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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落之际,禹司凤挣扎着抬头望去。
她满脸清冷,侧颜而对,终究将轿帘落下,竟一滴眼泪也不肯施舍于他。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褚璇玑,你终究是没有心。
刀尖抵颈,耳边传来一道女声。
“刀下留人!”
人群之中,一匹白马冲了出来,马背之上,女子一身戎装,头盔之下,露出一张清冷俊俏的脸孔。
眉心微抬,落在了那断头台上之人。
禹司凤的心已死,抬眸冷冷看向女子,面色毫无波澜。
那行刑官正想动怒,眼睛一眯总算认出了女子的身份,忙恭恭敬敬地走到女子的马旁。
“见过安澜郡主,还望郡主不要为难下官啊。”
苏离暼了一眼行刑官,漫不经心说道:“放了他。”
行刑官咽了口唾沫,大齐谁人不知安澜郡主的厉害,外可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内得皇帝太后器重疼爱。
要是得罪了安澜郡主,只怕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
他想着,额上涔涔冷汗流出,小心翼翼地说道:“郡主,这禹司凤可是朝廷钦点的命犯,斩首示众是皇上……”
“我看谁敢!”苏离一个飞身下了马,两道目光如火焰一般,灼灼地射向了行刑官。
那是弑人的目光,是在久经沙场才能历练出来的杀伐狠绝,让行刑官当场骇在原地,一动也动弹不得。
苏离眯缝起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人!”
说罢,苏离再不搭理他,径直走向了禹司凤。
整整三日的酷刑,让少年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放眼望去,白衣之上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苏离徐徐蹲下身子,手指微微颤抖地摸着他身上的寸寸伤口,“小凤凰,我来晚了。”
禹司凤一怔,这才再次抬起眸子,认真地端详起眼前的女子。
眉心一蹙,茫然道:“我们……认识吗?”
苏离的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何止是认识……”一顿,定定地望向司凤,“小凤凰,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你……”禹司凤望着女子陌生的脸孔,不知为何竟有种隐隐的熟悉感,他还想再问,可这一世他是孱弱琴师,哪里经受的住三日酷刑,眼前一黑便昏睡过去。
苏离眼疾手快,顺势将少年抱在了怀里,轻轻在他耳边低语,“这一世,我不会放过你的。”
众人错愕目光之中,苏离将死刑犯禹司凤拦腰抱起,策马而去,消失在众人眼前。
坊间传闻,禹司凤是苏离豢养在青楼的琴师,甚至有说书先生描绘两人颠鸾倒凤之事栩栩如生,让人好生信服。
“郡主,你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心情摆弄这些花花草草。”
苏离将那盆七星海棠摆好,回身望向气鼓鼓的小丫头,“阿烟,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有什么办法。”
阿烟撇了撇嘴,没好气说道:“那禹司凤长的是还算俊俏,可也太不识抬举了,明明是郡主救的他,他倒好,每天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给谁看。”
苏离常年征战沙场,披荆斩棘,素有“大齐阎罗”的称号,旁人都闻风丧胆,也只有阿烟这小丫头打小跟着苏离,才敢在她面前没大没小。
“臭丫头,他是老娘的人,你得对他好一点,知道没?”
阿烟见苏离板起脸来,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门外,倏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咳嗽声。
苏离眉心一拧,抬眼望去,见白衣少年立在门口,面色凝重。
“小凤凰,你来了?”嫣然一笑,忙迎了过去。
禹司凤下意识地退了两步,冷冷道:“郡主为何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的人。”苏离脱口而出,语气却无比坚定。
“郡主,你看看,这人真是白眼狼,一点都不知恩图报!”阿烟看不过去,愤愤说道。
少年低头,苦笑,“心死之人,却还要苟活于世,比死了还难受。”
说罢抬眼瞪向苏离,“郡主莫不是前世与我有仇,为何要如此折磨我?”
“你这人……”阿烟气不过,正准备开骂,耳边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阿烟,出去。”
片刻之后,屋内只余了苏离和禹司凤两人。
少年抬起眼眸,满是疲惫,似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杀了我吧。”
苏离双拳紧紧攥着,这些天她面对皇上的怪罪,百姓的质疑,却没有一丝后悔,只因他是禹司凤。
他可以怨她,恨她,甚至伤害她,可他独独不能想要轻生。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等了他多久,才换来这一世的相遇。
拳头终究无力地松开,“我带你去找她。”
“她……”禹司凤一怔,心里明明已经有了那个名字,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褚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