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审讯（一）
赫敏赶到魔法部地下第十层的时候已将近中午，她在走廊上急匆匆的撞见了正从审讯室里走出来的罗恩，后面还跟着眉开眼笑的莱克西和奥斯汀。
“罗恩！”
“赫敏？你怎么来了？”罗恩停住脚步，疑惑的问出了声。
“我看到这个了，”她扬了扬那封急件，“你怎么没把我喊醒？”
罗恩瞥了一眼那封被揉皱又还原的信，微微顿了一下才回答道，“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再说了，这事情已经解决了。”
“没错呢！这女人终于承认了，我就知道她有罪！”莱克西忍不住插了进来，她看上去疲倦极了，但浮肿的眼睛里却掩饰不住兴奋的神采。
“承认了什么？”赫敏打断了他们，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她一直怀疑塞西蒂·瑟莱斯基根本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眼下这突如其来的认罪丝毫没有让她感受到案子解决的轻松。
“一切！”奥斯汀和莱克西异口同声的说道。罗恩回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转身对赫敏点了点头，“你不用操心这些了，回头莱克西会整理好笔录往你办公室送一份的，”他向前走了一小步，在赫敏耳边轻声说道，“我现在有点饿了呢，你吃中饭了没？要不要一起去？”
赫敏激烈的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我怎么能不操心呢？这根本说不通，她怎么制作的魔药？她是个哑炮！还有，那根魔杖是在白鼬山爆炸案的现场被找到的吧？她怎么施放的爆破咒？太多事情说不通了，这怎么能算解决？”
罗恩咪了一下眼，脸上掠过一层阴云，他回头对莱克西和奥斯汀说道，“你们先上去开始整理笔录，我待会上来。”
两个傲罗点了点头，随后从他们身后走了过去，只是莱克西在经过赫敏的时候，不满的瞥了她一眼，赫敏全当没有看见，等他们消失在走廊尽头之后，她立刻转过头盯着罗恩，“罗恩，我觉得事情根本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罗恩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她一直有卡米拉·莱特的帮助，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我们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她的原因，莱特就是负责这个案子的傲罗之一！若不是她和莱特闹翻，对方威胁要暴露她的身份，才牵扯到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她到现在还会在外面继续逍遥自在着呢！”
“是卡米拉·莱特在帮她？”赫敏若有所思的咬了一下唇，事实真的就这么简单吗？可是……不对！“可是莱特死的时候，身上还检测出了死咒啊，瑟莱斯基怎么有能力发射出死咒？”

“赫敏！”罗恩沉着脸叫了一句，但很快他闭上了眼，深呼吸了一下才再次开口，“我告诉过你了，莱克西会把审讯报告整理出来一个字不落的送到你办公室去的，你现在让我重复一遍有什么意义？”他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我是真的有点饿了，可以陪我去吃个中饭吗？你不是一直想试试唐宁街那边那家新开的餐馆？”
罗恩的声音带着一丝请求的味道，赫敏抬起头看着他，火把的光芒在他的脸上打出明暗不定的阴影，让他看上去有些陌生。僵持了几秒之后，赫敏还是摇了摇头，“我必须得和她谈谈，这不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恩几乎是突然甩开了她的手，这让赫敏吓了一跳。
“为什么让你信任我一次这么难？”罗恩向后退了一大步撞到了墙上，他索性发泄似的转过身对着墙狠狠踢了一脚，赫敏惊讶的愣了一下，随即也叫了起来，“这不是信任不信任你的问题，我有疑问，我也是先问的你，可既然你不愿意回答，你总不能阻止我自己去问吧！”想了想，她强压下火气用尽量耐心的口吻说道，“罗恩，这个案子造成了多坏的影响，你比我清楚，我只想确认我们没有犯下任何错误。”
“我！你只是想确认我没有犯下任何错误！”罗恩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语调中丝毫没有妥协的味道，这让赫敏之前强忍的不满再一次窜了出来。
“你本来就不应该给嫌犯强行使用活力剂！这种违背人道得来的供证你觉得有多光荣？何况，精神上的折磨有时候甚至强于肉体上的痛苦，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因为忍受不了才不得不强迫认下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罪行？”压抑了一个多礼拜的质疑从黑暗中直挺挺的刺向罗恩，即使在昏暗中，赫敏也能看到罗恩的脸色瞬间涨红了。
“怎么？你觉得我们应该每天好吃好喝供着她，每顿饭给她配个法国大厨再开瓶勃艮第红酒？然后说不定哪天她良心发现了就会跑过来告诉我嘿，知道么，我就是杀害那9个麻瓜的人！收起你那套一年级孩子玩游戏的方法吧，赫敏！塞西蒂·瑟莱斯基所犯下的罪行是这个世纪以来最邪恶的，你对她的仁慈就是对所有死去的人的残忍！”
