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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叛逆者之左林】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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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楠笙,我不能眼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好疼……仿佛被困在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之中,浑浑沌沌,唯一的感知,只是撕心裂肺的疼痛,漫长得没有边际。
病床边似乎簇拥着很多人,嘈嘈切切的喧嚣声响围绕在四周,却如同隔了一层透明的膜,模糊而不清楚。昏沉的意识里只有自己凌乱的喘息声重重的鼓荡着耳膜,每吸进一口气,都感觉肺泡被无形的利爪攥住,粗暴的扭曲,挤压,撕扯,下死劲的蹂躏,践踏,折磨……
林楠笙痛苦地在枕头上辗转反侧,几乎夺走人性命的枪伤和开膛破肚的大手术,令这具残破的躯体仿佛朽木一样衰败到了极点。他的胸腔在急速起伏着,破损的肺叶却吸不进多少氧气。每一次喘息就好似有千万把利刃来回剐蹭着,五脏六腑都被绞碎成了一团淋漓的血泥。林楠笙无助的绞着身下凌乱不堪的被褥,骤然爆发出难以遏制的呛咳声。
“你怎么样了?”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好像千钧重锤,一下下狠狠的砸在了正陷入纠结之中的左秋明心脏上。
他急忙伸出手揽在了林楠笙的脖颈处,微微抬起了那人的一点上半身,尽量想让他的呼吸能够顺畅一些。林楠笙一边剧烈的咳着,一边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嘴唇,随着一阵猛烈的剧咳,苍白的面孔陡然涨得通红,他挣扎着仰起脖颈,只听喉头一咯,赫然便有鲜艳的血丝从指缝间洇了出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59楼2021-07-0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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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这样?”这一口血骇得左秋明魂飞魄散,他一把拉开林楠笙捂在嘴唇上的手,掌心和唇瓣上的殷红触目惊心,好像全身的血液都一股脑冲到了头顶,又瞬间化成了刺骨的寒冰,从头到脚轰地一下差点就爆了:“大夫!他为什么会吐血?”
    剧烈的咳嗽让林楠笙的躯体也随着猛烈的抽动,“快摁住他的身体,小心伤口再次撕裂了!”铃木医生没有回答左秋明的询问,他神情严肃地指挥着身边的小护士涌上去七手八脚将病人按住:“去拿沙袋来,动作快一点!”
    沙袋?这时候要沙袋做什么?
    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杂沓的奔跑声“来了!来了!”病床上被无数双手钳制得一动不能动的林楠笙胸腔处骤然一紧,一个沉甸甸的沙袋随即被压在了伤口上。脆弱不堪的躯体蓦然升腾起更加无法忍受的痛楚,大汗淋漓的林楠笙难耐地在床上挣扎着,额角之上青筋暴起,干涩肿胀的喉咙里翻滚出暗哑吟弱的闷哼声。千疮百孔的身体就像被关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黑箱子里,四面都是锋利的刀刃,无路可逃的他绝望地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却依然被剐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他已经那么难受,为什么还要在伤口上压沙袋?那不是让人更加痛苦了吗?”左秋明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也随之发紧,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承受了这样一台九死一生的大手术,病人肺部的伤口内部必然会出现不同程度的渗血现象,刚才吐的血就是胸腔里的血液自气管里回流出来了。压沙袋肯定会加深他的痛苦,可是用这种方式压缩肺部空间,才能够起到止血和排出胸腔内瘀血的作用,所以,无论有痛苦,也必须让患者忍耐下去。”铃木大夫的回答带着职业性的淡漠,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涔涔的冷汗宛若溪流般将林楠笙整个人都浸泡起来,小护士不断地替他擦拭着,如此轻微的动作也令人感到难以忍受的痛苦。模糊不清的神智唯有剧痛成了唯一的知觉,除了痛,还是痛。胸腔里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空气,一缩一缩的,不断向上翻涌着腥甜。他已经疼到连呻吟都发不出,只能在众人的禁锢之下艰难的扭曲着身体,汨汩的鲜血再一次从唇角涌出来,挂在苍白的脖颈和消瘦的锁骨上,烫得左秋明心如刀绞。


