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为难的爱情单选
对不起，还是，我爱你
39
低沉的枪声伴随着灼热的温度划过紧绷的空气，昌珉只觉得的腿上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便汩汩的涌出来，耳边，霎时想起了嘶声裂肺的叫声，
“不要，开枪！”
一旁的男人被全力的按压着，面颊毫无血色，整个身体剧烈的起伏，眼中布满了绝望，死死看着缓缓放下手臂的男人。
只是握着枪的手，也有些颤抖，极力镇静着情绪，不再看猛然露出痛苦扭曲神情的男人，也不再看慢慢洇湿床单的暗红色液体，偏头对上了那道愤恨的目光。
“朴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找不回金俊秀，我就废掉他另条腿，然后在三天，还找不回来的话，我们，一起去死…”
手一扬，把枪丢给了身侧的男人，转身，大步的走出了房间。
身后，终于被松开束缚的人跌撞的跪倒在地上，用尽全力，才爬到床前，伸手，慌乱的去按压那不停流血的伤口。
“昌珉…昌珉…叫医生，快点叫医生来！金在中！！！”
红色在视野中越来越浓重，腥气弥漫，有天只觉的手中粘稠的液体越来越多，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那人忽然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找他回来，他回来，我们都活不了！金在中已经疯了，他疯了……”
“不！他要的只是那些东西，不找俊秀回来，你会死，会死的！昌珉，你松手，我去求他，我去找医生来…子弹不快点取出来的话，你的腿就没治了…松手，松手！”
有天焦急的猛地甩开了他的手，箭步的冲出房间，门口的守卫刚做出阻拦的动作，他便大声吼着，“你放过昌珉！我去找金俊秀，我去找他！”
寂静的黑夜来临，云浦码头，除了阵阵的海涛声，一片静谧。黑暗之中，一个人影掩在夜色之中，匆忙的穿过层层的货柜，来到了岸边。
怀里揣着纸袋，他眺望着平静的海面，等待着，早已约好的船。
突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击碎了平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在微弱的灯光下，是一张熟悉的却有些虚弱和不安的脸。
“有……天，”俊秀没料到他回来，下意识的试探了一句，男人却并没有回到，而是快步的走近了他。
一股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瞬间笼罩在心间，俊秀警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忽然从怀中拿出一把枪，指向大步上前的人，厉声道，“你不要过来！”
男人却好像没听到似地，继续走着，直到距离他不到半米，直到拿枪轻轻抵着自己的胸膛才停下来。
“俊秀，跟我回去！”
“什么…”
“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嘶哑的声音，焦躁的口气，男人有些语无论其，表情也呆滞。
俊秀把怀里的东西紧了紧，轻轻压下枪栓，“你来抓我的，是不是？”
“不是…俊秀，昌珉快不行了，你必须回去…”
“别过来…”俊秀的手颤抖着，枪还指着不断迫近的男人，只是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碎步，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脑便一阵钝痛，天旋地转间，他看到对面男人眼中，绝望的哀伤。
“朴…有天…”无声无息，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头晕目眩，勉强睁开眼睛，房间的布景却是再熟悉不过。
金在中家？
自己当真是被他抓回来了。
记起昏厥前，那张苍白呆滞的脸，俊秀心中一阵冰冷，原来到最后，还是被骗得如此凄然。
房门缓缓打开，进来的男人，穿着白色的线衣，看起来干净优雅，只是神情，却在没有丝毫做作的温和。
“你醒了？”笑的邪气，“遗嘱在哪里？”
“什么..遗嘱？”
“俊秀，不要装傻。”男人冷笑着，撑着双手俯看着他有些灰白的脸，“也，不要逼我。”
“你要怎么样？东西你抢了！遗嘱我根本不知道在哪里！”
“我要怎样，取决于你的态度，不过现在，似乎你也不想配合。”在中笑着褪开身子，“俊秀，我最亲爱的弟弟，嗯，是弟弟呢，看来没有什么甜头，好像你不太满意呢……没关系，我是哥哥，自然不会亏待你！”
说着，他忽然伸手箍着他的一只手，用力的向上拉起。俊秀的胳膊被扯得生疼，另只手下意识的去阻止，却也被同时箍着，一并拉到了头顶。
手腕倏然一凉，金属碰撞的声音，让他忽然清醒的意识到，金在中要干什么。
“你…”赤裸的目光，在身体上来回的逡巡，尽管身上有衣物遮蔽，他还是感觉到了那人，贪婪的强烈的欲望在身体上施加的压迫。
“金在中，你…”用力的挣扎，却根本没有用。俊秀撑着眼睛，愤怒的瞪着眼前的男人。
只是这人却并没有什么动作，看着他不断扭曲的身体，忽而轻轻一笑，“比起亲自上阵，我更愿意做个观众。”
反身拉开房门，他看着站在门口，神色惨淡的人，轻轻侧身在他耳侧，“朴有天，我便宜你的。好好做，若有一点点不卖力，子弹就会，‘噗’一声，穿过沈昌珉的这里…”手指轻轻的划过那人的太阳穴，指尖的冰冷让男人的身体猛的瑟缩了一下。
“还有，别把他干丨死了，记得问他，遗嘱在哪里。”
离开，顺势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前世恩怨，今生纠缠
亏欠和被亏欠
终有一天
变成没有尽头的归还
40
整个金宅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金在中的衣服还完好的穿在身上，只是顺手拉起的裤链，伸手勾起地板上的衣裤，扔在了有天面前，
“去见见沈昌珉。金俊秀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听到这话，有些呆滞的男人忽然撑起了眼睛，看着他，目光中一瞬飘过一丝戾气，猛然跨步上前，趁那人还没完全从床上退下来，手臂伸展，用力掐住了金在中的喉咙。