黑暗里似乎传来一阵尖鸣，罗恩不耐烦的挥着手的动作在火光下看起来扭曲的如同一头巨怪，赫敏几乎把指甲掐进肉里才克制着自己没有甩起魔杖给对方来一个静音咒，她深呼吸了好几下，直到耳边那股鸣叫声渐渐退去，才开了口，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把塞西蒂·瑟莱斯基带去审讯室，我要亲自盘问她。”

罗恩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死寂一样的走廊上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他才出声打破沉默，“你是在作为我的上司命令我这么做么？”
赫敏看着他，他盯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昨天晚上是这同样一双眼睛，含着可以融化夜色的温柔让她遗忘所有现实的烦恼。现在的他们握着魔杖瞪着彼此，他的目光只想让她转身逃跑。“我只是请你帮助我，”她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有权利审讯她，你知道的，别逼我去找哈利。”
罗恩激烈的摇了摇头，他转过身大力的挥了一下魔杖，杖尖发出的白光溅到了身后的铁门上，蹦出了几点刺眼的火星，铁门应声而开。赫敏没有等他邀请，就走了进去，罗恩没有停下来，径直穿过另一道门消失在墙的另一边。过了一会，塞西蒂·瑟莱斯基从门背后被推了出来，她整个人看上去形如枯槁，比赫敏第一次见到她憔悴了许多，眼下蓝褐色的血管一直延伸到太阳穴，本来灰色的头发竟然已白了大半。
罗恩用魔杖对着瑟莱斯基挥了挥，将她固定在高脚凳上，然后又施了一个复杂的绑缚咒。“她是你的了，司长夫人。”他收起魔杖，走过赫敏身边，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后，看都没有看赫敏一眼就走了出去。
铁门哐当一声被关上了，赫敏坐到桌边，强迫自己拿过一本记录本，盯着空白的页面十几秒之后才缓下了刚才剧烈的心跳。我必须这么做，她在心里说道，罗恩只是耍小孩子脾气罢了，他一向如此，等我晚上回去哄一哄他就好了，不，我不该哄他！她心里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他多大了，他以为他是雨果吗？他明明知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所有人好，何况他自己说的话难道就不过分？
“韦斯莱夫人，好久不见。”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她矛盾的思绪里突然插了进来，赫敏抬起头，瑟莱斯基正盯着她，然而对方的眼神不再向上次一般空洞而毫无焦点了，她的神情虽然疲倦，脸上却含有一丝解脱的放松。赫敏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刚才和罗恩的冲突，理了理思绪挥起魔杖，抽出一根自动记录羽毛笔。

“你承认是你制作了爆破魔药？”赫敏问出第一个问题，羽毛笔立刻刷刷的在纸面上写了起来。
瑟莱斯基看了一眼赫敏，眯着眼缓缓说道，“我已经认罪，还要重复一遍么？”
赫敏摇了摇头，“我需要更多的细节，既然是你做的魔药，你是怎么做的，配料成分是什么？”
瑟莱斯基微微愣了一下，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才用沙哑却肯定的嗓音说道，“药剂需要用到12克天魁草灰，6克魔芋根粉，14条草铃虫……”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突然一口气说了下去，“77克蚂蝗吸出的血，10根紫杉木树皮，根茎完整的龙胆花3朵，一株全株颠茄，一大把曼德拉草籽，两试管非洲红蚁蛋，乌头，钩吻，风青，柴藤的叶子各7片，啊最重要的是还需要一条渡渡鸟的被筋，熬药的水必须收集夹竹桃上的夜露，在月光下熬制，满月的时候最容易成功。”她的神情竟然带着一丝满足感，仿佛讲述这个药剂的配料成分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1】
赫敏皱了皱眉，瑟莱斯基的神情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仿佛对于对方来说，重述这个药剂的过程是一种奖赏，而不是正受到审讯。但是瑟莱斯基不但答出了圣芒戈已经解析出的几种成分，甚至说出了另外那些还没被确定的配料，这本身就已经让她足够惊讶了。“你怎么能做出这个魔药？”她冲口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瑟莱斯基仰起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瞬间赫敏在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傲慢，“你觉得很奇怪，对不对？”她的嘴角撇过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因为我是个哑炮，所以我就不该会做魔药？”
赫敏紧紧的盯着她，神色严肃的说道，“你没有魔法，你如何能驱动魔杖去搅拌药剂？难不成这也是莱特小姐帮你完成的？”
瑟莱斯基微微抖了一下肩膀，摇了摇头，“我也许是被我的家族放逐了，韦斯莱夫人，但是我依然是一个瑟莱斯基，我们在学会说话前就先学会配制魔药。”
“我还是无法明白……”赫敏坚决的摇了摇头，没有魔杖的帮助，对于一些简单的药剂，例如生死水和疥疮药水，的确可以通过正确的配比和精准的时间完成，但这个药剂的复杂性显然已经超过了任何一种她所知道的药水了，那么一双没有魔法的双手如何能够完成？这完全违背她所知道的常识。

