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雷蛇小姐?总感觉她是一位十分严肃认真的人呢，唔……当然不是说她难以相处，可能只是责任心太强了吧，不过电人是真的疼（苦笑）”
——罗德岛制药，Dr.刀客塔
“雷sir虽然平时对大家冷冰冰的，但每次行动中却都意外的可靠呢。”
——黑钢国际正式干员，杰西卡
“那就是个讨厌的家伙。要问为什么?老娘好不容易有独自在切尔诺伯格出外勤的机会，本想着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一场了，但谁知道雷蛇那家伙居然向上面申请一并调过来，为什么非要过来当老妈子一样的角色啊？搭档那种东西，我才不需要。”
——黑钢国际安保专员，芙兰卡
“闪光01已就位。”
“闪光02到达指定位置。”
“贴片炸药安放完毕。”
“准备突入。”
“3，2，1，breach。”
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破，原本坚固的水泥墙在火光和硝烟中被炸出一块事先计算好的通道，四名身穿黑色作战装备的少女组成战术队形沉默而稳定的穿过缺口，走在首位的少女左手持盾，右手持枪，防弹盾牌上的爆闪灯发出诡异而刺眼的蓝色闪光，手指稳定的扣下扳机，将墙后暂时晕眩的第一名敌人击倒。四人呈一字型从水泥墙缺口的硝烟中走出，墙后没有被爆炸冲击波和闪光波及到的敌人也开始做出反应，少量携带远程枪械的人扣动扳机把膛内的弹药倾泻向闪着蓝光与火花的盾牌手，而其他大多数人则是抽出随身的刀棍等近战武器冲向破墙而入的不速之客。
可以看得出墙后的人训练有素绝非庸手，暴徒们经过爆破带来短暂的震惊后很快恢复了他们应有的凶性，借着枪手的掩护欺身而上进行白刃战发挥人数优势，而十几人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切显然不可能是电话绑架的**混混，而是真正的恐怖分子。
子弹如暴雨般不断集中首位的盾牌，蓝光下的防弹盾火星四溅，这种几百年前使用的老式火药枪械虽然早已淘汰，但在法术和电子武器盛行的今天，以及因为政府的严格管控下渐渐销声匿迹，只是在今天却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爆发出了交叉火力，依旧拥有着不容忽视的杀伤力。
持盾少女的左手随着射击在盾牌上的子弹不断颤抖，看似好像狂风暴雨中摇摆不定的落叶，似乎随时都会坚持不住，但她却将持枪的右手收回盾内用肘部支撑，反而带着一股倔强劲儿不断地向前推进。
而这时持刀暴徒们也已经谨慎，排在首位的持盾少女已经能看见冲过来的暴徒白色面具下充满杀意的眼睛，只是她仿佛把这些随时会把刀子砍向自己的暴徒看作那些暂时并不能对她构成伤害的子弹，极其平静的将他们无视。
无视并不意味着她傻，而是早有准备。暴徒的弯刀即将越过盾牌砍向她，却并没有发生惨呼痛号或是血肉飞溅。因为原本褪去蓝光的盾牌在这时突然毫无征兆的发出比原先更刺眼的闪光，冲到面前的暴徒眼前全被蓝白色所充斥，而最先砍出那刀的暴徒更是丢掉了刀子跪在地上捂着双眼痛苦的嘶喊起来。
蓝色的电光由盾而始，竟是将整个屋子都笼罩在电光下，而看那些暴徒痛苦而僵硬的身体，似乎这不知名的蓝光还具有某种**作用。
离闪光盾效果最远的几名枪手最先恢复了视觉，只是手中的枪械早已在失明中慌乱的打空了弹药，他们急忙从身上摸索出新的弹匣想要重新装填，但却发现另一名持剑的少女不知何时从盾牌手的保护下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没有剑光一闪，因为少女的剑身是不反光的哑黑色，一条黑线出现在几名枪手的咽喉间，还未装好弹匣的枪械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就在同时，先前受蓝光影响最大的暴徒的痛苦喊叫戛然而止，盾牌手后的又一名少女从左边向前迈了一大步，这名少女比盾牌手和剑手更加高挑，原先一直弓腰藏身在盾牌手身后，而此时随着她一步踏出，一柄比她身高更长的长柄战斧被她从身后极其暴戾的轮了出来，狠狠砸在这个可怜的失明暴徒的……白面具上。这个暴徒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便被斧面带飞了出去，然后拍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屋内的暴徒们还没做出像样的反击便被破墙而入的四人组报销了数名枪手外加一名近卫，但这却似乎更激起他们的怒火，其余先后从闪光里恢复视力的暴徒重新握紧手里的刀子，并分成两组分别对付身后剑手与面前的盾牌三人组。
只是他们还没意识到，枪，不只是他们有地。
盾牌手少女此时不再向前推进，而是半蹲下身将盾牌倾斜，把持枪的右手架在盾牌的缺口上，一发又一发的收割那些近战暴徒的生命。而最后一名少女则同样从大腿上的快拔套中抽出手枪与她一起射击。
不同于先前暴徒枪手们的老式火药武器，两名少女的手枪显然是新时代的电能枪械，威力与准确度不知道要高多少。
几十秒后，原先还凶神恶煞的暴徒全都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只有还未散开的硝烟和地面上尤有温度的弹壳诉说着方才残酷激烈的作战。
“用时一分零五秒。”雷蛇解开盾牌与身体相连的武装带，把盾靠在大腿上，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腕说道，“第17次演习结束。”
……

“我们预演了17种可能性，也进行了17次模拟演习，虽然都在短时间内消灭了所有活动目标，但我总觉得整合运动不该只有这些准备。”
会议室内，雷蛇面带疲惫的站在桌前做着总结，被汗所沾湿的几缕银发贴在略微苍白的额头上，显然演习中连续的放电法术也给她带来了不小的负荷，她用手背擦了擦微湿的额角，继续说道，“而且最后一次演习，芙兰卡过于冒进。”