    来自Android客户端60楼2021-07-05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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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4 00: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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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自己的衣袖不断的替那人擦拭着,刚擦干净,更多的鲜血又流了出来,沾染了他的双手,染红了林楠笙惨白的脸庞。噬魂蚀骨的剧痛终于彻底摧毁了那人钢铁般坚韧顽强的意志:“秋明……”他无力的阖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的呼唤着身边的挚友。
      “我在的,再坚持一下,慢慢就会好起来了。”左秋明赶紧俯下身子,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颤声安抚着。情感和理智将人的身体撕裂成了两半,一边在寒冰般的地狱里苦苦挣扎,而另一边,则在沸腾的油锅中受尽煎熬。这止痛的吗啡针究竟打不打,左秋明的大脑一片混乱,完全无法做出决断。
      气息恹恹的林楠笙表情已经痛苦得近乎崩溃,痉挛的手指无助的朝虚空里抬起了些许,仿佛竭力想寻找到一点支撑。左秋明赶紧用手将它握住,林楠笙紧蹙着汗津津的眉宇,好像一个破败的人偶了无生机,湿冷的手指颤抖着攥住了他,挂满水汽的长睫扇动着,却始终没有力气撑开。艰难的吸了一口气,那声音虚弱得好像萎顿的枯叶,每一个字都在无可挽回的往尘埃里坠:“好……疼……”
      极度暗哑孱弱的两个字,却仿佛世间最尖锐的利爪,一下子钩住了左秋明心底最柔软的那块肉,沁出一颗颗滚烫猩红的血珠子。他直愣愣的看着林楠笙那疼到扭曲的脸,喉咙里如同塞着酸涩的硬块,堵得人眼眶都变得通红。胸膛急剧起伏了好一会,所有的纠结与坚持在那一声痛吟之后终于溃不成军。左秋明脸色苍白的抬头看着铃木大夫,丢盔卸甲般的挤出了一句:“给他打针!就算是饮鸠止渴,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疼死在我面前!”


      来自Android客户端61楼2021-07-05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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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上突然传来一种冰冷的触感,那是护士在给他擦消毒药水,身边嗡嗡有人说着话,依稀是来自左秋明的抚慰:“忍一忍,打了针,你马上就不疼了。”肌肉里骤然一阵尖锐的刺痛,针管里的吗啡缓缓注射进了林楠笙的体中。令人痛不欲生的痉挛终于慢慢减缓,柔软而静谧的黑暗好像浓稠温暖的糖浆,漫无边际的朝人粘黏过来,林楠笙舒展开紧绷的躯体,幽幽的吐出了一口充满血腥味的浊气,攥着左秋明的手指虚软的垂落在床际,精疲力竭的病人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整整七天,性命垂危林楠笙一直都在鬼门关前徘徊挣扎。体质太过虚弱的他不出意料的发生了术后感染。灼热的高温好像沸腾的烈焰,烤得人骨髓和血肉都在滋滋作响。他的嘴唇白得泛青,憔悴的双颊却染上了病态的潮红。退烧药,冰袋,甚至是极其珍贵的消炎灵药盘尼西林都给他用上了,死神却宛若水蛭一样牢牢吸附在身上,无时无刻不想将人连皮带骨地吞噬得干干净净。
        林楠笙瘦得颧骨都高高地突兀出来,眼窝深陷下去,衬得人更枯槁得我见犹怜。剧烈的疼痛让他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身子也整日蜷缩着,像只无法伸展开的虾米。高热与剧痛折磨得人连一口顺畅的呼吸都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他每天只能瑟瑟发抖的挣扎在死亡线上,谁也无法预知,这人究竟能不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如此危急的病情,让曾经的一切纠结和犹豫都变得毫无意义。他虚弱得几乎没有力气动弹,只是哑着嗓子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豆大的汗珠沿着长长的睫毛滑下来,在枕头上洇开了一片又一片。左秋明无计可施的抱着,只觉得怀里的人孱弱得快要散了架。每次疼痛发作的时候,林楠笙唯有痛苦不堪的死死抓着他,就像脆弱的婴儿抓着母亲,就像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一块浮木,看得左秋明好像也陷在了九重地狱,身受火烧冰灼,疼得锥心刺骨。
        “要不要打止痛针?”每次来查房,铃木看着疼到浑身抽搐的病人,总是如此没有感情的一句询问。
        艰涩的喘息和难忍的呻吟仿佛毒药,将左秋明的五脏六腑腐蚀了一层又一层,他用力抱着命悬一线的林楠笙,嘴唇颤抖着,极其艰难的迸出了一个字:“打!”
