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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叛逆者之左林】中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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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子弹贯穿了他的肺部
“楠笙!”左秋明惊呼着一把抱住晕厥过去的林楠笙,头顶好像陡然爆开了一道惊雷,炸得大脑里白茫茫一片。
周围的学员都围了上来,嘈杂的议论声嗡嗡回荡在耳际,却像隔着很远的距离。
此刻的左秋明,心里眼里唯有躺在自己怀里的林楠笙。他的眉心深蹙,唇色惨白,从头发到露出的脖颈全是濡湿的汗水。黑鸦鸦的睫羽凝聚着雾蒙蒙的水汽,无精打采的在憔悴的脸庞上覆盖出一圈黯淡的阴影,艰涩而急促的喘息声好像一只粗暴的大手,攥紧了左秋明的心脏就再也没有松开。
他赶紧将林楠笙打横抱起来,转身就朝医务室飞奔。失去意识的林楠笙无力的倚在他的怀里,羸弱的躯体虚软得好像手里捧着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单薄的胸膛急剧起伏着,灼热的呼吸一点点喷在左秋明的脖颈处,心里一牵一牵地,更痛了。
“大夫!快来救人啊!”闪电般飞奔进了诊疗室,左秋明急切的呐喊声几乎将医生的耳膜都震破了。
“怎么那么烫?”军医一摸林楠笙的额头,炙热的温度犹如一块通红的烙铁,烫得人忙不迭的撒了手。
赶紧用温度计一测,那直逼40度的高热让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急忙解开林楠笙的衣服扣子,带上听诊器在那人的胸腔处仔细倾听。呼吸困难的病人有气无力地躺在诊疗床上,鼻翼急促的煽动着,意识已经模糊不清。肺叶里那一声声粗重的喘鸣音通过听诊器无比清晰的传递到了年轻的军医耳中,他直起了身子,面色冷峻的迅速说了一句:“赶快送医院!”


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21-06-26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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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先明教官亲自开车,载着昏迷不醒的林楠笙火速朝城里的部队医院赶去。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急响,心急如焚的左秋明被门口的哨卡阻拦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辆军用吉普飞驰远去,空留下一阵飘散的尾烟。
    整整一天,他就像丢了三魂七魄,在训练场上频频出错。平素各项成绩都高居榜首的得意门生今天却混乱得一塌糊涂,副教官愤怒得无以复加。左秋明茫然的立在那里接受训斥,看着怒气冲冲的教官嘴唇在面前一开一合的,却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炎炎烈日融化得面目模糊,空荡荡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俊秀的身影宛若烟花般一簇一簇的绽放着。
    楠笙……楠笙……光影交错,每一点璀璨的星芒,都是他闪闪烁烁的眼睛。
    中午时分,望眼欲穿的那辆吉普车终于回来了。左秋明就像一颗迅捷的子弹,啪的一下就闪到了车旁。焦灼不安的目光朝车窗里搜索着,只看见了白教官和司机,那个牵肠挂肚的人,却是没了踪影。
    “教官,林楠笙……怎么样了?”他紧张得声音都在微微的发颤。
    白教官下了车,脸色也不太好,看着眼前神情急切的左秋明,简短的回答了一句:“急性肺炎,还在医院里抢救。”
    急性肺炎!短短几个字,却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伸进了胸腔,将左秋明的五脏六腑都攥在一起狠狠挤压搓揉着,明明痛得脸上都变了色,却强撑着不敢露出分毫来,好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问出一句:“很……很危险吗?”