“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芙兰卡枕着放在会议桌上的黑剑，两条手臂在桌下胡乱晃悠，似乎并不担心锋利的剑刃会割伤自己光洁的下巴，“任谁连着进行16次演习，在第17场时都想快些结束吧。”
“虽然你是01，虽然你是行动的核心，但战略的制定需要我的审核。”雷蛇对芙兰卡的漫不经心有些不满，接连用两个虽然来强调自己的语气，她看着芙兰卡的眼睛说道，“会议室里不需要无用的反驳，只需要全体成员对战略提出改进。”
“改进的已经够好了，你没发现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吗?”芙兰卡指了指会议桌尽头鼻青脸肿的那一位干员，就是刚刚在第17次演习里扮演被香草一斧子拍飞出去的暴徒的那位。
挨打干员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似乎并不想参合进行动组两位大佬的对线里来。
雷蛇微滞，芙兰卡则是乘胜追击，不依不饶地说道，“我看今天就这样，有什么改进计划明天再提。香草，陪我去喝一杯。”说罢，也不理站在桌前的雷蛇，直接一手拿起自己的黑剑，一手拖着实习干员香草推门而出。
雷蛇看着香草临走前无辜的表情和缓缓关闭的会议室塑料门，沉默片刻后说道，“解散，大家休息吧。”
“那个，雷sir，芙兰卡小姐也是心情不好，加上大家都训练了这么久也没有休息，还请不要怪她吧。”身边杰西卡怯生生的说道，显然这孩子进行动组这么久了还是一如既往的亚撒西，而且不会说谎。
“是我逼得太紧了吗?”雷蛇喃喃道。
“啊，您当然没有逼太紧……呀！不对！对不起！”杰西卡的脸忽然红到了耳朵上，然后飞也似的逃离了会议室。
往会议室外走的挨打干员:“***轱辘都压脸上了。”
“???”雷蛇一脸问号。
“我只知道行动的成功并不是单纯的完成任务，还要把大家安全的带回来。”雷蛇收拾着手头的文件，行动组里也只有她才会做这些琐事，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毫不起眼的小事也会决定生死。而在大家眼里，雷蛇更是一个做事一板一眼的大姐头。没人能挑出什么毛病，但也过于地……死板。
近卫干员芙兰卡是最近没多久从上面调来泰拉行动组做01的，经过几次小任务后，雷蛇发现，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做01的资质，每次任务都像一个warrior一样冲锋在前，甚至就连击杀一只源石虫也要“浴血奋战”，要是没有自己作为02掩护，鬼知道芙兰卡会变成切尔诺伯格外哪个源石虫的粪便。
但这并不耽误她每次履行02的职责。可能自己天生就是个劳碌命，虽然累，但她还是乐此不疲。在雷蛇眼里，看到每次行动后成员们毫发无损的活着便是对自己努力最大的肯定。
望着窗外龙门二环灯火通明的夜景，雷蛇把已干的头发重新扎在脑后，坐在桌前开始日复一日的资料整理。
或许这就是自己活着的意义吧。
……
……
“我自从来到这里开始就一直不喜欢02。”芙兰卡把杯底的松子酒一饮而尽，她没有去食用酒保提供的柠檬和盐粒，只是任由辛辣的酒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或许只是在单纯的感受这份刺激。
芙兰卡眯着眼睛说道，“雷蛇她太过于谨慎，她恨不得把一切可能都预想到然后全部演习一遍。”
“可这又有什么意思嘛?”芙兰卡把空杯放下，并没有去看身边一脸懵逼的香草，她只需要一个听众，市区酒吧的萨卡兹老板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也就只有这个黑钢国际实习生才会毫无反抗的被自己拉到酒吧听自个哔哔。
“战斗就是要有血肉横飞的快感，不流血不冲锋，那是小孩子打架。”
“她和我完全就是两种人。”
“你就负责运筹帷幄当狗头军师。”
“流血拼命什么的我来就够了。”
“老板，再来一杯，要德莱加！”
“什么?你休想叫我喝那种软绵绵的娘炮酒。”
萨卡兹老板是个老实人，不是他不给芙兰卡酒喝，而是这位祖宗的酒品实在太差，在酒后疯狂殴打三个错将她当成醉酒失足女子来搭讪的大汉都是芙兰卡的光荣事迹，以至于芙兰卡来喝酒身边二十米范围都没有一个男人。
老板求助般的望向香草，却看到一张比自己更无辜的脸，再回头就已经发现芙兰卡敦敦敦的喝了三瓶高浓度德莱加。
“这才是战斗民族该喝的玩意！”芙兰卡举着空酒瓶快活的喊道，然后咣当一头醉倒在了前台。
“麻烦你把她送回去吧。”老掌柜对香草说。
“行。”这回小姑娘答应的无比爽快。

无线电频道里除了粗砺的电流声外内有任何回应，显然大厦楼下爆炸的冲击波极大的干扰到了闪光小队的通讯信号，得不到香草和杰西卡的回应，芙兰卡只能极其艰难的把雷蛇像沙袋一样扛在肩上，踩着不断摇晃的地面开始逃生。
“他喵的，你平时都吃的什么，个子这么小体重还不轻。”芙兰卡吐了一口带着冰晶的血沫，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抱怨，但脚步反而越来越快。
芙兰卡在黑钢国际算是同事们公认的话痨，但她的能力和意志都没得说，即使身受重伤，也依然带着雷蛇穿过不断往下掉着碎石块的走廊，来到了之前香草切出的缺口。
这时整间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已经全部被震的粉碎，无数微小的玻璃碎片已经不知道被夜风送去了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芙兰卡把雷蛇绑在自己身上，又重新把索降设备连接，就那样从37楼跳了下去。
“咱俩扯平了。”芙兰卡轻声说道，没有被雷蛇听到。

章节3
锡安大厦就这样垮了。
眼见他高楼起，又眼见他塌了。当雷蛇再次睁开眼睛时，从病房的投影新闻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消息。
感受着四肢躯干深处的那种酸软无力，又看了看自己被绷带包成了粽子一样的左手手臂，她很庆幸自己活着从那片废墟逃了出来。那芙兰卡呢?
