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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并箸成欢》BY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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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无感,此篇文笔情节都很好,中间伪攻强X情节极为不必要,安排强X未遂就可以了,影响洁癖观感。。。。


1楼2010-01-03 18:26回复
    楔子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什么?」
    「你有没有听说,有人开了万金之价,要买先生身边的侍童。」
    「老实说,盛宁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可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说?」
    「要是我知道,想必先生更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你还会不知道吗?」
    说得像绕口令一样的话,可是另一个人却也听明白了,很认真的沉吟起来:「要是先生知道的话,肯定已经把他……」
    「嗯……」
    「唉……」
    「不是我当师兄的不帮着他,他好男风谁也不觉得他有错,可是不该把爪子伸到先……咳咳。」
    慌乱的咳嗽声中,两个人一起站起来:「先生。」
    站在窗前的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过来之前,屋里的人在议论什么。他笑容闲雅,仪态端方,向两个人微微颔首示意,如来时一般静静的走远。
    屋里的两个人一直到那人走后才抬起头来。
    「先生……」
    「近来……」
    「越来越……」
    最后两个人异口同声:「诡异!」
    的确,从盛宁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跑掉之后,先生也一天比一天陌生了。
    呜,虽然那小子色胆包天死有余辜,但是有他在的时候,盛家绝不是现在这样死气沉沉、诡异难言的样子。
    而且,那小子妙绝天下的好厨艺,当然也随着他撒手一走,再也无缘品尝。
    先生一句话都没说,也不让人找他,先生一定又气又恨吧?一手调


    2楼2010-01-03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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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4: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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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的弟子,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小孩子,一点点养大,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处世为人,教他所有他想学的一切。可是谁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学到了……咳,那种事情呢。
      其实先生应该是受伤害最深的人吧?
      虽然……虽然盛宁走的时候,也是遍体鳞伤……
      但是先生是看着他长大的,自己费了那么大心血,养出只白眼……白眼色狼来,先生怎么会不难过不失望?
      他们几个都是孤儿,连名姓都是先生给的。
      盛安,盛辉,盛宁,盛计,盛心。
      先生姓盛,所以他们几个都姓盛。
      第一章
      盛宁,原来不叫盛宁。
      他姓江,江宁,生于一九八二年,在北方某个小城市长大。
      长相一般,学习一般,头脑一般,是你走在街上一抬头,或是在小吃店里吃面条时,坐在你隔壁的,那种随处可见的少年。唯一的爱好是喜欢烹饪,如果在哪里吃到了美味的饭菜,一定死追着人去问材料和做法,那股精神头真是百折不挠。
      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江宁,目标是做个厨师。能每天让人因为吃到他做的饭菜而拥有好心情,能让人幸福满足的感觉,这真是一份美好又理想的职业。
      朋友会笑:「你怎么会想当厨子啊?是不是投错胎了?女生才喜欢作菜吧?」
      江宁分辩:「但是有名的厨师都是男的啊!当厨师有什么不好?」
      「没说不好,但是一般人好像没有这么早就有这样的目标,而且还是当厨师……」
      不管朋友怎么说,反正江宁的意志是很坚定的。
      但是,他的梦想……或许无法再实现。因为叫江宁的那个少年,跳下寒冷的湖里去救落水的小孩子,最后没能再浮上水面。
      一团茫然的黑暗,似乎有星星点点的光影闪动着,像是水里的波光……寒冷的,遥远的,捉摸不定的光斑一直在动,难道是水里的鱼儿吗?
      江宁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先看到一片猩红,胸口像是压着万斤巨石,怎么用力也喘不过气来。
      他淹死了吗?还没有死吗?
      忽然身上的重压一轻,后颈一紧,身体一下子变成了垂直的悬空着,一个少年的声音喊:「先生,这里有个小孩子,还活着呢!」
      他垂下视线才惊骇的发觉,身边的地下,横七竖八的全是死尸,沾满了污血,呛人的腥臭气息,刚才压在他身上的,也是一具死尸。他胸口一阵翻腾,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刺激,他低下头,翻肠倒吐的呕吐起来。
      可是身体里很空,吐出来的都是酸酸的黄水。
      「哎哎,别吐我一身!我刚换的新衣服。」那个少年跳着脚在一边叫嚷。
      江宁没有办法,他停不下来,越想控制自己,身体就越不受控制。
      吐的浑身乏力,喉头和嘴巴里全是苦味,很苦。可能连胆汁都掏出来了。
      「喝口水吧。」
      一个样式奇怪的皮囊递到眼下,他抢过来灌了好几口,呛得又拼命咳嗽起来。
      「不用怕,没事了。」
      背上不轻不重的拍抚,清朗温和的声音。江宁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盛世尘。清雅温和的少年注视着他,眼里满是安抚和镇定人心的力量。
      「没事了,不会有人来杀你了,不用怕。」
      少年温和的声音说着安慰的话,奇迹般的,本来一颗已经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的心,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们的打扮,他们的谈吐,后面还有两匹佩着鞍垂着蹬的马……现在还有谁用这样的交通工具?这里是什么地方?
      站在一地的狼籍中,江宁让自己尽量坚强,别再呕吐,别再发抖……
      「这些是你家人吗?」
      江宁不知道该说什么,他选择了最聪明的作法——摇头。
      一问摇头,再问还是摇头。盛世尘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再问,唤那个叫小安的半大孩子过来帮他裹臂上的伤。伤口的血已经渍住了,衣服牢牢的黏在了皮肤上扯不下来,江宁痛的龇牙咧嘴,便是那个一看就很恶劣的小安却一本正经的硬拉硬扯。
      「不能这么硬拉。」盛世尘摇头,把水囊里的水倒出来,浸湿衣服,指尖轻轻的揉着,最大限度的避开了伤口,把衣服揭起来。
      伤裹好了,衣服不能再穿,那个小安另外拿了一件衣服给他。
      江宁半披半挂的,对目前的一切有了一个最粗略的估计:这不是他的身体,细手细脚,个头又矮,看身量还不到十岁。
      这不是他的时代,盛世尘和小安的衣着打扮、谈吐,还有他们骑的马、带的行李、用的水袋……
      江宁觉得很茫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不知所措。
      「先生,我们带他一起走吗?」小安轻轻拉了一下盛世尘的衣服,「他好像也没别的地方能去了,好像他的亲人也都死了……」
      盛世尘弯下腰来,和他平视,「你愿意和我们走吗?」
      江宁很认真的看清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再看清楚眼前的人。这次他点了头。
      摆在面前的是很现实的问题,不和面前的人走,他现在是个小孩子的身体,还带伤,恐怕都无法保住小命,更谈不上谋生。而且对这个时代,这个地方,他一无所知。
      盛世尘的眼光温和沉静,看着那些尸体上的伤口。死状很恐怖,但是伤口却干净利落,下手的不是一般泛泛之辈。
      压在这个孩子身上被翻下来的尸体,身上的一十七处伤痕,盛世尘知道是哪一家的剑法会造成这种伤痕。再看尸体手中持的剑,比一般的青锋剑短些也细些。
      这个孩子……有个非常棘手的来历。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盛世尘微笑。他不信这世上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就算这个孩子是玉家的后人,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和把握,把这个孩子调


