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essa紧张地咬着下唇，看看对面的云雀和草壁，又看看身边面白如纸的六道骸。
半晌，她才伸出柔软的手指，轻轻地触了触六道骸冰冷的手臂。
云雀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背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一层一层，浸透他的衣衫。
他的心也痛，仿佛千万刃割卷过他的心肝，让他生生痛死也不过如此了。
“……Hibari，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话。”
“……”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六道骸死灰般的双眸中还存在着一点希望。
那希望支撑着他，让他不至于当场失控地倒地失声。
尽管……他也知道，那点假象似的希望不过是侥幸。
“没有。”一点迟疑也无的，云雀冷淡开口，“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世界于瞬间失了声息。
仿佛一刹那间，六道骸的世界，塌陷了……
他六道骸的世界中由那个叫云雀恭弥的男人所支撑着的角落，塌了。
并且支离破碎。
唯有
一个人，沉浮于灰色的波涛之中。
慢慢腐朽，直至死亡。
“好，很好。
云雀恭弥。
从今天起，我不再爱你。”
他深深低着头。
“你的东西，我放到这里啦。明天开始，Hibari又是Mukuro的金牌经纪人。”他说着，迅速地从礼服的内襟中抽出了一件白色的东西，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有一滴水落到地板上，尔后迅速地被吸进柔软的地毯里。
一切都好像那滴咸咸的水一样，了无踪迹。
再抬起头的时候，六道骸灿然一笑。那笑容是巨星的派头，魅惑而邪气。
“Vanessa，我们走吧！”
他轻巧地挽起Vanessa垂在他身侧的玉手，然后转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甚至还冲着云雀和草壁微微笑着道了别。
两条曾经相交过的轨道，至此，经过命运这个扳道工的捉弄，又重新平行。
云雀静静地站着，草壁站在他的身后，守护着他似的担忧得蹙起了眉毛。
云雀轻轻地走过去，伸出细长的手，拿起了那件被六道骸放到桌子上的物件。
那是一条纯白的手帕。
上面残留着洗不掉的淡淡的汽车油。
这是……云雀微微失神……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丢给他擦手用的。
他记得，那一次，他的车子坏了，他热心肠地帮他修理，然后他的手被机器上抹着的油弄脏了，他无心地掏出手帕扔给他……
他居然一直留着……
还宝贝似的随身带着，掖藏在怀中……
云雀忽然轻轻地笑起来。
那笑声里藏着一丝不祥。
草壁紧张得汗毛都立了起来。因为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云雀！
云雀继续笑，笑得开怀。
他的笑声清脆又沙哑，像个不知事的孩子，又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一股腥甜从体内逆流而上，他没想阻拦，于是从喉咙里汹涌而出。
深红色的血液从云雀的口里涌出，晶莹无比，妖冶惊人。
草壁慌了神，连忙扶住他后仰的身子。随后咬了咬牙，将云雀打横抱起，撒腿便向楼梯口冲去。
他没看见，云雀缓缓闭上的双眼中落下了一行清凉的泪。
泪水混合着血水，一滴滴地落到他无力地垂着的手腕上。
然后，
缓慢地渗入那方被他死死攥在手中的，残留着油迹的白手帕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