        就算这针水是世间最可怕的洪水猛兽,可是,楠笙,只要你还活着,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楠笙……我别无他求……只要你能活下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62楼2021-07-05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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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吗啡针所能维持的药效越来越短暂,为了止痛,医生不得不频繁地替林楠笙注射针剂。疼痛褪去之后,一种模糊的柔软感觉包围着他,昏沉的灵魂脱离开氧气瓶和各种繁琐的输液管,缓缓飘出了病房,朝着远方璀璨的光亮氤氲而去。
          阳光正好,蝉鸣声悠悠的飘扬起来,微风穿过长长的走廊,带来初夏特有的那种暖哄哄的清香。教室里传来一阵阵慷慨激昂的歌声,侧耳聆听,是熟悉的曲子,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悲壮恢宏的歌声中,林楠笙站在窗外看到了教室里那群血气方刚的少年们,一双双年轻的眼睛里充满了昂扬的激情,充满了热烈而执着的期盼:“驱除鞑虏,还我河山!”他们挥舞着强健有力的拳头,好像一群不畏惧任何艰险的小牛犊,踌躇满志的欲将自己的全部身心奉献出来,为了自己深爱的国土,抛头颅,撒热血,亦是无怨无悔。
          林楠笙看见少年的自己和左秋明也赫然在其中,两人爽朗地相视而笑,那一瞥清辉之中,满蕴着炙热的勉励与鼓舞。远处的学校操场上,那满树的木棉花依然灼灼绽放着,仿佛一簇簇烈火,明媚鲜妍得把湛蓝的苍穹都染上了一角浓艳。
          一阵清风拂过,无数的花瓣纷纷扬扬的坠落下来,即使是开到荼靡,凋谢的时候依然凝聚着掷地有声的壮烈之美。


          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21-07-05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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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一转,眼前陡然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低黯的天空,四周轻飏着青冥的冷烟。林楠笙看见自己拉着一个女孩在狭窄的小巷里疲于奔命,竭力想带着她逃出生天。
            凌乱的脚步声芜杂地敲打着湿冷的石板路,雪越下越大,好像无数重雪帘幕帷,将天地万物尽笼其中。女孩突然挣开了他的手,喘息着说:“你走吧!”林楠笙错愕的望着她,却看见那双漂亮的眼尾淡淡的氤上了一层不舍的嫣红。女孩强自微笑着,语气坚定的说:“我们不能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肆虐的寒风呜呜的吹着哨子,在冰冷的巷子里穿梭着,仿佛锐利的刀剑,割得人肌肤隐隐作痛。簌簌的白雪落在那女孩微微颤抖的睫毛上,壮阔而悲凉。林楠笙与她相互凝望着,中间隔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他伸出手执着的将女孩抱在了怀中,两人紧紧相拥着,仿佛诀别的恋人最后一次铭记着对方的体温。
            “走!”他低沉而坚定的吐出了一个字,两个贴在一起的身体匆匆分开,刚要转身继续逃亡,那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却是蓦然划破雪地的寂静,瞬息便充斥占据了天地之间。一声沉闷的爆破音,尖锐的子弹贯穿过这具年轻的血肉之躯,又径直射入了女孩的胸腔。鲜血飞溅,林楠笙徒劳的伸出手想抓住什么,遭受重创的身体却无可挽回的颓然朝地上跌落。“噗通”一下,两人重重的倒了下去,枪口的鲜血泉涌般迅速喷溅出来,殷红的热血融化了冰雪,仿佛斑驳的花丛,在惨白的大地上绽开了一簇又一簇。
            女孩躺在他的身边,美丽的眼眸里蒙上了死亡的阴歙。她的目光里没有畏惧,只有依依不舍的眷恋与柔情。呛血的喉咙泛着腥甜,恍惚中地面在猛烈的震动,那是无数的宪兵正在疾步持枪靠近,将两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团团围住。
            林楠笙挣扎着,用尽自己最后一点力量竭力朝对方伸过手去,即便是死,也希望能和你死在一起。洞穿肺部的子弹给人带来了毁灭性的伤害,他的每一块骨骼,每一寸内脏都在叫嚣着剧痛。喉咙骤然痉挛,紧得人无法呼吸,大量带有泡沫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嘴巴里狂涌出来,两只近乎僵硬的手终于艰难的握在了一起:“贞贞……”这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带走了林楠笙的最后一丝意识,飘雪的世界在眼前旋转着上升,而痛不欲生的身体却缓慢下坠着,渐渐湮灭在暗不见底的深渊里。
            “楠笙!抓紧我,不要放手!求求你,活下去!”恍惚中,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不断的呼唤着自己。林楠笙下意识仰起了头颅,浓郁的黑夜在眼前缓缓退隐,一线柔和明亮的光芒劈开雾霾,轻轻的洒落下来。皓日当空,红尘中隐隐浮现出一张熟稔的容颜。
            “咳……咳……咳……”几度性命垂危病人终于呛咳着自浑浑噩噩的昏迷之中苏醒过来。身边嗡嗡都是嘈杂喧嚣的人声,“太好了,他总算挺过来了!”林楠笙听到有人欢欣鼓舞的大声嚷嚷着,然而对方的语言,却是最令人深恶痛绝的日语。
            他的神智在混乱的思维中翻滚跌宕,昏迷那么久,涣散的视线一时间还无法凝聚起来,眼睛里好像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轻纱,感觉身边影影倬倬都是白色的人群,却始终无法看清他们到底是什么模样。
            “家骏,你总算醒了。”迷惘中身边骤然穿来一句熟悉的声音,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的握住了忐忑不安的自己,低沉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欣慰。
            家骏?林楠笙微微一愣,努力聚焦了一点视线。遮蔽在眼前的那层朦胧的雾气终于消散,他看清床边那个神情疲惫不堪的人,俨然正是年少时的挚友,从冰冷的噩梦中将自己拖离深渊的左秋明。