    白教官神色疲惫的脸上刻满了忧虑的皱纹,他叹了一口气,沉沉的声音好像暴风雨前滚过的闷雷:“很危险……大夫说,这个病的死亡率非常高,小林的情况,并不乐观。”
    “嘶啦”一声,心脏好像成了一匹锦帛,被人从两边拉扯着,狠狠的从头撕到了底。
    “我……能去看看他吗?”左秋明的声音颤抖的几乎不成调子。涔涔的汗水一滴一滴的从额头沁了出来,亮晶晶的洇在了眼尾,好似蕴了满眶心疼的泪。
    “别去了。他的病情很严重,现在住进了重症急救室,里面有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守护着,没有脱离危险之前,所有人一概不允许探视,你去了也没办法见到他的。”白教官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小林这个人很坚强,我相信他一定能挺过来的,放心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21-06-26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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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4 00: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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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秋明不知所措的立在了原地,看着白教官一行人匆匆离去。无奈而焦灼的举目朝远方眺望,西斜的日影里,碧空湛蓝,好像一汪深潭,而自己困在这四四方方戒备森严的院墙里,好像要被溺毙了一样。
      眼前扑簌簌飘下一场细碎的白蕊,原来是院中的梨花树正在缓缓凋谢。飞舞的花瓣像零落的泪一粒粒悠悠旋转,仿佛某种预兆。
      他机械化的朝宿舍走,天渐渐黑了下来,玻璃窗里晃动着灯光,绿幽幽的,一方一方的,像薄荷酒里的冰块。透明的清晖撒满大地,柔柔的,亮亮的,照着左秋明淡淡的一条孤影,身边没有了林楠笙,好像走到哪里,就暗到了哪里。
      他开了门,看着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于安静中透出一种悲凉。想起早上离开的时候,尽管身体那么不舒服,自律的林楠笙依然坚持把一切整理得井井有条。抑制不住的难过如同泉水喷涌,汩汩在心头跳动。左秋明默默的躺到了那人的床上,将头埋在枕上,像条蚕,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枕头上,薄被上,依然残留着林楠笙身上那种独特的味道,淡淡的,熟悉的草木清香,宛若雨后的森林,有一股冷冽的清新。
      枕际还摆放着他最喜欢的那本《草叶集》,左秋明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好似自己正在抚摸着那人白皙而温软的脸庞。
      他是真的依恋……依恋属于林楠笙的点点滴滴。
      “很危险……死亡率很高……”白教官的话又残酷无情的碾压过来,像是极钝的刀子插进了心头,一寸一寸搅动着。左秋明很慢很慢的将那本《草叶集》抱在了臂弯中,动作很轻很轻,仿佛是把那人牢牢地护在了自己怀里。空气里到处都是林楠笙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氤氲不散。
      “楠笙……不要死……楠笙……不要死……”
      澄净的天空,挂着欲断欲连的云,绵延到天尽头。左秋明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窗外的月色,反反复复呢喃着这一句祈祷。想着那个人此刻正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与死神苦苦博弈着,而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无能为力的酸楚与无奈腐蚀着插在心里的那把刀,于是,刀刃生了锈,搅动起来,愈发的痛。
      我要你回来……我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别走……求你……楠笙……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21-06-26 2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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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的一声,急救室的门被大力撞开,巨大的响动将左秋明芜杂的思绪自回忆里拽到了现实中,一个小护士站在门口朝外张望,神色焦急地扯着嗓子喊:“血浆呢!血浆送来了没有!快一点,病人快不行了!”
        病人快不行了!左秋明被这句话震得脸色苍白,他一个箭步冲到小护士身边,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见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了另一个护士的声音。
        “来了!来了!”年轻的日本小姑娘举着刚从血库里取来的血袋,跑得气喘吁吁。“赶紧送进去!”门口的手术护士急忙推开门,小姑娘抱着血袋一溜烟就飞奔了进去。
        手术护士的白大褂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她转身正要关门,手腕却猝不及防的被门口那个好看的年轻男人一把拽住。
        “小姐,请问一下,里面的病人怎么样了?”左秋明黝黑的眼眸里翻滚着焦灼的波澜,汹涌得像是要喷薄而出一样。
        “很危险,子弹穿透左肺,造成大出血,心脏已经骤停过两次了,究竟能不能活着下手术台,现在谁都没法预料。”小护士语速极快的介绍了一下病情,她说一句,面前的男人脸色就白一分,那种真真切切的心疼与担忧,毫不掩饰的刻在了那张英俊明朗的脸颊上。