      3楼2010-01-03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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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他不信盛家的那一套,他处处都要按自己的意思来做。
        族长?族规?谁理会!
        谦谦君子一样的外表下,盛世尘骄傲的要命,又固执的要死。
        那年,江宁变成了一个八岁的孩子,全家都被杀死,只有他一个幸存。
        重点是,他似乎像小说里、电影里描述的那样,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回到了一个落后的、陌生的、完全摸不清状况的古代。
        那年盛世尘十七岁,因为与盛氏的族长闹翻,而一个人单身匹马闯荡天下,他走过许多地方,救了好几个孩子。
        江宁后来改名叫盛宁,成了盛世尘的第三个弟子。
        「师父?」
        「不,你叫我先生就可以。」
        盛宁笑笑:「好,先生。」
        盛世尘有了弟子,虽然盛氏的族规是未及三十不得收徒,但是他就是要与族规作对。十七岁的他已经收了三个弟子,盛安、盛辉、盛宁。
        盛安原来是个小乞儿,盛世尘在街头停下来买了一份手抄小词调,一个小乞儿从身边挤过去,扒了他的钱袋。
        两人就这么认识了,然后小乞儿跑了将将二十里地,都没有把盛世尘甩脱。
        那个少年,温文尔雅,笑意盈盈,一直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后,甚至看不到他抬脚迈步,他的身形有如鬼魅一般飘逸灵动。
        小乞儿先是惊慌,后是害怕,最后跑得快要断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盛世尘停下来,望着他笑。这个孩子根骨很好,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但是如果让他来调


        4楼2010-01-03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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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将来也必有所成。
          「要不要拜我为师?」
          小乞儿哭着说:「你……你是鬼吗?」
          盛世尘笑着摇头。
          「那,我拜你为师,你不能揍我……」
          盛世尘看他额角尚未褪净的乌青,这样小的孩子一个人挣扎谋生,扒窃也是为了糊口。或许有时得手,但也会有失手。「我不打你,而且我会教你本事,以后你再出去偷人钱袋,我可以担保天下没有人能追得上你。」
          小乞儿的脸被泪水弄得像只大花猫,一双水洗过的眼亮亮的看着他。
          「我姓盛,你可以喊我先生。」
          「你也是贼吗?」
          盛世尘笑笑:「我不是,但我可以让你做天下第一妙手空空儿,你愿意不愿意?」
          那样的自信,那样的骄傲,深邃的眼睛像是不属于少年。
          小乞儿扑通一声跪倒面前,「先生,请你收我为徒。」
          盛辉是另一回事。
          盛辉是个私生子,是个出身极富贵的私生子,正室唯恐这个野种染指家业,派了多少人来谋害他的性命。盛辉的外公死了,舅舅死了,亲娘死了,死的只剩他一个的时候,遇到了盛世尘和盛安。盛辉也没有名姓,因为他自己不肯要。
          外公家已经全死了,而那个男人……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那人的骨血。那根本不能算一个男人!见色起意,始乱终弃,贪财惧内,坐看自己的孩子被一步步逼入绝境。
          这样的人是一个男人吗?是一个人吗?盛辉不承认自己会是一个禽兽的孩子。
          他是主动要拜盛世尘为师的,他要学武功,学天下第一的武功。
          盛世尘只是微笑。「天下第一……并不是不能达成的目标,但是过程必然艰辛,你在这个过程中失去的,或许要远大于你能得到的。
          「而且,现在的天下第一,是雪月宫主,不是我。你要真的想当天下第一,我可以送你去六阴山麓,指点你拜水月衣为师。」
          盛辉看着他的笑容,慢慢摇头。
          「那么我送你去京城,能与水月衣争夺天下第一名号的另一个高手,身在京城。」
          盛辉思量了半天,仍然摇头。「我想拜先生为师。」
          盛世尘的笑容慢慢敛起。「我或许可以把你培养成武林中少有的高手,但是天下第一,是个很虚幻又很锋利的名头,我并不愿意你去博。」
          盛辉只说:「我要拜先生为师。」
          盛安在一边不解的撇嘴,「死脑筋。」
          后来盛辉终究成了盛辉,盛世尘没有答应把他教成天下第一高手,所以盛安格外得意,因为盛世尘答应了要把他教成天下第一神偷。
          所以他比盛辉强,这个优势让盛安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优越感。
          一直到他们遇到盛宁这个怪胎。
          盛安始终没有维持住他做为大师兄的体面,所有人都没有喊过他一声师兄,因为最小的盛心都不喊他,其它人当然也不会喊。
          盛宁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入门的,但却是和盛世尘最亲近的一个。
          盛宁在黎明前醒来,伸个懒腰,做几下深呼吸,然后跳起身来,穿衣,束发,着靴。打了一盆冷水,把脸洗了,漱口洁牙。到灶下去,抱柴,生火,烧水,煮饭,去鸡窝里掏新鲜鸡蛋,烤夹肉小煎饼,炸糖油圈,一边利落的把汤包摆进笼里上火蒸。
          阵阵香气从笼屉里冒出来,盛宁洗一把手,拿铜盆舀了热水,恭恭敬敬的两手捧去敲盛世尘的房门。「先生。」
          门里传来懒懒的应声:「进来。」
          盛宁一手扶盆,一手推门进去,捧着盆放在一边。过来打帐子,捧衣裳,服侍盛世尘起身。
          「有了你,可以省了养报晓鸡了。」
          盛宁抿着嘴笑,不吱声。 


