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想跟你搭档
“咚咚咚。”
有节律的三下敲门声传来，动作不太大，似乎敲门的人有些担心打扰到里面的人。
屋里正准备吹头发的杨九郎愣了一下，瞟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一点了，刚录完一期节目，大家伙儿都累得很，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
肯定不是经纪人，就冲经纪人央央那急脾气，敲门没把门砸了都算好，哪能这么轻悄悄。
还能有谁？
杨九郎想了想，最近私生泛滥……就在他犹豫的几秒钟时间里，外边儿的人又敲门了。
还是一样的三下节奏，比刚刚更轻的声音。
杨九郎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看，随即打开门：“有事？”
张云雷挤出一抹笑容来：“我有个事儿想跟您商量。”
他也刚洗完澡，顶着一头黑色柔软的顺毛，身上穿的是宽松的t恤儿，明明只比杨九郎小三岁，看起来却跟个初中生似的。
平时录节目遇到的都是发型张牙舞爪的张云雷，忽然看到这么“乖巧”的他，杨九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问：“什么事？”
“能进去说么？”张云雷四处看了看，“时间有点晚了，在这儿说，打扰到别人不好。”
杨九郎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进去吧。”
张云雷低着头走进去，刚进去就差点踩到门边的一堆鞋子，他慌忙避开抬头一看，整个屋子都不怎么整洁，床上扔着两件外套，酒店白色被子皱在一团，床头柜上还摆着之前的外卖餐盒。
他愣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看哪儿比较好，靠着墙边站着，不想离那些乱糟糟的东西太近。
“找我什么事？”杨九郎看出他的嫌弃，无所谓地当做不知道，擦了擦头发，一屁股坐到床上。
“明天要去河谷乐园录节目……”张云雷低着头，耳朵红透了，吞吞吐吐说，“我不大擅长应对里边的游乐设施。”
“今天比赛我是第一，明天就有选搭档的权利，你觉得我赢定了，所以，你想跟我搭档，你也想赢？”
杨九郎对不熟悉人都有点冷淡，甚至很多时候都散发着一股疏离感，跟节目上逗比的综艺咖形象有所出入。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淡淡从张云雷身上扫过，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张云雷低着头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听他说了之后，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语气忽然变得郑重：“对，我想赢，来节目组之后，我一直垫底，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那你现在的搭档呢？”杨九郎挑眉，“我也有固定的搭档，节目录到现在，明天是第四期，前三期都是同样的分配，你来找我，跟你搭档说了吗？”
张云雷本来底气就不足，自己录了三期节目连着三期垫底，用助理的话来说就是“上综艺需要人设，这都三期了你还没个准确的定位，指不定直接把你剪没了，就算还剩有，播出去也没观众缘”。
他思来想去，节目组的比赛是镜头的重点保留，再者就是有趣的人设和小插曲，这两点都被杨九郎给占尽了，第一期节目刚播出，就让杨九郎得到了许多夸赞，当然了，这也跟他常年混综艺路人缘好有很多的关系。
要是能跟杨九郎搭档，比赛有他带着，肯定会好很多，经纪人也不会再嫌弃他没啥镜头了。
这事儿开了口就尴尬。
张云雷摸了摸脖子，不自在地说：“我还没跟别人说我有换搭档的打算，想说先跟你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这事儿我不答应。”杨九郎神色严肃，“换搭档不是你想找谁就找谁，听说你只比我小三岁，今年也该二十三了，怎么做事不用脑子？”
张云雷听出他的责怪，带着几分愤懑看向他：“我怎么不用脑子了！我就说了一句想跟你搭档，你不答应就不答应，至于冲我发火么？就当我没说过，走了！”
他拧开们，扭头就走，拖鞋在走廊上拖出渐远的“哒哒”声。
得，还是个有脾气的主儿。
杨九郎在圈里混了几年，大大小小的风声都有听闻，虽然跟张云雷不熟，但也知道张云雷背后有人护着，今天还是他俩第一次单独见面、说话，杨九郎默默在心里给他扣了个“不懂事的小少爷”的标签。

第二章
张云雷回到自己房间，蔫儿了气，他刚刚冲杨九郎吼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底气不足，他也觉得自己擅自找人换搭档不太好。
烦死了！
他把门甩上，里面正在吃夜宵的苏晓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筷子，回头看他一脸不开心，就问：“小祖宗，这是怎么了，半夜出门，回来还火气冲冲？”
苏晓是他在节目里目前的比赛搭档，《燃烧吧热血》节目是一种挑战类型，主打的是运动，青春和热血，节目组在邀请名单上就是一组一组拟定的名额。