“吃苹果。”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只抓着苹果的手打断了雷蛇的思考，苹果很大很红，看着让人很有食欲。抓着苹果手也很白皙，但是手上面却有着一片片蓝色冰块一样的结晶。
那是芙兰卡的手，那是矿石病的症状。
随着泰拉世界上源石技艺的发展，与其衍生的矿石病也作为不治之症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这种病最开始出现在那些开采至纯源石的矿工身上，后来也同样出现在那些肉体被法术过分侵蚀的人身上，患者最后的命运只能是在全身晶化的过程中痛苦的死去。就连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先进医疗技术的莱茵生命也不能根治，只能利用几种不同药物的搭配来延缓晶化的速度，减少感染者的痛苦。
雷蛇很快明白了芙兰卡为了救自己而被霜星的冰雪法术过度侵蚀以至于感染了矿石病。
于是她开始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陷入昏迷，事情也许不会变成这样。
看着雷蛇的沉默，芙兰卡以为是对方在嫌弃自己已经成为感染者的身份，收回苹果自己咬了一大口。
“怎么说我也是把你救了出来，还这么冷淡未免也太无情了吧？”芙兰卡把苹果嚼的汁水淋漓，完全没有正常人变成感染者后的那种无助和绝望。
看着芙兰卡那毫不在意的样子，雷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更加的难过，却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把抢过对方吃了一半的苹果，康次康次的吃了起来。
“你……”芙兰卡完全没见过这么吃东西的雷蛇，在她印象里，雷蛇从来都是一个人在角落里用勺子一口一口吃着便当的那种“好学生”，这样狼吞虎咽甚至可以说野蛮的吃法有些打破她的认知。
“你怕不是被霜星那个老娘们给打傻了吧?”这只现在变成感染者的笨狐狸带着一脸「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表情说道。
雷蛇忽然很想骂她。嚼到一半的苹果差点卡在嗓子呛死自己。
“你们醒了啊！”病房房门被人推开，阿米娅耳朵一动一动的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这个孩子没有穿第一次相见的那件大号外套，而是套着一件据说是由那位博士发明的白大褂。
“叙旧的话题先放在一边”阿米娅从进了病房手就没停下来过，她不断摆弄着病床边那些让人看不懂的仪器，又用双手扶着两个人的肩膀把她们按回床去。
“受伤了就要静养！我先分别带你们去做检查，这次事情被整合运动闹得有些大，所以也没有太多的空间让你们俩一起检查。”小兔子解释道，然后睁着大眼睛问道，“你们两个谁先?”
雷蛇含着没咽下去的苹果没有说话，芙兰卡则用眼神向阿米娅示意雷蛇先来。
阿米娅风一样的来，又风一样的推着雷蛇的病床离开了病房。
芙兰卡看着关闭的房门，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她看似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但患上了矿石病，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操***。”芙兰卡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含糊不清的骂道。
……
……
“她……怎么样?”病床上的雷蛇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这问题很突然，也很不适合在一个重伤在床的病人口中问出，但推着她病床的阿米娅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沉默片刻后回答道:“她的体内有很严重的源石结晶分布，很抱歉，她被感染了。”
虽然得到这个并不意外的答案，雷蛇却绞禁了藏在宽大病号服袖口中的双手，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不要过于伤心。”阿米娅安慰道，“虽然我们罗德岛不像莱茵生命那么专业，但还是有几种药可以延缓一下矿石病发作的，博士那么厉害，说不定以后也能治愈绝症呢。”
雷蛇听着阿米娅的安慰，心里有些羡慕，但想到以前那个嘻嘻哈哈的芙兰卡，又想到刚刚在病房里芙兰卡的那种不在意，或者说是看似不在意，但雷蛇知道她不可能不在意。所以雷蛇更替她感到悲伤，也更加内疚。
看着依然不说话的雷蛇，阿米娅停下了脚步，沉默片刻后卷起自己白大褂的袖子，漏出半截白生生的胳膊……以及那上面斑斑点点的黑色结晶。
“我也是感染者。”阿米娅垂着眼睑说道，“如果不是博士发现了我，可能我早就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贫民窟里了吧。”
“矿石病发作起来很痛苦，但至少我还活着，而且还能活着见到博士和罗德岛的各位，生活就还是有意义的。”阿米娅声音很轻，雷蛇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却能从她的语气里体会到曾经一个孤独无助的小姑娘患上矿石病的那种绝望，以及后来来到罗德岛的那种希望。
“罗德岛很好，博士也很好，大家都很好。所以我也很好。”阿米娅说道，这句话听上去有些逻辑不通，但却蕴含着别样的倔强和坚强。身边珍重的人都很好，所以她自己也很好，她……必须很好。
博士不会允许她不好，凯尔希医生不会允许她不好，她自己也不会允许。
她只能很好。
“所以雷蛇小姐要好好珍视重要的伙伴才行。”阿米娅重新把袖子放下，继续推起雷蛇的病床。
重要的伙伴吗?