          5楼2010-01-03 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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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拿走吧。」
            盛计还不愿走,盛宁摸着下巴,学着卖肉的张五嘿嘿淫笑:「小四儿,你太不会讨好先生了。先生是天人一样的人品嘛,你拿再多钱来摆在先生眼跟前,先生也不会动容的,不然先生还是先生吗?和街上那种见钱眼开之徒有什么分别?
            「你看看我,香茶,美点,陪先生手谈一局,多么风雅乐事。你呢,跟我多学着点儿,实在学不来,喏,先生今天已经换了两身儿衣服,你去把衣裳洗了吧,下人粗手粗脚,洗的衣服先生不称意。」
            盛计冲他直翻白眼,把账本揣上,转头就走。
            盛宁追着喊:「哎,记得把衣服洗了。」
            盛世尘说:「他忙的很,不用喊了。你那么体贴知心,当然还是你洗的我最是满意。刚才坐了半晌,这身儿也皱了,我换下来,你一并拿走吧。」
            盛宁顿时拉下脸。「先生……」
            「我最最称意的弟子,当然还是你啊,盛宁。」
            这一句话说的情深义重,盛宁却怪叫一声,捧着头跳了起来。
            盛世尘笑吟吟的端着茶杯,看他耍猴儿戏。
            第二章
            盛计压根儿就没走远,他坐在廊下,看着过了一会儿,盛宁捧着堆衣裳出来了,笑逐颜开迎上去。「盛宁。」
            盛宁眼皮都不抬。「走开。」
            「别这样啊,我还要请你看帐目呢。喏,玻璃窑,红砖窑,水泥窑,泠瓷窑,今天一瞅我这几孔窑就已经赚的盆满钵满,钱都无处装了呢。」
            盛宁打个呵欠。
            「好,我的分成你不要忘了给就好。」
            「哎,你那什么书院,还要不要办啊?」
            盛宁点点头。
            「当然要,我不是已经说过了,盛心自然会替我打点。」
            「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就什么也不干?」
            「胡说!」盛宁跳起来,「你看这一堆衣服,你去洗洗看?」
            盛计马上闭严了嘴,拿着他的账本,转身就走。
            盛宁一边摇头大叹人心不古,一边抱着大堆衣裳走了。
            盛辉已经十四岁,脸庞早有了少年的轮廓。他从来不笑,也很少说话,眼神与剑一样冰冷。
            至于盛计……盛世尘想着他就有摇头叹息的冲动。
            盛计的两眼恨不得都变成圆形方孔的钱眼,自己独自一人坐在房里打算盘数金锭也数得心花怒放,从他房门口路过时常听到嘎嘎的怪笑,吓人一跳。
            香气隐隐传来,盛宁的脚步声在回廊里响起,人没走近,浓郁的香气已经扑鼻。
            「先生,来尝尝菜。」
            一张圆圆的脸儿探进来,皮肤雪白细腻,像是顶好的牛乳。事实上,他的身上也总有点褪不去的奶香。
            上次盛安笑话他,多大了还不断奶,他只是笑,但是还是照喝不误。盛计偷偷问他到底干么一天一斤奶的喝,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说:「可以长个儿。」
            盛计对他有种盲目的信心,于是也开始猛灌。
            但是奇怪的是,盛计身上只有铜钱味道,没有这股奶香。
            「这是什么?」
            一盘子碧绿橙黄,碧绿的是极绿的丝,橙黄的是金黄的粒。
            「这是金珠绿芙。」
            旁边放着细细的银筷,盛世尘挟起一挟那绿色的菜来尝。一股极淡的清脆,微酸,十分爽口,而那金黄的肉球却浓香四溢,令人几乎想把舌头都吞下肚去。
            「再尝尝这个。」
            盛世尘微笑:「这都是什么做的?」
            盛宁眼睛笑的弯弯如月牙儿,「绿的是苔菜,黄是的金钱蛙腿肉,我用热油逼了一下,所以缩成这样的肉团儿。原来我想用虾仁儿肉,只是不如这个香,颜色也没这个油亮。」
            盛世尘点头。「好,留下吧。」
            盛宁干脆的应了一声:「哎。我再盛了给盛辉送点儿去。」
            可是他去了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就回来了,悻悻的说:「活该没口福,我叫得山响他都不开门。」
            盛世尘一笑:「他练的是静心忍性的功夫,你也不要总是去扰他。」
            盛宁答应了一声,笑咪咪的坐在一边看盛世尘进食。
            他的样子真好看,要搁在自己生活过的那个时代,十足一个偶像加实力派巨星,外貌、风度、举止和学识都无可挑剔,足可以迷倒八岁到八十岁的男男女女。 


            8楼2010-01-03 1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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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心,多好。」
              盛世尘淡淡的说:「你这次又在外头游荡了很久吧?」
              杜清若一脸苦楚,「谁说不是?我家里也的确待不住人,我又一天天大了,可惜我没你那么硬气,敢折剑出走。在外面吃也不好吃,住也不好住,世尘哥,你收留我几日吧,我再最后舒服几天……唉,真不想回去。」
              盛世尘眼波似秋水,只是笑了笑。
              盛宁服侍他吃完饭,捧上茶,要出去时听到盛世尘说:「你钱花光了是不是?」
              杜清若嗯了一声。
              盛宁不好再留,便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看起来……不像是未婚夫妻,倒像是……兄妹似的那种感觉。
              可是……也不好说。
              盛宁想入了神,站在庭院中发了好半天呆,才回过醒来。
              白痴,想这个干么呢?杜清若看起来又不像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就算……就算她难相处,又怎么样呢?But,虽然不停的这样自己和自己说个没完,却始终对杜清若的到访不能释怀。
              Why? Why? Who can tell me?
              杜清若一直没有离开盛世尘的院子,盛宁也没有让别人过去打扰。
              他在想着晚上给盛世尘和杜清若做什么吃。
              天塌下来,人也要吃饭的。
              刚才盛世尘问杜清若那句话,似是对她很了解。
              一个世家女子,就算学了武功行走江湖,也和一般的草莽出身不一样。镖局子里、拳门里有时候也有女子出来,但是那些女子很粗壮,餐风露宿根本不在话下,衣服可以穿一个月不洗,头发蓬乱油腻也没关系。
              可是看起来杜清若并不能过那样的生活。
              当年看李安的《卧虎藏龙》时记得最清楚的一个细节,就是玉娇龙新婚当日弃家出走,可是她根本不惯行走江湖,进酒楼点菜,要「花雕蒸鳜鱼,干炸头号里肌肉,溜丸子,丸子小一点芡粉少一点,翅子白菜汤,二两玫瑰露,温过」。
              当时那个店小二的反应,估计和看电影的盛宁一样。
              盛宁当时就想:大小姐,你走错地儿了吧?在这么个小镇的小茶楼里要这样的高等精致菜肴。
              一个人日常过的是什么日子,从一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来。一个娇小姐,学武功归学武功,出门归出门,真的浪荡江湖,没几个能吃得消的。