顺势的，将他按在床上，用力，箍着他的脖子，手上不断增加力道，想要活活把那人掐死。
“朴…有天…你松手…”金在中有些猝不及防，待到被压制，才用力挣扎起来，只是，此时的男人，浑身用散发着一种嗜血的气息，情绪也游走在失控的边缘。
柔软的床被狠狠的压塌了一块，躺在床上的，毫无知觉的男人，并不知道在他脚下，刚刚作案的凶手，命已经转瞬掌握在别人手里。
“金在中，我要杀了你…”冷酷无望的口气，“反正现在，昌珉没事，俊秀没事，我也没脸活着了，正好和你一起去死。”
“你在想什么…为了个男人…”在中抓着他不断收紧的手，断续的说，“我死了…你以为他们能…活么？”
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枪声已经划破了死寂，伴随着的，是熟悉的呼喊声。
有天一怔，猛地松开了手。
大口大口的喘气，金在中虚软的倚靠在床上，忽然吃吃的笑起来，
“我手上的筹码可不少呢。除了沈昌珉，还有郑允浩，为了帮你，他可差点做不成医生…你想杀我，先问问你自己，舍不舍得他，他们。”
在中故意的瞟了一眼身后昏迷的人，扬着调子道，“朴有天你不是最无情么，多少床伴在你身下换过一次真心，这次让我开眼了，个个都是你心头宝贝啊。”
他站起身，再次拾起散落的衣物，硬生生塞进了那人手里，“赶紧穿好，虽然我刚刚做的很爽，可是不表示，对裸男没兴趣，搞不好一来兴致，跟朴少爷再来一次。”
朴有天推开房门的时候，先看到的是，立在窗户边的允浩。
嘴角还有些淤青，面色也苍白，有天朝他微微点点头，偏头又看向床上的男人，左腿的裤子被剪掉了一半，包裹着厚重的纱布。
“你没事吧？”有天慢步走到允浩身旁，压着声音问。
摇头，没等他再开口，就说，“对不起，还是没能帮上忙。”
“说什么呢，我连累你…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只是空枪。”
有天苦笑着把手撑在窗沿上，语气低沉。“他，怎么样？”
“我给他取出了子弹，时间还算及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金在中的药给的都齐全，没什么为难…只是…他情绪好像不太好。”
有天没说话，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无措，允浩拍拍他肩膀，“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有天垂着头，声音疲惫又绝望。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报警，我之前和他聊到过，若是有机会，哪怕一个电话也可以…可是，他很抗拒这件事，反对的很激烈…”允浩若有所思的侧身靠在窗台边，看着没精打采的人，轻声说，“有天，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你。”
有天没说话。
他心里已经乱作了一团，根本分不清什么真真假假，眼前一时是沈昌珉的血，一时是金俊秀绝望的目光，交错着，反复闪现。
头疼欲裂，他忽然伸手压住了自己的头，表情极度的痛苦。
“你没事吧？”允浩侧身按住了他的肩膀，凑上去，满脸的担心。
“没事…”回答的虚弱又不真心，只是这种时候，还能清醒已经算是万幸，还奢求什么舒服。
允浩没再说话，只是把目光又投向了戒备森严的院子里，
“我说真的，和他好好聊聊，一定，一定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
昌珉再醒来的时候，房间内昏暗一片，厚重的窗帘闭合着，不透一点光。
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忽然发觉，手边，还伏着一个人。
心疼的探手摩挲着那蓬乱的头发，昌珉微微偏开了头，眼眶也有些濡湿，十年来，自己日夜所想，不过就是这个男人能回来，如今，却不知走到这样的境况，只剩下难捱的悲伤。


如果不是因为金俊秀，那么这个男人，此刻一定，不会留在自己的身边。
默默的叹口气，忽然觉得掌心一热，男人的手，握住了他缓缓游动的手。
“还，好吧…”有些嘶哑的口气和迷离的目光，昌珉点点头，没有说话。
“允浩说伤口不是很严重，应该不会有问题…”
“俊秀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男人的神色一僵，忽然移开了目光，很快的说，“我没找到人…”
“有天，又要骗人了呢。”惨笑的扬了扬嘴角，“我完好的右腿和金在中的开恩，难道不是俊秀换回来的。”
“昌珉！”有天一时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只能死死攥紧他的手，“这些事你不要管，你也好，俊秀也好，我都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如果真的能出去也好，只是，要是走不了，我这条命，陪给俊秀哥都不够！”
“说什么胡话。”有天烦躁的松开了手，站起身，“金在中要的是Gundam，给他都给他！他不会铤而走险杀人的，我带你们离开，去美国，老爷子留下的钱，足够生活，还有，你坐牢的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有天，不要!不要回美国，不要去查我的事情…我杀了人，理应坐牢，跟任何人没关系！”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有天忽然转身直直的对着他，大吼着，“俊秀为了你，我为了你，全都是为了你，你明知道，还要躲闪什么，不查清楚，你让俊秀这些事情都白做么？！你知道不知道，俊秀他，他…”
“他怎么了？”昌珉看着浑身颤抖的男人，只觉得心中一沉。
“金在中折磨他…我…对不起他…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找他回来？！你爱他不是吗？让我死掉又有什么关系！”昌珉忽然明白了一切，也大声吼叫起来。
“怎么能不管…我欠你的…我欠，俊秀的…”