“谢谢。”雷蛇轻声说道，

章节4
距离锡安大厦倒塌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在事件发生的很短时间后，整合运动便发布了对此事负责的声明……但也仅仅是声明。
而就在那一晚，切尔诺伯格市的发电站、动力中心、以及市政府也遭到了炸弹袭击，在剧烈的爆炸和烟尘中变成了废墟。同时，切市市长的女儿也被曝成为了整合运动的干部，那位曾经在锡安大厦下哭鼻子的胖子市长也在那一夜销声匿迹。
没有人知道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感染者组织，整合运动为什么突然要扮演起一个恐怖分子的角色，并极其坚决的炸毁了切市的许多重要设施，使切尔诺伯格这座历史悠久的移动城邦如今就像一只年迈的海龟一样搁浅在茫茫无际的荒野上。
前些日子不久才加冕上任的乌萨斯大帝在新闻中对此表达了愤怒，他无法容忍自己的国土遭受整合运动的侵害与分裂，并且下令派遣了帝国第二近卫军，由赫拉格将军亲自带队对这些整合运动的暴徒进行镇压。
可以想象大帝是多么的恼怒，才会派出帝国的军神出马。
赫拉格将军的一生就是一个传奇，他从十五岁开始参军，从一名基层士兵做起，于无数场血与火的战斗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年近60岁时成为了乌萨斯帝国近卫军的指挥官，深受乌萨斯前任皇帝的信任。
乌萨斯人民从不怀疑切尔诺伯格会被真正的分离，因为老将军一生都没有打过败仗，只要赫拉格出现在战场上，那么前线便只能传来凯歌。
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因为这里没有战场。
自从锡安大厦那一夜开始，整合运动就如同稀有的深海人一样潜入了城市的最深处，再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有无数感染者从城市间的平民区里沉默的走出，没有人想象得到一个城市到底有多少感染者，他们走到大街上，走到倒塌的锡安大厦前，走到在那一夜死去的平民与军警的尸体前，进行着无声而坚定的抗议。
他们在抗议这个政府，这个国家，或者说这个世界。
这就是在这一周里发生的事情。
雷蛇用遥控器关掉了休息室里的电视，闭着眼睛缓慢消化着海量的信息。
杰西卡和Ace已经在几天登上了回黑钢国际的飞机，任务报告当然也是由他们俩解决，但是BSW上级却给雷蛇下达了呆在切尔诺伯格的命令。
更确切的说，是呆在罗德岛位于切尔诺伯格的分公司。
照顾芙兰卡养伤的同时，看着罗德岛。
雷蛇不明白为什么BSW要自己盯着罗德岛，虽然他们的药物和医疗的确出人意料的有效，不止自己的伤势好了大半，就连芙兰卡的矿石病症状也有所好转，但毕竟只是一家制药公司，难道还要比整合运动更值得重视？加上或许是由于那天那个长耳朵小女生的一番话，使她对这家公司抱有一丝好感，这让她很罕见的有些抵触这条更像是监视的任务。
只是雷蛇不是一个善于向上司提出质疑的人，她只会好好的完成上级所交代的任务，所以她每天吃饭睡觉看芙兰卡，同时也默默注视着罗德岛。
她和芙兰卡两人的关系变得相当不错。这是阿米娅给出的判断，只是她们两个人都对此矢口否认。用雷蛇的话说:谁会喜欢一个天天跟自己对着干的臭狐狸?
就比如现在，雷蛇刚关掉了电视，芙兰卡又一把拿起了遥控器，把频道换成了一条红茶广告。
雷蛇撇了芙兰卡一眼却没有说话，因为无数次的失败都证明，她的说教在芙兰卡看来就像是放屁。
“我要喝这个！”芙兰卡像小孩子一样叫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矿石病会让人智商退化，雷蛇知道全面被帝国近卫军戒严的切市已经不可能从外界获取任何物资，更别提电视广告里这种奇怪的昏睡红茶。
噫，名字好奇怪。
“没有，快滚去睡觉。”对于芙兰卡的渴望，雷蛇很干脆的这样回答到。
雷蛇不顾芙兰卡窝在轮椅的反抗，不容分说的重新关掉电视，推起芙兰卡轮椅的把手，往她们两人的病房走去。路过罗德岛食堂时还顺便打了两份员工餐，鸡肉羹配土豆泥，外加蔬菜沙拉和一份黄桃罐头，简简单单却营养均衡，能在物资紧缺的切市依旧搞到稀有的水果罐头，这让芙兰卡很是惊喜，回到房间就马上闭起了嘴投入了消灭桃罐头的战斗。
虽然只是分公司，但实际上罗德岛作为一个知名度并不高的小制药公司规模还是很大，从每个人都能领到的水果罐头管中窥豹，而只看这位于切尔诺伯格市中心的分公司就知道那位博士的手笔有多阔绰，但想到他们的老本行，以及那几种见效极快的药，雷蛇就明白他们不可能不有钱。不过给雷蛇和芙兰卡安排双人间并不是因为某些对于感染者的奇怪偏见，而是因为现在的罗德岛病房真的很紧缺。
在锡安大厦那一晚之后，大量无辜的受害民众流离失所，这之中还有相当数量的感染者，罗德岛就首当其冲接收了这批难民，本以为这会在慈善援助中开一个好头，但未曾想那些其他的医疗机构救助队伍根本就不去理睬这些可怜的难民，反而在切市封城前从空港尽数撤离。
于是阿米娅率领的医疗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困在了切尔诺伯格分公司。
当然，雷蛇和芙兰卡也一样。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雷蛇去通过阿米娅这个罗德岛明面上的领导者好好观察这个让人有些看不透的制药公司。

还行

几天时间下来，雷蛇发现阿米娅更多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但从她为感染者们治病时那不作伪的关心和在她手边闪现的玄奥法术回路来看，这个少女还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以及不菲的源石技艺。
是的，阿米娅还是一个强大的术士。具体有多强雷蛇并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但和那天晚上的霜星相比可能并不会相差太多。
得到了这一认知后的雷蛇自尊心并没有受到多么强烈的打击，虽说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子拥有如此精湛的源石技艺属实让人吃惊，但她只会为阿米娅感到高兴，而且雷蛇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法术方面的造诣其实……并没有多高。
在过去的很多场战斗里，雷蛇的胜出更多的是靠着她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极其认真的态度，雷电属性的法术反而在其次。就像在那一夜青蓝色雷光爆发之后的昏迷所证明的事情一样，过度使用法术力量会让自己很快进入极度乏力的状态，甚至失去意识。所以雷蛇选择那件闪光盾作为武器，并不只是因为她要为队友挡住来自敌人的攻击，更多时候是将其当成发动法术的媒介，降低源石技艺的反噬。
在这几天恢复性练习中，雷蛇隐约察觉到自己逐渐痊愈的左手下的法术回路微微发热，这是好事，甚至会让她的法术能力更上一层楼，只是想到自己先前像烧焦树枝一样的手臂，感觉这提升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雷蛇和芙兰卡的身体也在一天天的恢复，而当雷蛇的手臂彻底恢复时，罗德岛也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当雷蛇刚刚从罗德岛的训练室里走出时，就看到一群穿着深蓝色甲胄的士兵沉默的簇拥这一台担架穿过走廊。这些士兵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完全不顾那些在罗德岛休养的平民，硬生生从拥挤的走廊挤出了一条通往急救室的通道。而那些被挤得东倒西歪的平民和感染者，嗅出这些人散发出的淡淡的铁血味道，竟是像鹌鹑一样不敢说一句话。
雷蛇认出这些士兵正是属于那支以强悍作战能力著称的乌萨斯第二近卫军团，而想到刚刚他们警惕的护着担架的样子，以及担架上隐约的双色耳翼，雷蛇感到有些震惊，心想这位怎么受伤来到了罗德岛？
雷蛇远远的透过那些近卫军士兵们望向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又在担架送进去不久后先后看到阿米娅和罗德岛的调香师快步进入手术室，心中更坚定了自己方才的判断。
只是有什么人能在近卫军的保护下伤到那位老将军?
