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ile and The King(这篇写得太早,有些设定可能会矛盾) 1.self-reflection 博士苏醒后第97天 He's starting to choke It's been so long since he spoke But he can have the words right from my mouth ——Pink Floyd《Wearing the inside out》 银发女子放下笔,在桌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第四十一次生理学检查结束。”她冷漠地说,仿佛厌倦于这例行的事务,“还是老样子,死不了。” 她抬起头,发现眼前的人仍一动不动,又皱着眉补了一句,“你可以戴上面罩了。” 此时桌对面的青年正抚摸着面罩的黑色外壳,心不在焉地看着桌上的灰色档案夹。前四十次的医学检查档案已填满了档案夹,让它像刚出炉的面包一般鼓起弧度。等到五十次的时候,或许就得换个档案夹了,凯尔希想着。 “……斯塔夫罗金博士。”她清了清嗓子,以取得对方的注意力。这次她成功了,那双灰色的眼睛指向了她。 “怎么了?”博士问。 “生理学检查已经结束。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走了。” “但我有问题。” “那就别浪费时间。” 博士把面罩放在桌上,用手抚过自己的脸颊。要辨识他原本的面貌并不是件易事,因为无数伤疤像田地里的垄沟般覆盖着他的脸庞。即使那下面可能曾是一张俊朗的脸,现在也已变得可怖骇人,甚至比那具面罩更为冷硬。知晓博士真正面貌的人并不多,他的面貌本身就是原因之一。 博士的手在那道几乎横贯整张脸的伤痕上停留了数秒,然后才开口。“凯尔希医生……过去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凯尔希低下头,打开另一份文件,“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阿米娅。” “她对我过于崇敬,可能会美化我的过去。” “那就去问暴行。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去问炎客。” “暴行过于善良,我能看出她隐瞒了许多信息,认为这是'为了我好';炎客对我的无知乐在其中,只是试图激怒我,而不会给予有效的信息;同样,闪灵给出的答案也太过隐晦。我猜,曾是赦罪师一员的她并不想提起那段过往。” 凯尔希冷哼一声,“所以,你觉得我就会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没错,因为'我不会信任你,就和过去的你不会信任我一样'。” “……” 凯尔希听到一声嘲笑般的鼻息,“沉默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多见,凯尔希医生。” 她放下文件,无奈地叹气,“知道了答案又能怎样?难道你会立刻变回失忆前的那个人?不要在这种无聊的事上浪费时间,斯塔夫罗金博士。” 博士把手伸向桌上的档案袋,一根黑色的矿石质利爪阻止了他。他悠然地缩回手,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就当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恐怕我这样说你也不会相信。事实上,我搜索过'斯塔夫罗金'这个名字,最后导向的结果是赞巴拉(Zembla),一个在七百年前被天灾毁灭的王国。而那个王国的最后一位国王,他的名字就是斯塔夫罗金。七百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目前能发现的最古老的源石,它的历史也在七百年左右。这是巧合吗,凯尔希医生?我是化用了那位国王的名字作为一个暗示?还是说,我就是那位国王的后裔?” “……随你怎么想。” “这样啊。”博士收敛了笑容,把面罩扣在脸上,“我一直认为,就算其他人会向我隐瞒真相,至少你可以给我一些答案。”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不知道,只是模糊的感觉而已。” “那么,你的感觉是错误的。再见,斯塔夫罗金博士。” “……再见,医生。”