昌珉的神情僵在了脸上，目光忽而变得有些游离，“有天，忘掉的事情就彻底忘掉吧，想起的时候，只会让更多人痛苦。”
“什么意思…”
“是不是我告诉你事情的始末，你就可以不用如此愧疚今天的所作所为，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俊秀哥。”
“到底为什么？！”
歇斯底里的嘶吼，还有陷入死寂的沉默。
许久之后，幽幽的一声叹息，和一句低不可闻的话。
“有天，我妈妈，是你杀的。”
什么？！什么？！什么？！
以为自己听错的男人倏然上前一步，贴着昌珉的鼻尖，声音从喉咙里硬生生的挤出来，“你，说，什么？”
偏头，错开贴的太近的脸颊，昌珉，稳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她，是你杀的。”
“错手……我们在厨房接吻，她看见了。不知是毒瘾发作还是精神受了刺激，忽然就拿着刀朝我扑过来，你挡在我身前，小臂下侧被划了个口子…”说着，他轻轻褪起那人衬衣袖口，慢慢覆上了那年代久远的疤痕。“你去抢她的刀，失手，杀了她…”
不是！不对！不可能！
有天踉跄的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黑暗中，有些晶莹的眼眸。
“母亲有毒瘾，小时候就离家去了美国，我成年以后从父亲那里知道这些事情，就去美国找她，和她生活了一段时间，她有自虐倾向，又神经质，你总叫我离她远点…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不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坐牢的是你？！”用尽全身力气，有天才完整的挤出了一句话，昌珉不再看他，轻轻垂下了脸。
“因为你父亲说，如果我愿意替你顶罪，他可以把刑期想办法缩短到五年，出来之后，他容许我们在一起，在一起…”
猛烈的剧痛，瞬间侵袭着早已负载过重的脆弱的神经，有天只觉得周身寒冷，左臂那段伤痕，他一直以为是那次车祸留下的，却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杀人凶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惨笑的，静谧的空气里都有种绝望的悲哀。
又是他，把记忆清的一干二净，原来忘记的，不止一段感情，还有一桩罪孽。
“有天…你没有错，没有，她想杀我…是你救我的，是你救我！”
昌珉抿着嘴，眼角慢慢溢出了眼泪，你知道么，我也是自私的，我想让你知道，原本的我们，相爱至深。但是，告诉你这一切的时候，也是我们彻底结束的时候，你欠俊秀哥的，我来还。


金在中在二楼的书房，从窗户里，看着楼下，一言不发。
所有人都在他手上，成与不成，与他而言，都不是问题了。最不济，找人秘密的干掉金俊秀，那份遗嘱也不过就是空头支票。
只是，这份心思，他却最难选择，微微叹口气，他拎起电话，“人醒了没有。”
“老板，还昏着。”
“沈昌珉和朴有天呢？”
“那边一会儿哭一会笑的一直乱着，我们也不清楚有什么事情。”
金在中压下电话，冷笑一声，这次真真是把朴有天折磨的够呛，也算他倒霉和活该，谁叫他爱的，尽是自己的对头，又谁叫他对千万人无情，偏偏这次负起了良心道义。
还在沉思，刚压下的电话又响了，接起来，手下的声音略有些惊奇，“老板，朴有天被沈昌珉砸昏了，他现在要见您。”
嗯？这又是怎么说？
在中丢开话筒，出门走了几步，到了楼梯尽头的房间，敞开的房门，地板上，朴有天俯爬在地板上，没有了声息。
眉毛一扬，在中看着床上一脸平静的人，戏谑的开口道，“沈少爷这是见不惯情人寻欢出手教训么？在我金家打人！”
“金在中，我不和你废话，一个买卖，放走俊秀，有天和郑允浩，你要的东西，我全给你。”
“呵呵，”在中靠在门口，轻笑着，“你手上的东西换三个人，会不会太多了，而且，放走了金俊秀，我要东西有什么用？”
“没有那些文件，没有那份遗嘱，他根本不可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而且，我手上，还有GT和Gundam很多非法生意的记录，你放了他们，我一并都毁掉，一点儿都不留！”
“值得考虑。”在中撇撇嘴，指着地板上的人，“不过这个朴有天，你舍得放他走，成全了金俊秀，你有什么好处？”
“和你没关系。”
“好好好！”金在中轻轻击掌，微微颔首，“不错的交易，成交。”
“那现在，就让他们走！”
“诶，等等，人走了，东西还没来怎么行，金俊秀身上的那个袋子什么都没有，我当然不能不验货就交钱…”
昌珉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从脖子上扯下了一根链子，打开吊坠，里面有一个精巧的银质钥匙，扔给了他，
“国立中北银行，9095号保险柜，名字是金俊秀的，东西全在里面。”
“哦？”在中攥着那钥匙，转身摸出手机按了几个号码，“王经理，劳烦您帮我查个事情，9095号保险柜，名字是…”
“嗯，好的，谢谢你了。”
转身，灿然一笑，余光瞟了一眼门口的手下，“去把金俊秀扛过来，还有，郑允浩。”
应声而去的人一会儿便斜背着一个人到了房间门口，顺势放在了地板上，松松垮垮的睡衣，
裸露的手腕处，明显的血迹，在细白的皮肤上，印出一圈红色的疤痕。
昌珉的心倏然一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天会那样的失神和失控，手压在床上，咬牙切齿的说，“让允浩带他走，还有有天。”
在中没说话，只是忽然低头捋了捋那人额前的碎发，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这么情深意重的场景，怎么能让当事人都不知道。来，你们搞点冰水过来，这边一桶，那边一桶，通通弄醒了，这告别的话，多少也要说几句的…”
昌珉一听，脸色顿时一阵苍白。他厉声道，“金在中，你还是不是男人？！”
在中直起身，瞧着他一脸的惨淡，笑道，“是男人，才能狠心成事。”
昌珉身子一颤，口气忽然软了几分，作势在怀里摸了一下，朝那人挥了挥手，“看来我不把东西给你，是真蒙不过去，这里，还有一个文件存储卡。”