              13楼2010-01-03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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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盛宁神游万里之外,魂飞千年之后,却一点也不妨碍出活儿。
                他做的正是下午想到的那几个菜,就是《卧虎藏龙》里头玉大小姐进摘星楼点的那几道。其它几道还不急,溜丸子那丸子却着实费了工夫。
                手下忙着,却还浑浑噩噩的分神去想盛世尘与杜清若。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夫妻不像夫妻,情侣不像情侣,又不是兄妹。
                想不明白,洗了手另择材料,预备做杜清若点名要吃的珍珠汤饼,银色的刃光在指间游走吞吐,鱼鳞像下雨般纷纷落下。
                若是剥露复杂的心事,也能有像剔剥鱼鳞这样简单就好了。
                盛宁并非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但是,那太渺茫,也太不实际了。
                砂锅里的汤飘出一阵又一阵的香气。他打开锅子,将切好的材料一一倒入,反手扣住鱼尾,银刀顺着鱼身削上去,再过来再削一刀,勾起鱼身轻抖,两片脊肉顺滑下来落在砧上。
                「别在这儿等着偷吃,叫人给杜姑娘收拾院子。我看……靠东北角的不错,清静。」
                盛宁头也未抬,可是坐在小几子上发呆的小丁来了一句:「庄主说不用,让杜姑娘住客房得了,反正也待不了几天。」
                「这谁说的?」
                「当然是庄主说的。」
                「当真。」
                「庄主什么时候说过笑话?」
                盛宁不知道怎么地,心里就一松。「那也未必。」
                小丁眼尖手长,捏了一块肉干儿填嘴里,「就是说,那也就少爷你有福听到,我们是没那个耳福的。对了,杜姑娘真是咱未来的庄主夫人吗?」
                盛宁麻利的将鱼肉刮成糊状,刺一一捋去,拌上蛋清,和上肉汤和其它馅料,捏出一颗颗小拇指般大的团子。粒粒晶莹的小团子落进沸腾的肉汤里,转眼间就浮了起来。
                「啊啊……真香……」
                盛宁瞥他一眼。「口水吸一吸,这个是待客的菜,不能偷吃。」
                盛世尘并不想成亲吧?或者说,他并不想和杜清若成亲。
                但是,他总得成亲的。
                盛世尘不是个出家人,也不是太监。他总有成亲的时候。
                盛宁这样想着,适才一点轻松又不翼而飞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患得患失的,彷佛得了热病。
                晚餐盛世尘在自己房中用,杜清若的饭菜是在客房吃的。
                盛宁端了菜,先送给杜清若,然后再去送给盛世尘。
                「先生。」
                「嗯?」
                「你和杜姑娘是世交吧?」
                「是。」
                「杜姑娘年纪不算大,不过十八总有了吧?」
                盛世尘扫了他一眼。「十九了。」
                盛宁哦了一声,利索的把碗碟收进盒中,交给小丁把他遣走,再把泡好的茶斟进杯中,微有些浅绿的茶水,漾着清浅的花香茶香气。
                「十九了啊……她家人一定很急着想把她嫁出去吧?」
                十九不出嫁,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算是老姑娘了。
                盛世尘在庭院里漫步,盛宁亦步亦趋。他当然知道在盛世尘面前不应该这样,但是要让他自己和自己打哑谜,非憋死不可,「先生,你会娶杜姑娘吗?」
                盛世尘转过头来看他。夏末秋初的天,黑的晚,他的脸在一片苍阑的天色里,显得有些难以捉摸。「你今天的话,多了些。」
                「我不放心啊。」盛宁理直气壮,「先生的终身大事,怎么能不打听清楚?或许……明天我们就会多个庄主夫人了。」
                「不会的。」盛世尘一笑:「我不会娶亲。」
                盛宁没来得及说话,盛世尘悠然迈步向前,「你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就是在想这个?」
                「啊?啊……」盛宁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先生,你是说,你现在不打算娶亲?」
                「以后,也不打算。」
                盛宁的心,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悬了起来。「先生,难道你想出家吗?」
                「呵……」盛世尘浅笑:「出了家,许多美食都吃不得。不不,我不想出家。」
                那……
                盛宁冲口而出:「莫不是先生你有龙阳之癖?」这句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妙,连忙拔脚想跑。结果一步也没踏出去,身体就麻痹不能动弹了。
                「今晚风清月明。」盛世尘含笑说:「你多欣赏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盛宁连嘴唇也没法儿动,舌头都麻了。他甚至不知道,是被点了穴,还是用了药。
                呜……真是祸从口出。
                看着盛世尘修长如芝兰玉树般的身形渐行渐远,消失于一排柳树荫下。
                真该死,怎么突然冒出那么句话来!龙阳之癖可不是一个特别光彩荣耀的词儿,无怪盛世尘要罚他,这也不算冤枉。
                说实话,只是罚站,还没有罚跪呢,算是轻的。 


                14楼2010-01-03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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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4: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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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升到了树梢头上,圆圆的冰轮被横枝割成了好几块。
                  盛宁站在园中小径上,一动不动,似乎相当投入的在赏月。
                  那,盛世尘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今年二十好几,当然,放在前世那个时代,根本不算什么,三、四十才结婚的人也多的是。可这里不是现代,这里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男子一定要成亲生子接续香火的时代。
                  盛世尘无疑是一个视世俗礼法于无物的人,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人,也会爱慕异性的吧?
                  或许,只是没碰上能让他动心的女子,那个将来可能是他妻子的人,不是杜清若这一类型的。也可能,他不想让旁人介入
                  他平静安宁的生活,他一个人过的也相当好,很舒适,没必要娶亲生子来劳碌自己。
                  当然……也许……或者……说不定……
                  盛宁的脸慢慢红了。
                  说不定,盛世尘,他真的有……
                  盛宁直站到中夜,身体慢慢有了知觉,滑坐在地上。
                  小径上圆石凉滑,天上月色如水。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更关心的事。
                  他一边揉着已经没知觉的腿,一边想着。盛世尘,他是不是有断袖之好?如果是的话……这个问题他从在这里罚站就开始想,想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个子丑寅卯来。
                  「少爷,」小丁一板一眼的走过来,「庄主说你在这里赏月亮,还真说准了。入了秋露水大,你要赏月也穿厚点儿吧。」
                  盛宁苦笑着爬起来,「庄主交代你来看我还在不在这儿的吗?」
                  「庄主说,你要还想不明白,就继续在这儿赏月好了。」
                  盛宁摇摇头,「算了,我明白,我不赏月了。」
                  小丁十分好奇,「少爷,你明白了什么?」
                  盛宁看他一眼,「你想知道?那你在这儿赏会儿月吧。」
                  小丁搔了搔头,盛宁脚步不稳,走出几步远回头看,小丁正抬起头,聚精会神的看着天上月亮。
                  盛家庄那一个月,夜猫子急剧增多,许多仆人白天都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挂着国宝似的黑眼圈,一天到晚的打着呵欠。据说是为了参透庄主亲传的武功秘要。
                  众人口耳相传,此武功与月亮有关,须择夜深人静时分,万籁俱寂之际,于空园无人之处独自观月,暗加揣摩,用心领会,方得悟道。
                  庄主盛世尘一度为此事疑惑,不晓得是谁造谣生事,骗人入谷。不过好在这也不伤天害理,旁人要信,他自然不会去一个一个的辟谣。
                  那是后话。
                  盛宁被罚了跪之后的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是,他连着七、八天做的饭都被盛世尘挑剔为不能入口。接着是衣裳,盛世尘吩咐,时令已经是要入秋了,那么夏天的衣裳是穿不着了,都洗净晒干整好入柜。
                  这个活计说起来并不多费事,可是做起来却是要人命的劳累。
                  然后,换帐子、换地席、换窗纱,甚至桌椅板凳都换了一遍。
                  盛宁那大半个月里,脸一下子瘦了一圈,本来是张汤圆样圆滚滚的头脸,现在瘦了些下来,变得有些像饺子般半圆不圆的。当然,这饺子的馅儿还是很足很多的。
                  「先生。」盛宁硬着头皮,端着托盘敲门,「用膳吧。」
                  盛世尘头也没抬,「我不想吃热菜,换成冷盘吧。」
                  分明还是没消气。盛宁嘻嘻笑:「今天风凉,冷菜伤胃,还是吃热菜的好。」
                  盛世尘抬起头来,淡淡然悠悠然的说:「换冷菜。」
                  盛宁站住脚,停在门口,一只脚踏在门里,一只脚还在屋外。过了会儿,他小声说:「是,我这就去重做。不知道先生想吃什么菜?」
                  盛世尘恬淡的一笑:「你拣时令的做吧。」
                  盛宁那个郁闷,简直没法说。但也有人不郁闷,比如小丁。撤下来的菜多半被他端了去,呼朋引伴,大家一起享用盛宁精心烹调的食物,却连半分同情心也不分给他。
                  不过,小丁倒是问过,盛宁到底是做错什么事,把先生得罪的这么厉害。
                  盛宁当然不会被他问住,轻描淡写,就把小丁的注意力引到旁的事情上去了。
                  盛宁掩门出了院子,小丁就满面堆笑迎了上来。「少爷好,少爷早,又送饭呢?今天做的什么?」
                  盛宁没好气:「松枝熏肉。」
                  小丁两眼一亮,手已经伸了过来,「庄主定是不喜欢……我替你拿走吧。」
                  盛宁手上一轻,小丁已经连托盘一起接了过去,似乎是怕他反悔,退了几大步,转身儿就跑。
                  亏得盛计调


