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德普莱在哪里？”班长拿着个菜刀风风火火地冲进帐篷，一刀把板上的油力菜切成两段。
其余的人鱼面面相觑，确实，今天他们还没有谁看到过德普莱。
“该死！”班长怒气冲天地扔下刀。
幻化成鱼尾后速度果真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德普莱背着装着几件衣服的简略行李飞速地在波涛间滑行而过。深红色的鳞片在漆黑的海底有着不一般的光泽和质感。
菲斯，你在哪里？！
莫迪海域。
这里就是菲斯消失的地方……北边战（和谐）场的交（和谐）火（和谐）线……
“菲斯——”德普莱用人鱼的原本嗓子叫了起来，那是一种很低哑难听却能在水中传播很远的声波，而且它和通用语是十分不同的，就算被普通凤凰族士（和谐）兵听到也不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更不会来一探究竟。
莫迪海域周围的海底遍是狼藉，散落着断裂的兵（和谐）器，残裂的盔（和谐）甲，和，染血的尸（和谐）体。
有人鱼的，也有凤凰的。
每每看到蓝色人鱼的尸（和谐）体，德普莱总是心跳猛地加快，扑上去睁大眼睛仔细看。

等到分辨后得到否定答案才松下口气，默默地用沙子掩埋住同胞的身体。
冰冷宽大的门在身后慢慢阖上，菲斯拢在斗篷下按住腹部的另一只手抖了抖，人虽然一声未出却向后软软地靠在了墙上，原本就苍白的脸上露出疑惑和疼痛的混合神情。
不该是现在，还有小半个月时间的……
不住地在心里否定，菲斯极力麻痹自己，双手都按住了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按摩。
“……”细碎急促地喘息着，菲斯艰难地移动到沙发旁边，脱下外面的黑色斗篷，手一松，斗篷掉在了地上。
一半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一半是天性使然，菲斯抬眼打量起周围的布置。
暖色的墙纸，米色和兰色花纹的沙发，精致的水晶吊灯，雕花的壁炉……
还有……“嗯……”菲斯死死地咬住下唇，肚子里的孩子动得很厉害，让他也不由自主有些心慌。
人鱼的孕期很短，只有半年，所以肚子也不是很大很显眼，但就是因为短，所以半个月的时间其实用处不小，如果现在就让小鱼出来，无疑于很严重的早产，对小鱼的影响也难以估计。
“呃嗯……”菲斯几乎想把自己给缩进沙发里，额上不住向下掉冷汗。
衣服都被汗粘在身上，粘乎乎的感觉很不舒服，而秋末的天很明显是不适合穿这样的衣服的，菲斯觉得整个人都浸在冰水里，连血液都要凝固了。
“老板……”诺特一边擦拭大厅里的银烛台一边心不在焉地不时抬头看看头上。
“……怎么？”老板的头又开始一点一点了。
“你不觉得那个人鱼的脸色太苍白了吗？好像受了什么伤一样。”

“……嗯……？”
“或者是……天太冷了？听说人鱼晚上是很少在陆地上的，因为水里比较暖和。呵呵……”诺特不禁想像起美丽的蓝色人鱼在水中懒散地摆动他那深邃夜空一般美丽闪亮的尾巴。“我去给他把壁炉点燃吧。”
听见轻轻的叩门声时菲斯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把扯起斗篷披在身上，警觉地问：“谁！”
诺特不好意思地进门，“是我，帮您点燃壁炉来的。”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工具。
菲斯无力去分析他话里的真假，一站起来，他遍乱了阵脚，肚子沉沉地往下坠，他不得已用手用力地按住肚子，他知道，小鱼和他都有麻烦了。
火很快地点燃，房间里立刻暖了起来，菲斯硬绷着脸和身体，抿唇似笑非笑地看着火。
“嗯……您……还好吧？”诺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菲斯的脸色。
菲斯回头，回了个标准的贵族笑容。
诺特有些疑惑和飘飘然地出去，恭敬地带上门。
“咔嗒”一声，门牢牢地锁上，菲斯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加油~~

