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修改以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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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邙山下，洛阳城繁华依旧。
　　该发生的依旧发生着，喧嚣着……但是在她看来，却似换了人间。
　　一曲毕，她起身，将箫在石上摔得粉碎，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想，她是再也不会替人治病了。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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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了。
　　——青茗
　　这一年，中原自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似是比往年来早了旬日。
　　未至小雪节气，长安城便见着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青茗一早醒来，便听到阁外响起了孩童的嬉戏声，起身披衣，推开窗门一看，入眼便是一片白色的庭院，飞檐上的雕木小兽嘴含浑圆的冰晶，水榭的歇山顶积了一层绵厚的白雪，就连银杏树底下的秋千似是都被冻住了，任凭寒风怎么吹，绳与坐板都不动分毫。
　　“这雪下得可真不是时候，陛下的病才见好，这雪一下呀，怕是又要在榻上多休养几日了……眼下边塞战事吃紧，大雪封路，药材要是运不过去，又得送掉多少人命……”
　　刚下楼，青茗便听见家父的声音从厅堂内传出。当她正疑惑是宫中哪位贵客来得这样早时，偏房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的年轻男子一身玄色劲装，手里吊着四五串药包，除了身形和神态颇似平日里常来抓药的某位江湖侠客，模样倒面生得很。
　　青茗虽鲜少在外抛头露面，但也素来不是甘于久居深闺的寻常女子，即使见到生人，不论男女，都从未红过脸，因而她只不着痕迹地瞥了那男人一眼便自顾自地撑开手中的乌竹伞，踏着脚下的积雪往庭中去了。
　　行至那棵绑了秋千的老银杏树下，她抬手将树洞中的铲子取出，而后蹲下身，一手执伞，一手握铲地开始扒拉树根处的积雪。但就在她铲得入神时，院中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她嫌手里的伞撑着碍事，便将其搁在一旁的雪地里，不想头顶树枝却发出了响动，小砖似的积雪一块接一块地滚下来，有几块直接砸在她的发顶，将她早间刚梳好的发髻打得七零八落。
　　无奈，她索性抬手绕至脑后，将绾发的竹笄抽出，如瀑黑发随之撒满肩头。
　　她不知道，就是自己这个随意的举动，恰巧被不远处的一双眸子摄入。
　　也是因为这一幕，那支竹笄后来便成了她远嫁南疆时一件“失而复得”的嫁妆。
　　

　　少时，积雪终于除清。
　　树下披着妃色大氅的女子手捧一只径口五寸有余的石灰色圆形瓷坛，不断用指腹抹去坛身上残余的雪水，动作放得分外小心。女子的发上随处可见白雪的痕迹，明明伞就在脚边，她却像不自知般依旧站在漫天的飞雪里，整个人似乎都被手上那件器皿吸走了魂魄。
　　“雪下得这样大，姑娘倒是一点不怕冷，就这么站在风眼里？”
　　青茗循声回头，就见是方才那位江湖人模样的男子正抱臂站在五步外的游廊里看着自己，朗目星眉，神采奕奕，仔细一打量，她才发觉那张脸皮白嫩得很，绝非饱尝风沙的中原男子所有。
　　“阁下不也正站在此处吹风么？”她朗声回了一句，弯腰执起雪地里的伞，“既已受了风寒，就该卧床歇息，此地不比南疆万年无冬，每年冻死在雪地里的可大有人在。”
　　说话间，她已从另一条埋没在雪里的花径走至檐下，搁坛收伞，将身上的雪水轻轻掸落。
　　就在她重新捧起瓷坛，想要拾阶上楼时，耳边却响起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还请姑娘留步。”
　　她只得停下步子，在台阶上半侧过头，看向身后也正望着自己的男子：
　　“小女非一家之主，公子若有事，当去正堂拜会。再者，男女有别，这回春堂素来眼杂，公子这样追来，若被些喜欢搬弄是非的闲人瞧了去，怕是有损小女的名节。”
　　那男子似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朝她连连拱手：
　　“失敬失敬。”
　　而后又马上接了一句：“在下绝无冒犯姑娘之意，只是方才见姑娘五步之外便能凭声下诊，又能讲对在下来自何地，想来与寻常的庸医相比，姑娘必有过人之处。”
　　她不语，只静静看着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倒也回望着她，露出笑容：
　　“素闻长安回春堂除了有稀世花草镇店，当朝御医掌门，还有位医术造诣非凡的神仙姐姐住在那神农阁中。今日百闻不如一见，薛家神医，才气与样貌兼备，果然不同凡响。”
　　她亦回以一笑：
　　“公子谬赞，这都是昨日家父告知小女，今早会有镇南王府的人要来，说那随行的侍卫不慎落入河面冰窟，染了风寒。若小女只凭皮相和声音就能下诊，那医术还用得着学？”
　　说完，她也不理会对方的反应，福了福身，径自转头上楼。
　　