“多么的盲目，”瑟莱斯基嘶哑的嗓音听起来无比刺耳，“你不明白，因为你从来没有见到过，巫师的偏见啊，你们从来没有想过去了解哑炮，只是想当然的认为我们和麻瓜一样，无能而软弱。是不是对于你来说，哑炮就不该阅读，不该学习，更不该拿起魔药做实验？”
赫敏的脸微微热了起来，瑟莱斯基挑衅的回答让她一时有些语塞，但她不甘心的追问道，“你如何搅拌药剂让他们充分融合？不至于用汤匙吧？”
瑟莱斯基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嘲笑声，“搅拌？韦斯莱夫人，这是霍格沃茨教给你的？你的魔药学成绩一定不怎么好。魔药是有灵性的，就像我刚才说的，月光会推动药剂之间的反应，越接近满月，月华的作用越强。巫师的魔法也是来自自然的恩赐，只是你们太过依赖于那根魔杖，才会本末倒置，忘记魔法的本源。”
赫敏并不习惯听到这样直接的批评，她舔了一下嘴唇想反驳，却突然发现自己无从驳起，她瞥了一眼记录本上记录下的配方，只好先问出心中的另一个疑惑，“你是从哪里搞到渡渡鸟被筋和龙胆花的？这两个早就是列在禁止走私和交易的魔药名单上了。”
“钱，韦斯莱夫人，有钱可以买到一切。”
“你没有钱，”赫敏直起身体盯着她，“谁提供的资金？”
“那位小姐。”瑟莱斯基的脸上渐渐显露疲态，她简单说了一句。“卡米拉·莱特？”赫敏追问了一句，看到对方点了点头，她若有所思的看着羽毛笔在本子上写下莱特的名字，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道亮光，詹姆曾经给过卡米拉·莱特一大笔钱，那笔他以为对方拿去堕胎的巨款，想必是用到了这个上面。
如果哈利知道他为了詹姆所积蓄的钱被用到了这里，不知道会有多生气呢，赫敏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瑟莱斯基，对方的脸上已经明显的显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她的眼睛微微凸出，眼底却深陷入皮肤里，肩膀不规则的时不时抖一下，她已经10天不曾阖过眼了，现如今她能安然坐在这里接受赫敏的审问，只怕是靠了残余的活力药剂的支撑，赫敏决定加快审讯的速度。“你为什么要杀害你的表妹，吉兰达•霍布斯？”她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绪，问了一句。
瑟莱斯基歪着头盯了她几秒，咳嗽了几声才开了口，“为什么？你总是提到她，他们只会问我是怎么杀掉她的，你对她很感兴趣？”

赫敏愣了一下，然而还没有等她接话，瑟莱斯基就快速的说了下去，“我那时候是未婚，为了我的名誉着想，吉兰达告诉别人这是她的孩子，但是霍布斯可不这么认为，特别是在他和吉兰达结婚数年之后一直没有生育的情况下，他的不满越来越强，直到演变成他和吉兰达旷日持续的争吵。”瑟莱斯基一口气说完这一段，深呼吸了一口，“他要求她在我和女儿还有他们的家之间选择一个，她选择了他。”
“所以你因此而怨恨她？”赫敏沉默了一会，轻声问道。
“她从来就不应该嫁给那个麻瓜，我警告过她的，他们是世界上最自私和愚蠢的生物，他们的花言巧语可以胜过任何一种迷情剂，但他们永远都不会真正爱你！她早该明白这一点，愚蠢的姑娘，可她选择放弃了我！”瑟莱斯基剧烈的摇了摇头，脖子上的血管爆了出来，这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近乎癫狂。
“这是可笑的偏见，”赫敏掐了掐自己的指节，不客气的说了一句，“我不否认这世界上一定有愚蠢而自私的麻瓜，但你不能从霍布斯先生一个人就批判整个麻瓜界。我自己就是麻瓜出身，我在他们之中长大，至少我从未感受过你所经历的愤怒。”
“你多大了，韦斯莱夫人？”瑟莱斯基冷冷的问了一句，不等赫敏回答就自己说道，“你看上去还年轻，你从来没有经历过麻瓜的战争对不对？”
赫敏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她，瑟莱斯基撇嘴笑了一下，“我的父母是堂兄妹，我母亲的父亲是我爷爷的亲弟弟，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死在麻瓜的战争时期。那时候麻瓜们自相残杀，他们用各种毒药弄脏水源，污染空气，催化出畸形的动物和植物，搅得整个波兰土地不宁。我母亲告诉过我我外公是一个奇特的人，他亲近麻瓜，甚至同情那些在战争下颠沛流亡的人们，他为他们变出避难所和热饭，但麻瓜们是怎么报答他的呢？他们用火药打穿了他的胸膛，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举起魔杖保护自己！”瑟莱斯基突然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邪恶的笑容，“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的魔药会让这些肮脏的麻瓜们炸裂成碎片了吗？”说完她瞪着赫敏，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插嘴，然后继续说道，“我母亲和保琳娜姨妈被爷爷收养，但那时候华沙的土地早已被麻瓜们邪恶的毒药给侵蚀了，我小的时候爷爷就一直告诉我们，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她们从小身体受到了污染，我和吉兰达怎么会生为哑炮！”【2】

