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楼者自行了断-，-
短篇。我也不知道什么年代可能是50年代也可能是30年代总之很错乱。

【一】
梅萍像往常一样飞快地跑进家，匆匆地说一句“我回来了”，便咚咚咚咚向楼梯上走。平常这个时候，母亲都会喊一句“丫头知不知道文静点啊？”，然后再由着她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吃饭时再出来，然而今天母亲只顾着坐在椅子上和一个中年妇女讲话，因而没有像往常一样唠叨梅萍。
梅萍觉得那个女人很眼熟，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
梅萍跑上楼，把书包扔在地上，一下子扑倒在床上。之后她想了想，把鞋子脱掉，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口，偷偷向下看。
“她宋婶，这事可就拜托你了，那丫头野得很，不好管教，可我也希望能找个合适人，有安稳日子让她过下去，这还得靠您上个心。”梅萍听出这是母亲的声音，“得人可靠，家里还算殷实才行。”
“其实合适人也不是没有。”那个被唤作“宋婶”的女人沉吟了片刻，慢慢悠悠地说：“可靠，家里也殷实……”
梅萍这才醒悟过来，那宋姓女人是当地有名的媒婆。
“妈！你在说什么呢！”梅萍几乎在一瞬间反应出母亲的意图，急急忙忙跑下楼，对着宋婶说：“宋婶，我妈是说笑话的，你别当真。”
母亲惊讶地望着梅萍，连忙把她推开，呵斥道：“小孩子家懂什么，不要插嘴！”
梅萍气急败坏地跺脚：“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那天我就听说你要把我嫁出去！可是我还在念学堂呢，班里的女同学可没一个结婚的。”
“梅萍，你今年可不小了，整十七了呢，模样也生得俊俏。”宋婶笑眯眯地望着她：“这年纪搁在过去，可连孩子都抱上了啊。”
母亲也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帮腔：“就是，一个女孩子家读什么书，能供你读到女师学堂也够了，又不要你挣个状元回来；再说了，这书读得再好也是帮别人家读，花的都是我们自家的钱，亏本生意。”
梅萍转过脸去，眼里都是泪。
母亲还算疼梅萍，连忙哄道：“萍儿，你若是不乐意嫁便不嫁罢了，过几年再说。但是这个书是不能再念了……”
梅萍猛地转过脸，怒道：“为什么！我要念！”
“萍儿，你好歹体谅体谅你娘好不好？”宋婶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你娘也没办法，自从年前你爹去了之后，你当你们家还有多少入账？你娘也是为你打算，趁着手头还算有些钱，把你风风光光嫁了，你这一读书，又要花不少钱，让你娘一个弱女子去哪里挣？这不是活活逼她上绝路嘛。”
梅萍低下头，默然无语，然而仅仅是片刻，她又抬起头来，倔强地说：“我要读书。”
“萍儿……”母亲惊讶地望着梅萍：“你……”
“唉，其实这事……也成。”宋婶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腿道：“我原先想给你家萍儿介绍的是个门当户对的年轻人，跟你家萍儿年纪相当，家里是开米铺的，人也还算不错，但是你家萍儿要是想嫁人再读书，这事铁定得吹；还有一个……就不知道成不成了。”宋婶的目光扫过梅萍的脸：“有在一个京师学堂做先生的，思想开明，说不定能让你家萍儿念书。”
母亲的脸上浮现出了分明的喜色：“可是真的？怎么不早说。”
然而宋婶却是一种为难的表情：“不知道你家萍儿愿不愿意，那先生是想续弦来找我……他家里有些钱，只是年纪和萍儿不大般配。他比萍儿要大上些年岁……大二十七岁。”
母亲望了望梅萍。
“嫁，要是能供我读书，七十岁也嫁。”梅萍几乎是赌气一般说出了这样的话。


