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灵蜥们，大家好。赛特拉大帝最忠诚的古墓祭祀又回来了。这次我又为大家带来了高崔克和菲利克斯的冒险故事，几天前，一位来自莱巴拉斯的信使来到了伟大的喀穆里，向伟大的不朽大帝赛特拉汇报至高女王击溃了一个南方吸血鬼王国的情报。从这位信使的报告中，我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早在我还在米登海姆担任白狼祭祀时，我就对这两个名字有所耳闻。高崔克和菲利克斯，著名的流浪者、佣兵、不法之徒、传奇英雄，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信使向我详细介绍了这对搭档扫荡吸血鬼的传奇经历。而我准备将这段精彩的故事分享给所有感兴趣的吧友。

OK，中二病犯完了。在正式开始之前，有几点需要提前说明。
1、《蝮蛇女王》的剧情和前不久翻译的《斯卡文屠夫》并不是连续的，时间线上这本书的故事发生在《巨人屠夫》之后，而且，由于这本书并非由系列最初作者威廉姆·金所著，所以可能在情节上存在一些小Bug，不过别担心，这本书一样非常精彩且欢乐。
2、与《斯卡文屠夫》相比，这本书里出现了大量的生僻词，翻译难度相当大，所以更新速度可能会比上一本，慢一些，希望大家谅解。
3、最后，期待卡莉达大量出场的吧友可能要失望了，至高女王在这本书里戏份并不多，更多的是担任任务发布机的角色，不过也别担心，书里有其他戏份充足的古墓王派系角色，喜欢古墓的吧友绝对不可错过。
听明白了？很好，那么我们开始吧。

南境——这个名字总能让人联想到闷热的丛林、瘴气翻腾的沼泽，和那些通常只在帝国动物园里才能看到的有鳞猛兽。这是一个充斥着死亡的地方，死亡的方式有上千种，每一种都比前一种更可怕。
或者说，至少高崔克是这么希望的。
通常来说，屠夫在船上会像一块沉进沼泽里的石头一样沉默。但是自我们从萨图沙起航开始，他就因我们即将前往的绿色地狱兴奋不已。这可能是因为他想抢掠那几百座失落城市中的一座，据说这样的城市就像草丛中的石头一样，散落在南境的丛林中。也可能是他迫不及待要用那些爬行怪物的硬鳞测试一下斧头的硬度，从那些水手的谈话来看，我们绝对会有很多这样的机会的。但是我本人对此就没那么热切了。
在提利尔的短暂旅行中，我们像往常一样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惊险。自从跟高崔克结伴同行以来，我对这样的危险早已司空见惯——比如，追杀卡特拉扎的恶魔崇拜者；或者在米拉格连诺废弃的米尔米迪雅神庙里，与太阳军团一起突袭臭烘烘的鼠人巢穴；甚至目睹高崔克在臭名昭著的暗影之塔上，和被诅咒的莫德里克决斗——我事实上已经开始适应这片阳光明媚的土地，学着欣赏它不同寻常的魅力。
高崔克，和往常一样，丝毫没有被我的热情感染。事实上，我感觉自从我们在奥比恩岛直面存在本身的威胁后，屠夫就比以往更狂热地沉迷于杀戮，试图用鲜血让他忘却当时的一切。
——我与高崔克的旅行，第六卷
菲利克斯·耶格，帝国历2525年