2.self-introduction 被捕后第9天 Once in a while You get a little help You least expected to ——Low Roar《Once in a long, long while……》 不应该是这样的,凯尔希想。此时她正背靠着冰冷的铁墙,坐在同样冰冷的地上。 “所长……我们到底会怎么样……” 这句话让她的猫耳颤动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应。她不敢回应从铁窗缝隙中传来的声音,更不敢直视那些夹杂了绝望和期待的眼睛。但她还是瞥了一眼隔壁的牢房,发现人数已比昨天少了许多。 “这不是我们的错……”她痛苦地眯起眼,让这句话消散在略带霉味的空气中。 他们曾是乌萨斯的科学家,隶属于诺斯替大学的研究院,从事源石病方面的研究——本应如此,直到一位公爵在由源石燃料引爆的爆炸中丧生,容器碎片上的标记正好属于他们的研究所。研究所的解散令和来自皇帝的逮捕令几乎在同一刻被下达,乌萨斯那腐朽臃肿的体系唯有在此时才发挥了最高的效率。栽桩陷害——这种事在乌萨斯并不少见,她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受害者。 她同样不知道乌萨斯会如何处置他们。狱卒每天都会从牢房中带走一部分人,根据她的揣测,大概是被处死了。留下的人很难说是更幸运的,因为他们每天都活在“不知何时轮到自己”的恐惧中,甚至有人在狱卒面前跪下,哀求他们早点带走自己。而狱卒则对此视若无睹,安静地点出名单上的姓名。 身为所长的凯尔希被关押在单独的房间,也从未有人打开过她的牢门。大概是还想从她口中得到信息,或只是简单地想把她留到最后处死——无论是哪种,她都不打算忍受这种侮辱。她从床板上削下一块尖锐的木片,如果足够用力,她应该能用这块碎片割破自己的喉咙,她期待着那一刻。她现在还没有那么做的唯一理由是,她不希望自己的死而让其他研究员蒙受额外的苦难。 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看来又到处决的时间了。今天会是谁?最好是阿列伊,凯尔希想着,因为他快被逼疯了,甚至开始幻想有人会来拯救自己。可怜的孩子,刚从大学毕业不久,一进研究所就摔碎了昂贵的设备,还没来得及让他赔偿呢…… 皮鞋触地的清脆声响很快就变成数个黑色的高大身影,每人身后都别着粗大的警棍。其中一人在凯尔希的牢房前停下,两只玻璃珠般的眼睛瞪视着她。 终于轮到自己了?凯尔希捏紧手中的木片,让尖角从食指和拇指之间戳出。在他进入房间的那个瞬间,她就会把木片扎进自己的咽喉。她闭上眼,祈祷木片足够尖锐,能迅速了结自己的生命。 从门上传来的声响让她的眼皮动了一下。果然是要处决了吗?凯尔希睁开眼,发现有狱卒在打开关押着其他人的牢房。那么,就是想一起处决。她看到阿列伊大睁着眼,朝狱卒伸出双手,嘴里呢喃着不成型的语句。抱歉,我要先走一步了。凯尔希默念着,举起右手,手中的木片指向自己的—— “凯尔希所长,以及研究所的各位。”眼前的狱卒开口了,声音冷漠而粗重,“你们被释放了。” 狱卒把他们押到监狱的出口。超过一半人是被狱卒拖着挪动的,即使是凯尔希自己也感到脚步虚浮。在一开始她以为这是死刑前的顽劣笑话,直到耀眼的阳光照在她那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上,那肿痛的感觉和温热的暖意才让她重新认识到“自由”这一概念。 狱卒无声地离开,只留下铁门碰撞的声音作为告别。现在他们眼前只有一位戴着黑色面罩的人。他两手插兜,似乎等候已久。 阿列伊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他跪在面罩人身边,扯住他的衣服开始哭喊。面罩人困惑地按了按自己的面罩,然后把手放在阿列伊的肩上。 “没事了。”他说,是个温和优雅的男声,但其中也包含着命令的意味。阿列伊几乎立刻停止了哭喊。然后他转向凯尔希,视线停留在她的右手。 “无论你手里握的是什么,我都觉得你不需要用上它。” 凯尔希松开手,此时才发现自己仍死死攥着那块木片,甚至在手掌中刻下了痕迹。 “……你是谁?”她把木片丢到一边,向他提问。 “我是惨遭杀害的连雀的阴影,凶手是那窗玻璃上虚假的远景。” “……什么?” 男人轻笑了一声,“抱歉,我还以为你们学者会更青睐这种诗意的……我是斯塔夫罗金。虽然不想刻意提醒,但我是澄清了你们罪名的人。” “那么,想必你对我们有所要求。” “要求?不,不是要求。你们重获了自由,我不会给你们再加上镣铐。但……”斯塔夫罗金向她伸出手,“我在寻找想治好这个世界的人,要加入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