【二】
在城里最好的一家饭庄里，梅萍第一次见到大先生。当时梅萍的母亲还在犹豫梅萍的婚事，在她眼里，自然是那个年龄与梅萍相当的小伙子更适合梅萍，她也不止一次地对梅萍提过，然而梅萍却是心意已决，连见也不乐意见那个人一面。
梅萍在固执地在称呼前加一个大字，大先生。的确，他和她的年龄即使在旧社会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般配。
“你能供我读书么？”梅萍冲上去就这样问：“如果你能供我读书，我就嫁给你，否则免谈。”
“梅萍！”母亲急忙制止道：“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大先生先是一愣，继而笑了。梅萍望了大先生一眼，其实他看上去并没有他年龄那样大——按照宋媒婆所说，这位大先生应该四十四岁了，然而他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伯母，没有关系，有话直说挺好的。”大先生笑了笑，梅萍的母亲有些不安地点了点头，梅萍知道自己的母亲顾忌些什么——大先生的年纪比母亲还要大上五六岁，忽然喊起“伯母”实在让人尴尬。
接着大先生和颜悦色地说：“当然，我也很赞成女孩多读些书，你这个年纪本来就应该呆在学堂里读书的，你从前可读过书？”
梅萍有些不服气地说：“当然，我在女师学堂读二年级。”
大先生依然笑着：“是吗？我曾经给女师学堂带过课，大概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如果再迟些，说不定还能在学校见到你。”
梅萍刻意不去回他的话，只顾着低头吃饭，大先生也不在意她的刻意怠慢，只是好脾气地替她夹菜。
梅萍的母亲不安地在桌子底下戳了戳梅萍，梅萍依然无动于衷。
“杜先生，这萍儿年纪小，不太懂事……”梅萍的母亲责备地看了一眼梅萍：“以后还请您多多包涵了。”
大概是职业习惯的缘故，宋媒婆一直是笑眯眯的样子：“哎呀，梅萍妈，你就别磨磨唧唧的了！我看这事算是成了，这事后喜酒什么的，可别忘了我一份。”说着，宋媒婆对着梅萍的母亲伸出一只手。梅萍的母亲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红包，递给宋媒婆，宋媒婆笑着接了，之后又将手伸向大先生。
大先生从西装里把红包掏出来，递给宋媒婆。
梅萍连眼帘都懒得抬一下，按照城里的规矩，双方互相付给媒婆红包，这事也大抵算是成了。
其实梅萍并不甘愿这样的婚姻，她所期许的，大概是类似于夏洛蒂小说里那样的爱情，可是现实往往如此。可以继续念书，大概是她对人生往后几十年的唯一一点希冀。
当时的梅萍并不知道这样的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以至于这段时间持续不太长久的婚姻成为了她一生中永远抹不去的噩梦。


【三】
梅萍和大先生的婚礼很简单，几乎简单到不可以被称之为婚礼。大先生的父母都已经故去，而他也没什么其他亲人。梅萍也是一样，只有母亲这一个亲人，加之梅萍觉得还是学生的自己嫁了个这么老的人实在丢人，便没有请学校里的同学——当然也是出于一种隐瞒的考虑。
女师学堂和京师学堂的关系算是很密切，因此梅萍特别提出要求，所谓“婚礼”只要三个人聚在一起吃顿丰盛点的饭，然后梅萍把家搬到大先生位于郊区的房子里就可以了。那什么拜天地之类的礼仪自然通通省去了。
梅萍自认为是个新潮女性，即使接受了一个旧式的婚姻，也无法改变她是一个受过半西洋教育的女学生这一事实。大先生对她的要求全盘接收，没有任何异议。梅萍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认为第一大先生的年纪不小，娶了个这么年轻的妻子在过去的确风光，但在崇尚西洋文化的京师学堂里搞不好会沦为其他老师的笑柄；再者，两人都是受过西方教育的人，这拜天地显然不太符合两人的世界观。
唯一对这样婚礼有异议的就是梅萍的妈，然而既然当事人都同意了，她的异议也就是耳旁风，没有什么实际效果，于是梅萍就在这样匆忙的一顿饭中把自己给嫁了出去。
大先生对梅萍很好，或者说是一种疼爱，在梅萍看来他们的关系更类似于父亲和女儿。大先生按照约定，依然供梅萍念书，梅萍过的日子，可以说和没嫁人之前别无二致。不过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三个多月——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梅萍嫁人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女师学堂的每一个学生的耳朵里。
这一次是梅萍自己提出不念书了，她觉得自己实在受不了那些女学生在自己背后指指戳戳。无论大先生如何坚持劝说，梅萍都说自己再也不去女师学堂了。
不过虽然说梅萍不再念女师学堂，但不代表她不念书了。大先生每天从学校图书室里给梅萍借各种各样的诗集、小说，之后的两年坚持给梅萍在家单独上课，把梅萍剩下的课程给教完了，因此梅萍也算是磕磕绊绊把学堂给念完了。
梅萍不会做菜不会干家务，大先生也不强求，便从外面请了个老妈子来做饭，同时照顾梅萍。
那个老妈子从前便在大先生单身时为大先生做过事，大先生原本以为结婚以后就用不着老妈子照顾自己，便辞了她。可大先生没想到的是他娶的妻子是什么都不会的梅萍，于是老妈子又回来了，和以前一样干活。只不过从伺候一个人变成了伺候两个人，说起来也够讽刺的。
从老妈子口中，梅萍知道了一些大先生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的事情。比如大先生以前住在沈阳，是最近十年才搬过来的；再比如大先生从前的妻子。
“杜先生是个好人呢。”老妈子偷偷对梅萍说：“杜夫人也是个好人，慈眉善目，我只见过相片，没见过真人——我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去了。杜夫人和杜先生结婚十多年，就是没个孩子，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总是催，我瞧着应该是杜夫人身体就有毛病，生不出孩子。”
梅萍听到这些事情就觉得很尴尬，因为此时的她总能够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嫁给大先生了，也许将来会有孩子。不对，不是也许，是一定。嫁人和不嫁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即使她依然可以在家不干活，即使她依然沉浸在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集里。
梅萍和大先生的孩子在一个冬天到来，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即使有了孩子，梅萍还是小女孩心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近乎讨厌这个孩子，因此坚持不给孩子喂奶。孩子在寒冬腊月里饿得直哭，梅萍硬是狠心不去管，因为此时的梅萍已经下定决心要出去工作，她不甘心自己所学的东西就浪费在大先生的房子里，梅萍总觉得它应该有点其他的价值。
“太太，你也真是太狠心了，这孩子直哭啊。”老妈子心疼地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责备地说：“这天天喝米粥也不是个事啊！”
梅萍固执地不去管她。
原本对梅萍百依百顺的大先生也不由得发火了，同梅萍大吵了一架，然而梅萍依然不肯给孩子喂奶。最后，大先生只得去给孩子买牛奶喝。
大先生给孩子娶名叫绫香，杜绫香。梅萍没有异议，因为她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名字，读和写都很好。
梅萍想要工作的愿望最终成了镜花水月，时局越来越动荡，各行各业都不太景气，加上外面也实在不安全，梅萍最终自己放弃了想要工作的念头。