            来自Android客户端64楼2021-07-05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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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21-07-05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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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实在太疼了,我坚持不下去了
                铃木大夫!庞先生终于醒过来了!”整整七天,目睹着这位年轻英俊的少校军官被重伤与高热折磨得奄奄一息,无数次,生死仅仅只在一线之隔。此刻总算看到他从死神手中侥幸逃脱,如释重负的喜悦激荡着所有全力以赴照料他的护士心房。一名小姑娘欢呼雀跃的推开门 ,朝着医生办公室大声嚷嚷起来。
                正在床边替林楠笙打点滴的小护士骤然看见昏迷了那么久的病人终于睁开了双眼,心里也是激动不已。手一哆嗦,针头便猛然刺穿了血管,一溜儿血珠子瞬间自苍白的手背上冒了出来,小护士赶紧慌手慌脚的自医疗盘中找来了棉球,替他按在了针眼处。一片忙乱中,另外一名护士替林楠笙拔掉了插在鼻孔处的氧气管,左秋明看见那人涣散的目光终于凝聚起了一点焦距,他神情迷惘的看着自己,翕动着嘴唇,发出了一句模糊不清的声音。
                “你想说什么?”左秋明连忙问。
                那是林楠笙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七天之后第一次脱离了医用氧气的辅助,完全依靠自己的肺部进行呼吸。当第一口充满消毒水味的空气灌入破败的胸腔,针扎般尖锐的刺痛立刻激得林楠笙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
                全身的冷汗刷的一下汹涌而出,每一口呼吸都好像在粗粝的砂纸上摩擦着,难以言说的疼痛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浑身的每一寸神经。林楠笙五指痉挛的攥住了身下的床单,颤颤巍巍的喘了好几口气,才动了动枯裂的嘴唇,发出极其微弱嘶哑的声音:“我……在哪?”
                重伤之下的病人委实太过虚弱,尽管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那声音却依旧低弱得几不可闻。左秋明一时未能听清楚,连忙俯下身体将耳朵凑近他的唇际,轻声问:“你说什么?”
                林楠笙乏力的闭上了眼睛,急促的喘着气,半晌才微微撑起了一点眼皮,仿佛说悄悄话般哑哑地又重复了一遍:“我在哪?……”
                这次左秋明终于听清了,连忙回答道:“家骏,你现在正在香港的日本陆军医院治疗。”
                家骏?香港?日本人的医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林楠笙喘息着困惑的四处环顾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记忆中最后一帧画面依旧停留在了上海那狭窄逼仄的小巷之中。漫天的大雪,将整个世界都漆成一片绝望的惨白。他倒在雪地里,刺骨的寒意沿着肌肤的每一个毛孔侵蚀而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缓缓的游弋在自己的血脉之中,滚烫的血液随即一寸一寸被冻结成了冰渣。
                剧痛,寒冷,昏沉,悲恸,大地在震动,无数黑色的人影迫不及待的朝毫无抵抗之力的猎物迅速围剿过来,仿佛一群獠牙森森的鬣狗,眼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凶狠。想要杀死自己的并不是倭寇,他们都是中国人,是林楠笙流血流汗,心力交瘁拼死守护的骨肉同胞。
                为了这些人,一腔热血的林楠笙穿梭于枪口刀刃,几度濒临死亡,全身伤痕累累,然而,此刻急不可待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加官进爵的人……也是他们……
                林楠笙虚脱无助的躺在地上,看着周围这一张张利欲熏心的面孔,彻骨的悲凉,比这冰天雪地的天气,更加令人遍体生寒。
                这绝不是他所预想中的死亡。浴血疆场,手刃敌寇,马革裹尸,那是一种属于军人的荣耀,死而无憾。从来没有想过,他在前方奋勇杀敌,而射进自己体内的这颗罪恶的子弹,却是来自身后他出生入死保卫的手足同胞。令人窒息的悲愤让林楠笙痛苦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支离破碎的身体却只能倒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看着自己的鲜血泉水般喷涌出来,在苍白的大地上涂抹出浓墨重彩的血景。
                灵魂缓缓的脱离了衰竭枯萎的肉体,朝着晦暗的虚空袅袅升腾,林楠笙满腔愤懑地阖闭下了眼睛,最后那一刻,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样的死亡,真的,太疼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21-07-16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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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4 00: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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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数的疑惑在心里沸水般翻滚着,却在左秋明那暗示性的眼神中强自压抑下去。随着意识的恢复,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跗骨之蛆一样愈演愈烈。大量失血的身体冷得像浸在冰水里,而伤口处却像燃着一团火,灼热的烈焰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仿佛要将人整个都焚烧至融化。林楠笙竭力咬住后槽牙忍耐着,豆大的冷汗沿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紧锁的眉头难以抑制的浮现出了一丝痛苦之色。
                  左秋明意识到他的情况不好,连忙伸手按在那人汗涔涔的额头,试探了一下体温。高热总算是退了,但那肌肤却湿冷得没有一点温度。他俯身注视着林楠笙,幽深的眼眸里写满了关切,低声问:“家骏,哪里不舒服?伤口是不是还在很痛?”