“骗子！”高崔克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奥菲尔号甲板，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烦躁。桅杆上的海鸥被这雷鸣般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振翅起飞，迎着腥咸的海风飞向落日的余晖。转眼间消失在渐浓的云雾之中，只留下粗哑的叫声和一地的羽毛。船上的水手们，来自周围十几个码头的坏血病流氓，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去干手里的活。从萨图沙启航以来，这些水手都已经习惯了高崔克隔三差五的发飙。
菲利克斯翻了个白眼，嘟囔道：“这次又怎么了？”他眯起眼睛，晒成棕色的皮肤紧紧裹在比以往更加消瘦的脸颊上。他往旁边瞥了一眼，确保他的长剑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把名为卡拉古尔的附魔长剑和剑鞘一起靠在船舷上，华丽的剑柄上用纯金雕刻了一个龙头。菲利克斯把注意力转回甲板上的小小冲突，如果事态升级，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拔剑出鞘。这已经不是屠夫第一次因他的暴脾气引发争斗了，经验告诉菲利克斯最好提前做准备。
“我才没耍诈！”高崔克咆哮着，他把指头摁在对手的鼻子上，轻而易举地把他推了个跟头。那矮人完全是个由结实肌肉和粗壮筋腱组成的矮胖疙瘩，菲利克斯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用漫不经心的动作把人打飞了。围成一圈的水手默契地后退，为中间的两人留出干架的空间。“矮人从不耍诈，”高崔克继续说：“只有人类、精灵和没骨气的渣滓才会耍诈！”
“我没说你耍诈！”水手咆哮道：“我是说你运气也太好了！”他慢慢把手伸向了系在五彩腰带上的匕首。不要那么做，菲利克斯默默喊道，那只会更进一步激怒高崔克。水手似乎改变了想法，握住刀柄的手缩了回去，菲利克斯长出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在屏着呼吸。
“一个意思。”高崔克低吼着，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烂牙，伤痕累累的手指弯曲着，那姿态活像一只伸出爪子的老虎。起码他没带他的斧子，它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水桶旁边，这让菲利克斯松了口气。他知道高崔克其实并没有生气，他只是闲得无聊了，某种程度上，这比生气更糟，“现在，给我道歉，否则我就把你的头盖骨掀下来当碗使！”高崔克说着做了个粗鲁的手势以加强自己的语气。
菲利克斯翻了个白眼，把注意力移回他破破烂烂的红色苏登领[1]旅行斗篷上，它此时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膝盖上。斗篷上破了好多洞，看起来就像威森领的奶酪，这些破洞也让它失去了原来挡风避雨的功用。菲利克斯小心翼翼地穿针引线，然后开始修补最大的那个洞。购买这些针线和碎布片花了他一大笔钱，这年头市面上已经很难找到正确染色的苏登领羊毛了。他曾经想过去买一个新斗篷，而不是继续缝补这块旧的，但是不知怎的，那感觉不太对。
他的旧斗篷曾经伴随他穿过火焰、洪水和沼泽，它曾保护他穿过幽暗密林的阴雨，趟过奥比恩岛终年不散的薄雾，它带他远离了世界边缘山脉寒冷的冰雪，也隔绝了阿拉比和提利尔如火的骄阳。
他细长的手指在破损的织物上滑动着，摩挲着每一个褪色的污渍，它们中的每一个都代表了一段值得铭记的回忆，一个值得讲述的故事。当他的母亲把这块斗篷送给他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说的。即使在当时，这块斗篷也已经很旧了。当他离家去上大学的时候，他带上了这块斗篷，作为对她的纪念。他用手指夹住斗篷上的皱褶，摩擦着粗糙的布料。
“每一块污渍都是一个故事，”他喃喃地说。菲利克斯摊开手掌，看着手上交错纵横的伤疤，如果每一个伤疤都代表一个故事，那他就是本故事集，高崔克则至少是一部多达好几本的传奇史诗。

菲利克斯沉浸在思绪里，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水手正顺着甲板滑过来。当他的脑袋撞在水桶上的时候，菲利克斯不动声色地抬起脚，把那个呻吟着的男人推到一旁，然后把脚放了回去。
高崔克恶狠狠地笑着，蹒跚走向那个倒地的男人。屠夫那张又宽又粗糙的脸因喜悦而发皱，他的独眼里则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高崔克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当他没有人可以砍的时候，他通常都会表现得很阴郁。菲利克斯停下手里的针线活看着他，像所有的诗人一样，他的灵感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从高崔克的表情里，他能看到曾经的那个矮人——那个尚未剪掉头发，尚未立下屠夫誓言，尚未决心用余生寻求光荣战死的矮人。即使他们已经结伴同行了这么多年，他仍然对高崔克的过往知之甚少，他对矮人思维的理解也并没有比那一天多多少——那天他喝得伶仃大醉，恍惚中许下誓言要追随屠夫，直到记录下他史诗般的死亡。
“看样子你跟他谈妥了，高崔克？”菲利克斯说着把视线重新移回膝盖上的斗篷。
“我才刚刚热了个身而已，人崽子。”高崔克用指头敲着他的眼罩，“我们都困在这条船上好几个星期了，好几个星期啊，人崽子！好几个星期没见到皮肤上的淤青，也没尝到鲜血的滋味。”
“需要我提醒你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吗？”菲利克斯小心翼翼地说，高崔克的脾气可是如传闻中的一样火爆。他的脾气点火就着，而菲利克斯可不希望自己成为那根导火索。
高崔克皱起眉头，往海里吐了口唾沫，“不需要。”
“那我就不说。”菲利克斯说，刚才被揍的那个水手捂着鼻子站了起来，他的鼻子看起来又红又紫，就像个熟过头的番茄。但是高崔克紧盯着菲利克斯，看都没看他一眼，似乎已经把他给忘了，“我只想说，你把我们兜里的最后一分钱花在了船票上，所以在靠岸之前，你最好不要得罪完所有的水手，”
奥菲尔号正在驶向位于南境东海岸的红树林港，那个港口聚集了形形色色的冒险家、罪犯、海盗和宝藏猎人。震旦人在几个世纪之前建立了最初的哨所，从阿拉比、提利尔到艾斯塔利亚，港口几经易主。现在，港口名义上归帝国管辖，至少在他们启航离开前是这样的。菲利克斯很了解这种地方，知道桅杆上是谁的旗帜没有丝毫意义。
“再说了，我们要再过好几天才能靠岸呢。”