                  15楼2010-01-03 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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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宁才走了没几步,忽然杜清若喊:「小宁你来看这个。」
                    盛宁回头,是卖丝绦的。
                    买了十来根花样不同的绦子,再向前走。
                    「小宁你快看这个。」
                    是卖扇子的。
                    买了十来把扇面各不相同的扇子。
                    「小宁。」
                    这回是卖竹器的。
                    「小宁。」
                    卖绣品的。
                    「小宁……」
                    半条街没有走完,盛宁发现自己考虑问题不周到,十分不周到,严重不周到。陪杜清若出来逛街,不但要带足够的钱,还要拉辆车,最重要的是,体力与耐心都要无限强才够用!
                    盛宁自认是脾气是很好的一个人,山庄里的大家伙儿,也都一致认为这位少爷是最好相处的。但就算是最好相处的人,到这会儿也好不起来。
                    杜清若站在一所楼外,死活非要进去。
                    盛宁面无表情,可是一双手死死抱着柳树不放。
                    「进去看看嘛,看看就出来!」
                    「不去。」
                    「就只看看。」
                    「不去。」
                    「你这小孩子这么死脑筋!我是好意,带你来见世面啊!」
                    「好意心领,杜兄,天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回去也没事做,多无聊。咱们进去听个曲儿,不在这儿吃饭,回去吃。」
                    「不去。」
                    杜清若笑吟吟的:「看不出你这么害羞啊?怕什么?里头有老虎能吃了你?」
                    盛宁大无畏的说:「有,有好多母老虎。」
                    「啊?哈哈哈……」杜清若一愣,险些岔了气儿,松开拉着他肩膀的手,捂着腰笑起来,「告诉你,不用怕。她们再凶,也凶不过我。」
                    盛宁翻翻白眼。这个女人太恐怖了,这种话也说的面不改色。
                    要是江湖儿女都这么可怕,难怪先生他要独身一个人。
                    娶这种老婆,不仅要有很强的家底,很强的武功,最重要的是要有很强的心脏承受力,另外再准备一瓶万能染发剂,以免华发早生,有碍观瞻。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杜清若突然面色一沉,一手在他肩胛上一拍。
                    盛宁只觉得两边膀子好像过了电一样的发麻,一点力气也没有。杜清若很轻松就把他从柳树上「扒」了下来,扯进了「锦云楼」的大门。
                    盛宁身不由己,一句话噎在喉咙里没喊出来:都来瞧啊都来看,女人也来逛妓院!
                    里头迎出个穿红绸衣裳的女人,人未到香先至,一股浓烈的脂香,呛得盛宁喉头发痒,忍咳嗽忍得脸通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害臊呢——比如杜清若就是。
                    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笑着说:「别害羞啊,这个是一回生两回熟,你师父自己就是个没剃头的和尚,肯定把你们都教的跟小和尚似的,放心吧,今天跟着哥哥,我叫你好好开开眼界。」
                    里头迎出来那个女人,看身段也是半老徐娘,不过要说风韵……就好像没存住多少了。
                    「哟,好俊的两位公子。快里头坐,来人来人,上好茶,出来招呼——」
                    杜清若拦着她说:「别忙着,你看我脸生,就想让我们先当冤大头掏茶钱?告诉你,小爷可是听说过你这里的名声的。你们两个大头牌,至少也要叫一个出来陪我们,要不然……」
                    那个女人笑的脸上一抖一抖的,盛宁几乎可以听到她脸上的粉簌簌地向下掉的声音。
                    真是作孽啊,难道粉是不用花钱的买啊?那也不能这么不要命似的往脸上搽啊。
                    「哎哟哟,公子爷,您看,我这哪能拿次货搪塞您啊!不过这会儿两位姑娘都不得空。花如锦姑娘上了花舫,这会儿不在楼里呢。瑶云姑娘昨天晚上献舞累着了,还没起身哪。
                    「您看,要不您二位先坐着,我去把给姑娘的花帖子排一排,也给您找个绝对不差点儿的来,您先听曲喝酒——」
                    「行了行了,别拿三流的人来应付我。」
                    杜清若的手指头快戳到她脸上去,一副老油条状,「我还不知道你?三十多的老草稞子你都能夸成姑娘十八一朵花儿。我可告诉你,你要真这么干,我保证你以后的生意也别干了。」
                    乖乖。
                    盛宁偷着眼看杜清若。
                    这个女人真是女人吗?简直比流氓还流氓、比色狼还色狼!
                    进这种地方跟进了自己家门似的。她……先生的未婚妻,啊,或者说,是曾经的未婚妻……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呢? 