                  林楠笙牙关发出“格格”的轻响,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撕裂般剧痛糅杂着透骨入髓的寒冷,他战栗着,细若蚊蚋般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冷……”
                  特护病房为陪护的家属也准备了夜晚取暖的绒毯,左秋明连忙抱过来替他严严实实的盖上。伤痛的蹂躏使林楠笙异常消瘦,眼看着那纸片般羸弱的身体在厚厚的包裹下依然瑟瑟发抖,左秋明心如刀绞的俯身将人环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暖着他,嘴里一叠声的问:“这样好一点了吗?家骏,有没有暖和一些?”
                  “嘶……”如此轻微的一个拥抱,经历过大手术的身体却压根不能承受,好像一把锋利的钢刀猛然扎进伤口,林楠笙颤栗着抽了口气,一时间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铃木大夫此时恰好走进病房,赶紧说:“左先生,请让他平卧,小心伤口又撕裂了。”
                  左秋明急忙松开手臂,铃木大夫掀开被褥,带上停诊器开始仔细检查病人的状况。
                  冰凉的听筒在林楠笙缠满绷带的胸膛上四处游走,伤口里好像被揉进了一把粗盐,火烧火燎般牵扯得周围的肌肉组织都在一颤一颤的抽搐。他痛苦地别过头去,牙关紧咬着,不肯发出半点呻吟。空空如也的胃里翻江倒海的喧嚣着,犯起难以言喻的恶心。
                  “大夫,他怎么样了?”静寂的空间将林楠笙那摧枯拉朽般艰辛的喘息映衬得分外刺耳,仿佛身体被戳开了无数个洞,四面八方都在漏着风。左秋明看见铃木大夫皱着眉头仔细倾听了半晌,紧张的心情犹如一根琴弦越拉越紧,越拉越紧,几乎被绷到了极限。
                  短短的几分钟却仿佛被无限抻长,仿佛过了好久,那位日本军医才缓缓替病人合上衣襟,回过头来微笑着对左秋明说:“庞少校坚强的意志力真是令人钦佩啊,那么严重的伤势,居然挺过来了。”
                  紧绷到几乎断裂的弦随着这一句话陡然松懈下来,猛烈搏动的心脏此刻才慢慢的从喉咙落回了胸腔。左秋明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垂首看见那人蜷缩着身子倚靠在枕头上,布满冷汗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在雪白的脸颊覆盖出两圈异常脆弱的阴影。任何人都可以明显看出来,林楠笙的身体正处在一个极度不适的状态。
                  “可是,他还是很痛……”左秋明用手指抚了抚那人被汗水浸透的短发,无尽的担忧和怜惜好像一层层灰蒙蒙的蛛网,密密实实的缠绕住了他的心脏。


                  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21-07-16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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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木大夫用一种司空见惯的语气回答道:“即使庞少校是接受过严苛训练的军人,可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子弹形成的贯穿伤对身体的损毁性是非常严重的。他几乎流光了全身的血液,而且又被切除了近一半的肺叶,尽管我们已经给他采用了最先进的药物,然而如此危重的伤势,一年半载都不可能恢复得过来。身体上被豁开那么大的创口,疼痛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频繁替他注射吗啡针,副作用的危害也不小。我建议还是忍耐一下,那种针水,尽量不要再继续打下去了。”
                    左秋明自是清楚医生的话十分在理,但是看着那人满脸难以抑制的痛苦之色,心里忍不住又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惜与苦涩。
                    铃木大夫又絮絮叨叨嘱咐了一些后续必须注意的事项,左秋明连声应承了,那人才带领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喧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周遭渐渐安静下来,床头的输液瓶溅落在管子里,发出有规律的滴嗒声。左秋明拧了一块热毛巾轻轻替他擦拭着,嘴里低声安抚道“楠笙,我知道你疼得很厉害,我们尽量忍一忍,慢慢就熬过去了,好吗?”