高崔克还没来得及回答，刚才被揍的那个水手就捂着鼻子，用一根木棍狠狠打在了屠夫纹满刺青的后脑勺上。木棍应声破碎，水手踉跄着后退几步，茫然地盯着手里的碎木头。高崔克啪的一声闭上嘴，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水手。
“我还没跟你说话呢，”他揪住水手的前襟，轻轻一推，就把他推到后面看热闹的人群里，“所以给我老老实实等着！”
菲利克斯叹了口气，高崔克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而他一直看着手里的斗篷。高崔克刚想说点什么，但随着一声“抓住他”，愤怒的水手顿时像雪崩一样朝他扑来。菲利克斯把他的木桶往后挪了挪，让出足够的空间。屠夫兴奋地大吼一声，把一只脸盆一样大的拳头打进了一个男人的肚子，后者像个破了洞的气球一样倒了下去。随着高崔克不停地挥拳，水手们一个接一个地原地起飞。当高崔克抓住他一开始揍得那个人的时候，他高声大叫了起来。正当高崔克举起拳头，打算在他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再来一下的时候，一声枪响制止了他。
菲利克斯回头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船长摇摇晃晃地站在上层甲板上，一只手拿着一支冒烟的枪，另一只手抓着一瓶卡特拉扎红葡萄酒。波利纳斯船长自称诺德领人，但是菲利克斯从没见过哪个诺德人说话有这严重的提利尔腔。
波利纳斯从酒瓶里灌了一大口，低头瞪着高崔克和其他人，“如果你能别让他们缺胳膊断腿，我会很感激的，”他打了个嗝，继续说：“我们马上要进入危险的水域了，我需要这里躺着的每一个废（纳迦什）物，否则我就是个提利尔人。”
“你就是个提利尔人，波利纳斯。”高崔克说着把他的对手扔到甲板上。
“尤里克在上，才不是。”波利纳斯举着手枪朝高崔克敬礼，“我生在诺德领冰冻的海岸边，别再打我的手下了，我谢谢你，格瑞尼森。”
当船赶上一个浪头的时候，甲板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有那么一刻，菲利克斯担心他会从甲板上掉下去，但波利纳斯像个经验丰富的酒鬼一样摆正了身子。他一点都不信任这个人和这艘到处漏水、吱嘎作响的破船，但高崔克向他发过誓。这里面一定有一段故事，但是高崔克和波利纳斯都不想告诉他。不过很明显，高崔克已经认识波利纳斯相当一段时间了。他咧嘴一笑，朝船长伸出手，
“把那瓶酒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酒？”波利纳斯把最后几口酒倒进嘴里，然后随手把酒瓶扔出甲板，“什么酒？”
高崔克瞪了他一会儿，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我就知道我们合得来是有原因的，波利纳斯！”

菲利克斯摇了摇头，继续做他的针线活。完成最后一针后，他打了结，咬断线头，然后拿起斗篷检查，他摇了摇头，决定等靠岸之后找个合格的裁缝。他朝甲板外望去，海岸线像黑色缎带在地平线上起伏。他皱起了眉头，早在童年时代他就听说过关于南境的故事，当他上大学以后，他在帝国动物园里见过那些体型庞大、五彩斑斓的大蜥蜴。但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着一个寻死的屠夫徒步穿越雨林。高崔克拍了拍他的后背，差点把他拍在甲板上。
“那里充满了死亡，人崽子，”他说：“我能闻到他们。”
菲利克斯把斗篷披到肩膀上，说：“你的死亡，还是别人的？”
高崔克像没听见菲利克斯的话一样继续说道：“他们说雨林里到处是巨大的蜥蜴，山一样大的蜥蜴，人崽子。牙齿锋利如剑，爪子尖锐如矛。”高崔克兴奋地说：“好吧，跟巨龙比还差了点。但是，你这辈子还能看到多少条龙呢？”他瞥了菲利克斯一眼，“至少我们已经见过了。”
“我们差点死在跟那东西的战斗中！”菲利克斯说话时轻微颤抖了起来，他本能地握住他的剑，卡拉古尔有它自己的意志。这把剑渴望饱饮那些远古野兽的鲜血，当他第一次握住这把剑的时候，他就感受到过那种炽烈、恐怖的饥饿。从那以后，它变得比以前平静多了，但偶尔，在寂静无声的时候，菲利克斯仍然能回忆起这把剑那非人的意志是如何支撑他，或者驱使他，走向那些看似必死无疑的境地。他希望从此以后再也不要有那样的经历，他清了清嗓子，说：
“无论如何，我们是来挖宝藏，而不是来追杀大蜥蜴的。”