张云雷和苏晓是发小，张云雷的第一支单曲就是他俩合作出来的，节目组就默认把他俩定为一组搭档挑战。别看苏晓个头高大，一点求胜欲都没有，做什么都绕着张云雷转，张云雷个子高归高，但抵不住他身板儿弱，认真做事业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折腾了三期下来，他骨头都快散架了，还稳坐倒数第一。
“倒数第一不是挺好的么，参加节目又不是小时候考试非要整第一。”苏晓吸溜一口夜宵，感觉人生特别美好。
“是是是，你只要嘴里有吃的，干啥都好。”张云雷没好气地坐到椅子上，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不甘心地说，“我就是不喜欢倒数第一，也不喜欢被人看笑话的滋味。”
苏晓放下筷子，摸摸他的侧脸，手感不错，忍不住又捏了捏：“气鼓鼓跟气球似的，非要争名次的话，也不是不行。”
“怎么，你要幡然醒悟，带我抢名次么？”
苏晓摇头：“非也非也，我觉得自己没那个本事，不如你换个搭档？”
巧了，他还真的想换。
张云雷没好气地别开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我要是能换，立马就跟你拆伙，你手上全是油，居然来摸我的脸！”
“哪儿全是油了，干干净净好不好！”苏晓不服，“死洁癖，有本事你以后都不要碰我，明天比赛不要往我身上扑！”
“以后不许来我房间吃夜宵！”张云雷也不甘示弱。
“*****跟阿姨告状啊，让他们知道你明天要参加高空项目，肯定立马把你拎回去，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苏晓装模作样掏手机，结果发现自己穿着睡袍过来的，压根儿没带。
张云雷用手指了指餐盒：“吃完了没？吃完了感觉收拾，屋里全是味儿，太难闻。”
“知道了知道了，明明是特别香的味道，就你鼻子跟人不一样，非说是臭味。我帮你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他俩打小就这样，莫名其妙吵起来又会莫名其妙忘记自己在吵什么，下一秒就跟没事人一样和平共处。说实话，要不是有苏晓，张云雷不会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是可以，他俩一个一米八几一个一米九几的个头，愣是一点用都没有，每次都排倒数第一。
他是个n线小歌手，有人看在他家里人的面子上，给他安排了单曲，接了些不痛不痒的行程，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录综艺。
苏晓就不一样了，他小时候长得快，跟竹笋似的往上冒，刚成年就签了经纪公司当起了小模特，比他稍稍有名气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接到节目组的邀请，相互看了看眼色，同时点头答应。
反正综艺嘛，不用太认真，苏晓抱着试试的心态来了，然后打算一试到底，把通告给混过去，顺便能借着节目组打掩护，偷偷摸摸到张云雷屋里吃个夜宵解解馋，缓解一下长期被迫节食带来的苦闷。
苏晓正准备走，开门跟人对上。
“杨老师，你怎么来了？”

“杨老师，你怎么来了？”
“借用一下吹风机，我屋里那坏了。”杨九郎语气平淡，他嫌麻烦，一直用的酒店自带的吹风机，偏偏今晚坏了，凌晨一点过，他也不好意思麻烦经纪人，知道张云雷没睡，就过来问问。
谁知道苏晓也在。
张云雷听见他说话，拿着吹风机出来：“诺，给你。”
苏晓没意识到他俩哪儿不对，一手揽着张云雷，借着身高优势压在他肩膀上，笑着说：“嘿嘿，杨老师，我加磊磊可宝贝这玩意儿了，平时都不让我碰，你可悠着点用。”
杨九郎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随即对张云雷说：“要是不方便，也不用勉强借给我。”
“借借借！苏晓你别把我说得这么小气好不好。”张云雷用手肘杵了杵苏晓的侧腰，小声嘀咕，“重死了，不要压我肩膀，先把你手里垃圾扔了再回来。”
“得勒磊磊，我立马就去扔。”苏晓笑着“领旨”。
看着这一幕，杨九郎深刻感受到自己刚刚到了个局外人，人搭档俩好着呢，亏他刚刚还以为这个不懂事的小少爷是在搭档那儿受了委屈才要换人，凶了他觉得抱歉想借着这个机会过来看看。
杨九郎觉得自己完全多此一举，拿着吹风说：“谢了，明儿一早还给你。”
“等下。”张云雷抓住他的胳膊。
杨九郎回头看向他的手，白白嫩嫩又细长，挺秀气。
“还有事？”
张云雷无意识地舔了舔唇，问：“真不打算跟我搭档么？”
正好看到苏晓回来，杨九郎带着几分恶趣味：“这事儿你跟苏晓商量了吗？”
“商量什么？”苏晓一头雾水。
杨九郎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张云雷，似乎在等他感到难堪，谁知道张云雷很云淡风轻地说：“商量我把你甩了，咱俩老最后一名，不太好。”
“磊磊，你不爱我了吗？”苏晓装可怜。
“去去去，说得好像我爱过你一样，反正你要再这么闲鱼下去，我就要换搭档，诺，新的人选我都挑好了。”张云雷指着杨九郎，眼神带着狡黠，一双桃花眼弯了弯，明明是单眼皮看起来却特别好看。
“说得好像你要换我就得答应一样，行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去。”杨九郎热闹没看成，还突然get到小少爷的颜值，心里跟虫子在爬一样，挥挥手快步往回走。