　　之后的一整日，青茗都未曾出过阁，一直都在案前边翻药典古籍，边在簿子上做摘记。
　　外面的雪一刻未停，有时候她看得乏了，便走至窗前，移开插梢，留出手掌宽度的窗缝，放目远眺。
　　窗口恰好朝东，一眼瞧出去，除了能将堂中庭院尽收眼底，也依稀能望到城北的慈恩寺塔。
　　洛阳便在塔后群山的另一头，洛阳城的北面便是北邙山——那二人的安息之处。
　　犹记得两个月前，从家父口中听闻听雪楼两楼主猝然离世的消息，隔日她便一人一骑独赴洛阳，随身带着的不过一箫一药方和几锭银子，日夜兼程，进城的时候，天刚刚破晓。
　　赶到听雪楼，她心中怀揣的一丝侥幸最终被满眼的素缟彻底击碎。接待她的南楚领着她去了神兵阁，当她站在那二人生前用过的刀剑前时，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无言地叩地行了礼。南楚问她是否要见见新任楼主，她料想见与不见并无不同，婉拒后便策马赶去北邙山，在日落前见着了那四位护法。
　　据南楚讲，因听雪楼在江湖上结怨太多，那二人并未立墓，只是葬在那片青草地下。
　　她想着，这样也好，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搅他们。
　　而那方子，终是未派上用场。
　　——二十九味药合成的四份处方，她用了整整一年时间，翻遍了神农阁里的每一卷医书和古籍，才熬出那薄薄几张纸。
　　但始终及不上世事变迁，白云苍狗。
　　临行前，她站在北邙山的山坡上用自己的玉箫最后吹了次《金缕衣》，而后将玉箫砸碎，把那几张薄纸撕毁，迎风一撒。
　　看着纸片纷纷扬扬飘向山下的洛阳城，她下定决心，不复箫亦不复医。
　　——这样沉重的失望和哀恸，一遍就已足够，她不想再体会第二遍。
　　那位人中之龙，终是一道带走了她对这世间的爱与热忱，只给她留下一个虚无的残影，和一场遥不可及的清梦。

　　入夜时分，堂中的小童吃力地爬上楼，叩响了神农阁书屋的房门。
　　彼时，青茗还伏在案上浅眠。听见屋外的动静，她方从迷梦中惊醒，睁眼时才发现屋内昏暗，几扇朝北的木窗大开，雪花簌簌地从窗外吹进来，化成窗前地砖上的一滩湿痕。
　　“茗姐姐，师父叫你吃饭呐！”
　　门外的小童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青茗应了一声，支着几案缓缓起身。
　　许是睡得过久，她的两条腿竟已麻得失去知觉，缓了半天仍使不出力，头也有些犯晕。
　　青茗腾出右手揉捏了两下额角的要穴，又闭起眼略作调息。直至耳目恢复清明，她才离开案前，顺道将屋内的几盏铜铸烛台点亮。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恍惚觉得眼前的书屋似乎和她睡过去前的略有不同，比如大开着的窗门和全数熄灭的烛火，以及鼻息间残余的一股若有若无的特殊香气。
　　——草乌和闹羊花。
　　那是制成迷香最紧要的两味香料。

　　戴好面纱，下楼入了正厅，席上除了薛家的叔伯及长辈，几位外客也都在场。
　　青茗一眼就看见那道玄色背影已落座在梨木圆桌边，依旧是一身劲装，腰杆挺得笔直。而对方似是也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先是侧过头对身旁的一位中年男子低语了几句，接着就转过了头，恰巧与她对上了视线。
　　主位上的薛老看到女儿来了，便从座上起身，向席上的众宾客简单介绍了几句，也领着她见过了两位身份尊贵的外宾——镇南王段义安与“九蝎”莲公子。
　　青茗则按规矩一一福身行礼，自始至终都是低垂眼眸，语声谦卑低微。
　　而那位着一身玄色劲装的莲公子则语声朗朗，待东道与家主的客套话都说完了，突然出其不意的转向了薛老身边一直不曾出声的青茗：
　　“今早，莲某对薛姑娘多有唐突，还请薛菇娘见谅。”
　　段义安与薛老皆是一怔，各自用探寻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侧的年轻人。
　　青茗则淡淡回了个：“莲公子哪里的话，是青茗眼拙，没认出公子，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宽容则个。”
　　话落，她便感受到对方饶有兴趣地打量自己，然后听到一句带着笑的：
　　“王爷，这位薛姑娘可是位妙人。依莲某看，世子能看上的姑娘，大抵便是这般。”
　　“胡闹！”
　　段义安不禁振袖低斥，又立刻向面前已然色变的薛老道：“是本王的过失。九蝎年纪尚轻，不懂规矩，让先生见笑了。”而后又看向青茗：“还请姑娘切勿将九蝎的玩笑话放在心上，这九蝎……”
　　“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了……”
　　薛老也是缓了一阵才连连拱手，刚要再说什么，身后就响起此起彼伏的“见过老堂主”、“见过老祖宗”。
　　青茗知道这阵仗应该是曾祖父到了，便向面前的两位福了福身，悄然从薛老身后走开了。