        “请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他,拜托了。”左秋明俯身朝女孩深深的鞠了一躬,尽管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护士,但却是门里那个脚踏生死的人与自己唯一的一点联系,太多的牵挂与担忧无处安放,只能全部托付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我们会尽力的。”小姑娘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脸,尽管心怀不忍,却不得不实话实说:“但是,他的伤势太过严重,作为家人,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话一说完,她疾步朝里面走去,冰冷的手术室大门“哐当”一声又闭紧了。
        左秋明失魂落魄的坐回了门口的长椅,小护士的话此起彼伏的在他脑海里轮番轰炸着,激起人无助的惶恐。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睛死死的盯着门上的红灯。“手术中”那三个红字始终明艳艳的亮着,想着如此长的时间,而自己牵挂的人就奄奄一息的躺在里面承受着开膛破肚的剧烈痛苦,左秋明无计可施的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用力到骨节都开始泛白,好像灵魂都已经被彻底放空。


        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21-06-26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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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次惊心动魄的抢救,林楠笙悠悠醒转,麻醉早已失了效,他疼得额头全是豆大的冷汗。长时间的昏迷,让他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耳边熙熙攘攘全是说着日语的人,他第一直觉是自己已经被捕,现在落到了日本人手里,便重新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说。
          刚刚动了大手术的躯体如何能够承受那样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无法控制的肆意流淌,整个人就像被火烤化的蜡人一样。氧气面罩下的嘴唇都被咬得血迹斑驳,林楠笙手指痉挛地紧紧攥着身下鲜血淋漓的床单,只是摧枯拉朽的喘息着,却一点呻吟都不肯发出来。
          “大夫,他看上去好像很痛苦。”强烈的痛楚好似永无止境一般折磨着他残破不堪的躯体,身边的小护士刚给他擦完汗,更多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一呼一吸间钻心的剧痛烧灼得他湿漉漉的睫毛都在无法控制的打颤,林楠笙却强忍着,从始至终,一声不吭。
          “给他注射止痛针,然后送到特护病房。”病人的生命体征总算趋于稳定,如释重负的医生指挥着护士,开始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橡胶的压脉带勒得林楠笙手臂之上淡青色的血管全部凸显出来,尖锐的针头刺破肌肤,冰凉的针剂再一次被推进了血管中。那种昏昏沉沉的晕眩感沿着脉络缓缓延伸,林楠笙口腔里全是浓重的血腥味,他勉强维持着残破的意识,竭力不让自己晕厥过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21-06-26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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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绕在身边的人群将他从手术台上抱下来,轻手轻脚地放到了一张移动床上,尽管对方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翼翼,透骨入邃的剧痛仍然令他冒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
            身子下面的床开始移动,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盏一盏白色的灯从头顶划过。眼前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林楠笙闭着眼睛,浑身肌肉紧绷得好像一根欲断的弦。他不知道这些人要把自己送到哪里?也不清楚下一步迎接自己的,到底会是怎样的命运?心里只是抱着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即便身陷囹圄,也绝不做叛国通敌的千古罪人。
            滚滚前行的移动病床突然停止了,一只温热的大手伸过来,轻轻的抚摸着他汗涔涔的额头,林楠笙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俯在自己的耳边低声问:“你怎么样了?痛得厉害吗?”
            啊!……是他……
            即便隔得再久,那关切的语气依然深深铭刻在林楠笙的记忆里。仿佛最凛冽的严冬,几乎被冻僵的肌肤倏然浸泡在了雾气氤氲的温泉水中,所有的戒备与不安悄然而逝,一直紧绷着的躯体终于寸寸放松。林楠笙拧成一团的眉头缓缓舒展,再度昏迷之前,翕动着被鲜血浸染的唇瓣,极轻极轻的喊了一声:“秋明……”