赫敏怔怔的面对着塞莱斯基的控诉，心里笼上一层莫名的同情，上世纪40年代波兰这个国家曾遭遇过的重创在魔法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格林德沃的势力当时横扫欧洲大陆，波兰因其地理因素是当时几个被波及最惨烈的国家之一，一大半的麻血和混血巫师遭到杀害，而同时进行的麻瓜界的这一场战争，也逼得很多巫师不得不出逃，以避开那些在当时他们甚至不知为何物的麻瓜武器的攻击。但她怜悯塞莱斯基家族的遭遇的同时，又对她的仇恨感到恐惧，曾经支撑她相信瑟莱斯基不是凶手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作为一个哑炮，她本该比巫师对麻瓜的了解更多，也应该更亲近，而如今看来，麻瓜留在瑟莱斯基心里的，唯有绵延不绝的恨意。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在离开吉兰达·霍布斯后，她坚持返回了魔法界生活，而没有选择当时看来更容易融入的麻瓜界。
“我们都是人类，”过了好久赫敏才轻轻开了口，“麻瓜也好，巫师哑炮也好，我们都会犯错，但并不代表我们会一直错下去。”她仰起头，突然收敛了脸上的怜悯之色，口气严肃起来，“也不代表任何人有权利去惩罚和报复。”
听到这句话，瑟莱斯基的肩膀抖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把头歪向一边。赫敏盯了她一会，见对方不接话并不勉强，只是站起来走到她身前，“那根魔杖，你们瑟莱斯基家族的传家魔杖，是在霍布斯太太死亡的现场找到的，是谁帮你发射了那个爆炸咒？”
瑟莱斯基正起身，面孔突然扭曲起来，“我的魔药不需要魔杖，更不需要释放爆炸咒，我从来都不知道这根魔杖已经流落到了英国境内，”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我低估了她的智商，活该我今日栽倒在这里。”
赫敏退后了两步，靠在桌子上，心里有条线索渐渐的清晰起来，对于那根在婚礼现场莫名出现的魔杖，他们都太拘泥于寻找外来的陌生人，却忽略了自己人。如果这根魔杖是卡米拉·莱特在白鼬山故意施放了一个爆炸咒，再误导其他傲罗追到婚礼现场的，那么很多事情就说的通了。比如为什么凶手会蠢到遗忘最重要的作案工具，为什么整场婚礼都没有看到陌生人混入，还有为什么瑟莱斯基在魔杖遗失后依然呆在英国境内继续作案，而不是立刻逃走。
“可她最后是害怕了不是么？她从魔法部辞职并想逃出英国，如果真如你所说，她从一开始就计划了最终暴露你的身份，为何最后她还要仓皇出逃？”

“我不认为她知道我是谁，”瑟莱斯基摇了摇头，“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来向我购买违禁药剂，一种强效但副作用巨大的迷情剂，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我爷爷的那根魔杖，但至少在她得到那枚遗失的杖头之前，仅凭那残缺的魔杖她根本不可能得知我的身份。”
迷情剂……赫敏的心口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在胸腔里撞击出闷闷的回声，这让她恍惚了一瞬间，“你们为什么会合作？”
瑟莱斯基咳嗽了几声，她的身体微微蜷起来，过了好几秒才勉强抬起头，“因为恨。她寻求报复，而我提供她机会。”
报复？没错，卡米拉·莱特想伤害的也许并不是雨果，而是她和罗恩，而即使雨果最终无罪释放，这整件事依然差点毁了她和罗恩的政治前途。“所以你是那个把魔药给雨果，我的儿子的人？”
“不，她才是，我只提供了魔药，整件事都是她自导自演的，只除了一件事，她并没有选择陷害你的儿子，”瑟莱斯基停顿了一下，看到赫敏顿时瞪大的双眼满足的笑了一下，“是我选择了你的儿子。”
“什么？”赫敏脱口叫了出来，“为什么？你怎么会认识雨果，还有……我们与你毫无怨仇……”
“哦韦斯莱夫人……”瑟莱斯基颓丧的脸上掠过一丝鹰鹫般的阴森笑容，“也许你该去问问韦斯莱先生，当年我的女儿赫尔达，是怎么死的。”
——第二十二章完——
【1】爆破药剂的成分都是我捏造的啦，不过钩吻，颠茄，乌头，柴藤，夹竹桃这些都是剧毒的草药，所以混在一起，看看名字也就可以想见药剂的威力了。另外，关于不用魔杖可不可以做魔药？原著里，第一堂魔药课，斯内普就对他们说过，在我的课堂没有傻乎乎的挥动魔杖，所以不用魔杖做魔药，原则上其实是……行得通的。但是从魔药的名字来看，制作魔药这已经约定俗成是一种魔法师专属的能力了，所以这里赫敏的惊讶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有没有漏洞呢？后文还会有更详细的解释。
【2】二战的时候，波兰是死亡人数最多，战况最惨烈的国家，更是在战争中，整个国家直接灭亡了。罗琳的第一次巫师大战无论地点（德国）还是时间（1940年）都和麻瓜的二战非常吻合，一直被怀疑有映射二战的意思，因此这里就直接把两者结合，让波兰同时受到了两次战争的冲击。

第二十三章 审讯（下）
“你什么意思？”赫敏微微晃了一下，手抓住了桌沿才让自己勉强站稳，脑子里一阵轰鸣，那一瞬间有无数交错的影像交汇而过，最终定格成面前瑟莱斯基阴沉的脸。
“这不是我第一次呆在这个房间里和韦斯莱先生打交道了。”瑟莱斯基开了口，她的声音像一把刮刀硬生生的锉过寂静的空气，“25年前，也是在这个房间，因为他对我的审讯，魔法部把我送进了阿兹卡班三个月。”
“你的档案上的确罪行累累，你想自己看看吗？”赫敏的心放下了一些，原来只是罗恩曾经逮捕过她的旧仇。