第三章 惊喜任务
搭档没换成，第二天录节目，杨九郎作为上一次比赛的第一名，照常挑了老搭档叶蕴，两个人配合默契，分工明确，怎么看都是必胜的配置。
张云雷被苏晓拎着往任务地点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虽然拒绝的话昨晚就听过了，可当杨九郎选完搭档，他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让杨九郎后悔没选他！
张云雷暗暗下决心，不过决心很强，就是身体跟不上意志，刚第一关过山车就把他打趴了。节目组设定的游戏环节是让一组嘉宾同时上过山车，一边吃东西一边观察四周，把这个过程看到的文字记下来，答对即可。
“你行么？要不咱俩换一个。”苏晓担心他。
张云雷仰头看了看上面轰隆隆快速移动的过山车，有点发怵：“可，可能行，别换了，换来换去，里边儿不都是这种类型的玩意儿么，我上去试试。。”
他打退堂鼓，那边杨九郎却轻轻松松过了第一关，虽然只为了节目效果在过山车上故意使相装怂，下来之后面色从容，看得张云雷那叫一个牙痒痒，立马决定自己必须上去试试。
第一趟，忘了戴眼镜，绕了一圈下来什么都没看清楚。
工作人员赶紧给他临时找了幅隐形眼镜戴上，他不习惯戴这个，眼睛眨巴眨巴，不打自在。
给他补妆整理得化妆师被这几眼眨巴眨得心慌慌，再三看了看他的一顶张牙舞爪的发型，还有瘦得凹进去跟猴腮似的的脸“叫醒自己”——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在“好看”的范围内，最近一定是换老公换太勤，审美跟不上了。
戴上眼镜世界清晰，张云雷第二次上了过山车，他憋着劲儿要完成任务，也努力去辨别底下的字儿，可结果还是打错了。一项活动就三次挑战机会他用了两次。
苏晓看出他脸色不好，过去扶住他：“别折腾了，咱们放弃这个行不行？”
“现在放弃我这不白遭罪了吗，最后一次机会，就差中间那个字没看清楚，这次我肯定能看清楚。”张云雷那股倔劲儿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于是苏晓跟周围的工作人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苍白着脸坐上去，又是一趟安静的挑战。别人害怕都是大喊大叫，张云雷害怕到了极点反而安安静静，抿唇咬牙愣是一声儿不出。
杨九郎人物做得快，搭档叶蕴那边还要点时间，他就去休息区坐会儿，正好看到拍张云雷机器地监视器，画面里张云雷咬着牙脸色发白，还挺让人揪心。
一边的工作人员也感慨：“这小歌手还挺倔，明明害怕，还上去三回。”
“嗯，是挺倔。”杨九郎若有所思。
很快，张云雷从过山车上下来，这次终于写出了所有的正确答案。他有点紧张，再加上第一趟上去之前为了放松，喝了不少水，三趟下来，这会儿着急想上厕所。
他跟苏晓打了个招呼，苏晓拦住他：“我跟你一块儿去，你现在状态不太好。”
岂止是不太好，要不是怕丢人，也嫌脏，他早随便找块地儿一屁股坐下去了，努力控制双腿不要打颤，免得被镜头拍到。
“不用，咱们笨鸟先飞，你去第二个任务点等我，我马上过去。”张云雷把他的手推开。
苏晓皱眉：“小祖宗，你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
“就摆脱倒数第一的决心，我以为你之前在开玩笑。”
张云雷憋嘴：“我也想只当个玩笑，我都闹成这样了，你还没感觉？”
“行行行，我服了你。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去第二个任务点。你待会儿必须喝口水休息咯十分钟，不行，起码得休息半个小时缓缓，听到没？”
张云雷不以为意，敷衍点头，然后自己撑着发软的双腿往休息区走。
到了洗手间，他立马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有点吓蒙了，脑子变迟钝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
上完洗手间，张云雷出来准备到休息区坐会儿，谁知道没注意到脚下的坎儿，脚踩空，人往前倒，差点摔在地上。
杨九郎就在这个时候一把把人捞了起来：“走路小心点。”
小眼八叉儿，动作还挺快。张云雷没好气地冲他扔了个埋怨的小眼神。

杨九郎抓着他胳膊：“过来坐会儿，你脸色不大好。”
赌气归赌气，那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张云雷顺着他的引导坐到椅子上，一杯温水递到他的面前。他低头看到了杨九郎的手，这双手跟杨九郎的长相反差挺大，说实话，杨九郎长得不怎么好看，眼睛像条缝儿，人不胖可脸看起来特圆润，但他的手就不同了，细细长长指尖薄，再加上他皮肤白，手指拿过东西，指尖泛着一点红，真应了“纤纤玉指”这个词儿。
再看他短裤外的小腿，又细又直，妥妥冷白皮的肤色，在阳光底下跟自带发光系统似的，多少女生都羡慕不来。
想起苏晓在第一期吐槽杨九郎“除了脸哪儿都好看”，张云雷露出一丝笑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傻乐什么？”
杨九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他迅速收起笑意，端着水杯抿了一口，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要你管！”张云雷眼神乱瞟，就是不肯再看他。