            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21-06-26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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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21-06-26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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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知道最终吞得还剩多少,看到就是缘分吧。如果要看完整版,还是建议过老福特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21-06-26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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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4 00: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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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他那么疼,只能打吗啡
                  两度心脏骤停,肺功能损失一半,贯穿整个胸膛的枪伤,近乎3000ml的失血量,如此危重的病情,虽然林楠笙艰难的活着下了手术台,但后续即将面临的重重险境,却是谁也无法预测,他究竟能不能支撑过来。
                  奄奄一息的病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他现在是汪伪的和平建国军第一方面军独立旅的一名少校军官庞家骏,而父亲则是位高权重的南京中央委员庞然。显赫的家世与身份令香港的国民政府不敢怠慢,载着林楠笙的军用飞机一抵达机场,旋即就由专车一路狂奔送至了这所日军陆军医院,而一群最顶尖的外伤专家早已经在手术室里严阵以待,争分夺秒的对他展开了最专业的抢救治疗。
                  自特训班毕业之后,左秋明辗转到了很多地方。出色的业务能力让他深获军统的重用,目前被安排到了香港。对外的公开身份是日本华南振兴商社香港办事处的一名副主任,实则是军统总部派驻在香港的对外联络官。这个昔日繁华美丽的城港已经沦陷于侵略者的屠刀之下,左秋明忍辱负重的斡旋于虎狼群中,收集敌军情报,为了民族和国家的兴亡,坚守着自己的信仰,义无反顾地行走在刀尖之上。
                  两年前,在码头和林楠笙匆忙道别,千言万语萦绕在心头,最后却只剩一句珍重。大敌当前,山河破碎,双方的肩头都担负着沉甸甸的使命,就连分别,也是如此的仓促紧迫。左秋明伫立在渡轮上看着林楠笙在码头上朝自己频频挥手,金色的阳光斑驳的覆盖在那人蒲公英一样毛绒绒的睫毛上,他笑得明朗而澄澈,眉眼间温情不散。左秋明近乎贪婪而入迷的凝视着,心里胀满了一种湿漉漉的酸楚。他不知道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两人究竟还能不能再次相逢,
                  “楠笙,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他喃喃低语,声音轻微得好像一声叹息。那个名字,是世间最令人割舍不下的温柔,左秋明珍重而隐秘地将它锁在心底,深藏在了别人永远看不到的地方。


                  来自Android客户端51楼2021-06-30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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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两年,他终于再一次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没想到,日夜期盼的重逢,居然会是如此撕心裂肺的一幕。
                    躺在移动床上被推出来的林楠笙面无人色,在氧气罩下,那张脸煞白得就像纸一样。刚动过大手术的胸口依然还有血液不断沁出来,身上盖着的那床被单上面,斑斑点点全是血迹。一根粗大的橡胶管悬挂在床边,缝合的伤口处留了一个小洞,以便于将胸腔中的渗出液通过管子引流到了袋子中。满目猩红,看得左秋明喉头发紧,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短短的头发全被冷汗浸透了,整个人湿淋淋的,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尽管氧气面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但那紧锁的眉头和长睫上雾濛濛的水汽,让左秋明一看就知道,这人的身体正在承受着无法忍耐的剧痛。
                    一瞬间,左秋明觉得自己也好像中了枪,尖锐的子弹呼啸着穿透心脏,滚烫的痛楚铺天盖地。
                    他颤抖着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林楠笙苍白湿润的额头,尽管动作已经放得极轻极轻,病床上的人眉头却愈发蹙紧,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痛苦之色,仿佛脆弱至极的身体,已经连如此轻柔的一点触碰都不堪忍受了。
                    “你怎么样了?痛得厉害吗?”尽管心疼如绞,左秋明却强自抑制着,俯下身子尽量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轻声问道。
                    是他!心头提了很久的那口气在听到左秋明声音的那一刻蓦然松了下来,林楠笙的睫毛颤动着,似乎竭尽全力想睁开眼睛看上他一眼,无奈这衰败的身体实在连那点微末的力气都消耗殆尽,昏沉的意识朝无边的黑暗中颓然跌落,只在喉头模模糊糊的溢出了一丝微弱的呢喃“秋明……”旋即,汗涔涔的头颅便恹恹的垂落下去,精疲力竭的病人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左秋明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其苍白。他一把攥住林楠笙露在被外正在输液的手,急切的声音里浸染着难以抑制的惶恐:“大夫!他怎么样了?”
                    替林楠笙主刀的日本军医铃木正男眼神犀利的打量着这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警惕的问:“你是他的什么人?”