“你根本不明白！我那一次是无辜的，只不过是受人陷害被推出顶罪，就像这……”瑟莱斯基突然顿住了，她闭上眼狠狠的摇了摇头，太阳穴上的青筋爆出来，过了几秒她重新睁开眼，眼底的戾气更重了，“我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错误的地点，但我被捕的时候我曾求他去追查，我甚至给他指出了那些人逃走的方向，但他完全不听我辩解。我告诉他我的女儿生病在家，我只是出来买药必须回去，他也完全不予理睬。”瑟莱斯基越说越激动，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脸上憋出了一阵可怕的青白色。
赫敏对着她挥了一下魔杖，嘴里轻轻念了一句“速速复原”，看着瑟莱斯基的脸色恢复如常后她才说道，“韦斯莱先生那时候才不过是一个实习傲罗，他根本没有权力决定你的刑罚，也不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放过你去追查所谓的真凶。”
“不错，实习傲罗……”瑟莱斯基突然咧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我也记得他提过，他需要表现自己，所以他才如此急切的要逮捕我归案，至于我是否是无辜的，他又何必要在乎呢？”
“不可能！”赫敏脱口而出，握着魔杖的手紧紧蜷成了拳，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了一层愠怒，“韦斯莱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瑟莱斯基低下头，冷笑了一下，“我在这里也求过他，我的女儿当时病的奄奄一息，我愿意出钱保释，只求回家看她一眼，把药带给她，可是我只得到这一句回应，’你的钱每一分都是罪款，别妄想从这里出去！’，”她抬起头盯着赫敏，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赫敏仿佛可以听到她的齿缝间传来咯咯的撞击声，“我记得他说过的每一个字，记得他把希望从我心里生生夺走的每一丝寒意。三个月后，当我从阿兹卡班出来，我的女儿已经只剩一副枯尸。公道！韦斯莱夫人，你记得你和我说过魔法部会给我公道吗？多么的可笑，如果真的有公道，那么我的女儿就不会死在你丈夫的手上！”
赫敏微微咬住自己的下唇，她想逃开瑟莱斯基的目光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她的身体像被人施了一个石化咒，手心冰冷，脚底麻木。她沉重的呼吸了几次，才勉强开了口，“他没有选择……”罗恩做错了什么呢？他那时候还在培训期，不过是一个实习傲罗，惩处犯罪是他的职责啊！可是……他真的是为了追求成绩出人头地才不顾事实冤枉了瑟莱斯基吗？这不可能！罗恩绝不会这么做，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不公正的人！可是他也同样要面子，急功近利，更讨厌被人看不起。心里一个声音突然冷冷的响起，否则他为何这一次要对瑟莱斯基使用强效活力剂？
赫敏退后了几步，跌坐进椅子里，双手交缠在下巴前，再次深呼吸了一次，才觉得心跳平缓了一些。见瑟莱斯基没有接话，她又重复了一遍，“他没有选择，这是他的工作。”
瑟莱斯基的嘴角微微扬起来，眼里流转过一丝疯狂的亮光，“所以我选择了你们的儿子，差点失去他的滋味好受吗韦斯莱夫人？可惜人算终归不如天算，你们也没法体会到因为自己的过错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有多痛苦！”
人算不如天算……赫敏拿起桌边的水杯，握杯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尖没有一丝血色，那一晚若不是雨果碰到了瓦德伍尔森，按照计划，他会喝下那瓶魔药……赫敏猛的攥紧了杯壁，指尖压出一片青白，失去儿子的痛苦，即使只是想像都令她几乎窒息。狭小的审讯室里回荡着瑟莱斯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赫敏自己的心跳，一个疑问却突然升上了心头，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她记的很清楚，雨果虽然没有喝下魔药，但却因为伤害麻瓜罪被捕，更因此而成为爆炸案的嫌犯被收押了半个多月。
“那天晚上，是谁向魔法部寄出的匿名投诉信？”她突然放下水杯，问了一句。瑟莱斯基眼神迷茫的看了她一眼，仿佛没有听清她的问话，赫敏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自然是那位小姐……”瑟莱斯基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神情透着满满的不耐烦，她的身体越发的下滑，半悬的双腿无力的颤抖着。
“那之后又是谁把照片寄给丽塔·斯基特的？”
瑟莱斯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昂了昂头，没有说话，只是倨傲的笑了一下。
赫敏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她摇了摇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政治敏感性，又怎么会知道利用雨果的事可以打击到我正在做的事情？”卡米拉也许是有的，可是那时候卡米拉应该已经出逃，更何况赫敏也怀疑她根本不会和瑟莱斯基交流这种信息。
瑟莱斯基突然咧开嘴，血红的眼底露出一丝瘆人的笑意，“我把那些照片卖给了别人，只要放出消息说是关于韦斯莱家的丑闻，想买照片的人可不少呢。”