杨九郎在他身边坐下，开了瓶冰水大口喝下，喉结上下移动看起来还挺硬气。
因为昨晚的事儿，张云雷坐他身边浑身不自在，挨了一会儿，还不见杨九郎走，就问：“你不去做任务吗？”
“休息会儿，时间还很充足。”
“哦。”
气氛再次陷入迷之尴尬，张云雷抱着水杯又喝了一口水，偷瞄杨九郎一眼，刚好跟杨九郎的视线对上。他心里一紧，觉得应该找点话题聊聊，想了许久没想到合适的，那边节目组的导演带着摄影师就过来了。
“恭喜两位，通过刚刚的过山车任务，解锁了隐藏的金钥匙任务，只要通过金钥匙任务，本期可直接通关，别的任务无须再挑战。”
导演一本正经宣布完，两人都愣了，下意识看向对方。

“你干……干什么？”张云雷的声音也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因为害怕身体往内收着，顿时比杨九郎矮了一截，看向他的时候，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随时会哭。
他哪儿知道自己差点磕到脑袋，以为杨九郎故意拉着不让他走，要看他出丑。
这么一想，小少爷觉得有点委屈：“我就是害怕不行么，你想笑话就笑话，快松手，我要离开这儿……”
委委屈屈黏黏糊糊的语调，听得杨九郎一愣，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朝他身后指了指：“你刚刚差点撞摄像机，我好心拉你一把，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张云雷扭头看了看：“那你现在可以松开了吧，我不想待在这上面。”
本来就高，又是玻璃站台，凌空感让他觉得晕眩。
杨九郎看他脸色惨白，小脸都快皱在一起了，有些不忍心：“导演组心眼儿太坏了，一上来就把咱们扔这儿，那什么，我腿软，不介意的话，让我牵着你借点力？”
他哪像是害怕，说这番话倒像是为了给张云雷留点面子，顺手一捞，把张云雷的手握在掌心，以前在家里照顾过病人，知道十指相扣是最容易借力的姿势，杨九郎想都没想，也没觉得哪不对，右手扣住张云雷的左手。
张云雷挺诧异，小声说：“牵手……这姿势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这是最科学的扶人方式懂么？没常识。”杨九郎握紧了他的手，一旁的摄影师赶紧对着两人的手来了个特写。
不知道为什么，被杨九郎这样牵着，感受到对方手掌的力量，他觉得有点安心。

第五章 孩童的天真
导演组故意让他们一上来就站到透明的玻璃站台，就是要吓唬他们，弄点节目效果来，一看张云雷的反应就知道他在害怕，觉得可以弄出点看点来。
谁知道转眼两人携手慢悠悠走了出来？
负责跟他们两人的助导也很诧异：按道理说杨九郎这个“久经沙场”的综艺咖应该很明白这个环节就是要表现慌张才能达到节目效果，他一点反应都不给也就算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安抚了张云雷？
助导跟摄影师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示意：算了，由他们去。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张云雷的确流泪了，生生被吓出来的眼泪花儿，在眼眶里忽闪忽闪，将落未落。
杨九郎把人带到水泥站台上，立马示意暂停拍摄。
“杨老师，怎么了吗？”助导过来。
“先停一会儿，孩子吓得不轻。”杨九郎压低了声音，“就说我人不舒服，天气热，要歇一脚，摄影师们也都辛苦了，把机器放一放去那边过道吹吹凉风。”
这话不得罪人，又让人知道他想要人回避的意思。
助导也是个人精，听懂了他的意思，却装傻说：“我们不累，受罪的主要是您二位，机器电池有限，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怎么样？”
他怕时间拖久了，底下的人完成了任务，上边儿的人觉得没那么大压力，就不继续金钥匙任务了，他们不光要考虑节目效果，在跟河谷乐园签约的时候还承诺了对方要尽力宣传。
要是嘉宾权衡一番觉得反正另一边的搭档都已经把任务做得差不多了，自己没必要挑战金钥匙任务，这个高空秋千的宣传基本也就凉了。
助导小心思翻得快，面上尽是为难与恳求。
杨九郎皱了皱眉，他鲜少在很多人面前露出不耐的神色，尤其现在还有摄影机在拍。
“我说关机休息，听不懂？真要把人吓出好歹来，你们负得起责么？”杨九郎那股北京小爷的混混劲头上来，还挺吓唬人，嗓子微微一提，助导也不好跟他对着干。
不情不愿也得给杨九郎一点面子，助导招呼周围的人关机休息，又让人开了个goPro悄悄继续拍，看杨九郎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杨九郎给张云雷接了杯温水，像之前那样，递到张云雷的手边，只是现在他俩的姿势有所不同，张云雷坐在游客休息区的椅子上，他则是半蹲着，左手撑着张云雷右边的椅子，右手端着纸杯轻轻搭在张云雷膝盖上。
“喝口水缓缓，其实没那么可怕，是你太紧绷了。”杨九郎看他许久不伸手接杯子，又说，“不想喝水也得喝一点，有助于缓解紧张。”
张云雷也觉得他说得对，可当手伸出去的时候都在颤抖，让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怕把水撒了。”