　　席上，气氛还算热络。
　　因外客远道而来又身份特殊，席间的话题便多数与两地迥异的民俗风情有关。
　　青茗虽没怎么说过话，但也一刻不曾走神。听着镇南王对滇南的描述，也逐渐被勾起了兴趣，时而会伸长脖子瞪大眼，在脑海里描摹出一片草木繁盛奇花遍地的神秘之林来，却总会不期然撞上镇南王身侧那个玄衣男子投来的目光，让她不得不偏开视线往别处看去。
　　酒过三巡，镇南王一行因推说次日一早就要启程回南疆，便先行离了席。
　　而在后续的家宴上，青茗也未跟父亲提及两个时辰前自己在书屋里被迷晕的事，也没问那个镇南王不远千里赴京，于薛家又有何求。不提前者，是因为她在下楼前仔细查了遍屋子，并无任何异常，不问后者，则是因为她对这些男人家的事并无兴趣。
　　而青茗的曾祖父酒劲正酣，开始在饭桌上同她讲一些年代久远的奇闻异事来：
　　“百余年前，天子脚下疫病盛行，病者轻则身重嗜卧倦怠无力，重则咯血不止乃至丧命。当年你太师祖师从南疆青谷老人，出师后便来中原游历，用毕生所学养出一种蛊，往病者体内种下，七七四十九天后病者的手背上便会结出豆大的血脓，将这血脓挤干入药，病者喝下便能痊愈。这个方子当时被太医院里的院判说成是妖邪之术，你太师祖性情乖戾，不屑与那些老头论短长，一怒之下便烧了方子回了南疆，还是三年后，皇太祖眼见着连太后和贵妃都染上了此等恶疾，便亲自遣了人去那南疆请你太师祖出山治病，待贵人们都病愈后，又是封官位，又是赐京中府邸，尽享殊荣。这回春堂便是你太师祖百年前游历江湖时为中转药材和撰写典籍所建，咱们薛家在此地世代行医，有为官的，也有不为官的。但不论为不为官，这祖宗传下来的饭碗呐，只要端稳了，就不愁没饭吃……”
　　青茗只静静听着，待曾祖父讲得累了，便替老人家将酒盏斟满。
　　这故事，从她刚识字时就听他老人家讲过，如今十多年过去，曾祖父已年过耄耋，少说，也重复过百来遍了，即便他老人家曾任太医院正五品院使三十余载，也难逃岁月的爪牙，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变成了一个全口无牙的干瘪老头，有时候嘴里念叨的事转头就忘，唯独这个故事，不论多少回，都与她印象里曾听过的不差分毫。
　　“茗儿啊，你虽是个女儿家，悟性可比你父亲当年高得多，若假以时日，必能成大事！”老人眯眼看向自己的曾孙女，一笑起来，满脸的皱纹都堆在了一块儿，“待时机成熟，老头子我便上书启奏，让圣上准你进宫。太医院里那什么李院判、宋御医啊，都是我徒弟的徒弟，你过去，那便是他们的大师父！”
　　青茗笑了笑，仍旧没说话。
　　在旁的薛老则轻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向来乖顺懂事的女儿竟久久不发一语，心情越发沉重。
　　