赫敏皱了一下眉，若有所思的望着瑟莱斯基惨淡的笑容，不错，她自然知道自己在魔法部的反对者众多，难道是她想多了？照片的确是瑟莱斯基拍的，而寄给丽塔·斯基特的只是自己的政敌借机搅的浑水，与整个案子并无关联？可那张纸条……哦不对，赫敏记得头两张纸条的字体是花体字，而随着那张报纸而来的纸条的字体却是斜体字，自己当时本没有在意字体的区别，毕竟这种东西太好伪装了，如今看来是因为它们根本就来自不同的人吗。
审讯室里突然再次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瑟莱斯基的头垂在胸前，她纤细的脖颈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断掉。赫敏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已近下午一点，瑟莱斯基只怕撑不了太长时间了，她决定拣重点问题先问清楚，她从桌边站起来，走到瑟莱斯基身边，微微弯下腰问道。“你如此大费周章，研究这个魔药，只是为了报复罗恩？”
瑟莱斯基挣扎着呼吸了好几下才勉强开口，“还有麻瓜，他们不是喜欢把人打的粉碎吗？那我就让他们尝尝这种感觉。”
“只为了复仇？”赫敏不可置信的追问了一句，就算瑟莱斯基说得对，真有什么她不了解的魔法，但是对于一个哑炮来说，制造这个魔药有多困难是不容置疑的，何况要收集齐这些原料，不仅仅要花费巨资，更是要费尽心机。
“仇恨的力量是巨大的，”瑟莱斯基眼神阴霾的盯着赫敏，“我等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人出资，为何不做？”
“那卡米拉·莱特呢？也是你杀的？”赫敏不动声色的突然问了出来，然而她失望了，瑟莱斯基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仿佛这个问题和其他问题一样，并没有丝毫让她震惊的地方。
“为什么杀她？”
“我发现她在调查我的历史，并威胁要泄漏我的身份，”瑟莱斯基摇了摇头，“可惜了，那枚杖头还是落到了你们的手里。”
赫敏扫了一眼羽毛笔刚写下的这一行字，不错，詹姆斯曾说过，卡米拉最后一次来找他的时候把这枚杖头交给了他，并说这个东西也许会要了她的命。可是她交给詹姆，难道她没有想过这因此会给詹姆带来怎样的危险吗？不，她应该想到过，她只是毫不在乎，也许从头到尾她对詹姆，除了利用，一丝感情都不曾有过。赫敏微微摇了摇头，又一次开口，“你是怎么杀了她的？”
瑟莱斯基抬头撇了她一眼，“难道你们没有做过检验吗？”
赫敏抬了抬眉毛，“我希望听到你亲口再说一遍。”

“自然是魔药。”瑟莱斯基的脸上再一次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然而她的肩膀却不自然的紧绷着，消瘦的颈项上愈发显得青筋暴露。
“只有魔药？”赫敏向前倾了倾，紧盯着瑟莱斯基的眼睛，却意外看到对方本来如死灰般黯淡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笑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韦斯莱夫人，”瑟莱斯基并不闪避她的目光，“那个傲罗也问了我这个问题，那个女人还中了死咒是吗？”
赫敏瞪着她，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哪怕一丝的慌张，“你……”
“我已经都告诉了那个傲罗了，为什么你不翻阅一下她的案情记录呢？”瑟莱斯基嘲讽的瞥了她一眼，仿佛很清楚的知道她到底想探究什么。
赫敏被这眼光刺探的有点恼怒，她退后了一步，清了清嗓子，“若是事实，想必你不怕再说一遍。”
瑟莱斯基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自大，愚蠢，又盲目的巫师啊，”强效活力剂带来的残存的力量已消失殆尽，这让她说话的气力越来越微弱，每说一两个词都要停下喘口气。“那个死咒是她发出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哑炮也有还手的余地……可我早就服下了可以防身的药水，她自己的咒语，最终反噬到了自己……”
“荒谬！”赫敏忍不住打断了她，羽毛笔用力在羊皮纸上写下她刚才喊出的话，“什么魔药竟可以反弹死咒？瑟莱斯基小姐，难道你不知道死咒只可以躲避，甚至没有其他魔咒可以与之抗衡的吗？”
“难道，韦斯莱夫人忘了哈利·波特？”
赫敏噎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击道，“哈利的母亲当年所用的爱魔法是一种极古老和高级的魔法，可你别忘了，它首先也是一种魔法，魔药如何能做到相同的原理？”
还没有等瑟莱斯基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一道白光从门缝中透出来，铁门应声而开，莱克西冷峻的脸出现在铁门后面。“韦斯莱夫人，”她的态度毕恭毕敬，口气却透着冷淡，赫敏从她手中接过一卷羊皮纸，“这是今日上午的审讯记录，韦斯莱先生让我送给您。”
赫敏点点头，莱克西扫了一眼瑟莱斯基，转身对赫敏说道，“韦斯莱夫人，犯人上一次服用强效活力剂已是12小时之前，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如果您还有什么想问的，不如等到明天？”