雷蛇摇摇头，也没了看下去的欲望，穿过变得愈发拥挤的走廊回到了自己和芙兰卡的病房，打开了房里的电视。
从投影在白色病房墙壁上的新闻频道看到穿着避弹衣的记者在破败的营地高声报道着现场情况，不过还没等记者说几句，就有数名满脸冰霜的军人从一边走来制止了拍摄。
听着信号中断后新闻主持人满怀歉意的形式化台词，雷蛇心中微微有些寒冷，因为她已经从刚刚一闪而过的直播画面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折断着插在地上的制式弩箭。
萨卡兹人的棕色面具。
某一名军人垂在袖子下布满冰霜的手掌。
没错，袭击了乌萨斯第二近卫军营地的就是在那天晚上遇见的整合运动。
从锡安那一夜开始，雷蛇就没有再对整合运动报以一丝小觑之心。只是当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后，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一个组织，即便它是一个世界性的庞大组织，与一个国家的暴力机关公然宣战，这无疑是十分愚蠢并且不自量力的。即使乌萨斯帝国在彼得罗夫四世逝世后便一直在走下坡路，但它也依然是这个世界上排的上号的大国。
可是整合运动偏偏就这样做了，而且还成功了。
雷蛇关掉了电视，看着坐在病床上打游戏的芙兰卡问道，“伤好的怎么样了?”
芙兰卡手下不停，头也不抬的回答说，“走路没有问题，只是打架的话不太行。”
“足够了。”雷蛇说道，“最近可能有事要发生了。”

章节5
芙兰卡已经恢复到了可以下床行走的程度，不过即使在病房外散步，她也不放下从罗德岛干员芙蓉那里敲诈来的游戏机，自从她拿到这款最新的PS15后，除了充电，她就一直没撒过手，如果不是雷蛇拒绝给一个游戏机施法充电，她很可能全天24小时就跟游戏机长在一起了！
芙兰卡此时就在训练室的长椅上噼里啪啦的打着游戏，而她前面的训练场里则是不断练习法术的雷蛇。
在雷蛇看来，罗德岛的训练室不比黑钢的要差，这家小小的制药公司非但在分部也设立了供干员磨炼战斗技艺的训练室，还在其中安装了极其先进的电控训练靶场，这就让她感到十分惊喜。而且在这一特殊时期，切城罗德岛分部的干员们要么外出执行任务，要么忙于治疗那些感染者伤患，偌大的训练场竟只被雷蛇和芙兰卡两个人霸占。
所以雷蛇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几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泡在训练场，先前所受的伤早已痊愈，而曾经普通的源石技艺，也在缓慢而稳定的进步着。
训练场中无数块计分靶在飞速上下翻转横移的同时又不断有象征敌方攻击手段的白色光线从其顶端射出，无数的白色线条将训练场仿佛切割成了许多独立的小空间，看上去十分震撼。不过更让人震撼的是在那些不断变化的小空间中有一条模糊的黑影在其中迅速腾移，那些白色光线居然根本无法接触到那条闪电一样的影子，反而那些计分靶一个接一个的被她所发出的蓝色雷电击碎。
又是一声极大的雷鸣，青蓝色的电光闪过后，最后一块计分靶被轰成了焦黑的碎块，雷蛇不断做着规避动作的身体也终于停了下来。
她没有穿那天晚上行动的作战服，而是只穿了一件紧身小背心和运动裤，几缕湿发贴在脸颊上，胸前的弧线不断起伏，汗水如同小溪一样顺着锁骨和健美的肌肉线条流向小腹，但很快便被闪着雷光的滚烫身体蒸发成水汽。
雷蛇从这些水汽中走出，看起来少了平时的干练，却多了几分仙气。
就连玩游戏的芙兰卡也抬起了头，看着从水汽里走出的少女，眼神微怔，打趣道，“你这家伙虽然个子矮，但身材还是很不错地。”
雷蛇根本没有理她，头顶双角微微发亮，一束电流将身上剩余的汗水蒸干，伸手抓起先前挂在一边的衣服套在身上，眼神却望向了训练室的另一边入口。
芙兰卡见她无视自己，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入口，正好看见一个身高极高的老人从入口走了进来。
老人有着一头银白的长发，但长发下的耳边却生着象征黎博利人的耳翼。
老人的个子很高，腿当然也很长，几步就走到了训练场里，他看着刚刚结束完训练的雷蛇说道，“作战技巧一般，但经验很丰富，有没有兴趣陪我这老头练一场。”
老人的声音当然十分苍老，但却不难听，说着毫不客气的点评并同时提出了要求。
是的，不是请求，而是要求，最后一句的陈述句中仿佛其中着如同军令般不可质疑的感觉。
雷蛇看着对方苍老的面容和并不苍老的眼神，当然认出了他是谁，平静而庄重的向老人行礼，然后拿起武器架上的一面盾型法杖，说道，“请。”
先前训练雷蛇是要刺激潜能，所以根本没有使用武器，但现在要与一位如同传奇般的老将军对线，即便对方伤势初愈，也要取出武器全力以赴，这也是对老将军的一种尊重。
赫拉格对于身份被猜出并不感到意外，他看着雷蛇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欣赏，然后将干瘦的手虚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请。”
芙兰卡尴尬的看看雷蛇，又看看赫拉格，她是不认得这位传奇老将军的，发现没人理自己，只好再次把注意力放回了游戏机上。
从说过请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过其他话，雷蛇半举着盾，缓步朝赫拉格靠近，她并不知道这位传奇的老将军强到什么程度，只是从相关资料和民间传闻来看，即使他已经年近七十，但在众多无敌光环的加持下依然十分恐怖。
所以她只是试探着一点点的朝对方移动，毕竟这只是切磋，她想看看这位已经年迈的黎博利将军究竟有多强。
赫拉格一直没有动，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不停接近自己的雷蛇。而就在两人的距离缩短到极致的时候，雷蛇举起盾牌用盾边向赫拉格砍去，黑色的盾面生出闪亮的蓝色火花，雷蛇整个人就像一束闪电一样劈向了赫拉格。
与此同时，赫拉格虚握着的手也放在了剑柄上。他的手放的很快，也很自然，仿佛那只手天生就应该握在剑柄上一样。他终于抬起了头，满头白发被迎面的劲风向后刮起，苍老的面容被电光照的微微发白，只是他的目光却像真正的剑一样刺向了雷蛇。
他曾经是乌萨斯军人的标杆，也是战场上不倒的旗帜。他在战场上挥过无数次剑，或者是虚剑指挥，又或者是拔剑杀敌，但都是挥剑，这是他重复了成千上万次的动作，迅猛而又稳定。在这一刻，他的剑终于出鞘，一条如同匹练般的剑光带着一往无前的铁血意味向雷蛇斩出，已经先盾击一步袭来的电花被这条更加刺眼的白色剑光撕扯成了更加细碎的电屑，然后被空中的剑风带着四处飘散。
想要形容这一剑，除了快，便是极快。

