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云雀恭弥被勒令革除云之守护者的身分时,神情平淡得宛若一片死寂。
没有挣脱枷锁的惊喜,或是被夺去戒指的愤恨。
他淡然接受这一切,没有落下半句话。
原本前云守的性格就是没有人摸得清的。
去猜测他的心思也只是浪费时间。
「顺了你的意,你自由了。」里包恩语带叹息,又道:「可你也失去了一个好用的道具喔。」
「我都无所谓。」浅灰色的凤眸毫无生机,对这个自己还算尊敬的强者,简短的回应。
虽然也没有参考价值就是了...
杀手承认,就算是他,像这样完全让人搞不懂的人他也没遇上过几个。
不自觉地再次叹气,里包恩道:「在找到下一个合适的人之前,云戒会先留在组织里保管。」他再次望了眼这个他曾经选中,予以托付的人只觉得恍若隔世。
云雀恭弥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很快的隐没沉寂。
他转身离去,正如他来时一样,一切都与他无关,是个理所当然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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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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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飘忽地望向一片雕琢华美的大窗,柔软的唇毫无预警的轻启。
「他走了...?」
他的声音缓缓飘散在空气中。
「嗯。」里包恩声线沉稳,回眸凝视着他。
他扇下的眼睫流露着怆然,寂寥,又好似轻轻地松了口气。
但也只有这样了。
里包恩欲启的唇僵持在干涩的空气中,终究没有发出声音,渐渐归于沉静。
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梗在心里,不安分的躁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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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就像终于完整对上的齿轮,相安无事的运作着。
他的笑容柔软而平和,面对事务的态度冷静自持。
承载着庞大组织对他的敬重和爱慕,他把最后一丝瑕疵都抹灭干净。
彭哥列还是那个华美异常的海市蜃楼。
云守的离去似乎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再也有没有人能让彭哥列的大空悲伤、失控。
「纲...」见着男孩带着暖意的笑容,里包恩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仿佛他一伸手,就会发现眼前的人是虚幻泡影。
「里包恩还是这么奇怪呢...」纲吉微长的睫羽掩映着柔和的眼眸:「喜欢这种又酸又苦的咖啡....」
感情丰富的大空总会让人感到幸福,却也因此更害怕失去。
里包恩舔了舔干燥的口腔。
不够...还不够...
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是自己太不知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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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吉出事的时候,里包恩在国外调查情报。
作为一个游刃有余的杀手,那种心脏骤缩的疼痛是那么陌生而深刻。
他心中的一小块世界毫无预警的崩塌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层层地裸露出来。
震耳欲聋,寒凉得战栗,却没有过多的吃惊。
或许...这就是解答...
原本为期一个星期的任务硬是里包恩压缩到三天内结束。
到达医护室的时候,一众守护者不出意料的都守在门外。
阴郁的气息使空气几乎完全凝滞,浓稠得窒息。
不分平时沉稳纯熟、粗心急躁,现在全都神色忧郁而自责。
只有六道骸平静而异样柔和的异色眼瞳低垂着,在那人耳边喃喃细语。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是如此的卑微而恐惧。
年龄未及十岁的蓝波还在吵吵闹闹,搅动着浓烈的空气,偶尔造成几波晃荡。
里包恩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呐,纲他为什么都不陪蓝波大人玩啊?」
空气一片死寂,大家都像是已经听不见了一般。
「懒纲起床了!!你睡太久了!!」
突然拔高的音量像一道雷击窜过**的心脏,里包恩小小的啧了一声,正想拔枪吓吓那个吵人的小鬼,却被了平抢先一步应付了他。
「蓝波....不闹了啊....泽田他....只是太累了....」
「我们再等等他...好吗...?」
想不到这一安抚使小孩更加躁动,变本加厉的大喊:「蓝波大人我要生气了!!!」
狱寺隼人被这震裂的吵闹激得几乎要一下将沉积的阴郁化为骂声,欲开口前却僵硬的抿起唇瓣。
口气总是的狂妄的小孩像是委屈的在抽噎,大颗大颗的泪珠不管不顾地往下坠落,慑人的哭声像是要震碎空气一般。
仿佛这样那个人就会听到似的,会像往常一样温柔又无奈的拥抱他,包容他。
没用的...他已经都听不见了...
「怎么回事...?」里包恩对着神色还算镇定的少年单刀直入地问到,同为优秀的杀手,又是自己曾经的学生,身上的暗涌的气息是最相和的。
都在用表面的冷静尝试掩饰一碰就碎的崩溃。
「阿纲他...就是像平常一样睡了。」他闭了闭沉痛的褐眸:「再也没醒过来。」
「什么...?」里包恩神色晦暗不明,似在思索,似无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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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为时将近一日的急救,他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众守护者虽松了口气,却无法真正放下心来。
雪白床铺上的人儿异常虚弱,平时清亮的眼眸难掩浓重的疲惫,一双盈盈郁郁的眼凝视着一个涣散失焦的点。
他似一座空灵而美丽的雕塑,灵魂轻轻地释放在空气中。
只在见着他们的时候,像往日一样展开那样柔软温暖的笑颜。
「呵呵...我没事的啦...」
「吓到你们了...抱歉...」
「你们都出去,」气势非凡的男人沉声道:「我有话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