在中眼睛一亮，直步朝他而去，心中迫切却少了几分防备，靠近的一瞬，只觉得手腕一痛，反手一折，整个人被手臂箍紧在那人的胸前，一柄光亮的小刀，就着姿势架在了他脖子上。
冰冷的触感贴在皮肤上，瞬间的突变让所有人都傻了眼。
随着下属刚到门口的允浩也一下子愣住了，所有保镖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看到主人被制，也都无措的面面相觑，扬着刀的男人忽然朝着允浩大声喊道，“带金俊秀和朴有天走。”
“啊？”允浩眉头一皱，伸手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男人，再伸手去拉倒地的男人时，中心一个不稳，踉跄着差点跌倒。


“他最多带走一个。”贴着锋利的边沿，男人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害怕，依旧笑得冷清，“我今天问了朴有天一个单选题，金俊秀和你，他选谁，这个男人啊，居然说不出答案，我该为金俊秀惋惜还是该为你惋惜…”
“你闭嘴！让你的人让开，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沈昌珉，不过徒劳而已。一个单选题，金俊秀还是朴有天？”
默然。
“也不能回答么？”
“金俊秀，允浩，你带金俊秀走，我保证，有天没事，快！”昌珉忽然沉下声音，对门口呆立的人厉声吼着。
“哈哈哈哈，这下该轮到朴有天伤心了。”看着允浩犹疑的扶起俊秀，慢慢退出众人的包围，消失在视线之中，在中忽然偏着头笑出了声，“现在，最差的情况，也就是我们三个一起死了。”
“你错了…”声音骤然恢复了平静，“那保险柜的东西，俊秀早就拿走了，在中，不是我不选有天，而是，机会不肯选你。”
猛然僵直的身体，在中的脖子一梗，皮肤变被那锋利的刀刃划得鲜血直流，他觉不到疼，也觉不到危险，只觉得全身又被那种莫名的恐慌感包围了，来的又急又猛。
撑起身子刚要挣脱那人的钳制，刀锋却是更快的扬起，朝着他胸前刺过来，就在即将穿透的一瞬，枪声响了。
粘稠的液体一下子溅满了自己的侧脸，在中感觉到横在前胸的手臂倏然一松，他回过头去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血色全无。
“谁，谁开枪……”
门口，端着枪的黑衣男人慢慢放下了手臂，轻轻吹了吹还在冒着青烟的枪管，侧身，毕恭毕敬的弯下了腰，
翩翩而来的女人，一脸平静的，走进了他的视线。
“金总，不谢谢我的救命之恩么？”扬起的嘴角，绽放着笑容，如罂粟花一样的诡异残忍。
好吵！疼！为什么！这样的难受。
睁开眼，冷硬的木质地板，压迫着自己的身体。
到底发生了什？昌珉…为什么要打昏自己。
缓缓的爬起来，用手臂撑着，挺起了上身，除了昏暗，口鼻中，忽地涌入了一股难以掩盖的血腥气味。
他揉了揉眼睛，适应着黑暗，摩挲着，爬到了窗前，探手一摸，是那人的手臂，没了熟悉的温热，有些冰冷和僵硬。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他全力的站起身，看想床中。
倒退着，张开的嘴巴怎么也无法合拢，在黑暗中，无法闭合的双眼，还有，头颅正中，子弹的洞穴，衣服上，床单上，地板上，到处都是凝固了的，粘稠的液体。
昌珉！？
不！！！
昌珉！！！！！！！！！！！
心中的恐惧，终于化作了一声嘶吼，在空旷的房间，激荡出绝望的惨烈。


默然无声。有天有些奇怪，看着他，却发现那晶莹的目光中是前所未有愤怒，而且，指着自己的枪口并没有移开，胳膊僵直着，微微有些颤抖。
他一瞬间有些慌乱，沉着声音说，“俊秀…你…”
“有天，我以为我不能对你更失望了，你说我是玩物的时候，你看着金在中那样对待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不可能更恨你了…可是….”刚刚哭过的声音有些嘶哑，透出浓重的悲伤和绝望，“为什么，为什么，杀了昌珉？！”
什么？！
有天听到他的质问，再对上他含着水汽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什么都说不出来，身体靠在门口墙壁上，像全部的力气都被抽尽。
“为什么…杀了他…他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不爱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俊秀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剑一下子穿透了他的心，他的后背紧紧的抵着墙壁，忽然猛烈的摇着头，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的话，明明是最真实的辩驳，却好像没什么底气，反反复复，空洞又乏力。
“哼…”低浅的笑声，若不是因为周围实在太安静，几乎听不到。俊秀走上前几步，目光定格在他低垂的手臂上。
“那是什么？你手里的是什么？！你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什么？！”
哐当一声，抓着枪的手忽然一松，有天的脸色一瞬间惨白下来，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急切的直起身，叫道，
“不！俊秀，是金在中，是他，是他杀了昌珉！”
“他杀和你杀有什么区别，你们，本来不就是一起的么？”俊秀也嘶吼着，再次把枪对准了他的胸膛，冷冷的说，“我曾经觉得，我是个警察，会用合法的途径，还昌珉一个清白，抓住那些犯罪的人。可是，今天我才终于明白，没什么黑白，对付无耻的人，就用恶人的办法。朴有天，我真的不愿意承认我爱过你，我也真的不愿意，再放你活着离开。”
“你在说什么？！”有天的情绪倏然激烈起来，“不是我杀的！不是！不管你以前对我有多不信任，俊秀，这次一定要信我，快走，离开这里！”
“你不要过来！”看着一步步迫近的人，俊秀狠狠拉下了枪栓，“不是我以前不信你，而是我以前太信你，现在…不会再犯一样的错了。朴有天！”
“俊秀！”几乎是倾尽全部力气的呐喊，有天伸手，想要抓住眼前的手臂，几乎是同时，尖利的枪声划过静谧的空气，带着灼热的温度，穿过了衣衫，穿过了那人的胸膛。
