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Ten
左边,右边。
那距离悄悄缩进,为什么空气都开始不安。
虎开着车,去往当时丽住的那家医院。
他加快车速,车身像银色的梭,穿行在城市的角落。
后来,他见到了那位为丽治疗的医生,逼他拿出诊疗记录。
“精神类药物注射。”虎笑了“这就是你们让丽忘记那个人的方法么。”
“我们只是服从命令。”
命令,来自于将的父亲。
_Eleven
人总是会在必要的时候,把某些情感放下。
就像是知道末日临近,便毫无理智地忙着了结。
大概是睡梦中的决定,看见鲜血后无论如何都愿不再执著于缥缈。
他们以为只有逃,忘记这现实是多么的,现实。
虎这样理解那两双有着不同情绪的眼眸,发觉那两丝微弱的意识流窜其中,
可是本能不让触及那最脆弱的相交处。
在虎的抽屉里,有两本将的诊疗记录。
一本封面泛黄,记录车祸后的七个月。
另一本还很新,写着高烧后的将。
黑色的字迹早已晕染开,流逝的时间仿佛也被揉碎其中。
“还等他么?”
“他会来的。”
他会来么?
将闭上双眼迎接又一场黑暗。
记忆的残片氤氲起雾气,濡湿了干枯尖利的过往。
是星辰的光亮太遥远,捕捉不到,便只剩下漆黑的夜空。
那些夜晚,没有什么比将的睡颜更美了。
虎坐在窗边,开一盏昏黄的灯,那光色像极了日落。
最新一次诊断说,将的大脑逐渐在恢复,两个月后就能痊愈。
末尾,虎曾添上一句话,但随后又胡乱划掉。
他把额角抵在冰冷的玻璃上,水滴结上厚厚一层,凸面镜似的把光景变了样。
他在等一支烟燃尽,等灰黑的残骸落下断成几截。
他想陪他到时光的复苏,看见箱根山中米色的花儿柔软绽放。
——小米空木。
_Twelve
丽和将曾想过,可以在箱根的院子里种上一小片花,红白相间的遮阳伞立在藤条椅旁。
阳光从上方洒落,陶瓷杯中溢出咖啡的香气。
一本书静静躺在桌角,《了不起的盖茨比》,56页被折了角。
空气中像是浮满胶状颗粒,无比温和。
他坐着摆弄他的胶卷相机,长长短短的镜头排列在摄影包里。
一不小心,胶卷暴光。
身旁的人扔去手中铅笔,把本子放在桌子上,偏着脑袋靠了过去。
“怎么?”
“这胶卷报废。”说着丽把那黑色的小东西装进塑料盒子里,“我说,你在画什么?”
“小米空木。”将拿起本子在丽眼前摇晃几下。
这样的午后,太阳笑得虚假,世界像蒙上薄纱。
然而一切仅存于黑色的包裹之中,上了枷锁,才意识到那从未实现。
只是轮廓清晰,像断在一半的线稿。
早晨,对于将来说,又是一次23日。
他醒来,呆滞地坐在床边。
丽靠在路灯上,手中的玻璃杯里有残余的朗姆酒。
越过液体和透明物质,隐约可以看见潮湿的地面。
几星液滴落在脸颊,目力所及,都染了浅粉。
酒吧门缝里飘出《at last》,丽想,如果村上先生在这里,估计能看见雪带着耳机站在街角。
过了一会,有人拍他的肩,“丽君?”
“嗯?”丽回过头,是虎。
虎伸手把一本白色小册子递过去,“这个对你来说,大概很重要。”
丽眯起眼睛,“我的……诊疗记录?”
虎笑而不语,开走了停在一边的宝时捷。
_Thirteen
“虎不是理智的人”,丽看完最后一页后叹了口气。
甚至可以说是疯狂。
身上若有绒毛,估计都竖了起来。
你怎么预知,一切能重新步入久远的轨迹。
你看不清,我亦如此。
温暖的错,也许不该再有什么机会。
结局是早已写下,明知冰冷如岩,过程又何必强求。
丽把诊疗记录一页一页撕下,扔进燃烧的木炭里。
他在公寓顶楼把那人形的记忆烧成了灰,烬埃漫天飞舞。
天空被烟搅得浑浊,有温热跌上手掌。
他起身走下楼,背影里的黑色凝固成坚硬一团。
他的小原一将,他的威士忌。
他们的空木花将在冬天最后的凛冽中,随雪融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