高崔克眼前一亮，“当然，”他说话的语气出奇地温和，“据说卡拉克·祖恩的矮人们在他们居所的路旁摆满了珍贵的宝石，那些宝石是由矮人帝国最杰出的珠宝匠雕刻而成的，那些宝石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只用一支火炬就能够照亮整个要塞。他们氏族的盾牌镶着纯金，斧头也嵌着银边。他们的领主披着蜥蜴皮革的斗篷，穿着用雨林深处开采的奇异红铁打造的盔甲。据说他们甚至驯服了雨林里的巨大蜥蜴，他们在蜥蜴背上建造堡垒，以便骑着它奔赴战场。啊，在他们兴盛的时代，他们可真是既富有有强大。”
高崔克把他的手搭在栏杆上，继续说：“早在复仇战争开始前很久，我们就失去了与那里的联系，很多人说是那些臭烘烘的精灵崽子用他们邪恶的魔法摧毁了那座要塞，还有里面所有的矮人！”
高崔克恶狠狠地吐出嘴里的话，菲利克斯本来还以为，经过奥比恩岛的冒险经历，屠夫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讨厌精灵了。高崔克哼了一声，往旁边啐了一口说：“但是没有人能拿出证据，再没有人找到过卡拉克·祖恩，也没有人发现它的废墟。”
“我还以为起码该有张地图呢。”菲利克斯说道，自从他们离开萨图沙他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但是高崔克从来没给过他机会，直到现在。
“地图？”高崔克脸拉了下来，他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死盯着菲利克斯，栏杆在他手中吱嘎作响，“人崽子，我的人民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绘图员，如果真有张地图能通往卡拉德·祖恩，如果真有南部要塞的地图，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吗？”
栏杆在他的手掌中劈啪作响，菲利克斯赶忙把视线移到一旁。
“那你打算怎么找到他呢？”
高崔克紧抿着嘴，盯着远处波涛汹涌的海面和更远处怪石嶙峋的海岸，说：
“等我看到它的时候，我就能认出它来。”
“等你看到它就能认出来？”菲利克斯说：“你什么意思？”
“这片雨林也没有那么大。”高崔克满不在乎地说。
“高崔克，南境可不止是一片雨林，我们在讨论的可不是幽暗密林！”菲利克斯大声抗议道，高崔克偏过头不去看他。菲利克斯怒视着他，觉察到真相的他感觉脊背一阵发凉，“高崔克，我们不可能找遍南境的每一寸土地，那要花上个几十年！”
“你看，我们不需要找遍每一寸土地，人崽子。只需要搜寻内陆，世界边缘山脉和靠近山脉的雨林地区。这顶多只会花上几年时间，”高崔克偏过头，有点心虚地补充道：“或者十几年……你们人类这么短命又不是我的错！”
菲利克斯愤怒地盯着矮人屠夫，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连绵不绝的海岸线。随着夜幕的降临，从海面上升起的薄雾盖住了远处的山峦，菲利克斯感觉这些海水也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在闷热的雨林和蚊虫弥补的沼泽里呆上几十年，跟饥肠辘辘的大蜥蜴和其他恐怖的猛兽一起呆上几十年。他把脸埋在手心里，低声呻吟着：
“我当初真该让那些瑞克禁卫把我踩死。”

波利纳斯瞥了他一眼，说：“是啊，就像我说的那样，这是片危险的水域。”
“海盗？”
“海盗，是啊。这里是有海盗，但还有比海盗更糟糕的东西。”波利纳斯说着又灌了一大口酒，“说实话，如果是海盗，那我们还真撞大运了。这边海域里有很多不愿安息的死者，耶格。”
他把酒瓶贴在脸上，继续说：“我们离苦涩海不远，波涛中潜伏着很多用骨头和黄铜打造的战船。”
菲利克斯一下子就领悟了他话中的含义。“亡者之地。”他轻声说，突然感觉身体一阵发寒，赶忙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早在童年时期，他就听说过亡者之地的故事，最近在提利尔还听到了更多有关那里的传闻。
这是一片人们已经逝去，但仍在行走的土地。一片充满了巨大的墓穴城市的土地，它们被骷髅组成的军队守护，被死而复生的君王统治。一个曾经强大无比的帝国，在一场巨大的灾难中化成了尘埃和枯骨（纳迦什出来背锅）。