　　饭毕，家中的长辈们皆回了府，堂内的小童忙着收拾残羹剩碟，整片前院瞬间冷落了大半。
　　青茗则站在堂前的檐下看雪，屋内昏黄的烛光映亮了眼前的一片方寸之地，有几片雪花落于她的前襟，很快化成了一点深色的印痕。
　　“薛姑娘也在赏雪？”
　　这一次，清朗的男声是从头顶传来的。
　　青茗一惊，刚一抬头就见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过房檐，再一定睛，只见那道玄色身影已稳稳落在庭院中央，风雪扬起那人的束发，廊内飘摇的绯色纱灯映亮了那人清俊的面容。
　　啊，又是江湖上所谓的“武功”。
　　她不自禁在心里叹了一句，却不由得想起一年前自己受父命去听雪楼为那位人中之龙治病时的种种，心口便微微一塞。
　　“薛菇娘可是有心事？”那玄衣男子又隔着风雪朝她含笑开口，“看姑娘成日愁容满面，莫不是害了传说中的相思病？也不知是哪位公子有这般殊荣？”
　　青茗秀眉一挑，纵是脾气再好也不免恼羞：
　　“公子这话，若是无心说说的，在青茗这里便也罢了，青茗只当公子是酒喝多了，嘴皮子不听使唤。长安薛家也是有名有姓的京城官户，若公子在外面也这般轻佻放纵，辱了青茗的清誉还算小，但要是坏了薛家的名声，即便是镇南王府，怕也担待不起。”
　　玄衣男子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认真，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但最终只是嘴角一勾，背过身，足尖一点便已施展轻功翻过了院墙，不知跑去了哪，然而不过片刻，这人就抱着个药箱回来了，径直走到她面前，将药箱往她怀中一塞。
　　青茗不知这厮又想做甚，刚要开口，却被人隔着衣袖一把捏住了右腕，而后她便被拽进了一步之外的左厢房，房门一关，她直接甩开对方的手：
　　“莲公子还请自重！”
　　莲则又从怀里变出一只脉枕，在她眼前晃了晃：
　　“刚从神农阁拿的，应是齐了。”
　　青茗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脉枕，转头就要启门而去，却又被对方按住了门梢：
　　“在下是想请薛姑娘看个病。”
　　青茗冷哼，抬眉看向身侧的男子：
　　“公子如今面色红润，手脚利索得都能飞檐走壁了，哪里有病？！”
　　莲努嘴示意了下她手里的脉枕：
　　“按姑娘今早的说法，这脉都未诊，又怎能仅凭外露之相就论定在下没病呢？”
　　青茗一时语塞，但依旧冷着脸回了句：
　　“即便如此，也还请莲公子另请高人。青茗已向家父请愿，只研习医术，不再替人治病，尤其，是江湖人。”
　　“为何？”
　　“与公子无关，不过是青茗这里的规矩。”
　　莲摸了摸下巴，略一沉吟：
　　“就不能为在下破例一回？”
　　青茗当即回绝：
　　“不能。”
　　莲沉默，最终松开了扣着门梢的手，连带着目光也垂落了下去，与方才眉目飞扬的少年郎判若两人。
　　青茗都看在眼里，想着这人又在玩什么把戏，而莲却已经替她将门推开，又从她手里接过药箱和脉枕，语气淡淡地道：
　　“既如此，那在下就将这些东西送回阁中。叨扰薛姑娘多时，薛姑娘早些回去歇息罢。”
　　话落，青茗就见身侧黑影一闪，凌空的飞雪在她眼前回旋了一阵，复又缓缓落下。

　　然而未等她转身沿着回廊迈出步子，庭院外竟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甫一抬头，就见两道黑影极快地掠过房檐，还未等她看清，只觉耳畔一凉，而后是“咚”的一声闷响，惊得她立刻回转过头，不料双眼却先一步被一只冰凉的手蒙住。
　　“别看。”
　　她呆住，细细一辨，才知原来此刻的身畔之人正是前脚刚走的莲。
　　“还有两个没解决，此地不宜久留，请薛姑娘按莲某的指示做。”
　　青茗只得恍惚地点点头，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也就在这时，原本覆着她双眼的手一下子松开，转而落在她的腰侧。睁眼时，她看见身边之人已半挡在她面前，恰好地挡掉了那具半靠在廊柱下的尸身，只露出两条趴开着的僵死的人腿。
　　“冒犯了。”
　　之后，她便觉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冰雪直往她的面门上扑。
　　待两人重新落回地面，青茗因惯性往前一冲，而身侧之人已快她一步拦在她身前，她整个人便撞上了对方的胸口。
　　“别动，他就在你身后。”
　　青茗一惊，下意识贴近对方的身体，而对方也再度环住她的腰身，只听耳边“嗖嗖”两下，紧接着便是身后有人倒入雪地发出的闷响。
　　“剩最后一个了。”
　　莲近乎叹息般启唇，而青茗立刻听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气力不足：
　　“你……”
　　“嘘——”
　　但对方却贴近她的右耳，留下一阵温热的吐息：
　　“最后一个，应该就在我们头顶，他听得到。”
　　青茗不由得屏住呼吸，听着上方树叶沙沙作响，一动不敢动。
　　莲却笑起来，嗓音依旧清亮：
　　“薛姑娘，你怕死么？”
　　青茗抿紧唇，不知该如何作答，静了片刻后才用细如蚊呐的声音回了句：
　　“不怕。但我不想这么早就死。”
　　而她面前的男人则格外笃定地对她道：
　　“那在下定会保姑娘无虞。”
　　话音刚落，青茗只看见眼前青光一闪，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腰身已经被对方的手臂牢牢锁住，而她的脖颈动脉处，正对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紧接着，她的耳畔边就响起了那劫持者略带笑意的话语：
　　“薛家幺女在此，来者若擅动，休怪莲某刀下无情。”

接下去要去洛阳和西安了，去完可能就可以动手开始写文了哈哈哈哈。以及，查了一下，北邙山真的存在hhhhh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