                    17楼2010-01-03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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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浑噩噩的被拉进去,这间锦云楼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妓院,但是盛宁不要说进,就是想也没有想过会进这种地方。
                      盛世尘是名如其人,人如其名,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红尘的影子,当然……更没有这种饮食男女的情欲渴望。连带着山庄里的人,盛辉、盛安、盛心……大家也都过着苦行僧似的生活。
                      不是清苦……
                      只是,只是,也许都是年纪尚小,所以,从来没有人想到过这些。
                      一直到有两个姑娘进了房,盛宁才突然醒过神来,脸色一变就要起身。杜清若笑吟吟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子又把他的力气卸掉了大半,腿一软,又坐回原处。
                      「哎,别急嘛,人家姑娘才进来。」杜清若一抖扇子,嘿嘿笑:「你看看你,头次来也不用这么着……」
                      盛宁的举动被他这么一说,马上被曲解成另一种含意。连刚进来的两个女子都掩口娇笑,一面笑嗔:「哎哟,公子莫急,奴家这就过来了。」
                      盛宁的脸从进了这里就一直是滚烫热,一个女子走到杜清若身边坐下,另一个就坐到了他的身边,还挨的很近。盛宁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去,脑袋一跳一跳的胀得难受,恨不能就要爆开似的。
                      「哎哟,小哥儿不好意思了。真是头次来啊?」那个女子帕子一抖,一股子比杀虫剂还冲的香粉味儿登时充满了盛宁的呼吸。
                      天啊……这肯定是古代版的杀虫粉吧?居然、居然有这么呛这么难闻的香粉,更、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居然还有女
                      人愿意把身上洒满这种味道。
                      她是打算把进来的人迷死还是呛死?
                      「来来来,喝杯酒,我们这里啊,是找乐子的地方,包你一杯解千愁……」
                      不知道杜清若是使了什么手法,盛宁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掉了,那杯酒递到了嘴边,想伸手推开,可是竟然抬不起手来,只好侧脸躲避。「我不会喝酒,我不喝。」
                      「哎呀,一学不就会了嘛。」那个女子笑着,不肯放弃,一手端着杯,一手居然向盛宁脖子上绕过来,「来来来,我喂你喝。」
                      杜清若笑咪咪的看着盛宁好像上刑场杀头似的,被那个女人撬开嘴唇,硬是灌了一大杯酒下去。本来已经通红的脸,居然还能更上一层楼,红的跟要烧起来似的,少年人的皮肤薄嫩,像是粉色的水晶般,透出又羞又恼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来。
                      呀,真有趣,只这么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盛世尘这家伙真是太会享福了,收了一把徒弟,个个嫩的像水葱儿似的,尤其这一个,又白又嫩,活像刚出笼的小汤包,说话讨人喜欢,手脚伶俐,最要得的是烧一手好菜,直能勾出人馋虫来。
                      可惜看这小家伙的样子没那容易拐,对盛世尘忠心的很。
                      不过,小孩子不懂事,死心眼是有的。等他心眼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未必就会愿意死待在盛世尘那家伙身边。
                      这天地宽广,能去的地方有这么多,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守一辈子,有什么意思?
                      杜清若又啜了口酒,得意洋洋在身边那个姿色平平的女子脸上摸了一把。那个女子很配合,马上娇嗔连连,可是那涂满脂粉的脸上半分红晕和害臊也找不出来。
                      在这种地方,是找不到纯真的。
                      杜清若愣了一下,再回头看看差不多快红成一只烧熟虾子似的盛宁。
                      那个坐在他身边的女人也觉得有趣,正拼命的灌他酒。
                      盛宁的眼睛湿漉漉的,充满羞恼和困苦。
                      杜清若心里「咯#」一声,随即宽慰自己。
                      玩玩儿嘛,他一个男孩子还能出什么事儿?
                      不好意思也是正常的……
                      应该,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
                      第四章
                      「两位公子要不要听曲儿?」
                      杜清若眯着眼看她,一副色胚样。「你会唱什么曲儿?」
                      那个女子抛媚眼,「奴家会的曲儿可多了,公子常常来坐,奴家一支一支唱给你听。」
                      杜清若点点头,说:「行,唱个拿手的吧。」
                      那个女子站起来,「那红玫就献丑了。」
                      哦,原来她叫红玫。
                      盛宁的酒量原来就只是一般般,陪杜清若逛了半天街,空肚子被灌了好几杯酒,头一下子就昏昏沉沉起来。
                      杜清若看了他一眼,对旁边那个女人说:「行了,别灌他了,钱又没装他身上,你有那工夫,过去给她弹个琴应个景儿去。」
                      那个女人呆了一下,马上又堆起一脸笑,笑骂假嗔,起身扭扭捏捏的,摘下挂在壁上的琵琶。「那就给二位公子唱个相思调吧。」
                      盛宁眼圈儿都红了,靠在椅子上的样子活像一件穿疲的旧衣——又软又塌,骨头都挺不起来了。
                      「喂?」杜清若伸手过来拍拍他脸,「没事儿吧……」
                      盛宁说话有点大舌头。「走,走吧……」
                      能说要走,就说明人还清醒着呢。
                      杜清若笑笑,这种带着奸意的微笑,在这张清秀漂亮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合适,看得那个女人都暗暗的心痒。这样漂亮的公子哥儿,腰包又鼓,多久没遇到了?
                      既然盛宁还清醒着,那就代表没事。杜清若笑着挥挥手,「行,就唱相思调吧。」
                      那两个女人咿咿呀呀的又弹又唱,调子又慢,词又听不太懂,盛宁只觉得好像是两只虫子嗡嗡嘤嘤的,在耳边绕个没完,绕的头越来越晕,人越来越困。 


                      18楼2010-01-03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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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
                        脸颊被大力拍打,盛宁睁开眼,看见面前一张模糊的脸晃啊晃的。
                        「醒醒。」
                        「困……」一头重重的又扎在桌子上,撞的枣木桌面当一声响。
                        杜清若改揪他头发。「喂,你想睡在这儿了?」
                        「嗯嗯……」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盛宁根本没有听见她都说了些什么。
                        杜清若唇角弯弯,伸手将一锭足色纹银放在桌上,对那个红玫说:「把他抱到你房里去吧,这个归你。」
                        红玫有些疑惑的看她一眼,杜清若不耐烦的一抬眼。「不想赚么?」
                        她目光如电,扫在面上的感觉压迫力十足。
                        红玫忙说:「不不,是是。」她原本巧舌善言,现在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叫了个小丫头进来,把盛宁半拖半抱的拖了出去。
                        应该没问题吧……杜清若自己也喝了一口酒,像是为了镇定,又像是为了壮胆。
                        怎么有种胁良为娼的感觉呢?
                        可是,盛宁明明是个男孩子,带他出来见世面,没什么不妥啊。要不是盛宁格外讨她喜欢,她还不会特地把他带出来……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不踏实?
                        她又倒了一杯酒,并没有马上喝。
                        老实说她不喜欢喝酒,刚才喝两杯是装样子,最后那杯,是为了镇定。
                        酒杯口映出自己的面孔。
                        嗯,双眉挺拔……谁说这张脸是女子?
                        杜清若嘻嘻一笑,忽然愣住了。
                        突然想起件事——
                        她没问问,盛宁有没有心仪的女子……
                        要是有的话……
                        那……那该怎么办?
                        不行,不能这么着。
                        杜清若霍的站起身来,大踏步的追着那个红玫离去的方向,途中拦着小丫头问了一次路,左拐右拐进了后面一间厅,一脚踢开了厢房房门。
                        房里一股酒气,还有说不出来什么东西的香味儿,混在一起熏的人难受。
                        杜清若以为现在肯定已经……要箭在弦上了,毕竟那个红玫一看就是风月场里的老油条,这点手段不会没有。
                        可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床上居然只躺着红玫一个,两眼圆睁,一脸惊骇的看着杜清若闯进来。
                        「他人呢?」
                        红玫眼珠乱转,就是不出声,杜清若心里一动,伸手在她肩后一拍。红玫一翻身坐了起来,双眉倒竖,可是说的话却有点底气不足。
                        「你、你们到底是干么来的?啊?来捣乱的吧?你一个女的,居然还……还来嫖院子,你是疯子还是傻子啊……」
                        杜清若二话不说,骈起手指一划,红木床头顿时被切下一块来,比刀切的还利落。
                        红玫立刻闭嘴。
                        「他人呢?」
                        无声。
                        「说话!」
                        「他、他一进房就把我弄的不能动,然后说……」
                        「说什么?」杜清若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
                        「说你是……不男不女……心理有病……」
                        「闭嘴!」杜清若尖叫:「他人呢?」
                        「跳、跳窗户走了。」
                        你娘的盛小宁!居然给我来这手儿,装的还挺像!
                        杜清若快要气炸了,已经忘了自己可以大大方方从门走,一提气也从窗户跳了出去。
                        红玫坐在床上,惊魂未定。一转眼珠,她踢了一脚床下,「哎,出来吧。」
                        盛宁的小脑袋从床下探出来。「走了?」
                        「是啊。」
                        盛宁有点晕晕乎乎的爬出来,又从怀里摸了锭银子递给她,「多谢你了……」
                        红玫摇摇头,「行了,你也快走吧。」
                        盛宁试着走了两步,回过头,「麻烦你,给我叫辆车……我恐怕走不回去了……」
                        那些酒的确是喝下去了,他又没有武功,怎么可能把酒力逼出来,再点红玫的穴?
                        不过杜清若并不清楚他不会武功的事,总算把这个女人给哄走了。
                        红玫出去又进来,叫了一乘轿子。她是巴不得赶紧把这两个怪物送走。
                        一个女人打扮成那样来嫖妓,一个男的却对她避若蛇蝎。
                        太古怪,太吓人了!
                        一个普通的风尘女子,一天中遇到这么两个人,觉得简直要老掉一岁似的。
                        她帮人把盛宁扶上轿,盛宁低声说了地址,轿子便抬起来,吱呀吱呀晃着抬走了。
                        红玫终于松了口气,握着袖子里的两大锭银子。
                        进帐倒是很丰厚,可是这样的客人,以后还是不要再遇到了。 