雷蛇几乎要看不清那条起始自对方剑鞘的白线，想要避开却又偏偏做不到，对方这一剑虽然只是这样简单的劈了过来，可实在太快，没有剑招那种花里胡哨的味道，只有快。她下意识的倾斜手中的盾牌，紧接着一股极其强大而又带着震颤力量的感觉便顺着盾牌传递到了她的全身上下。
两人一触既分，看着十分简单，但雷蛇被巨大的力量推出了七八米远，赫拉格归鞘的长剑也拄在训练场的地面冒出几缕蓝色的电光，这看起来怎么也不可能简单。
雷蛇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抹去盾牌上还缭绕的电花，根本没有做任何休息和停留，头顶双角发出好看的青蓝色电光，看着就像是龙门奢侈店里的琉璃，她双膝委屈，脚上那双普通的运动鞋竟然在无数奔涌的电流中变成了无数四散的飞絮。
然后她便像一道带着闪电的剑一样劈了出去。
大道至简，从千万年前剑作为武器诞生起，世间便有万千种剑法存在并且延续至今，万千剑法，赫拉格都抛去不用，只是拔剑简单的劈过来，却让雷蛇避无可避。
先前的那一次交手已经说明了试探性的攻击没有任何意义，所以雷蛇根本不再去试探，直接全力发动源石技艺，把自己也变成了一柄电光缭绕的剑。
只有剑才能打败剑，就是这个看似没有道理的道理。
看着雷蛇化剑而来，赫拉格双眼亮了起来，在这一刻他竟变得年轻起来。然后他的手再一次握在了剑柄上，但却微微有些颤抖。
颤抖当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一剑赫拉格也已经用上了源石技艺。
室内训练场突然刮起了一阵风，以赫拉格为中心，无数灰白色的气流如同粘稠的丝带一样围绕着他旋转了起来。
旋转的风，自然就是龙卷风。那风极其暴烈，仿佛是吹起了战场上常胜将军的斗篷，又仿佛夹杂着无数军士射出的弩箭。
就像一条龙卷风被赫拉格从剑鞘了抽了出来。
如果说雷蛇把自己变成了一把雷电之剑，那么赫拉格就从剑鞘里抽出了一柄狂风之剑。
两把剑就这样简单的相遇。
雷电和狂风却不简单的交织在一起，整个训练场都被一块巨大的灰云遮盖，厚实的云层里不时劈出一两道明亮的闪电，隐约照亮其中两个人影，看着就像是大陆上常见的那种天灾的缩小版本。
芙兰卡瞪大了眼睛看着场间的雷云，头发都炸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和警惕，游戏机已经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然后被风带走，她紧握着先前搁在长椅上的黑剑，手心中满是汗水，她看着老人那一剑，却根本想不出该怎样接招。
芙兰卡在成为黑钢干员之前就一直用剑，长剑短剑都是剑，甚至被黑钢国际的其他干员们尊称为黑钢第一剑术大师，但是看着赫拉格劈出这简单却不见道理的一剑，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剑白玩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雷云终于散去，雷蛇和赫拉格两人的身影也从其中显现出来。雷蛇脸色苍白的单膝跪在地上，那块盾牌已经被劈成两半，碎片无比凄惨的撒在地上。而赫拉格站在原地，手中的剑斩进了雷蛇身边的地面，在坚硬的训练场地板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赫拉格脸色有些黯淡，他将重新剑归鞘，那惊人的气势也随之敛去，仿佛重新变成了一位普通老人。他看着半蹲在地上的雷蛇，眼中欣赏之色愈发浓郁，轻声说道，“了不起。”
他说的了不起当然指的是雷蛇，能接下自己这一剑的人不多，但无非都是某些半截身体已经入土的武道宗师或是惊艳绝绝的法术天才，虽说自己伤势初愈又不胜年老，但面前这个源石技艺并不出色的少女却凭借出色的战斗意识将他的攻击抵挡下来，这怎能不让同样身经百战的他感到惊讶。
雷蛇赤脚站了起来，不停喘着粗气，显然过度使用法术给身体带来了不小的负荷。她调整了片刻后看着赫拉格认真说道，“您年轻二十岁，我完全不是对手。”
这句话说的很生硬，但却很有道理，时间永远是最难以匹敌的对手，任何人再如何强大也会在某一天敌不过时间的流逝从而变成一捧黄土，就像他曾是乌萨斯帝国的军神，但终究会有一天挥不动剑。
赫拉格闻言微怔，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雷蛇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老将军竟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对方年轻甚至还有些稚嫩的眉眼，配着那副认真的表情，却觉得有些可爱。
年纪轻轻却有如此丰富的作战经验和战斗意识，虽然源石技艺没有多么强大，但……那都是可以后天培养地。
如果再经过自己的培养，那日后乌萨斯会不会出现第二个军神？
赫拉格的眼神变得有些炙热，他只是想伤好后在训练场做一做恢复训练，但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好苗子，于是他心中生出强烈的渴望想要收雷蛇为徒。
不是赫拉格找徒弟的标准过低，老将军曾经见过无数法术天才和武道高手，雷蛇的天赋与他们相比只算稀松平常，但那些人太过骄傲，骄傲的让人感到厌烦。他在战场上杀过很多自以为骄傲的天才，这些人都败在他们自己的骄傲上。
而雷蛇不同，她并不骄傲，同时还有着那些天才们不具备的战斗意识，只是赫拉格觉得这个姑娘有些过分的认真，甚至是有些讷。就像刚刚那一句生硬的话一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石头，但却不让人讨厌，反而有些喜欢。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老了。

章节6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这句话问的有些局促不安，看上去哪里有一代名将的风采，如果让赫拉格那些忠心的下属们看见，不知道会不会把眼珠子瞪出来。
雷蛇微微一愣，这次轮到她想不到对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看着赫拉格别扭却认真的表情，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听错了。成为乌萨斯帝国军神的徒弟，这是多少人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她万万没想到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雷蛇只是像平常一样到训练室锻炼，哪里会想到军神大人就这样推门走了进来，甚至要和自己切磋，又哪里会想到在切磋后竟然还要收自己为徒。