                    林楠笙简直已经难受到了极点,冷汗不停的从每一个毛孔往外渗,从头发到露出的锁骨都是一片濡湿。他虚弱的张了张嘴,缺失的肺叶让人的呼吸好像一台腐朽不堪的破风箱,短短一句话,却仿佛从寒气逼人的刀刃上剐蹭出来,每一个字都浸染着浓郁的血腥气。
                    “她……在……哪?”
                    “谁?”左秋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林楠笙面色煞白,看不出一点人色,更衬得那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分外焦灼。他喘息着探出一只手揪住左秋明的衣袖,仿佛攥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才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和我……一起中枪……的那个人……她在哪?……”
                    左秋明微微一愕,能够让林楠笙如此牵肠挂肚,一苏醒过来就迫不及待探听安危的,必定是一位他生命中非常在乎的人吧。
                    左秋明不禁有些踌躇,那片刻的沉默立刻被林楠笙敏锐捕捉,他窒息般透不过气,只能愈发用力的攥着左秋明,紧张得骨节都微微泛白。
                    “楠笙……”看着那双因为焦急而变得通红的眼眸,左秋明艰难的抿了抿嘴唇,还是决定据实相告:“顾副站长紧急安排到香港来进行抢救的人只有你一个,没有其他人。”
                    没有其他人……在这样的非常时期,简单的一句话所涵盖的意义已经不言而喻。最后的一丝希望被无情撕裂,支离破碎地刺进了林楠笙千疮百孔的心脏里。
                    攥着左秋明的手指一点点松开,颓然滑落到了床际,林楠笙怔怔地望着虚空,仿佛神魂都被这个噩耗击打得出了窍。可怕的寂静,深入骨髓的哀戚如蔓草般卷住了他的身躯,一口气哽在了喉头,噎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林楠笙佝偻着身子,浑身颤抖着自胸腔里爆发出无法抑制的剧咳。
                    “楠笙!你怎么样了?”左秋
                    明生恐这样剧烈的呛咳会造成伤口再次崩裂,慌忙扶着他侧过身子,一只手来回摩挲着那人战栗不止的脊背,希望可以让他的呼吸变得顺畅一些。
                    林楠笙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空荡荡的病号服滑落在肩胛处,随着那撕心裂肺的震动,可以清晰的看见缠在胸口厚厚的绷带上又沁出了殷红的血迹。“我去叫大夫来!”左秋明慌乱站起身就朝外面跑,手指才碰到房门把手,便听到身后传来剧烈的呕吐声,
                    他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来,只看见林楠笙已经挣扎着扑到了床沿,一只手紧紧按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弯着身子,吐得天翻地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21-07-16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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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了这么久,肠胃里空无一物,痉挛的喉头吐出的全是黄色的胆汁。尚未愈合的创口猛烈抽搐着,痛得几乎令人昏厥,翻江倒海般的呕吐来势汹汹,简直要把他残破的肺叶都绞成碎片从气管里喷溅出来。浑身的血液仿佛全部冲到了头顶,眼前一片黑暗,耳膜都在嗡嗡的不断震荡。依稀感觉到左秋明将自己抱在了怀里,急切的呼唤,模糊而遥远。
                      最后的一点黄胆水都吐光了,满嘴只剩腥甜浓重的血腥味,五脏六腑都在同时收缩,一阵更加猛烈的呕吐欲灭顶而来。林楠笙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越来越昏沉的意识仿佛被人强行摁在了黑沉沉的海水中,一股一股的鲜血水草般在眼前弥散开来,他无助的伸着手拼命想抓住点什么,痛楚不堪的身躯却被死神拖拽着,朝着暗无天日的海底深处缓缓陨落。
                      我是要死了吗?他模模糊糊地想。
                      “林楠笙……林楠笙……”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声,一道柔和的白光穿透黑暗与阴冷轻盈的照耀在他的眼前。林楠笙错愕的昂起头,就看到了一张令人刻骨铭心的容颜。
                      那是他深深爱过的朱怡贞,是初见时在学校操场上英姿勃发的美丽女孩;是面对强敌时坚贞不屈的亲密战友;是风雨飘摇中相互勉励的那只手;是颠沛流离中为自己守候的那盏灯;是浴血归来时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是重伤昏睡时悉心照料那个人;是乱世之中唯一的慰藉;是他苦苦寻觅,无法割舍的那一个,温暖的家……
                      “贞贞……”林楠笙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朝着那道圣洁的光缓缓伸出了手,轻柔得好像不敢惊破这一场美好的梦。
                      “你是来接我的,对吗?”喃喃的声音好似梦呓,尾音带着微微的哽咽:“贞贞,这次,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朱怡贞笑了,秀美的脸庞好像黑暗之中的一茎百合,纯不可渎的花瓣上带着出尘的清香。