                        19楼2010-01-03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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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宁无力的软瘫。
                          妓院的酒里……肯定还有些别的东西吧?让人觉得身上火烫,胸口乱跳,又没有力气的东西……要是盛心,一定可以分辨出来……
                          也许,也许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只是自己不胜酒力……
                          刚才上轿之前,他已经抠着喉咙催吐过,现在只觉得身上越来越软,人越来越倦,头……也越来越痛。
                          不知道那个疯婆子,现在在哪里了。
                          是满街的在找他,还是已经回庄里?
                          真是太危险了,那个女人……都不像个女人。这时代的女人,哪有这么泼辣,这么不羁,这么……
                          她倒是很像是……现代的摩登女郎,追求男女平等,说着个性解放……
                          心里苦笑,盛宁的头慢慢、慢慢垂了下去。朦胧间,听到有人说话。
                          有什么东西喂进了口中,淡淡的酸涩味,刺激着味蕾。凉凉的……身体像是浸在冷冷的泉水里一样,知觉迅速恢复。
                          盛宁忽然间记起了自己的处境,猛的睁开了眼。
                          呵……
                          眼前一片淡淡的青色,是细密的云锦绸布帐子……这是,这是先生新换的帐子啊,还是自己亲手挑的布料,选的款式,赶了三天的工,绣了帷带和滚边。
                          「醒了?」温和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身上还难受吗?」
                          盛宁吞了一口口水。不是幻觉,是先生的帐子,先生的床。
                          「还、还好。」
                          「酒里有些陀罗香,还好分量不重,你又吐了大部分出来。」盛世尘伸手轻轻按在他腕上,面容沉静,声音淡淡如风,「好了,明早就没事了,睡吧。」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盛宁却挣扎着想坐起来。「先生,我身上脏的很,别糟蹋了铺盖……我回去睡。」
                          「你房里已经让杜清若砸的稀烂了。」盛世尘轻声说:「别说床铺,就是块整木头角儿都找不着。这个丫头一向是这个脾气,不过你是怎么让她气成这样的?」
                          盛宁的脸上霎时又红成了一片。「先生——」
                          「行了,快睡吧。」盛世尘把他的手放回被中,「我已经请她走人了。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走了几年江湖,变的魔头一样,一点礼数进退都不知道了。」
                          盛世尘微笑着说:「你也是,不愿意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把她赶开?非要勉强自己。」
                          盛宁困惑的说:「可她是先生的未婚妻……这,是庄里的贵客……」
                          「客人再重要,你也听过一句话叫客随主便吧?你是主人,客人再大,也不能上门来欺负使唤你。」盛世尘的手轻轻抚摸他头顶的发心。
                          盛宁的头发异常柔软,刚萌长的短发毛茸茸的,手心软热光滑。盛世尘轻轻抚过,在手心里摩挲着,那舒适的触感让人依恋,不忍抬起手来。
                          盛宁觉得一股暖暖的热流从盛世尘手心中一直传递过来,慰得头顶和心口似乎都被热水浸泡着,软热,又觉得无力。
                          「这……那会儿天都黑了,杜姑娘她连夜走的吗?」
                          盛世尘一笑,点了点头。
                          唔,真的太舒服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已经是前世记忆中的母亲替他洗头。那样轻柔的力道,那样温和的呵护……
                          哎哎,想哪儿去了。
                          「不知道她晚上要住哪里。」盛世尘忽然说:「应该是在发愁呢。」
                          「怎么会?」
                          「她身上没有钱。」盛世尘转头看他一眼,目光温柔。
                          「盛计给她算了一下这几天的食宿费,还有她打烂的你房里的东西,把她身上能变钱的东西都扣了下来。
                          「盛心看到你被抱下轿来的时候那个脸色啊,小脸气的比纸还白呢,骗杜清若喝了一碗下了药的茶。那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制成的药,好像是一用真力,就会腹痛如绞想去出恭吧……」
                          盛宁张口结舌,不知道是该诧异于盛计和盛心的心眼算计,还是盛世尘说这话时候的淡然自若,又或是,盛世尘这么一个飘然出尘的人,为什么可以把人家女孩子出、出恭的话,也说的这么……
                          盛世尘眼中含笑。「好了,你再不睡,我就点你道了。明天早上不要早起,早膳自然有别人打理……」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催眠的功效。盛宁虽然极力想让自己睁着眼,不要睡过去……可是睡意依旧不可抗拒的向他袭来。
                          杜清若终于走了,真好……
                          先生这么温柔,真是百年难遇……话说,盛心、盛计、盛安哪儿去了?为什么让先生亲自照顾他?先生一点也不喜欢熬夜的啊……
                          真是……想起来觉得不知道是气,还是笑……杜清若当然是个女魔头,可是自己家的两只,盛计和盛心,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还有,先生这么说,肯定是他默许了他们两个这么做的……
                          唔,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盛宁蜷了蜷身体,头在枕上拱了几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平稳沉实。
                          盛世尘看着他脸庞。似乎昨天看他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童真味道,但是……也许是酒力的作用,现在的盛宁有点少年的青涩感,睫毛长长黑黑的。
                          脸庞圆圆嫩嫩,像枚卵形的煮鸡蛋,实在很可爱。
                          但是这样一个乖宝宝,居然被杜魔女给拐到那种地方去……
                          盛世尘端起杯茶,转头看着窗外的一弯明白。他以前可没有发觉,自己原来是个很护短的人啊。 