迈出一步的脚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的负荷，黑色的高大身影，慢慢的跪倒在地。
低着头，汩汩而出的血，几乎察觉不到疼痛，有天勉强的撑起头，看着黑暗中浑身瑟缩的男人，声音断断续续的说，
“俊秀…俊秀…你走，快点走…”
“你还在装什么？！朴有天，你装什么？！”歇斯底里的叫声，俊秀一步踏在他面前，用冰冷的枪口狠狠的戳在他额头上，“只要一枪…朴有天，只要一枪，我们的恩怨就了结了。”
“走…快走…走啊…”没理会那人的话，只是重复着几个字，声音越来越低落，俊秀惨笑着，觉得脸颊有些清冷的泪水，不断的滑下来，只是握着枪的手，却不停的抖动，怎么都没勇气按下扳机。
这样的当口，门外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俊秀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已被一脚踢开，他心里一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刚要把枪口移过去，却发现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先一步对上了自己的头，端着枪的男人，实在也是再熟悉不过的脸。
“俊秀，没想到会再见吧。”男人的声音阴冷着，没有任何的温度，就像此刻，昏暗灯光里的神情，也没有一点温暖的气息。
“你…”
“不用费时间叙旧了，东西交出来。”
俊秀还没开口拒绝，忽然一个身影侧着倒向那人面前，一下子扑在他腿间，然后回头对着他大喊道，“走啊，俊秀，走，把东西带走，不要给他，不要！”
“朴有天你不要命了！”金在中被他箍得双腿动弹不得，眼见俊秀眼中有一丝犹豫，一着急拿枪托狠狠的砸向了那人的脑袋，“松手！！！！”
“走…俊秀…走…”血到处都是，脸上，头上，身上，在黑暗里瞧不出颜色，却闻得出愈加浓重的血腥气。


“给我烟…没事的…”口气有些虚软却是执着。允浩松开手，站起来，看着他好一会儿，摇摇头，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胡乱摸了烟盒和打火机，冲回来，递给他一支。
烟雾缭绕，允浩朝远处皱着眉头的护士长耸耸肩，做了个手势，那人无奈的撇撇嘴角，走开了。他回身看着俊秀，沉着声音说，
“你也没必要折磨自己。要是觉得真恨他，不能原谅他，现在也不用在这里耗着，他的事情和你没多少关系，就算是死，也是他自己活该，欠你的。”
“允浩…”那人的手指紧紧的夹着烟，迷雾中，脸上的神色也不太清楚，只是声音，却不似刚刚那么虚弱，“我，可以，走么？”
“能不能走，问问自己。”允浩挥挥眼前的烟雾，探手指着那人的胸口，“问问这里，有天要是就这么死了，这里难受不难受？要是现在了无牵挂的走了，这里遗憾不遗憾？”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说，“烟，最好赶紧掐了，要不连累我一会儿被护士骂。”
俊秀没说话，直到轻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知道整个走廊再次陷入了诡异的静谧，烟在指尖慢慢的燃尽，灼热的温度刺得皮肤一痛，他才倏然回神。
这里，难受不难受？
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并不分明的跳动，很有规律的冲击着敏感的掌心，他想起了昨晚，有天也是用同样的动作，用那双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的手压着那里。
“疼…这里，好疼…”
疼么？用力的按下，俊秀觉得，真的很疼，疼的自己，连呼吸一口，都没了气力。
朴有天是在一周后才醒过来的。
午后的阳光照在干涩的皮肤上，有些发痒。他用力的睁开眼，适应着刺眼的光芒。干净整齐的房间，有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空无一人，除了，被微风吹拂的轻轻飘起的窗纱，什么都没有。
门轻轻响了一下，进来的人，看着床上睁着眼睛一脸迷茫的人，忽然忍不住惊喜大叫了一声，
“你醒了？！”
“嗯…”有天看着他，一身白色的大褂，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嘴巴张的老大，眼睛也撑着，一脸不可思议。
“真没形象…”有天抽抽嘴角，闷闷的从干涩的嘴巴里挤出一句话，眼角也渲上些笑意。
能看到允浩，穿成这个样子站在自己眼前，真是件美好的事情。
“你小子还真的…”允浩一时激动，话也结结巴巴的，半天才想起来，急忙的掀了掀铃。
一个医生带着几个护士很快进来，在有天身上摸摸量量的，折腾了半天，才直起身，笑道，“恢复的不错，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众人退出去，允浩挪到他床边，坐在椅子上。
“你可，真是，让人担心死了…”叹着气，他抓起床头的橘子，慢慢的剥起来，“不过，能醒过来真好，你要再不醒，我真不知道，怎么交代金俊秀。”
乍然听到这名字，有天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声音却是压抑的平淡，“他，还好吧？”
“好？！我看他也恨不得躺在这里才安心。”允浩把橘子放在他手上，“昨晚在你房间里，待到三点多才被我撵回家休息了…”
听到这话，轮到了有天觉得不可思议，他看着允浩，诧声道，“他来看我？！”
“好歹也是‘凶手’嘛…”允浩笑着说，然后忽然收起玩笑的神情，正色道，“他这次是真彻头彻尾弄明白了。有天，他从John siel教授那里，拿回了你全部的催眠记录，为了这个…这星期他往返了三次美国…”
全部记录…那个被自己的父亲掩藏的太好的事实，昌珉最后无法抹去的僵硬的脸。
神情又黯淡下来，有天偏开头，闷声道，“没什么需要弄明白的了，昌珉的事情，全部是我的错，他要是为了调查，我会配合的…”
“有天你强什么…”允浩看他这副颓败的样子，有点着急，“金俊秀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毕竟，误会这么多，不解开的话，他怎么能那么坦然的再说喜欢你…”
