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敌人到了。”狱寺一边装满弹夹,一边轻轻地说,“有三个人。”
“嗯,似乎有一个守在外面,另外两个打算进来。”
狱寺有点意外地看了看面前的这个“普通的高中生”,但并没有打算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呐,狱寺……这些人是不良少年吗?虽然感觉年纪并不太像。”
“是黑手党。”
狱寺有点费力地站了起来,把声音压得更低。
“呆在这不要出声,搞出乱子来我也不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黑手党……是指那种枪战的扮演游戏吗?”
狱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解释却觉得无从说起。
山本也没有追问下去。因为借着月光,他发现狱寺在说到“Mafia”这个单词的时候,眼睛里有一种奇异的光。
对黑手党是什么样的感觉,狱寺说不清楚。既痛恨,又热爱。赖以生存的同时也看清了最本质的丑陋,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离开这个世界的事。似乎自己正是因此而生,也因此才维系着存在的意义。
狱寺走向了房间的出口。这里是三层,敌人刻意压抑着的脚步声听起来已经很清晰了。狱寺在心里冷笑,从一开始就被看穿了的偷袭还不如直接冲上来。
大概过了20秒之后,山本听到了第一声枪响。声音很闷,大概是装了消音器之类的器械。可是在这样的寂静之中听到耳中仍然很响。山本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对这枪声做出了反应似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好多。并不是在害怕。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正式比赛开赛的时刻作为攻方站在击球区,双手非常强烈的想要握住什么东西。
竟然在这种时候竟然也会想念自己的球棒呢。山本自嘲地想。
枪声一共响了七次。夹杂着意大利语的咒骂声和身体撞击在墙面和水泥台阶上的声音。
「是狱寺嬴了」
接下来传来的是狱寺的脚步声,很轻,但依然可以分辨出来。脚步声好像追出了这座建筑。
山本立刻转向了窗口,可惜从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一段时间隐约又是两声枪响,似乎已经相隔很远了。
之后又是寂静。未免有点太久的寂静。
山本瞪着地上被狱寺丢得散乱的自己的东西,有点茫然地陷入了发呆的状态。心里稍微挣扎了一下,「无论如何都想去看看」的心情迅速占了上风。
于是行动比大脑回路快的少年立即弯下身把散落的东西都塞进自己的书包,然后冲了出去。
跑到二楼和一楼之间的台阶的时候山本被稍微被绊了一下,反射性地去抓旁边的楼梯扶手。
湿漉漉的,还有点温热的触感。
「是血」
反应过来的山本立刻嗅到了血的腥气。他从衣兜里摸出手机,用屏幕发出的微弱的光照向地上的黑影。
是两个黑衣的年轻人,已经死透了。致命伤一个在眉心,一个在心脏。在这样暗的地方竟然精准得像是经过了测量。
其中一个人大腿上中的一枪,大概是在很近的地方发射的。子弹直接穿透了身体,留下前后两个洞口。穿透的过程又似乎伤及了动脉。
象征着生命的血液不停地流出来,顺着台阶向下流淌,铺满了好几个台阶,却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血的腥气是如此的浓重,混杂在常年废弃的建筑物发出的潮湿的霉味之中。令人作呕。
山本武觉得胃里有一股力量突地顶上来,又被他强忍下去。虽然看过许多内容血腥的电影,可是真正面对这样的场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血液是这样的恶心。
「人的身体里可以装着这么多的血啊」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沾着不认识的人的血,鲜红的,杂糅了扶手上积了很久的灰尘。
「好脏」
山本武从书包里随便抽出一张草纸,认真地擦掉手上的血迹。想了想,又擦掉了扶手上沾过自己手掌的那一块血迹。
然后小心地绕过地上的尸体,继续奔出了这座建筑。
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