杨九郎扫了一眼他的手，然后把水杯塞他掌心，再用自己的手从外面覆盖，借力让他把杯子送到嘴边。
这个举动跟刚刚的十指紧扣一样让张云雷感到心安，大口大口喝下温水，人的确没之前那样紧绷了。
“谢谢。”张云雷挤出一抹笑容来，他一笑眼睛就弯成了月亮，透着几分孩子的天真。
明明已经二十三了啊。杨九郎用极快的速度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二十三岁，似乎已经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走的逗比大叔路线了。
这人跟人比，真的比不得，要不人家是“小少爷”呢。
杨九郎在心里叹了口气，问他：“还喝不？”
对方轻轻摇头：“不用，喝多了容易尿急。”
“吓尿的那种急法儿么？”杨九郎忍不住调侃。
张云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哼，看在你刚刚表现不错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我就问你一句，这挑战还做么？要真做不了别勉强自己。”杨九郎跟哄孩子似的语气说着。
张云雷抿了抿唇，看向旁边的助导。

主导演在山下主持大局，助导跟着他俩上来了，两头拿不住主意的尴尬身份让助导很是着急，跟张云雷视线对上地瞬间，立马双手合十无声拜托。
怕么？
张云雷想了想，是挺害怕的，可是他又不肯就这么认怂。
手指紧紧扣着裤子。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纠结。
杨九郎不催他回答，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张云雷扭头问助导：“我可以跟苏晓通个电话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助导立马让人联系苏晓。
看张云雷拿着手机止不住微微颤抖，杨九郎皱了皱眉，把手机拿过来：“介意开免提吗？”
“开吧。”可能是之前吓蒙了的缘故，张云雷声音比平时要轻柔许多。
苏晓知道是张云雷要找自己，接过工作人员的手机就开口：“小祖宗，让你休息，你跑哪儿去了？”
“我接了个临时任务。”张云雷在跟熟悉的人说话的时候语调不自觉带着几分撒娇，这会儿还夹着一半的委屈，小可怜儿一样，“还不都怪你不争气。”
“又怪我？行行行，到底什么任务，听你这声儿都快哭了，要是做不了咱别勉强自己，要是阿姨知道你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咱俩真回不去玫……”
“咳咳，我这边开的免提，你说话小点声，震我耳朵。”
张云雷及时打断苏晓的话，要不然“玫瑰园”三个字一出来，他的小少爷身份就瞒不住了，谁不知道京城的玫瑰园别墅区住的都是有钱有名的曲艺世家？
“我去……”苏晓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紧转移话题，“总之一句话，有危险的，不想做的，就不要做，不就是倒数第一么，还有我陪着你。”
“谁要跟你一块儿当倒数，你在底下任务做得怎么样？”
“别提了，冤家路窄，我跟叶蕴杵一块呢，卡得死死的，这一项他也有点为难。”
张云雷了然：“那你别做了，一会儿到山上来接我。”
“你怎么跑山上……欸！”
一说山上，苏晓立马反应过来，张云雷多半是被拉去做山顶的高空项目了，刚想阻止张云雷，电话就被那头挂断。
“阿西！”苏晓急得差点跳脚。

第六章 抱抱我
张云雷把手机还给助导，眨巴眨巴眼睛，说：“哥哥，我能不能再多休息会儿？真的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
助导看了看杨九郎的眼色，尴尬一笑：“这没什么，本来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在录制计划中，现在时间还早，旁边有个员工休息室，要不您二位去那里坐？”
“好。”杨九郎率先答应。
他站起来，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看着张云雷：“走啊，怎么赖着不动？”
张云雷仰头冲他苦笑：“怎么办，我还有点腿软。”
“荒郊野岭的，我上哪儿给你找轮椅去？可怜孩子，年纪轻轻就腿脚不便。”杨九郎嘴上说着玩笑话，却也同时伸手把人拽了起来，“咱们去屋里说。”
张云雷悄悄拉住杨九郎的衣摆跟在他身边慢慢挪，没人看到他这个小动作，只有杨九郎隐隐约约感觉衣摆被牵拉的力道，他侧眼看了看张云雷，却因为对方低着头，只看到一头不知道用了多少发胶固定起来的如同爆炸一般的张扬头发。
今天似乎还喷了些变色发胶，发尾一截泛着金黄，他就纳闷了，这小孩儿怎么老爱把自己捯饬成这么非主流杀马特的造型，还不如昨晚那样干干净净讨人喜欢。
杨九郎用手压了压张云雷的头顶，让头发塌下去。
“你这发型挺费发胶的吧，摸着都扎手，现在年轻人都爱弄这种？”
“不好看么？”张云雷偏过头问。
“……”
话卡在喉咙口，过了会儿杨九郎才勉强回了句：“不难看。”
“哦。”失落了。
杨九郎把手撤回来，正好走到工作间门口，把门拧开，带着人进去。
这里空间还挺大，杨九郎跟张云雷走到了最里边的隔间，门一关，屋里就他们俩，导演组的人则在外间待着。
大概二十分钟过去了，助导看他俩还不出来，有点担心，就敲了敲门：“杨老师，您休息得怎么样了？”