喜欢…有天心中一动，转而一副苦笑，“允浩，我和俊秀，走到今天，已经没有任何路了，什么喜欢不喜欢，都是奢望。我对不起他，最对不起的，就是他…”
门口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有天和允浩同时回头看去，之间，压着门把的男人，在原地愣着。
有天也怔住了，目光定格在那人身上。黑色的外套，浅蓝色的牛仔裤，脸色不太有精神，眉宇间都是疲惫，目光滞然的对着自己的眼睛，表情，说不出的意味。
还是允浩先反应过来，起身走到他身边，推了一把，笑着说，“没醒过来的时候，拉着人家的手说的喋喋不休，这下子，怎么又装起呆来…”
这句玩笑话，让俊秀的脸瞬间有些发红。允浩退出了房间，他才低着头，走到有天窗前，捏着衣角，一言不发。
有天也有点不知所措，就这么僵了好久，终于还是憋不住，讪讪的说，“你，来了，啊…”
既白痴又没有任何意思的问话，那人倒也不嫌弃，哑着声音说，“嗯。”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天，深深的呼了口气，用很诚恳的声音说，“对不起。”
俊秀没说话，只是眼角忽然有些亮晶晶的东西，抿着的嘴角也轻轻的抽动着。缓缓坐下来，他把手覆在有天的手上，摩挲着，一点点沿着那有些发干的皮肤。
有天被他摸的心里全是酸意，声音也带了更浓重的鼻音，“对不起…俊秀…”
“有天…我想过，如果你醒来，看到我，会说什么…我也想过，我看到你，会说什么…”俊秀的眼睑微微垂着，不再直视那人的眼。
“我说了我最想说的话，你想说什么…”有天看着他低垂的头，那个角度，恰巧的可以看到他，一如从前，在阳光下，淡淡的泛着光辉的，让自己心动不已的侧脸。
“笨蛋…傻瓜…”声音比他的鼻音更重，极力忍耐的脸颊上透出绯红，眼角的泪水，被硬压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着转，就是不肯落下来。
有天拉了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身上，然后闭着眼睛，缓缓的说，“俊秀，这里，是我的伤口，我们的伤口…只要你不在，它都没办法，愈合。”
“有天，为什么，每次，都是逼我…逼我爱你，逼我恨你，逼我，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他轻轻抚摸着缠绕着纱布的伤口，“这些天，我守着你，说了这辈子说的最多的话，我在教堂彻夜祈祷你能醒来。我以为，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会说，我爱你，我想你，我愿意原谅你，但是，现在，我更想问你，最后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有天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用手紧紧的握住俊秀的手，在胸口停留了很久，“如果你愿意等我，这就是最后的答案。”
等你。
五年，十年或是更久。
曾经沾满鲜血的手，不可能凭白变得干净，曾经被抹去的记忆，不可能真的消失不见。


我无法忘记，死在我面前的人，永远那么不能瞑目的等待着无望的爱情，你也无法忍受，带着一段黑暗记忆和潮湿内心的爱情，在甜蜜的瞬间总会涌起难捱的愧疚。
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时间让愈加久远的亏欠折算成良心的折磨，要想还清，请用同样的方法，忍受，等待的痛苦。
静静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从午后到黄昏，再到夜色深重，呼吸均匀起伏在彼此贴近的脸颊间。
呼吸在鼻腔中熏出熟悉的味道，各自心中，都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不管曾经多么亲密的融合在一起，不管从前多么激烈的感受着对方，却从来没有一次的，这样，怀着虔诚和希望，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真实的存在，现在，和未来。
一个月后。
有天独自踏上了返回美国的飞机，他的手，隐在外套之下丨，身后，默默跟着的人，神色肃穆。
飞机飞过晴朗的天空和大片的云层，他忽然想到，不是很久前，昌珉也是这样，越过大洋，踏上了路途。
是归途，也是穷途。
而自己的，却是殊途。
法官从没有见过一个人，坦然的坐在被告席里，嘴角微扬着笑意，听着那些证词。
长达一百三十五页的治疗档案。
细碎的声音，一点点讲述那些曾经的单纯爱情和曾经执着的誓言。云淡风轻的少年时光，牵手而过，彼此抚慰的温暖。
有天好像想起了那段时光，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追逐在夕阳的余光里，无忧无虑。
如果不是那骤然黑暗的意外，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意孤行，如果不是，执着的等待变成悲剧。
笑着哭泣，毫无争辩的俯首认罪，他不是来辩护，只是来聆听。
误伤罪，五年，圣昆汀监狱。昌珉待过的地方。
转身的一瞬，他仰起头，让眼泪倒流回了心里。
法官问他有什么要求，他指了指证人席里，捧着那叠厚厚资料，神色平静的人。
法警带他走到近前，微弯的嘴角和眉梢，他说，“谢谢你。”
没有回应，那人忽然探身向前，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揪着有天的衣襟，贴上了他的唇。
还有湿咸的味道的液体，在唇缝中淌过，分开的一瞬，他说，
“我等你。”
笑意更加深重，神情激动，声音却故意装出几分可怜“我还是没等到要等的那句话…”
“还有…我爱你。”不留空隙的连接，天衣无缝的配合，再次贴合的双唇和终于轻松的心。
低不可闻的“我也爱你”，伴随着那纤瘦的身影一并消失在大门外。
到最后，空荡的法庭，只剩下他一个，独自泪流。
等待的结果，拯救和赎罪。
