仙界上层人士才能拥有的宝物!我以前真是糊涂!一个普通的恶灵怎么可能在大白天里四处晃荡,而且还进寺庙、吃东西……甚至能指定特定的人见到自己。”



                                “那么岚冰她也是仙界人而下入凡尘的?”



                                “应该是吧!”师傅微微皱了皱眉头,“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段岚冰应该仅仅只是灵婴的主要力量支持者才对,而它后面应该有着什么邪恶的负面力量来操纵才对!而且那个邪恶的量力,也一定与仙界的正面力量有着密切的关系……”



                                夜晚很快来临了,我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看着四周豪华的装饰,忽然有一种负罪感:好像这些东西都不应该属于我一样。



                                “你其实……不应该是我们的孩子!”



                                父亲的那句话深深地埋在我的心,一碰就会疼……



                                清晨,我去客厅吃早餐的时候,发现师傅与父母已经坐定在沙发上了。他们目光都集中在刚跨进房门的我身上,仿佛等待这刻很久了一般。



                                “事情……果然没有结束!”师傅面色平静地说着,把手中的报纸送到我跟前。



                                报纸上详细地报道着岚冰居住的城市的怪事,而且比以前的还要严重:什么大人、小孩死尸的复活;植物的异生化……还有那个该死的、以前我亲眼看见过的,泥土和着鲜血蜕变成形状怪异的小孩子!在报纸版面上最大副的彩色海报上面,都是那些东西的实物拍摄……



                                终于,我手中的报子掉在了地上,在某一张图片上的一个小角落上,我看见了她……段岚冰!



                                对!是她!段岚冰……那张灵秀、美丽的脸我怎么能忘却呢!现在的她却带着邪恶的表情,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近处的人们惊恐的躲避那些小妖怪的嘶咬……



                                “我要去那里!”沉默了几分钟,我拣起地上的报子,情绪激动地冲师傅与父母叫道,“怎么可能!岚冰已经死了!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我要去确认!”



                                此时,母亲俯在父亲身上恸哭了起来,她死死地拉着父亲的手说:“我们果然没有享受天伦之乐的机会……”



                                “算了……”父亲轻轻地安慰着她。



                                “你真的要走?”师傅看了看我说,“我早预料到你会这样,所以我在你妈妈的要求下为你算了一卦……”



                                “怎样?”



                                “凶多吉少!”师傅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继续说,“可是只要你留下,就会没事!”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因为这件事,我已经通过了玉佩告诉仙界的人了,他们说会派使者会来处理的!”师傅有点狡诈地观察着我的神情说,“他们会处理的比你好!至于岚冰……他们也会来处理的。”



                                “怎么处理?”



                                “不知道!”师傅说,“他们没有指明怎么处理,我也没有权利询问这个!”



                                “哦……”我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来不及顾及父母的感受,就回房间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拿去!有用的!”师傅在我离开以前将玉佩交给了我,“如果你能活着回来,那真是奇迹啊!”
                              


                              45楼2006-01-02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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