                    纷乱的理智须臾间回了笼,左秋明立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做出一副恭敬的表情,彬彬有礼的回答道:“庞少校是我自幼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我们两家是世交。南京战事吃紧,庞委员无暇赶到香港,特地委托我来照顾病人。”
                    “原来是这样。”铃木大夫脸上的戒备之色随即消散,他看着气息微弱的林楠笙,对左秋明说:“庞少校的伤势非常严重,虽然熬过了大手术,但是情况并不乐观。枪伤造成了他的左肺大面积损毁,我们只能切除了三分之二。而且病人大量失血,身体状况极度虚弱,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你们必须要小心看护,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一定一定,辛苦您们啦。我替庞委员对大家的尽心救治深表谢意。”左秋明满脸堆笑的向对方俯首致敬。


                    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21-06-3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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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楠笙被安排住进了单人特护病房,这是整个陆军医院条件最舒适的贵宾房。左秋明跟随着护士一起将他小心翼翼的安放到病床上,看着这些人取下了带在病人脸上的氧气面罩,接着将一根氧气软管插进了他的鼻孔,最后仔细的用胶布固定住。
                      打开氧气瓶阀门,水瓶咕嘟咕嘟的开始冒泡,嘶嘶的氧气沿着管子,缓缓的泵入林楠笙刚刚才动过大手术的肺泡中。
                      失去了氧气面罩的遮蔽,左秋明这才看见那人的嘴唇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咬到血迹斑驳。嵌在心脏里的那颗子弹陷进去的更深了,左秋明拧了一块湿毛巾一边替他擦拭着,一边心疼无比地听着林楠笙艰难的喘息声。每吸进一口气,那破损的肺泡里都会发出痛苦至极的哮喘音。嘶啦……嘶啦……时断时续,费劲至极。就好像腐朽不堪的老风箱不断被虫蚁啃噬,到处都在漏着风。淡青色的筋脉凸显在苍白的额角,随着他艰辛的呼吸微微抽动着,看得左秋明的心钝钝地疼。
                      盖在身上的被单已经浸透了鲜血,小护士又重新替林楠笙换了一床。左秋明看到那人的整个胸口都缠着纱布,丝丝缕缕的鲜血依然从绷带里渗透出来,如一树烟花绽放在雪白的宣纸上,支脉沿着纹路氤氲游走,每一笔艳色,都在用他的生命晕染。
                      左秋明轻轻的替他盖好被子,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再次从心底潮水般一层一层涌上来。他想起了上次那场几乎夺走林楠笙性命的急性肺炎,当时的自己也是如此的惶恐焦灼。记忆好像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一刀将他剖成了两半。一半陷在往昔的无助中坐立不安,而另一半,则立在床边,看着奄奄一息的他,心如刀割。
                      同样的险境经历过两次,依然难过得一塌糊涂。
                      “他还没有脱离危险,术后第一天总是会比较艰难。你一定要密切注意观察,病人有任何不适就立刻出来叫我们。”铃木大夫再次进来给林楠笙做检查,确定患者此刻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又详细交代了好几项注意事项,左秋明都连声答应了,这才带着小护士离开了病房。
                      周遭变得异常安静起来,苍白的墙壁和病床,泛着青光的医疗器械,在寂静的夜色中涂抹出一片片冰冷的色泽。
                      医院的灯光也是惨白色的,虚虚的笼在林楠笙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的病人昏沉沉的睡着,几乎和雪白的床单融为了一体。那俊秀的轮廓好似一只精致的瓷瓶,凉的,白的,没有温度的,有一种釉色的清冷。


                      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21-06-30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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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在输液架上的药水换了一袋又一袋,护士每隔半小时就要进来测量一次体温,唯恐他发生术后感染。瓶子里的氧气浓度已经开到最大,可是破碎的肺叶依旧无法满足身体的需求。呼吸困难的林楠笙不得不费劲的仰高了脖颈,竭力想从空气中汲取一点稀薄的氧气。鲜血的大量流失令他浑身冰凉得如坠冰窟,而胸腔里的伤口又像燃着一团炙热的火,层层叠叠的绵亘蔓延,烧得人五脏六腑都滋滋直冒烟。他虚弱地在枕头上动了动湿漉漉的头颅,因为脱水而干裂渗血的嘴唇翕动着,几乎微不可闻的呢喃出一句“水……水……”
                        “你想喝水?好的,马上来。”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床边的左秋明闻声立刻站起来,他从保温瓶里倒出了一杯热水,担心温度过烫,就用两个茶杯来回倒腾,直到觉得温度适中了,才把它端到林楠笙身畔。
                        “来,楠笙,我喂你喝水。”左秋明用一只手轻轻揽住林楠笙的后颈,想把人抱起一点点,让他可以顺利喝到杯子里的温水。