“我以为我们离赞迪里很远，”他说出了那个被萨图沙所有水手惧怕的海边墓地的名字，“那些死人驾驶的战船都是从那里启航的，不是吗？”
“是的，但我们很接近恐惧湾了，位于南境的古墓舰队都从那里起航。至少我听说是这样的，但从没见过。”波利纳斯又喝了一口酒，“而且我也不想见到。”
“在这一点上，我们意见一致。”菲利克斯把手放在卡拉古尔的剑柄上，他曾在旅行中不止一次和不死者战斗，也曾在过程中失去朋友，和比朋友更亲密的人。他闭上眼睛，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张苍白、高贵的脸庞，曾被遗忘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他摇了摇头，把杂念赶出大脑，尤莉卡[2]已经离开了，尽管他们的道路危险重重，但那不是她的错。菲利克斯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也不愿去想，更不愿去想她那如今变得血红的双眼。
“我曾经见过他们，”高崔克说，菲利克斯回过头，发现屠夫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身旁，浓重的雾掩盖了他的踪迹。
“我也曾和他们打过仗，”他从波利纳斯手里夺过酒瓶，后者发出一声温和的抗议。高崔克把瓶子倒过来，把里面的酒喝了个精光，摇了摇瓶子后把它扔进了海里，“他们和其他不死族死法差不多，碾碎他们的头骨和脊椎，然后他们就没什么威胁了。”他意味深长地晃了晃肩上的斧子，斧刃上的符文在灯笼的照耀下发出淡淡的荧光，“这些干枯的死尸被无尽的岁月逼疯了，人崽子。他们沉浸在对过往荣耀的追忆中，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就算这样，我依然不希望遇见他们。”菲利克斯说。听到一个矮人嘲笑别人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中，这让他感觉有点可笑。他小心翼翼地不要让这种情绪流露在脸上，但是高崔克似乎并没有注意。
“头颅和脊椎，人崽子，”高崔克说，“只要瞄准头颅和脊椎就行。”
“好极了，”菲利克斯酸溜溜地说：“我会记住的。”

他们静静地站着，好像过去了几个小时。波利纳斯驾驶着奥菲尔号穿过大雾弥漫的海域，一半靠直觉，一半靠桅杆上瞭望员发的信号。船身上每一个突出的地方都挂上了灯笼，但灯光根本无法穿透厚重的烟雾。不管是火盆还是火把，都无济于事，很快，就连船头也看不见了。
无聊，高崔克又开了一瓶麦酒，坐在甲板上喝了起来。菲利克斯则完全没有喝酒或休息的心情，他紧紧盯着眼前的浓雾，手不停地摩挲着卡拉古尔的剑柄，心里想着那终年被烈日炙烤的沙漠，和埋葬着活死人的坟墓。他内心的一部分，理智的那一部分，感到一阵恐惧，就像他刚从高崔克口中得知他们要在猛兽遍地的南境待上几十年的时候一样。但与此同时，他内心的另一部分，驱使他在酒后发下追随高崔克的誓言的那部分，却被这个想法迷住了。菲利克斯的父亲曾资助阿尔道夫探险队绘制尼赫喀拉全境地图的冒险（一路走好），他还记得父亲曾把一副陈旧又破烂的莎草纸地图小心翼翼地裱进画框里，挂在办公室的墙上。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曾经连续几个小时盯着那张写满奇怪象形文字的地图看。它似乎是一个奇怪又惊险的世界的入口，能带他离开沉闷又无聊的耶格家族，前往一个充满刺激和冒险的世界。菲利克斯叹了口气，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冒险，够他休息好几辈子的了。他只把其中大约三分之一的内容记了下来，因为旅途中很少有写作的时间。有时他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机会把他写的东西发表出去，还是说在那一天到来前他就会死去。

发现有些新来的吧友不知道，所以再次说明一下，我在B站上也有专栏，ID是“尤里克的古墓祭祀”，头像和贴吧头像一致。这本小说我会在贴吧和B站同步更新，就是翻译完一整章后，会把整章内容上传的B站。(顺便说，B站的审核比贴吧宽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