                      “楠笙,你得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活下去……”林楠笙摇了摇头,沮丧地喃喃自语:“可是,这条路,我走得好累啊……”
                      朱怡贞的眼眶里也噙满了泪水,她伸出手和林楠笙拥抱在了一起。温暖的怀抱,唤醒无数缱绻缠绵的记忆,仿佛一串小小的清脆的铃铛,在林楠笙疲惫不堪的身体里轻轻摇颤。上次受伤,发着高烧的他难受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当时朱怡贞也是这样抱着自己,一下一下抚摸着他被汗水浸透的额头,温柔的眼神,仿佛正在安抚一个病中无比脆弱的孩子。
                      ”带我一起走吧……实在太痛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林楠笙喃喃地说,声音越来越低弱。
                      朱怡贞颤抖着手摩挲着他苍白失血的脸,仿佛要用自己的手指,一遍一遍铭刻下这张她爱如骨髓的容颜。她一直都在微笑,流着泪的笑,哀伤而坚韧。
                      “楠笙,答应我,如果我牺牲了,帮我做完没能做完的事情,好好看看抗战胜利后的中国。”
                      说完这句话,她缓缓松开了手,恋恋不舍的最后注视了林楠笙一眼,便转过了身,朝着远方决然而去。
                      “贞贞……贞贞……”林楠笙踉踉跄跄的追逐着,一遍又一遍声嘶力竭的叫着她的名字,拼命想要挽留住那人匆匆离去的步伐。然而笼罩在四周的黑暗突然犹如漩涡般急剧旋转,林楠笙眼睁睁的看着那道柔和的白光迅速被吞噬,除了铺天盖地的阴冷与漆黑,这无望的空间,从此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活下去……楠笙……活下去……”无限依依的话语在耳畔低旋徘徊,哀凉得如同一声叹息。


                      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21-07-16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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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噼噼啪啪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仓促响起,铃木大夫神色严肃的带着一大群外科医生急匆匆奔进了林楠笙的病房。剧烈呕吐的病人已经痛得再次晕厥过去,地板上四处喷溅着斑驳的血迹,看得人心脏都情不自禁地猛烈收缩。
                        左秋明心急如焚的站在床边,紧张得脸色都已经泛白。铃木大夫一眼就看见猩红的血液不断地自患者胸口的绷带上汩汩浸透出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是尚未愈合的伤口又再度崩裂了。
                        “赶紧送急救室,准备再次手术!”
                        散发着冰凉光泽的铁轱辘在走廊里飞速转动着,喧杂的脚步声震碎了夜晚的沉寂。左秋明随同着推床一路飞奔,昏迷中的林楠笙蹙紧眉头,乌黑的眼睫微微阖闭着,满脸都是难以忍受的痛苦之色。身上的病号服被解开了衣扣,雪白的绷带早已经被鲜血浸透,沿着床单一路淅淅沥沥的往下滴。急剧的捯气声在大家耳畔回荡着,格外揪心。湿漉漉的手指下意识攥着身边的左秋明,如同即将溺亡的人紧紧抓着一根救命的浮木,仿佛那是自己绝境之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左秋明眼眶湿润的握住他,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开始发软,软到隐隐生疼。
                        “你不会有事的,放心……”他摸了摸那人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异常艰涩的说道。
                        气息阴冷的急救室再次吞噬了那个令左秋明牵心动肺的人,玻璃门咣当一下闭合,手术中那盏红灯又在左秋明眼前明晃晃的亮了起来。
                        他无计可施的伫立在门外,满手都是来自林楠笙身上的鲜血。
                        曾经温热的血痕已经逐渐变凉,凝固成了枯萎的深褐色。左秋明将手掌紧紧合拢,仿佛这样就可以挽留住属于那人的一点微弱的气息。胸口一阵阵发紧,紧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凌迟般的痛楚自五脏六腑里渗透出来,那么疼,那么疼,楠笙,原来只要一想到你,竟会这般的疼。
                        左秋明将浸染着林楠笙鲜血的双手覆在了胸口,姿势犹如是将那个孱弱的生命牢牢锁进了自己的怀中。他垂下了头,轻声的呢喃宛若最深情的誓言:“楠笙,不要怕,你还有我……还有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21-07-16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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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21-07-16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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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他不能再注射吗啡针了
