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一阵铁链撞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祝雍回身,便见侧方一个铁笼里用链子拴着祁方,枷住了口,红着眼呜呜低吼,他似是身负重伤,暗色的血液在他身下洇洇渗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是被压跪在地上的祁绝尘。
祝雍矜贵一笑,信步来到笼子前。祝文辛紧随一步上前,用手帕拭去祝雍鞋尖上的血迹,恭敬道:“主子留神,脏了您的鞋子。”又起身道:“这野狗负隅顽抗,还是放笼子里安全些。”
祁方浑身浴血,眼中却盈满了仇恨,挣得铁链叮当作响。然而祝雍并未理会,径直经过了他,站在了祁绝尘的面前,叫人除去封口的东西,宽容地问道:“祁家主,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祁绝尘沉默良久,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只想在这最后弄明白他为什么会一败涂地。于是他开口问道:
“你本该在南端研究所应付联邦的调查小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处理好南端基地的事端,你以为联邦还会信任你吗?”
“知道你我最大的差距在哪吗?你只有祁方一个孤臣,所以你只能事必躬亲,而我掌权这么多年,手中的人不是你能比的。”祝雍缓缓道来,“你应当知道杜氏吧,传承悠久的巫医世家。杜氏的少主杜微是我知交,她曾经医治好一位联邦的官员,那位官员就是这次来的调查组长。有杜微这层关系在,我无需亲自交涉,只需要露个面,祝秉辰就能替我处理好后面的事。”
祁绝尘闭了闭眼,祝氏南端基地的背叛事件的确是他推动的,只是没想到根本没能牵制住祝雍的行动。他愧疚地看了一眼祁方,低声道:“只怪我根基浅薄,谋事不尽啊。是我拖累了你,祁方。不过,”他低声笑了起来,“你们还是漏了一个人,她一向消息灵通行动机敏,此时应该已经远远逃走了,你没机会把我的人一网打尽了。”
祝雍思索片刻:“消息灵通、行动机敏,是你的人事总监兼情报主管梅午吧。”
祝雍招了招手,身后现出一人,那人脸庞圆润身材微胖,手上捧着一摞文件夹恭谨地垂着眼睛,不是梅午却是谁!
梅午抬头看了眼祁绝尘震惊愤怒的脸,复又垂下眼睛道:“祁总,我本名祝梅午,乃是上一代家主的心腹侍从。”
祁绝尘面色骤变,咬牙切齿:“你给我的情报……怪不得,怪不得!”
祝雍耐心渐消,转身不再看他,吩咐祝文辛:“送他们走吧。”
话落,枪声响起,铁锁碰撞声中,祁方的躯体再无支撑的力量,重重地落入了血泊之中。
祁绝尘仰面紧紧闭着眼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告诉我,顾涌……她也是你的人吗?”
祝雍沉默片刻,终是给了这将死之人一个答案:“不是,她什么也不知道。”
祁绝尘悲凉一笑,含泪点头:“如此,我死亦无憾了。”
夜幕深沉,黑色的旧王从云端坠下,火焰般的新王冉冉升起。
祝雍将手扶上冰凉的围栏,永继尽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