赫敏回头看着瑟莱斯基，对方看上去确实已经透支，她想知道的事情大部分已经得到了答案，其他的，瑟莱斯基也说过，在审讯记录里都可以找到信息。她点了点头，莱克西立刻走上前挥动魔杖解开瑟莱斯基身上的绑缚咒，让她可以从审讯椅里站起来。绑缚咒消失的一瞬间，瑟莱斯基顿时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并随之爆发出一阵骇人的咳嗽声。莱克西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耐，她挥了一下魔杖，杖间发出一道银色的光，逐渐将瑟莱斯基整个人包围起来，随着这道光完全覆盖，瑟莱斯基的咳嗽声渐渐停止，她抽搐的身体也随之安静下来直到不再动弹。莱克西扬了一下手腕，对面墙上的一道门随机转开，她对赫敏微微弯了一下腰，便回头用魔杖指挥着已经陷入昏迷的瑟莱斯基进到了门里。

在莱克西离去之后，赫敏打开那一卷羊皮纸，匆匆扫了几页，大部分的信息瑟莱斯基已经和她交流过。她翻到莱特死因的那一段，在笔录里，瑟莱斯基精确的给出了她所服用的魔药需要用到的配方和配比，原来这种魔药可以短暂的给活动的物体加上一个物质性的保护层。阿瓦达索命咒的确可以被无生命的物质阻拦，赫敏清楚的记得在第二次巫师大战时，正是靠了这个特性，他们几次死里逃生，然而阻拦，并不代表反弹啊！[1]
她低下头仔仔细细的又读了一遍那个魔药的配方表，石蝉粉，壁蜥蜴血，毒葵液，这些全是赫敏从没有用过也不知道可以入药的原材料，长长的配方表中甚至还有两种草药的名字她连听都没有听过。胃里传来一阵隐隐的钝痛，她瞥了一眼墙上的钟，已经一点多了， 今天她还什么都没吃过，然而这却是她现在最顾不上担心的问题。
赫敏放下羊皮纸，缓缓的靠在椅背上，瑟莱斯基对自己的嘲讽回荡在耳边，的确，她在魔药学上向来没什么天赋，她也记得她的第一堂魔药课，斯内普教授就说过，魔药课上不需要傻乎乎的挥动魔杖，然而这却是一种最精密也最神妙的魔法。难道真如瑟莱斯基所说，是她的魔药所产生的作用反弹了死咒吗？真的是一种她所不了解也不明白的魔法？就好像在哈利之前，也没有人想到有人能从死咒下逃离必定的命运，可不知并不代表不存在啊。
赫敏本有十足的把握瑟莱斯基是发不出这个死咒的，她曾笃定的相信追踪并杀害卡米拉的除了瑟莱斯基以外一定还有另一个人，一个有能力发射出死咒的巫师，那个人，也许才是这一切的幕后真凶。然而瑟莱斯基的供词却推翻了她的全部构想，也颠覆了她过去40年来对魔法的认知。
可是……赫敏摇了摇头，合上了案卷，直觉告诉她这个真相得来的太容易太直接了，表面上看虽然瑟莱斯基解释了一切，但她总觉得很多地方依然疑点重重。卡米拉是一个傲罗，一个声名狼藉的哑炮如何能威慑到让她不惜放弃一切也要出逃的地步？还有，雨果是因为买答案的事情泄漏才被威胁那天晚上去酒吧，那么卖答案给雨果的人又是谁？无论是卡米拉还是瑟莱斯基，都不可能有这个能力能从霍格沃茨偷到答案，还是所有科目的答案。最重要的是，瑟莱斯基说她研究魔药的目的是为了报复麻瓜和罗恩，可这目的实在是太狭窄了。赫敏的心里，一直盘旋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这整桩爆炸案，就如同一个环环相扣的链子，报复麻瓜，杀害霍布斯夫妇，伤害雨果和牵扯韦斯莱家，都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环，最重要最关键的那一环他们却遗失了。

门口又一次传来声响，这一次，随着白光出现在门口的是罗恩。赫敏从沉思中抬起头，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包东西。
“吃点东西吧。”罗恩站着没动，继续伸着手。
赫敏接过来打开包装，是一个三明治，罗恩跟着递过来一杯咖啡。“谢谢。”赫敏的肚子适时的发出了一阵咕噜声，她讪讪的笑了一下，咬了一口三明治，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的沉默着。
罗恩走到桌边，拿起案卷翻了翻，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赫敏看着他的脸，逐渐觉得嘴里嚼着的三明治越来越没有味道，近来罗恩常常出现这种表情，像是要把一切都藏在心里，可是他以前是个最藏不住心事的人啊，尤其是在她面前。
刚才在审讯室外面发生的那一场争执仿佛还响在她的耳边，然而她当时的怒气早已不知去向，罗恩还在低头看着案卷，好像她不存在一样，赫敏张了张嘴，本想开口问问他吃饭了没有，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凭什么要我去哄他？她抓起咖啡有些忿忿的喝了一大口，他明知道我做的没错。可是……她看着罗恩的手翻过一张羊皮纸，昨天晚上也是这双手，那样轻柔的抚过她的背脊，她承认她想念那时的他，就……先开口也没什么吧？她太了解罗恩了，他虽然是个好面子的人，可是只需要一个台阶，他就会自觉的走下来。
“关于瑟莱斯基的宣判会定在三日后的下午两点，”还没等她想好要怎么开始这段对话，罗恩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合上案卷，回身看着赫敏，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和哈利没有意见的话。”
赫敏一惊，立刻放下吃了一半的三明治，“这么快！为什么？”
罗恩挑了挑眉，仿佛是预料到了她会这么问，“这个案子已经拖了快5个月，魔法界需要一个交代，”他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不止我们，麻瓜那边的政府也需要一个解释，他们那个世界的魁地奇比赛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尽早宣判，对两边都有益无弊。”