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芙兰卡，那么可能对方只会说她在白日做梦并且给她一个大白眼。
哦不，她现在就在旁边。
雷蛇小嘴微张，似乎能够塞下一颗鸡蛋，她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但今天却偏偏掉下来一张巨大无比的豪华披萨，还偏偏就掉在了她脸上。
她很想答应，因为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并且会对自己以后的发展提供无数便利，但是看着赫拉格期待的眼神，她一瞬间明白了老将军在想些什么，她理解了赫拉格的愿望，然后她发现自己很可能做不到老将军希望的那样。
于是在赫拉格炙热的目光中，雷蛇挣扎了片刻后，缓慢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赫拉格身体变得有些僵硬，他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提议，他看着雷蛇问道，“为什么？”
“首先……我不是乌萨斯人。”雷蛇面带愧色的解释道，“而且我是黑钢国际的人。”
不是乌萨斯人，也没办法成为乌萨斯人，所以当然没有办法成为乌萨斯人民的守护神。更别提自己的身份还是一个雇佣兵。雇佣兵顾名思义便是拿钱办事，黑钢再如何实力强大也摆脱不了这个范畴，而正规的军人们也同样对这些只会拿钱卖命的战场鬣狗没有丝毫的认同感。
雷蛇可惜又遗憾的想到，没有人会不愿意成为军神的学生，但是她不能欺骗赫拉格，也不能欺骗自己。所以她只能拒绝对方的好意。
赫拉格如遭雷击，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看中的继承人选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份。如果对方只是一个雇佣兵，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把对方变成真正的军人，即使那个公司是黑钢国际。但……雷蛇不是乌萨斯人。更准确的说，雷蛇只是一个从不知名的冲突地带流落出走的小女孩，那么便不可能对乌萨斯有任何的归属感。
这样的感觉很憋闷，就像是发现了一块至纯源石，在交给制造部门加工后却被通知这块源石被在提纯时碎了，但是赫拉格还是不想放弃。
“只是徒弟也行。”赫拉格说道。
明明之前说的也是徒弟，现在说的也i是徒弟，听起来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但雷蛇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先前是请她成为自己的继承人，替老将军继续守护国家，而现在……只是成为徒弟。他教，她学，就这么简单。
赫拉格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他就是想不顾一切困难也要收雷蛇为徒，也许是因为她的能力，又或者是因为她的诚恳。于是他再次向雷蛇抛出橄榄枝。
雷蛇瞪大了眼睛看着赫拉格，她没有想到即便自己说出那样的理由，对方依然没有打消念头，反而愈盛。她真的很想成为军神的徒弟，可是她不能允许自己向对方说谎，所以只能说出实情，但既然赫拉格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依然坚持，那么她当然不会再说出拒绝的话。
不过就在她准备答应的时候，赫拉格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在一头白发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可怕，甚至连身体都摇晃起来。
“您怎么了?……呃！”雷蛇刚要伸手去扶，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体中的法术回路躁动起来，不是将要发动法术的那种震动，而是……疯狂颤抖起来，仿佛整个回路都要从她的皮肤下面血淋淋的跳将出来，同时感到胸中无比的烦恶，似乎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一直在一边的芙兰卡看见突然虚弱下来的两人，感觉十分不对劲，这个时候似乎自己也该感到不适才对，可是她偏偏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冲进训练场中间一把扶起雷蛇，把手放在对方颈间，却发现一种诡异而快速的震动从指尖传来，仿佛要把她的手指弹开！
“这是怎么回事？！”芙兰卡有些哆嗦着说道，以往遇到问题抽剑就上去砍人的她在这个时候忽然慌了。
雷蛇再也没法压制这种感觉，整个人瘫倒芙兰卡身上，她的余光看着同样感到几度不适的赫拉格，心中浮现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看见雷蛇投来的目光，赫拉格明白了对方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艰难的说道，“是天灾。”
芙兰卡抱着虚弱的雷蛇不解的问道，“什么?天灾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芙兰卡不知道，不代表雷蛇不知道，芙兰卡不工作的时候抽烟喝酒打游戏，而她闲暇时间看的最多的就是黑钢国际关于各地各物的资料，在很多关于天灾的记载里，她现在的这种状况被称为天灾预警。
得到赫拉格的肯定后雷蛇很快便回想起了关于天灾预警的资料。就像是地震之前会出现猫狗狂叫，万鸟齐飞的画面，自从第一次天灾降世以来，每逢天灾开始之前，在天灾的灾区内的所有拥有源石技艺的术士都会出现法术回路的躁动，并在天灾期间难以施法。在数次天灾后，人们也学会了在天灾预警后迅速改变移动城邦的位置，来避免更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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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7