“好了。”杨九郎把门打开，跟拎小鸡崽一样拎着张云雷的胳膊出来，“接着录吧，小孩儿有想法，非得挑战挑战自己。”
谁也不知道这二十分钟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助导不会问，他只需要知道两位嘉宾很配合节目的录制就好。
于是他立马扬起笑脸：“好勒，那我们这就去准备。”
开机，镜头对准他们，安排了航拍器，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准备，测量体重、穿上防护服，带上装有摄像头的头盔，两个人被带到了高空秋千的站台上。
很高，张云雷站在上面，感觉自己离太阳特别近，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导演组拿出一张照片给他们看：“两位只需要在挑战过程中对着镜头做出以下几个手势，且尖叫分贝不超过100，就是挑战成功。”
花式比心，三个手势都挺简单。
杨九郎瞟一眼就记住了，点点头：“行，那我先吧。”
旁边的工作人员给杨九郎扣上安全带，指导他正确的姿势，杨九郎下去之前冲张云雷笑笑说：“看哥给你做个示范，保证酷酷地完成任务。”
“嗯。”张云雷抿着唇，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又冲镜头说了几句话，杨九郎示意自己准备好了，机器运作，他整个人先是呈直线掉落下去，跟蹦极似的落到了绳子的极限长度，就开始像秋千一样前后晃，人在半空中的失重感很强烈，山风呼啸到他都快怀疑光是风声的分贝都能超过100。
他忍着没喊，冲镜头比心，等晃得不那么厉害了，他被机器拉回之前的站台，任务圆满完成，旁边的人都为他鼓了掌，心想不愧是节目录到现在蝉联第一的人。
下来的时候杨九郎拍拍张云雷的肩膀说：“放心，这个简单，没你想的那么恐怖，偶尔体验一下也不错。”
张云雷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跟着工作人员套上带子，在开始之前，他扭头问杨九郎：“可以让你帮我按开启键吗？”
那样他会安心一点。
杨九郎答应：“当然可以，你放心，这玩意儿就是看着吓人。”
“嗯，我不怕。”小脸白得跟什么似的，还故作镇定骗自己。
“准备好了我就按了啊。”
“好了。”
失重感袭来的那一瞬间，张云雷只觉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冒出来那么难受，双眼禁闭，手紧紧抓在旁边的绳子上，等安全绳的长度到了，人却还有往下掉的惯性，绳子勒得他两边大腿特别疼。

还没等他缓过劲，秋千就开始晃荡。
上不着村下不着店，让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心里的慌乱恐惧让他把节目组给的任务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分钟时间一到，机器把人带上来。
杨九郎先前还觉得奇怪，没听到张云雷的尖叫声，等人上来了才知道，他不是不害怕，是因为害怕到了极致，反而发不出声音，做不出动作。
杨九郎是第一个察觉到张云雷状态不对的人，下意识走上站台帮张云雷把绳子取下来，然后语气紧张地说：“深呼吸深呼吸，别憋着，难受就喊出来！”
他感觉到张云雷浑身跟石板一样僵硬，知道这人是吓坏了，也着急啊。
“我好像……抽筋了……”他的声音很小，就只有站在他跟前的杨九郎听得见，“全身都动不了的感觉。”
杨九郎以前踢足球，跟人训练和玩儿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抽筋的情况，一听这话，立马用手给张云雷捏捏，想让肌肉放松下来。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放轻松，你要从心里边儿放松，试着挪一下步子，这儿太危险了，咱们去下面。”杨九郎一边给他捏手，一边引导他往看不见高空的地方走，免得一直在站台上给他造成更大的心里压力。
张云雷试着抬了一下脚，肌肉紧绷导致他动作十分僵硬，挪了半晌愣是没挪动分毫，他感觉到杨九郎的担心，头一仰，用快哭了的语气冲杨九郎说：“它不听话，挪不动，你抱抱我吧。”

第十章 是朋友
“问过你助理了，你平时喜欢的东西不是火锅就是黄焖鸡，味道太刺激，今天先吃点清淡的。”
杨九郎走进病房，把餐盒放在床头柜上。
张云雷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想着杨九郎能主动对自己好，已经不错了，就在苏晓的搀扶下半坐起来。
“杨老师，我忽然有点尿急，麻烦你帮我看着他，真的麻烦了。”苏晓看准时机就溜，转身前冲张云雷眨了眨眼：啧，看哥们儿够意思吧，给你俩留个二人空间。
张云雷压根没看他，也就错过了他这个邀功的眼神。苏晓摇摇头，想着“男大不中留”，自觉退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叶蕴从电梯朝病房走，就大步迎了上去。
“叶蕴，你来看张云雷吗？他现在有点不方便，我正好有点饿了，你要不陪我下去吃个午饭吧。”苏晓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揽住了叶蕴的肩膀。
叶蕴比苏晓矮一大截，顿时有种被对方压着的感觉，特别不自在：“我还是先去看看张云雷吧，他晕倒了，我还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呢。”