【六】
三十年后。
绫香在厨房里洗菜，冰冷的水哗啦哗啦地流在她有些皲裂的手上。此时的她绫香也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比当年母亲离家时的年纪还大一些。因为从小母亲就不在身边，所以绫香比起同龄的女孩更懂事一点。绫香和梅萍长得很像，都是小圆脸，大眼睛。然而在绫香的身上，你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当年梅萍的锐气，除了长相，她更像大先生，更沉静些。
“妈，辣椒粉你放在哪里了？”绫香扯着嗓子，对着客厅的方向喊。在客厅看报的梅萍听到声音也扯着嗓子回了一句：“在那个淡黄色的柜子里，可能是第三层也可能是第二层……哎呀你自己找找看！”
绫香打开柜子仔细地搜寻片刻，才在柜子的角落里看见了那瓶辣椒粉，上面已经蒙上不少灰尘，绫香把瓶子放在围裙上擦了擦。
厨房门外有钥匙开门的声音，绫香抬起头。
“今天运气不错，钓了条鱼，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是男人的声音，绫香转身望去，看见席子明掀开门帘进来。
“席叔叔好。”绫香把手用抹布擦擦，很自然地从席子明的手里把鱼接过来，放在案板上冲洗，席子明探头向锅里看，自言自语道：“什么东西这么香啊，大老远的就闻到了。”
绫香笑了：“席叔叔过奖了，我不会做什么别的，就弄了个西红柿炒鸡蛋和土豆丝，既然有鱼就再做个鱼，菜差不多就齐了。”她一面把鱼鳞削掉，一面问道：“是红烧还是清蒸？”
“红烧吧，清蒸吃起来多没味道，再多放点辣椒。”说完，席子明离开厨房。
梅萍一面咬着苹果，一面掀开门帘：“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绫香笑着摇摇头，虽然母亲离开的时候她年纪还很小，但是每次父亲喝醉酒都会自言自语些母亲从前的事情，比如母亲不会做饭，她有哮喘，闻不得油烟味。
梅萍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里，洗洗手，转身要走，绫香却喊住了她：“妈……你要不要去见见爸爸。”
梅萍站住了，背对着绫香，半晌才说：“香儿，你爸爸知不知道你找到了我。”
绫香犹豫了片刻：“不知道。”
梅萍仿佛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望着绫香：“香儿，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你爸爸，他要是知道我和子明在这里，他是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绫香忍不住大声说道：“妈！你怎么这么想爸爸，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其实他……”
“香儿，我跟你爸爸过了那么些年，我太了解你爸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跟你席叔叔那样背叛他，他是这辈子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梅萍抓住绫香，拼命地摇晃她：“他也许会杀了我们！你太小，根本记不得那时候的事情，我……”
“妈。”绫香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的母亲，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垂下了头，淡淡道：“妈，我知道，我也是做了母亲的人了。可是你不能这样污蔑爸爸，你对他根本就不了解，我跟他相依为命二三十年，可你和他相处的日子连十年都不到……他真的很爱你。”
梅萍依然无动于衷：“你觉得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吗？我迄今为止都未曾后悔过当初从那个大院子里逃出来。”
“其实妈妈你知不知道，爸爸从十几年前就知道你在这里了，也是他总是拿东西让我交给你。”绫香几乎恳求地望着梅萍，低声道：“妈妈，你可不可以再去见他一面。”
梅萍愣住了。