                        尽管左秋明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轻微的一点挪动依然触碰到了林楠笙的伤口,他整个身子瑟缩着痉挛了一下,失血的嘴唇里难耐地泻出了一声痛不可遏的呻吟。
                        “不行!他不能喝水!”进来换药水的小护士刚好看见这一幕,赶紧高声制止。
                        “为什么?”左秋明正为林楠笙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心慌意乱,听到小姑娘的话不由一愣,困惑不解的问:“他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不可以喝水?你看,这嘴唇都干裂得出血了。”
                        小护士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耐心解释道:“患者在手术中使用的麻药还没有完全代谢,他的呼吸肌和其他肌肉收缩功能也还没有恢复,这时候喝水就容易发生呃逆,引起气管堵塞。而且剧烈的呛咳非常容易造成刚刚缝合的伤口再度撕裂,这些情况都相当危险,他的身体如此虚弱,根本禁受不住的。”
                        “原来是这样。”左秋明后怕不已看着自己臂弯中的林楠笙,那人的脸色惨白得令人心慌,冗长的呼吸里带着掩不住的苦痛与脆弱。他费力的仰起了一点下颌,眼睛阖闭着,混乱的气息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呻吟:“水……水……”枯萎的唇瓣开合着,只有这一句游丝般的呢喃。豆大的汗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滚下去,濡湿了身上空荡荡的病号服。那汗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左秋明心头,溅起无可名状的痛楚。
                        “可是,他很渴……”左秋明心痛欲裂的听着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像一条搁浅的鱼,逐渐连摆动一下尾鳍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无可奈何的暴晒在烈日之下,一点一点的慢慢失去生命。
                        “你可以用棉签沾水涂在他嘴唇上,这样能好受一些。”小姑娘体恤地递过了一包医用棉签。
                        “啊,实在太感谢了。”左秋明如释重负地放下揪得紧紧的心,这一句感谢倒真的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21-06-30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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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水通过棉签一点点涂抹在林楠笙的嘴唇上,仿佛一场润物细无声的细雨,一点点浸润在龟裂的大地上。林楠笙意犹未尽的用舌尖舔了舔唇瓣上残留的水渍,就仿佛一个行走在沙漠中即将渴死的旅人,浑身的血管和肌肤都在疯狂叫嚣着,极端渴望着这点滴的甘霖。
                          “水……水……”他有气无力的喃喃央求着,手指无意识抬起来在空中挠着,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手背上还插着针管,左秋明赶紧将他按住。那人的手冷得可怕,僵得发硬。左秋明满心怅痛的将它暖在手心里,仿佛可以藉此给孱弱的病人一点力量。小护士已经走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左秋明俯下身子,轻言细语的在那人耳边叫着他的名字:“楠笙,活下去,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昏迷中的病人似乎听到了左秋明的呼唤,握在掌心里的手指有了微弱的回应。林楠笙那蝶翼般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显然想竭力睁开眼睛。枯萎的嘴唇翕动着,左秋明听到了一声蚊鸣般低弱的呢喃“秋明……”
                          “是我,楠笙,是我。”他终于恢复意识了!左秋明欣喜若狂的倚在枕边,轻轻的抚摸着那人被汗水浸透的额发。林楠笙的头发很短,摸在手里像一把硬硬的小刷子,微微的刺痒掠过心头,蓦然腾起一阵缱绻的柔软,但转瞬,又被难言的酸楚湮灭。
                          “楠笙,醒了吗?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伤口还痛不痛?”他轻轻摸了摸那人已成冰白色的脸,动作温柔得仿佛在触摸一瓣无比脆弱的花。
                          林楠笙的眼皮似乎沉重至极,浓密如小扇的睫毛挣扎着颤动好几下,却始终没有力气撑开。随着时间的流逝,注射进体内的止痛针再次失了效,蛰伏在体内的剧痛好似猛兽一分分清醒过来,迫不及待的朝这具躯体展开了新一轮的吞噬与折磨。排山倒海般的疼痛来势汹汹,虚弱至极的身体根本没有一点抵御的能力,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林楠笙的眉头只舒展了一瞬便再度蹙起,握在左秋明掌心之中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扣进他的肉里去。插着氧气管的鼻翼急促翕动着,他痛苦不堪的喘着粗气,自喉头溢出了一点模糊不清的闷哼。
                          “怎么了?伤口又痛了是不是?”左秋明意识到了他的情况不对劲,立刻跳起来几个箭步冲到病房门口,朝外面大声呼救:“大夫!请快过来看看,病人身体很不舒服!”