“嗨，用不着，我保证他没事。”苏晓揽着人肩膀强行把人往电梯带，“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叶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地被架走了。
本来叶蕴178的个子不算矮，
撑开病床上自带的桌子，杨九郎绕到另一边，又把餐盒一一打开，放到小桌子上，这套动作整个下来特别流畅。
“你以前经常照顾病人吗？”张云雷问。
杨九郎摇头：“没照顾过，都是自己住过院。”
“是因为你的小拇指吗？”
“这你都知道？很明显吗？我以为我平时隐藏得很好。”
张云雷皱着眉说：“都有一点点变形了，我听说里面加了钢板？那你怎么做节目还这么拼呀，就不怕弄到手？”
杨九郎笑笑：“小伤而已，没媒体上说的那么严重。我发现你这人还跟好奇宝宝一样，吃饭就吃饭，待会儿菜凉了，问题这么多。”
“哦。”张云雷憋嘴，心想本来还想多问几句。
过了会儿，张云雷忍不住又开始说话：“你要不要一块儿吃？你给我买这么多肯定吃不完，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快吃午饭了，现在赶回去节目组那边也来不及吧。”
“行，我们一块儿吃。”杨九郎坐在床边。
节目组当然给嘉宾准备了午餐，尤其是在张云雷晕倒了的情况下，必须好好道歉和补偿，可因为杨九郎亲自去了，节目组只好安静待着。
两个人单独吃饭，还是头一遭，好在杨九郎不拘谨，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跟张云雷搭两句话，可能是因为一块儿做了任务，两人没之前那么尴尬。
看了张云雷吃东西的场景，杨九郎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这么瘦，一米八三的大高个儿，居然一碗米饭都没办法吃完。
“再多吃点儿。”杨九郎给他夹了一夹子菜放碗里。
“我真的吃不下了，你看肚子鼓鼓的。”张云雷拍拍自己的肚子。
因为是初夏，穿得单薄，又是坐着的姿势，圆溜溜的肉肚子看起来还挺明显。
杨九郎伸手戳了戳，手感软乎乎的，忍不住笑道：“我看你整个人瘦得跟竹竿儿一样，没想到肚子上还有肉，跟小孩儿似的。”
“……”
张云雷泄了气：“早晚我要把它练成肌肉，你少笑话我了！”
“谁敢笑话你呀，我这是夸赞，手感不错。”杨九郎笑得得意，这大概是他在认识张云雷之后展现的最真实的笑容，平时在节目上镜头前笑惯了，其实很多时候他的笑容都是没有温度的。
但现在不一样。
张云雷看他笑，又把肚子往外送了送：“你要是喜欢，允许你再多摸一下。”
“谁喜欢摸你啊？去去去，吃饭。”
“我真吃饱了。”一提到吃饭张云雷就垮下脸，“你就不怕我把胃撑出毛病来吗？”
“行不吃就不吃吧，我把桌子收拾收拾收起来，你躺下好好休息会。”
杨九郎收拾餐盒的时候，张云雷就一直盯着他看，忽然，杨九郎转过头来看着他，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张云雷愣了愣：“什么问题？”
“你明知道自己恐高，今天这些个项目，你干嘛死犟着呢？小年轻还是别把自己折腾坏了。”
“我只是想试试，也许是过了我以后就不会再那么害怕了。”说这话的时候，张云雷脸上带着明显的失落，随后他自嘲一下，“就是这个过程吧，有点心酸，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嗯，挺好的，你这想法不丢人。”
杨九郎把垃圾扔掉，坐回到床边，正好看到输水的袋子快结束了，给他按了铃。
张云雷的情况并不严重，之前晕倒，一来是因为没吃饭饿的，二来是因为心理上的恐惧让他情绪太紧绷。输了两袋生理盐水进去，整个人已经放轻松了不少，没有了后续的药物，只需要静养。
杨九郎把他扶起来：“你看你助理没来要不跟我一块儿回酒店？”
“可以吗？”
“当然，咱们今天也算是并肩战斗过了，是战友，是朋友。”
“朋友……”张云雷小声嘀咕一句，随后朝他伸出手，扬起有些调皮的笑容，说，“那好，已经我们就是朋友了，杨老师。”

第十一章 渐暖
杨九郎迅速收起笑意：“你看错了，我没笑。”
张云雷没再追问，反而用指尖碰了一下杨九郎的脸颊：“你笑起来真好看。”
“噗……”
杨九郎很没形象的笑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人夸自己好看，小时候他还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可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几乎已经没有人说他好看了。
不知怎么的，杨九郎想起了张云雷之前的发型，心想：大概这人的审美一直都如此的独特吧。
“我说的是实话呀，你怎么笑成这样？”张云雷着急了，努力地说，“真的，我觉得你是最好看的。”
“行了行了，你别再强调了，我老感觉你在说反话刺激我。”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好看。”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看着对方。