这场浩劫殃害里，他和有天的爱情，一定是上帝，最后的眷顾
---------------------------正番完结---------------------------------


又在想念那个人么？
从不在她面抽烟的他，今晚却办公室里，慢慢抽出了一支烟，点燃，一种带着薄荷气味的烟雾弥漫，他慢慢的闭上眼睛，用力的吮吸起来。
时针跳过了重合的数字，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机会反悔。
坐着豪华的婚车，穿越过宽阔的街道，在中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所有人都觉察不出喜悦或是兴奋。有些拥挤的车队和通往郊外教堂的漫长道路，让昨晚几乎未眠的他低垂下头，闭上了双眼。
忽然的，尖利的鸣笛声把他从困顿的恍然中惊醒，他猛地抬起头，听到司机的抱怨，怎么过马路呢，真是…后面粗俗的咒骂没敢说出来，口气却是十足的埋怨。
他下意识的看着刚刚从车头前擦过的人，平短的头发，微微树立着，黑色的外套，罩不住瘦削的身体，在风中鼓起许多。
一瞬间，他的心就像注入了某种强心剂，尽管车子已经前行，他却什么都顾不上的拉开了车门，开车的人一惊，急急的踩下了刹车，看着他，冲下车子，向后猛跑了几步，然后立在一片车海之中，背对着晨光，大声喊着，“俊秀…俊秀！金俊秀！”。
默然的回应。许久之后，他回来了。满脸失望。
坐在车里，一言不发的靠着椅背。那或许是他么？或许不是，只是自己的臆想。
他知道，四年前他已经辞去了法医的工作，飞去了美国。
他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那个人，而自己，注定，只能和他擦肩，形同陌路。
压着声音挤出一句，开车。
车子缓慢前行，他摸了摸衣兜里的戒指，终于再也忍不住，从嘴角溢出了苦笑。
在神父面前聆听祷告。说了，我愿意。
稀松平常的口气，为女人戴上戒指的一瞬，他听到她靠近耳侧，低声的询问。
“在中，你爱的是我还是他。”
茫然自失的退开半步，他看着她晶莹的目光，忽然从心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哀伤和内疚，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把她紧紧的拥在了怀里。
颤抖的身体和眼角终于流下的眼泪，就在女人几乎要放弃等待答丨案的时候，从胸腔里共振出了一个沉稳坚定的声音，
“允熙，我爱你，我爱的，是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
反复到女人泪流满面沾湿前襟，他才终于停止呢喃和倾诉。
只是想要亲眼看看那人是不是幸福平安，是不是对得起自己多年来不断的忏悔。
他曾是唯一的引诱   也是唯一的愧疚
所以到最后，自私也好，懦弱也好，也要让这并不诚恳的答丨案，当做丨爱情最后的祭奠。
祭奠他的爱，从未逗留。

汗水沿着漂亮的鄂线滑落，有天已经掀起了他的衣角，手在湿滑的身体上摩挲着，没有方向，没有力道，急迫的像个毛头小伙子。
“有天…洗澡…脏..”俊秀直到，一整天的工作，自己身上早已全是汗水，被他这样的撩拨，更是大汗淋漓，他并不想这个时候叫停，可是，也不想这么脏兮兮的和那个人开始一段久违的欢爱。
不顾那人幽怨难耐的目光，他极力的推开了他，跑去了浴室。
氤氲的雾气中，门轻轻拉开，来不及回头，男人已经整个包裹住了他的后背，不着丝屡的身体完全的贴着他，温热急促的水流在两人的身上激起不大不小的花儿，挺立的下体，若有似无的顶着那人的臀线，掩不住愈发粗重喘息，透过哗哗的水声，在浴室内反复回荡。
“…你怎么，你怎么进来了？”
有天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他的手臂从那人的腋下穿过，横在胸前，手揉捻着早已挺立的茱萸，听着那丝丝连连的呢喃浅息，嘴巴凑近早已红得通透的耳垂，温温的吐着气，直到那本就红得厉害的脸上，多了更多情欲的颜色。
不能忍受了，真的没办法忍受。
他在那人胸前狠狠的捏了一下，便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重重的压在了光滑的瓷面墙壁上，对着那双红唇，狠狠的吻了下去。占有欲十足的吻，比任何一次都强烈，俊秀本就有些缺氧的胸腔更加憋胀，脑子一片空白，力气似乎都要抽空，只能极力的勾着那人的脖子，死死箍着那人的肩膀，指尖用力的嵌进那人的后背。
水流不停，淅淅沥沥的划过热的不像话的身体，俊秀靠着墙壁的支撑，抬起了腿，蹭着那人的腰线，慢慢蜷曲着，勾缠着那人有力的身体。他感觉到那人的手指，从胸前划过小腹，又绕到身后，沿着漂亮的挺翘，在丘壑间隐秘的私丨处，逡巡起来。
意识倏然有些清醒，这是男人的暗示，他要在这里做！
不行，不行…
还没完全沦陷的理智，让他从喉咙里挤出了最后一句话，
“有…天，不要，不要站着，回房间里…回去…”
“晚了。”
终于听到的答案，男人的声音嘶哑的厉害。手臂忽然用力的托起他的另条腿，顺着墙壁的力量，把那人的身体整个的抬高，手指，迫不及待的伸进了洞穴。
紧致的感觉，即使是包裹着手指，也足够销魂，陌生的痛楚，直接的表现在扭曲的神情上，有天亲吻着他皱起的眉头，目光胡乱扫视着，周围用的上的东西。
退出来，涂满柔滑的浴液，再次进入，看到男人渐渐松懈的神情，迫切的涂抹了早已急于释放的下体，一个挺进，就势向下拉扯了俊秀的身体，让他借着重力的下坠撞上他的冲刺。
如愿的感受到巨大的快丨感和尖利的吟叫，他是一下子，寻到了那个深处，最敏丨感的顶端。
几乎是同时，有天停止了抽动，他粗重的喘息，压抑在胸腔之中。
太快了……
他差点马上就射出来。
五年来日思夜想的身体，终于亲密无间的融合，若不是极力的忍耐，现在，早就缴械投降。
这样的中止让被快丨感折腾的头晕目眩的男人也睁开了眼，看着男人渲满情欲迷茫的身亲，像是受了什么蛊惑，探着脖子，吻上了那人的唇。


年底一过，很快开了春。
按照俊秀当初说的，他们回了国，预备着去给昌珉换个墓碑。
这是有天七年来，第一次回来，一下飞机，便好奇的张望着，像个孩子。
俊秀笑着拉扯他胳膊，说他这个样子，着实一副等着被人敲诈的外地人嘴脸。有天被他笑得眉毛一扬，伸手便去揪他脸颊。