魁地奇？赫敏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罗恩指的是2024年伦敦奥运会，他向来记不住那些拗口的麻瓜词汇，记成是魁地奇也是正常。不错，金斯莱也和她提过这个事，当时他就明确的表示过希望在七月奥运会开始之前能够结案。“可是我总觉得瑟莱斯基还隐瞒了一些东西，”赫敏点了点桌上的审讯记录，“三天也太快了，正常程序不都该等上十天吗？”
“这个案子本身就不是个正常的案子。”罗恩快速的回答道。
赫敏皱着鼻子盯着她，“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得到的所谓的真相并不是完全的真实，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你想的太多了。”罗恩语气平静的回了她一句，态度上却分明是不容她再说下去。
赫敏咳了一声，借此掩饰自己愤懑的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开口道，“我反对，我觉得我们应该先送瑟莱斯基去圣芒戈做一个身体检查，她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并不适合短时期内再接受任何庭审，然后我们应该再举办一次联合审讯，以确保她没有隐瞒丝毫内情。”
罗恩看向她，眉头紧皱着，“送她去圣芒戈？送一个罪行累累的杀人犯去圣芒戈做身体检查？”他重复了一遍，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耸了耸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是怕她被查出来曾用过超标的强效活力剂？”罗恩的态度激怒了赫敏，她忍不住针锋相对了回去。
罗恩眯着眼睛盯着她，赫敏注意到他的下颌骨紧紧的绷了起来，“我这么做可没有违反傲罗行为守则，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揪着不放？”他顿了一下，再一次开口，“只不过让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去浪费纳税人的金加隆，我觉得连部长都会觉得你荒谬！”
“不经过完备的审讯随意宣判罪行，这才是真正的荒谬！”赫敏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你还要怎么审？”罗恩索性退后了两步，拉开椅子坐了进去，他翘起腿，仰着下巴看向赫敏，“难道我不是照你的要求让你单独重审了么？案卷你也看过了，哈利那边也回复说没有问题，证据，口供，作案工具，一应俱全，”他摊开双手，“真相就在你眼前，只是你不肯承认罢了。”停了一会，罗恩突然笑起来，然而看向赫敏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你不承认，不过是因为你不能认同得到真相的方式罢了，你想否认的是我，而不是真相本身。”
赫敏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瑟莱斯基的话突然在她脑海里回想起来，“他需要表现自己，所以他才如此急切的要逮捕我归案，至于我是否是无辜的，他又何必要在乎呢？” 笼在宽大的袖袍里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几个月前罗恩曾和她提过他想辞职，魔法部的工作久无突破，对于他的连年晋升，人们流言纷扰，无不在怀疑他的一路青云，靠的不过是和哈利的私交，那么在此时破获这么大的一个案件，不正是罗恩向所有人证明他能力的最好机会吗？不，不对……赫敏，你怎么能让一个杀人凶手影响你的判断，罗恩就算再急功近利好大喜功，也绝不是一个罔顾事实，随意裁决的人。她犹豫了一会，思虑再三才开口，“罗恩，我知道你压力有多大，这案子牵扯极广，还伤害到了雨果，可是，这也不代表你可以……”
“你以为我是因为压力才想迅速结案的么？”罗恩的尾音微微上扬，然而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怒气。赫敏没有看他，只是把目光投向角落，微微撇了一下嘴，这表情却没有逃过罗恩的眼睛，他从椅子里站起来，抓起案卷，深深捏出一道皱褶，过了一会却长吁了一口气，把案卷重重的扔回到桌上，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罗恩！”赫敏见他突然离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出声喊他。罗恩打开门的时候听到她的喊声停了一下，回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随即消失在门后。
赫敏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退回到桌边跌坐进椅子里，她盯着案卷上那道深深的捏痕，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还有很多话没说出口，却突然没了交流的对象。僵坐了一会，赫敏无意识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半冷的咖啡入口有一种酸涩的苦感，她皱了一下眉，思绪却被这苦味拉了回来。算了，今天是周日，她也不想再和罗恩就这个事情争吵下去，也许，明天她该去和哈利谈谈，就算罗恩不愿意承认，在这个案子上，哈利会比他更客观更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