杨九郎对上张云雷真诚的视线，心里跟小虫子挠似的，最后有些无措地转移目光：“咳，话说回来，苏晓人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来？”
正说着，苏晓跟叶蕴一块儿走进病房，本来叶蕴在男生当中不算黑，也不算矮，愣是因为跟屋里另外三人有了对比，显得特别扎眼——178看着跟160，似的，肤色对比更为惨烈，屋里一个冷白皮，两个粉一白，跟三个电灯泡似的照耀着他，显得他像刚挖过煤回来。
叶蕴扶额：我真的不想跟他们仨同时待在一起，太遭罪了。
随着叶蕴到来，屋里的几个人又相互寒暄了几句，大家年龄相仿，又都在一块儿录节目，还算没那么拘谨和假惺惺。
等张云雷休息好了，节目组的人派来车来接他，杨九郎直接挥挥手：“不了，他坐我的车回去。”
“嗯？”叶蕴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杨九郎今天怪怪的。”
“照顾病人嘛，节目组的车肯定不太舒服。你又想到哪儿去了？”杨九郎看都没看叶蕴一眼，把轮椅支开，扶着张云雷起来，把人安顿到轮椅上。
节目组过来请示可不可以持续跟拍，算是给张云雷之前晕倒做个后续交代。
杨九郎低头问他：“你觉得呢？”
“随便吧，我都可以。”
杨九郎推着轮椅边走边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好说话。”这样容易吃亏。后面半截，杨九郎藏在了心里。
苏晓跟叶蕴上了节目组准备的车，而杨九郎二人则是单独一起。
张云雷离开医院的时候笑得特开心，跟杨九郎坐在一块儿，尽量找些话题聊，杨九郎都会回应，只是在有经纪人在的情况下，要显得冷淡了些。
等回到酒店，张云雷先去看了助理赵子，对方很是愧疚，他又安慰安慰赵子说自己没事。
赵子生着病心里难受，听他反过来安慰自己，张云雷没说几句，她就哭花了脸，心里想着这个人大概是世界上最温柔的认了。
“行了别哭，再哭不好看了，好好养病，回头我还等着你照顾我。”张云雷给她擦了擦眼泪。
“二爷你人真的特别好，你这越对我好，我心里越难受。”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呀，别说话了，先休息吧。”
赵子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好好给人当助理，尽自己的所能保护这个看起来有点天真的小歌手。彼时赵子还不知道张云雷的身份，只当他是个特别好欺负的新人，心里对他多了几分疼惜。
交代好事情，张云雷回房间第一时间拿上手机，把未接电话翻出来存在通讯录中，他这人有些无趣，备注玩不出花样，只存了个“杨九郎”。
九郎，九郎。
这个名字不论是念起来还是听起来，都显得那么的多情。
张云雷抱着手机露出浅笑，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杨九郎”三个字。
“嗡嗡嗡……”
手机忽然的震动让他被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手机，而刚刚存进去的三个字，此时正在屏幕上跳动着——是杨九郎打来的电话！
张云雷接了：“喂？”
“是我。”
“我知道。”
杨九郎说：“医生给你开的营养剂落车上了，我刚给你拿上来，开一下门。”
张云雷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把门打开，果然看到杨九郎就站在门口，他还拿着手机，冲杨九郎说：“你人都来了，干嘛不敲门？”
“正好提醒你这是我的号码，存起来。”杨九郎指着张云雷的手机说，“手机别一直贴耳边，我已经挂断了。”
张云雷这才意识到自己还举着手机，感觉把手机放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药拿着，好好休息，你就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晚上还得一起录节目。”杨九郎把袋子递到张云雷面前。
“谢谢。”
张云雷还想说点什么，但杨九郎已经转身了，他就目送对方，一直到杨九郎进了屋。
心里暖暖的。
吃了药，他坐在椅子上歇了会儿，特别想直接扑到床上倒头大睡，可潜意识里洁癖最后的坚持还是驱使他走进浴室冲了个澡。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张云雷就睡着了，睡得很安稳，没再做噩梦。

叶蕴和苏晓是直接被接到河谷乐园里面继续拍摄，连酒店都没能回。那头杨九郎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他身上这件被张云雷捏得皱皱巴巴，不大顺眼，想了想，他把衣服扔在椅子上，就出门跟节目组汇合。
张云雷缺席录制，苏晓就成了一个人，不过他之前都是绕着张云雷转，一直没机会也没那个想法出来结交朋友，因为张云雷不在，他倒变得热络起来，跟杨九郎和叶蕴玩到了一块。
节目还有两组搭档，一个是温和大叔搭的他公司新人，两个参与节目的想法跟苏晓差不多，不求争名次，就是带着新人出来露个脸，虽然不是时下正红的节目，也总好过在公司抠脚。
另一组搭档显得有点锐利，次次都跟杨九郎他们争第一，却因为一些情况，每每不如意。录了三期下来，杨九郎叶蕴稳坐第一，张云雷苏晓稳拿倒数，中间两对来回换名字，搞得他们也很无奈。
“苏晓，能单独说两句吗？”杨九郎走到苏晓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