“喂喂喂，你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丢死人了！”俊秀躲闪着，在机场大厅里乱跑，一不留神，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忙不迭的弯腰道歉，却得不到回应，身后追逐的脚步也戛然而止，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是你？！”
俊秀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脸色一暗，仓惶的退了半步，正好抵住有天的身子。
男人也没想到会看到他，目光定在他脸上，有点欣喜有点意外有点不安，有天侧身略略挡在俊秀身前，阻断了那人的视线。
三个人就这么无言的对视着，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中，直到，一个小孩子跑过来揪着他的衣角摇晃，“爸爸，爸爸，妈妈抱了熙秀不肯抱我呢…”软软糯糯有点委屈的申诉，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爸爸对面的叔叔们，都阴沉着脸。
有些害怕的向后躲着，男人俯身下来，露出柔和的笑容，“熙俊乖，去和妈妈，熙秀在一起，爸爸一会儿就过去。”
小孩子讪讪的跑走，走了两步还回头看看神色严肃的人，一下子扑进了不远处，妈妈的怀里。
“没想到这样子见面了。”他轻轻笑着，看着有天和俊秀，“你们看起来不错。”
没说话，沉默了好一阵，俊秀从有天身后闪出来，“你，看起来，也不错。”
“不错…”男人的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只是很快的，又恢复的一贯平静的神色，侧身指了指小孩子跑去的方向，站着的女人，手臂上抱着一个孩子，身旁，揪着衣角的，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容貌。
“我的妻子，朴允熙，双胞胎，金熙俊，金熙秀，四岁。”
俊秀看过去，对上了女人的目光，她神色却有些僵硬，有天的目光也冷冷的划过女人的脸，微微闪动了一下，忽然沉着声音说，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扣着俊秀的手，转身离开。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他长长的呼了口气，转身，对女人说，“赶紧登机吧，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小家伙，我很快去找你们。”
说着，侧身轻轻抱了抱身体微微颤抖的人，又摸了摸小孩子的头，神色温柔。
机场外，允浩早已恭候多时，只是看着两人都是一脸凝重的上车，不禁好奇。
“这是怎么了？”
谁也没有说话，允浩叹口气，心道大概在吵架，也闭了嘴。
默默的开了很久，快到酒店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把副驾上放着的一叠报纸扔给了有天，
“对了，看看这个。”
展开，头版硕大的标题，“财政部长黑幕败露，Gundam参与黑金政治。”
下面，是面色惨白无望的女人，带着手铐站在市政厅前，旁边一幅图，金在中摆着手挡住记者的镜头，身后，隐隐的，是刚刚的女人和孩子。
愕然的同时抬头，“怎么回事？”
“恶有恶报。她贪了修水库的钱，大坝决堤死了几十个人，司法部的人对她不满已久，正好借这个机会查了了底朝天，顺便，金在中也跟着倒霉。”
“可是，刚刚我们在机场看到了金在中…难道？！”有天心里一沉，“他要跑？！”
“跑什么…这几年，Gundam大部分的生意都是漂白过的，干净的很，只是早些年那些，他难脱干系，不过充其量，冻结一部分资产而已。”
“那他这个当口在机场干什么？！”有天还是不解。
“也许，是送妻子和孩子吧…”俊秀若有所思的答了一句，允浩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神色黯淡的人，说，“有可能，听说金在中很爱他的妻子和孩子，昨天，还在家门口和蹲守的记者打了起来。”
两个人再次同时默然。
几天后，在墓园，有天和俊秀亲自把新墓碑擦得干干净净，放了几束雏菊，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没有坐车，只是慢慢的走着，一前一后，良久的沉默。
不管过去多久，面对昌珉的时候，两人依旧不能坦然。
用自己的生命成全幸福的他，到最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次在记忆中抹去了。
路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有天忽然回头看着他，
“俊秀，你有没有觉得金在中的妻子很熟悉？”
“我见过他。”俊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缓缓的说，“那年我回国，去教堂替昌珉祷告，结果神父说因为有婚礼，所以教堂不开放了。我走出来的时候，从他的车前擦过，我听到他在身后喊我的名字…”
“他原来……是……真的喜欢你。”
“或许吧。”俊秀看着目光有些暗淡的男人，快步过去握着他的手，笑着说，“可惜，没办法，我只爱你啊。”
一股暖里在心中激起涟漪，有天忽然觉得眼角润湿，他别开头，不想叫那人看见，只是最后，还是那只手覆上了他的脸颊，拂去了他所有的泪水。
“我爱你，有天。”
“嗯。”
“别哭了…”
“嗯。”
--------------------------------------全文完-------------------------------------------------------

终于搬完了……
累死= =。
再次对两次搬这文的土豆君表示慰问和感谢！
太不容易了~

啊啊啊，我看的第一个懒的文... >_<

回复：142楼
逮住楼上的
这个也是我看的第一篇懒哥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