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才我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汝,抬起头来……”
话音未落,一片巨大的阴影俯冲而下,几乎要砸到我头顶的时候才停住——凑到我面前的是一面巨大的牛脸,张开的裂口中横着数排密集的利齿,在额头的中心,只长着一枚大如满月的眼睛,破败的银灰色瞳孔纤细的如同正午的猫瞳,照着我的影子。
“已经惊吓失魂了么……足见传言甚伪,本尊破格屈尊,却被诓骗至此,为此等草芥见识到了本相,实是愤慨。既如此,索性将此处化为死地,将汝等挫骨扬灰吧……汝在做甚?”
“呃?啊啊……”我放下了正在擦脸的毛巾,对呆愣住的巨兽挥手:“稍等一下,我想照着你的眼擦一下脸,好像是刚才蹭上的土,马上就好……好了好了,你再说一个啥的,我这次听着了。”
“无礼!”巨兽勃然大怒,身上缠绕的青气随着它的爆喝炸裂,压平了旁边的一处破损的屋子。此时我才注意到它暗影中盘踞的下身居然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身,粗粝诡异的花纹层层卷绕向上,渐渐披满几尺长的白毛,化为牛身。说时迟那时快,它抬起几个磨盘大小的蹄子,向着我的头踩了下来,蛇身同时扭卷滚压而过,瞬间山崩地裂,灰尘腾起数尺。一时间,天地间都充斥着妖兽肆意的狂笑声:“由本尊亲自送汝上路,汝应感恩戴德!膜拜吧!汝等芥子,对本尊顶礼膜拜吧……”
一痕流光微乎星闪,就像是从天际垂下的雨线,却只有这一滴银亮,从天而降刹那贯穿了凄厉狂笑的兽,那令人厌恶的轰鸣笑声立刻停止,在下一刻化为一声惨烈的哀嚎。
“太吵闹了,东太山上的妖兽,蜚。”
在镜面一般的巨眼中,映照出一轮辉光四射的满月,在这满月前,一袭英武的身影映在这光芒之中,仿若破空飞舞的游隼,挥开的手旁一架巨大银弓宛如流银,破光挑月的一闪就消失在虚空之中。
那一瞬间的,我几乎认不出照在妖兽眼中的女人就是自己。
身处十几丈高的夜空中,我脚上头下的盯着同样张大了嘴在下面仰望着我的妖兽。
咦我啥时候跑上面来的?
啊咧……啊咧?唉唉唉唉?我刚才做了什么了?话说蜚是啥啊?那种寒风阵阵的话是我说的吗?还有这个脆弱的怪东西到底是啥呀?
出啥事儿了!
还没来得及从莫名其妙的状态明白过来,那怪兽巨大的身子突然整个崩碎,仿佛是被风化了万年的石壁,在一场暴雨后终于化为齑粉的碎裂,飞扬,消散,瞬息间便消失的毫无踪影。
这、这是……幻象……不对,是刮沙尘暴吗?
这种猜测马上就被推翻了——仿佛是证明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我从高高的天上摔了下来,还是颜面尽失的脸着地。
大字型的平趴在地面上,我觉得我不仅仅是傻了的问题,还疯了,居然很肯定的认为自己刚才被一只蛇和牛的集合体追杀。这样的事情别说告诉别人,就是我自己都不信。
而且目前最牵扯我注意力的是……
靠,地上石头真硬啊!
我这边正赞叹硌着我腰的石头,那边就又有什么东西跑过来了,在我还没考虑清楚之前已经到了我身边。
我从砸出的土坑里把脸转过去,看见人样的叶狐狸衣冠不整的站在我面前浑身颤抖,眼含热泪,被扯开的衣服里,白皙的脖子上落着几处不健康的红色斑痕。
我们俩互相凝视了一阵。
“你……去红袖招了?”
“俺就问了一句睡觉就能吃早饭吗?结果冲出来一群母的人,上来就咬俺,还扒俺,要吃了俺!”就说了这一句,叶紫哇的一声扑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不是母的哦,是女的,话说你不是挺喜欢脱衣服给人看着玩吗,这么多人看你一个,你刚才可赚大了,高兴点。”
“不高兴!不管是啥,俺肯定是被人欺负了啊……”俊俏的男子摇着我的手哭闹:“要安慰,要摸毛!摸毛!”
“那就……来,笑一个。”
叶紫眼都红了:“那些母人也是这样说的!”
跳起来踩脸,活动开了筋骨之后,拖着这只差点被那些卖笑的女人们吃掉的死狐狸回集萃居,一路上他在我身后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就像真被人吃过了一样:“俺桑心了,桑心了啊!白马你个挨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