【七】
梅萍和大先生最终在绫香的坚持下决定见上一面，席子明也没有任何异议，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陪着梅萍一起来见大先生，梅萍知道他心有愧疚，也就不勉强他，只孤身一人来到饭庄。
梅萍刻意到得比约定时间迟了一点，其实梅萍在门口站了好久都在犹豫是不是要进去，最终她还是推开了门。
她一路上都在想大先生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应该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吧，算起来大先生现在也应该七八十岁了。按照绫香的说法，大先生早就退休在家，每天弄弄花带带孙子，自得其乐，日子过得也还算好。
当梅萍推开门的一刹那，大先生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站了起来，就好像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十七岁的梅萍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梅萍永远不知道，那样的她的模样，在大先生的心里印刻了整整三十多年。
然而那只是大先生的错觉，三十多年岁月改变的不仅仅是大先生——他的模样如同梅萍所想，白发苍苍，原本挺拔的身影变得有些佝偻，只有那副眼镜还一成不变地悬在鼻梁上。此时的梅萍如同所有五十多岁的妇女，有着臃肿的身材，皱纹满布的脸。梅萍的头发还算黑，但是如果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出一根一根的白头发。从前的梅萍扎着两条油亮亮的麻花辫子，笑起来格外明媚，带着一股女学生的傲气，然而如今的梅萍却是一头短发整齐地拢在耳后，眼神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大先生坐下，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失望。本来就不应该失望，梅萍会变老这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他对从前那个明媚如阳光的梅萍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才会这样的失落。
“你和子明都还好吧。”
“嗯，还不错。子明后来在一家报社里做事，日子也还过得去。”梅萍慢慢悠悠地喝着茶：“这些年你带着绫香，辛苦了。”
梅萍左右望望，却只见到大先生一个人，梅萍记得绫香说过，梅萍走后的第四年，大先生再婚了，这次娶的是一个乡下女人，年纪比大先生还要长一岁，看起来很老。但是人很朴实，但是对绫香非常好，几乎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大先生对再婚的对象没有什么要求，唯一的希望就是找一个安稳女人能帮忙带带绫香。梅萍不知道大先生的意图是什么，可能是为了绫香好，或者是不想自己的人生里再出现第二个梅萍。
“总是要过日子的，现在看见绫香长大了自己成家了，也觉得挺好。”
“看着你觉得你身体挺好的，杜太太今天怎么没来。”梅萍很平静地说出这个原本属于自己的称呼，心里不是没有掀起波澜的。其实在没有再见到绫香之前，梅萍就设想过大先生的生活，她早就料到大先生一定会再结婚，也许会娶个更年轻的。每当梅萍这样想，心里总觉的踏实了很多，仿佛自己不再欠大先生什么了，然而当绫香异常尴尬地说出大先生早就再婚这个事实后，梅萍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梅萍也不知道自己在介怀什么。
“她最近回乡下娘家看看，人年龄大了，去一次就少一次，不比你们年轻人。”大先生依然和颜悦色，梅萍忽然想起，当时她任性离家的时候，大先生的年龄和如今自己的年龄应该差不多。
那是不是如今自己的心境便是当年大先生的心境了呢？梅萍不知道。席子明总是对梅萍说，梅萍的心理年龄至少比真实年龄要小个五六岁，梅萍自己不以为然，然而回头看看，她也觉得当年的自己太过任性。
梅萍知道自己和大先生已再无交集，但她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大先生。
大先生的葬礼在冬天，梅萍以殡仪馆离家太远为由没有去参加大先生的葬礼。这次倒是席子明去了，回来的时候席子明一脸的沉默，梅萍什么都没说，只是帮席子明把围巾取下。
绫香和那个杜太太哭得昏天黑地，事后梅萍才知道，当时大先生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才会想要要去见梅萍一面。
“如果不是爸爸快不行了，他是不会去打扰你的生活的。”
绫香的这句话在梅萍的脑海里回荡了好久，梅萍不知道绫香是不是在怪她。
梅萍走到窗台前，猛地拉开窗帘。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冬天来了。
【end】


撒花~
激动哇~

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