                            长长的止血钳挤压着皮开肉绽的伤口,尖锐的缝合针穿透鲜血淋漓的肌肤,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铃木大夫面无表情的站在无影灯下,一针一线地将林楠笙被撕裂的刀口重新缝合起来。
                            当第一针扎进他的皮肉时,剧烈的痛感牵扯着混沌的意识,让人在手术台上悠悠醒转。破碎的肌肉组织随着缝合针的来回穿梭一跳一跳的抽搐着,林楠笙下意识绞紧了垫在身下的无菌床单,死死抿住嘴唇才没有让自己当场痛哼出声。
                            冰冷的手术器械逐一施加在他的身上,大半个身体裸露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中,不自觉颤抖得更加厉害。他无力的睁开了双眼,汗水在失血的脸庞上肆意流淌,眼前明明灭灭闪烁着光斑,晕眩得看不清东西,唯有那穿透肌肉的每一针就好像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着神经中枢,痛到满口都弥漫出一种浓浓的铁锈味。
                            林楠笙死死攥着被单,用力到手指都几乎痉挛。尽管已经动用了止血钳,伤口的血依然不停往外冒,小护士刚用纱布擦拭干净,更多的血液却又争先恐后的渗透了出来。火辣辣的疼痛岩浆般在林楠笙的四肢百骸里流窜,逼得他几乎控制不住快要溢出喉咙的呻吟。战栗不止的躯体让伤口的缝合愈发困难,铃木大夫终于察觉到了病人的异常,他暂时停止了手中的穿刺,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人痛楚不堪的脸,扭头问身边的护士:“他为什么会那么痛?是你的麻醉药剂量不够吗?”
                            小护士的脸上也带着几分困惑,急忙分辨道:“没有啊,我是严格按照比例进行注射,剂量绝对是足够的。”
                            病人的脸色在无影灯下惨白得令人心悸,他眉头紧锁,死死咬着干裂起皮的嘴唇,大颗大颗的汗珠被冷光映照得一清二楚。
                            铃木大夫沉吟片刻,心里有了清晰的判断。自病人手术之后,为了止痛而不得不频繁注射吗啡针,对于麻醉型的药物他的身体已经产生了耐药性,因此,正常的剂量根本无法再能抵抗住如此难耐的剧痛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4楼2021-07-19 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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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3 23:5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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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楠笙仰着脖颈滞涩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血液不断冲击着四肢百骸,但身体却虚软得没有一点力气。肺部组织的缺失令人的血氧饱和度一直上不去,缺氧的大脑无比昏沉,只听到这些人在身边嗡嗡的说着话,然而那声音却像被蒙上了一层磨砂的玻璃,迢迢遥遥,压根无法听得清楚。
                              他难受地在床上昂起了一点汗涔涔的头颅,身体旋即被身边的护士用力摁住:“我们再增加一点麻醉药,你就不疼了。”依稀听到有人在安抚着自己,林楠笙目光涣散的看着身边影影倬倬的人群,肌肤之上骤然传来一阵刺痛,惹得他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冷冰冰的药液被护士再次注射进身体,他软绵绵的躺着一动也不能动,仿佛被抽光了最后一丝力气。尖锐的疼痛开始如同潮水一般慢慢退去,林楠笙如释重负的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眼皮又沉又涩,身体疲乏得仿佛不属于自己。攥着床单的手指无力的松开,一种柔软的慵懒包围着他,像是在冬日晒着暖洋洋的太阳,沾满雾气的眼帘终于缓缓合拢,受尽折磨的病人再次迷迷糊糊的昏睡过去。
                              左秋明提心吊胆地在门外一直守到凌晨四点多,林楠笙才从急救室被推出来。夜幕上还有许多星星,只是天色渐渐地淡了,好像一幅青色的泥金笺。
                              “还算好,手术比较顺利。但有一点,以后必须停止再注射吗啡针了。”铃木大夫语气严肃的告诫左秋明:“麻醉型的药物对于神经中枢的危害极大,如果再继续下去,他的后半生就算是彻底毁了,你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多谢铃木大夫,您辛苦啦。”左秋明嘴里说着感激的话,眼睛却急不可待的凝伫在那个几乎收走自己魂魄的人身上。
                              因为麻醉药的缘故,林楠笙眼帘阖闭着还在昏睡中。失血的嘴唇泛着灰败的颜色,面孔就像浸满了水的白瓷,即便是在这样极度虚弱的状态,那完美的轮廓和俊秀的五官依然好看得惊心动魄。


                              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21-07-19 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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