                          20楼2010-01-03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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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清若走了之后,生活又恢复如常。
                            盛宁站在灶台前,往一只只鹌鹑上抹腌料,风从窗口吹进来,淡淡的热,他抬头看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抹酱料。
                            也有一点不一样。
                            从杜清若走了之后,盛宁比以前笑容少了一些。
                            庄里大家从前总是嘻笑无忌,现在却好像大家都长大了一点点,没有人来问盛宁,为什么和以前有些不同的原因。
                            大家总会长大,天真乐园不会永远的维持下去。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盛世尘。
                            他依然如故,沉静,安详,微笑从容。
                            真不知道,他年纪也绝不超过三十岁,哪来这么沉淀和堆积啊?
                            偷来的?骗来的?天生就有的?
                            呵,真是难以捉摸。
                            盛宁说不上来,从杜清若来过一趟之后,他总感觉自己看盛世尘的时候,心情……略有些不同。
                            说不上来是什么。那样俊逸秀美的面庞,好像会折射光晕似的,越来越吸引人。
                            盛宁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他像一团跳跃的火。而自己,好像是一只身不由己的小蛾子。
                            这是错觉吧?还是春天的一时迷惑?
                            也许都有。
                            盛宁停下手,轻轻叹口气。
                            多奇怪,自己居然会叹气。
                            生活这么安逸,有什么不满足的啊?
                            真是……是不是人总是天生骨头贱呢!得到的再多,生活的再好,也总还有不满。
                            啊啊啊,真是无病呻吟。盛宁甩了一下沾满酱料的手,重重的抓了一大把炒香芝麻,撒在那些油亮亮红扑扑的鹌鹑上。
                            「少爷。」
                            「唔?」盛宁抬起头来。
                            小胡子一脸戒慎。「有客人来了。」
                            盛家山庄里,这么多年都很沉寂。上个月来个杜清若,就闹得鸡犬不宁了。听小胡子的口气,对现在再上门的客人,心里肯定是十分的忌惮。
                            「什么人?禀告过先生了吗?」
                            「先生在午睡,我没敢去吵。来的是个……」小胡子摸摸头,「少爷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盛宁把鹌鹑放进瓷坛里,倒入高汤后,拿油纸封住坛口,洗过手,「好,我去看看。」
                            小胡子百忙中还顾上问:「这做的是什么?」
                            就想着吃。盛宁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行了,晚上少不了你的,快走吧。」
                            到了小花厅外头,忽然一样东西打穿窗户,朝两人硬砸过来。小胡子失声惊叫,反拉着盛宁向旁边闪了一步,那样东西掉在地上,打个粉碎。
                            盛宁回过头来,窗户哗一声敞开,一个人探出头来,「喂,你们太笨了,怎么不接住啊?现在打碎了,你们赔吧。」
                            那个说话的人脸蛋儿圆圆,一双眼睛乌豆似的骨碌碌转,扎着个双头小辫,居然是个才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
                            盛宁站住脚,问道:「你是谁?来找谁?」
                            那小孩儿一昂头,「你算老几?敢问我的来历?盛世尘呢?叫他出来。」
                            盛宁心中摇头,这叫什么事儿。盛世尘的访客不是女子就是小人,实在令人头痛。
                            「那你又算老几?」
                            盛宁冷冷的横他一眼,「小孩子不在家好生念书,到处乱跑什么?冲这点你就欠教训。你打碎的这个薄胎珍珠釉瓶,市价是三十贯钱,先把钱赔上,我再和你说话。」转头吩咐小胡子:「把他看好,别让他乱说乱走,跑了他,那钱就让你赔。」
                            小胡子打个哆嗦,忙立正说:「是是,一定看好他……」话没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能行吗?他要是……」
                            盛宁说:「出什么事,有我呢。」
                            小胡子精神一振,马上吆喝一声:「来人啊,把这个小子给我看起来。」
                            那个小男生显然想不到盛宁一点也不鸟他,瞪起了眼,手脚麻利从窗户外爬了进来,像头被红布惹怒的小斗牛一样,手指着盛宁。
                            「你,你好大胆!我可是盛世尘的叔叔!你敢得罪我,我要让你、让你……」他显然没怎么放过狠话,磕巴了一下才说:「我要打你……」
                            「你再不老实听话,我就让你妈都不认识你!」放狠话谁不会,盛宁抬抬手,「把他弄后边儿去,给他把斧头,看着他把柴劈了,劈完一车,再给他饭吃。」
                            小胡子马上答应:「是。」一边指挥人把那小子又拖又拉的拽,还是有点忧心忡忡的说:「这……不要紧吧?这小孩儿说他是……是庄主的叔叔?」
                            盛宁哼一声:「他要说是先生的侄子,我说不定还信他呢。不用手软,也不要打他,总之是不干活儿就不要给他饭吃,劈个十天半个月的,看他老实不老实。叫人来把这些碎瓷片儿扫了,别扎着脚。」
                            小胡子小声嘟囔:「劈柴火?劈个一年也挣不上花瓶钱……」
                            盛心远远的进了院门,先看到一地碎瓷片,惊讶的问:「这是谁啊?怎么把盛安的宝贝花瓶给摔了?」
                            盛宁一笑:「是个愣小子。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今天没什么人来应诊。」盛心踮起脚来看看他的脸,「唔,气色不错,我给你的药吃了吗?」
                            盛宁微笑说:「吃了。」
                            小胡子小声说:「吃什么补药啊,吃的火气这么旺。」
                            盛宁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小胡子十分勇敢,不惧恶势力大胆发言:「少爷这几天脾气是不太好啊,肯定是火气太旺了,应该多开点清毒败火的药吃吃才对。」
                            盛宁皱起眉头,「我?」
                            「对,」小胡子用力点头,「要搁在平时,你哪会跟这种小孩子一般见识啊。再说,比他更无礼的杜姑娘你都笑脸相迎,这种不懂事的小孩子摔摔打打,少爷你以前才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盛宁想了想,问盛心:「是么?你也觉得吗?」
                            盛心无辜的摇头,「不会啊,我觉得师兄你挺正常的。」
                            盛宁看看他,「你从来不会说人半个不字的。」又看了一眼小胡子,「你说的也有道理,这几天我也老觉得心里浮躁,总想发火。好吧,你去和他们说,把那孩子带回来,让小松他们去照看他一下。」
                            他回过头来对盛心说:「我们去看看,也许先生已经睡醒起身了。」 


                            21楼2010-01-03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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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3:5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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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并肩向里走,盛心比盛宁的脸庞显得清瘦秀朗,但是身量却比他稍矮一些。
                              「师兄。」
                              「嗯?」
                              「勾栏院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盛宁好气又好笑:「你也懂得想这些了?想知道的话,自己去瞧不就知道了。」
                              「我……」盛心涨红了脸,「我可没想,我就是奇怪呢……别人一说起那些地方,都显得挺兴致高昂的。可是师兄却宁愿得罪杜姑娘,也不肯沾那里的……女子。是不是那里的女人都长的很丑?」
                              盛宁摇头,「那倒不是。」
                              「那你跑什么呢?」盛心一双眼里装满好奇。「怕那些女人吃了你不成?」
                              盛宁笑着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胡说。」
                              「也不是么?」盛心嘟一下嘴。
                              在外面已经名声显赫的小神医,回到家中来,也还不过是个刚刚懂事的少年。
                              「那是因为什么?你干么对她们避如虎狼?」
                              嗯?盛宁愣了一下。
                              是啊……他为什么对勾栏女子避如虎狼?
                              他又不是女人,还怕失了清白、吃了亏不成?
                              杜清若虽然胡来,可是……可是自己的反应,也着实有些奇怪。
                              当时未及细想,可是被盛心一问,盛宁自己也迷惑起来。


                              22楼2010-01-03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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