                          铃木医生带着一群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林楠笙脸上的表情已经痛苦到了极致。满头满脸的虚汗,虚弱黯哑的呻吟里都带着止不住的颤栗。脆弱敏感的神经将痛感无限扩大,浑身的肌肉组织都在痉挛抽搐。左秋明万箭穿心般握着他僵硬的手指不断摩挲着,希冀能让他缓和一点。满手都是粘稠的汗,湿冷得好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他梗着脖子大口大口的捯着气,喘息声凌乱而急促,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承受着世间最不堪忍受的酷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55楼2021-06-30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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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木大夫赶紧带上听诊器给他做检查,听筒一触碰到胸口,立刻引发林楠笙身体一阵不可自制的猛抽。胸腔里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呼吸窘迫的他手指痉挛的死死攥住左秋明,喉头间骤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痛苦得浑身都在颤栗
                            “大夫!快想想办法吧!他很痛苦啊!”左秋明俯下身子下意识的想将林楠笙抱起来,但病人的胸口才被剖开一个大口,根本连一个轻微的拥抱都承受不住。看着林楠笙又是咳又是喘,左秋明心如刀绞却又无计可施,只能虚虚的将人拢在怀里,心急如焚的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铃木医生身上。
                            “止痛针已经失效了。身体刚动过这样一台大手术,而且肺部几乎损失了一半,如此严重的病情,他肯定会非常痛苦的。”铃木医生收起了听诊器,用一种司空见惯的平淡语气回答道。
                            怀里的躯体已经痛得蜷缩成了一团,每一声咳嗽都像是无数把锋利的刀刃捅进胸腔里,进进出出的研磨着他的血肉。铺天盖地的疼痛激得人只能无助的抓着左秋明,剧烈的呛咳声裹挟着破碎不堪的呻吟,一呼一吸间,喉咙里全是浓郁的血腥气。
                            “那赶紧再给他打止痛针啊,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活活疼死了!”左秋明抱着痛不欲生的林楠笙,听着那抑制不住的呻吟,知道这人平素一贯坚韧要强,如果不是到了实在无法忍受的地步,他断不肯在人前流露出这样的脆弱。不知道此刻这具破败不堪的躯体正在承受着怎样令人崩溃的折磨,左秋明束手无策的抱着他,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铃木医生的表情有些犹豫:”他那么疼,只能打吗啡才能止住。”
                            “那就赶紧给他打啊!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左秋明心急火燎的回答道。
                            “不是钱的问题。”铃木医生的神情十分凝重:“他今天已经连续打过好几针了,剂量严重超标。吗啡对付剧痛有特效,可是,它的副作用危害也不小。”
                            “副作用?”听了这话,左秋明不由心头大震,抬头惊讶的问“会有什么样的伤害?”
                            铃木医生摊开双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这种针剂用多了,病人就会对它产生依赖性,以后,很难戒掉。”
                            “什么?会上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瞬间割得左秋明心脏一片鲜血淋漓,像是极其锋利的剃刀。
                            “是的,这就像饮鸩止渴一样。”铃木的回答如同云雷在左秋明的脑海里盘旋,压抑而窒闷。
                            林楠笙无助的攥着他,好像身陷绝境的人拼命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剧烈的疼痛如同无数发炮弹在身体里此起彼伏的轰炸着,血光四溅,四肢百骸都被摧毁成了一把齑粉。他痛得额头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只能濒死般仰着脆弱的咽喉,冷汗仿佛潮水一层一层的涌出来,整个人就像是浸在了水里一样。
                            极力忍耐又崩溃的呻吟从他的唇齿间支离破碎的滑出来,每一声,都让左秋明跟随着,把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切割了一次又一次。他握紧了那人战栗不止的手,面色凄惶的问铃木:“如果不打,这种疼痛他能慢慢熬过去吗?”
                            “这个很难预测。他的情况很不好,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有时候,不堪忍受的疼痛,也一样能要了人的命。在战场上,因为缺医少药,被活活痛死的病例并不少见。”铃木医生面色沉郁的看着病床上苦苦挣扎着林楠笙,最后郑重地补充了一句:“所以,你们最好考虑清楚,这吗啡针,究竟打,还是不打?”


                            来自Android客户端56楼2021-06-30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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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03 23: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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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57楼2021-06-30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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