在短暂的天灾预警过后，切市人民很快就知道了即将发生什么，很多老人回忆起数十年前最近的一次天灾，即使隔着数百公里，也可以看到雷云中粗壮的闪电。而当切市不能再移动，天灾真正的降临在人们头上，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没有人会知道，因为没有人真正的经历过天灾，或者说，经历过天灾的人……都已经死了。
不同于锡安之夜后的游行，如果说那次游行整个切市有超过80%的感染者参与，那么现在在看到许多富人和政客一批批的乘坐专机离开这座城市后，几乎所有人都走出了家门，来到了空港外，群情激奋的要求乘坐空艇离开进行避难。
只是专机和私人空艇都是少数，而那些飞行器的拥有者又怎么会大发慈悲让平民借光自己的飞机离开?，就算真的有人大发善心，整个空港中不到二十艘空艇又怎么可能带走切市的三百万市民?
所以群众愈发的不能接受，从第一天的抗议到第二天的骚动，再到今天的暴动。
切市空港的航站楼外的正大门已经被愤怒的群众层层包围，如果不是军警事先设置了路障和铁丝网，整个安检处可能都会被切市人民踏平。距离隔离带最近的军警们已经不止一次的向人群中发射催泪弹，一发发带着尾烟的催泪弹落进人群中，就像落入水中的石块，溅起一圈圈涟漪，但很快又被拥挤不堪的人群重新填满，最前端的人潮更是不断挤压着铁丝网，把整条网墙带出一道道波浪。
一位萨卡兹母亲手指扣着铁丝网，全然不顾鲜血淋漓的手，哭喊着请求隔离带内的军警接过她的孩子。
一名带着棒球帽的青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色，手中紧紧攒着一把水果刀，不知道会把刀尖刺进谁的身体。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站在人群后方，拿着扩音器悲愤的大声说着些什么，却根本不在乎会有多少人听到他的演讲。
这些都是正在空港外真实发生的事情，当天灾的阴影笼罩在人们头顶，普通人们会恐惧，绝望，甚至开始失去理智。
雷蛇在空港的候机大厅听着楼外的吵杂声音，很快明白了外面正发生着什么，这与她小时候在穷困的家乡看到的画面十分相像，她很同情这些无辜的平民，但她却不可能要求军警开放警戒线，且不说她没有这个权利，即便是有，数量有限的飞行器又怎么可能载着数百万平民离去?或者说，谁应该先上飞机，谁又应该留在切市等死?
这根本就是一道千古难题，完全没有答案，雷蛇替老将军感到头疼，根本想不到全权负责切市事宜的赫拉格该怎么办。
她没有和不再玩游戏的芙兰卡说话，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她现在的心情无比烦躁，但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静的在空荡荡的候机大厅等待BSW的专机。
航站楼中，一名身穿乌萨斯第二近卫军军服的大尉看着警戒线外攒动的人群，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推门走进指挥塔，看着坐在桌后一脸疲惫的老将军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说话。
赫拉格看着推门而入的大尉，没有表达任何不满，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说道，“陛下不会给我们派遣任何支援和人手，帝都不会有飞机来了。”
这话说的很是无力，根本不像是从军神口中说出的，但大尉看着老将军仿佛又老了几岁的憔悴面容，知道对方这些天做了多少努力，消耗了多少精力。
大尉听着对方的话，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不平，一把扯掉了军服的头套，露出一张沧桑的脸和一对鹿角，他咬着牙的问道，“将军，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赫拉格看着大尉仿佛燃烧着的双眼，轻声说道，“卡斯替，我们所做的一切当然是为了帝国。”
“可是现在我们的人民正在受苦，”被叫做卡斯替的大尉痛苦的抓着头发，嘶哑着声音说道，“他们面临着生死，可我们却根本帮不了他们。”
“他们参与帝国的建设，缴纳帝国的赋税，在帝国生老病死，可是帝国做了什么?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民去死！”卡斯替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怨毒，他继续说道，“彼得罗夫根本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将军为帝国付出那么多，却还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他们不配支配这个帝国！”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并没有让赫拉格大声喝骂手下让他闭嘴，也没有引起老将军的共鸣意图黄袍加身，赫拉格只是平静的看着不断用污言秽语辱骂着现任皇帝的老手下，似乎根本不在意。
直到卡斯替骂的口渴，一把拿起赫拉格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大口，停止了喝骂。赫拉格才对他说道，“骂完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理由，他看着卡斯替的脸，发现岁月同样在这位昔日的老战友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们都老了，只是自己没有变，他却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会把军机让出来，让一部分平民先撤。”赫拉格这样说道。“这样做对手下的小伙子们不公平，所以我会留下一架灰鹞，挤一挤还是可以一道离开的。”
“卡斯提，你是我曾经最信任的手下，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带他们离开。”赫拉格的话中并没有包含对自己的安排，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对自己做出安排。
卡斯替瞪大了眼睛，想不明白为什么将军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军机才有几架，一次才能载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