要早产了

话说一开始我还以为菲斯是攻的说，汗。。。

好美啊……

期待期待~

这一下都半年了？？？？？？

重新看了一遍
明白了。。。。。

为毛还不更…

七
“……”挣扎一番后菲斯扶着墙站了起来，蹙眉慢慢挪动到壁炉旁的沙发上重重地栽了进去。
壁炉里温暖橘色的火苗从小到大，舔舐着壁炉漆黑的顶部，偶尔还从铁栏杆的缝隙中伸出些枝桠。
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菲斯蜷缩在沙发里苍白着脸色露出似笑似哭的神情。
小鱼等不及了。
身体内部的抽搐和收缩毫无疑问地告诉了他这点，尽管如此菲斯仍是固执地把自己蜷缩起来，眯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火焰。
“呃……”
小鱼好像游泳一般地动作带来了难以抑制的疼痛，菲斯不得已空出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沙发。
黑夜很快笼罩，正如诺特所说的那样，人鱼在夜晚是很少会待在陆地上的，夜晚水里的温度要高一些。
虽然挨着壁炉坐着，但晚间的气温开始麻痹起菲斯的身体。
手和脚因为疼痛和寒冷的原因很是僵硬，间或有针尖扎在上面的错觉，同时冷汗又不断从身体表层涌出，菲斯整个人像冷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而壁炉带来的微不足道的温暖也引起了对人鱼很致命的干燥，菲斯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感觉气管里干得要渗出鲜血。
咳了许久，菲斯虚弱地抬起头，看向浴室。
没有水路了，再向前就是凤凰占(和谐)领的莫迪海域。
德普莱有些焦躁地上了岸，隐藏在芦苇丛里换上衣服，别扭地跑了起来。

果然没有游泳来得快来得舒服，他一边跑一边腹诽。
只来得及脱下衣服，连东南西北也看不清菲斯就一头栽进浴缸里，幸而一手护住了腹部。
僵硬着手拧了很久郁金香形状的龙头，温水才涌到了冰冷的身上。
好在设计师考虑到了防水的需要在浴室门前装了很高的门槛，地上嵌了三个出水孔，菲斯手一松，任凭热水灌满了整个浴缸流到了地上。
抱着肚子连头缩在水里，菲斯感觉好了很多，身体渐渐回暖，水在身边流动的感觉也大大抚慰了他的疲惫。
只有腹部不断抽搐收缩的疼痛还在加剧。
“呃……”
菲斯一手紧紧抓在浴缸边上，一手紧张地揉着，他已经不在欺骗自己了，小鱼确实是要出世了。
压迫的感觉越来越强，菲斯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体，压制住想变回鱼身的冲动。
浴缸最多两米二，可自己的鱼身要超过三米，他可不想生小鱼的时候一个用力过度从浴缸里栽出来，以他目前的体力，一旦栽在地上就很难再重新回到水里了。
德普莱……混蛋…………
下身涌出黏稠的液体，菲斯难堪地闭上眼睛，整个身体都随着收缩不断辗转反侧。
好痛……
菲斯扬起脖颈，腿大大地分开，半眯着眼睛，面孔有些扭曲地拼命向下用力。
小鱼在体内艰难地下移，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剖开身体一般。
“呃啊……”

在大（和谐）陆上，人鱼的孕期最短，生产也最容易，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疼痛会少。
“菲斯……”德普莱在夜光下含着笑意的脸在菲斯头脑里清晰又朦胧。
“菲斯，今天还比赛吗？”
“菲斯，你看，萤火虫啊……”
“菲斯，你的头发，对，那里，缠了水草了……”
“菲斯，我就是想来找你嘛。看，我要是不来不就见不到了……”
“菲斯，我刚刚找到你啊！再说战（和谐）场上这么危险，我要在你旁边保护你……”
“菲斯…………………………”
“德普莱——啊——”
小鱼蓝色的尾巴从穴（和谐）口中一点一点地被挤出，菲斯抓在浴缸边缘的手紧得骨节分明。
德普莱………………
天将黎明，有着和菲斯同种颜色晶莹剔透的蓝尾巴的小人鱼盘着卧在菲斯胸口，菲斯一手抱着小鱼，一手就这么搭在外面，一点力气也不剩地混（和谐）乱睡去，浴缸里的水渐渐涌出一丝血色。

要挂了？应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