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
阔别十年,有些期待即使早已化成了灰烬,也还是留恋。就像当年足球场戴着帽子的小女孩,抱着手臂仰视着,用清冷的声音教训他:
“你还没有给他道歉。”
后来一个契机,他遇到一个跟那女孩性格很像的女人。
一思,一晃;十年。
赤井秀一的葬礼上并没有人哭,相反,更多的人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和祝福。转头望向他黑白相片旁的另一个相框,男女温静甜美的笑容凑到了一起,听说,这是赤井离去前一天,特意请人到医院给他拍的。
木下踱步来到葬礼,黑色西装衬出他这些年拥有的不少成熟气质。与赤井秀一并肩战斗的FBI搜查官木下拓之栽,距离以他真实的面貌示众,也已经过去了八九年了。
他来到现场,领完一束花,献到相框前,鞠躬、默哀。
香槟使这些因有人离去而来的人们又聚到了一起。他也走过去拿了一杯,看到不远处的入口,进来一家四口。
很眼熟的样子。
她蹲下身来扶着儿女,指着右边的相框轻轻说着:这是妈妈的姐姐;”指向左边:“这是姨父。”
他也走上前去扶住妻子儿女:“姨父是个英雄,他救过很多人,爸爸从来都望之莫及。”
小男孩今年已经九岁了,比妹妹高许多,仰着头问爸爸:“英雄死了,还会是英雄吗?”
妈妈轻声开口:“他活着的时候是个不快乐的英雄,死了变成一个快乐的英雄。就是这么回事。”
起身,与丈夫各拿一束花,带着孩子们鞠躬、默哀。
身后阴蔽处十米,他拿着香槟,微微抿一口。看着那一家四口的身影,忽然就笑了。
知道了,赤井离去前一天晚上,为什么一定坚持让他来这个葬礼。
“就当....师父补给你当初的拜师礼。”
木下拜赤井为师父那一年,上刀山下火海。攒了大大小小千疮百孔的伤口和子弹,就是没换来一个拜师礼。直到他后来有能力了,有底气与赤井并肩作战了,也当上搜查官了,赤井才毫无顾忌地问他:
“你是不是喜欢志保?”
“谁?”
“当年跟工藤新一来的那个,宫野志保。”
“嗯。”
那时距离他们回日本,好像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
“有些东西要放下,得不到的可以缅怀,但不能不放下。”
烟灰,撒了。赤井将烟蒂踩在脚下,熄灭。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房。
留下这么一句话。
其实这么多年了,木下偶尔还是会想,到底喜欢那个女人什么。因为神秘,没有接触过?因为她身上的气质,和当年那个小女孩如出一辙?因为她第一眼救识破了他戴着面具的伪装,还认真听他解释?
好奇怪,好奇妙的缘分。
可他们撞对了所有,唯一忽略的:他能跟她认识,是因为工藤新一。
因为她后来的丈夫。
因为她后来孩子的父亲。
多么好笑啊。
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们身上,曾经发生过一段匪夷所思的事情。永远不会得知为什么“艾琳·艾德勒”身边的福尔摩斯是工藤新一。
他永远也不会得知曾有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的存在;即使那个灰原哀就是他在球场遇到的小女孩。
十年,生死都足够两茫茫了。
可是不思量,自难忘。
她是他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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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香槟走过去时,听见棕发小女孩撒娇般的声音,有着酷似那年球场小女孩的外貌和发色,只是是不同的性格。
“妈妈,爸爸呢?”
“你爸爸去和那边的叔叔聊天了。”
好温柔的声音,随后就听着:“妈妈,那有个叔叔向我们走来喔。”
她应声回头,看到他到时候还分外陌生,拘谨客气地点了下头,随后听他说道:
“好久....不见。”
“您是.....?”
“当年是你,第一个撕下了我的面具。”
“...你好,木下。”
原来,她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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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间的直觉从不输女人间的敏感。
即便后来离开,工藤新一也从未忘记,调查出来的木下那张没有面具的脸。
他攀谈完,回身找妻儿时看到赤井秀一叨叨了十年的那个人,那个在遥远的国度外,还一直思念着他妻子的人。
他放缓步子,慢慢走过去。行走的过程中听见他们之间的寥寥数语。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很好啊,结婚十年,这是我小女儿。”
“我们的关系,还真的没有好到那个程度。婚礼....也没叫我参加。”
“我们没办婚礼。”
木下突然释然了。
平凡中带着安逸的生活,是她当初奋不顾身跨越几千公里也要飞奔躲藏在他身边的真正目的。是那个男人即使没有给她雍容华贵,也让她死心塌地跟守十几年,因为那是她的家。
经常在国外能听到消息,说日本的名侦探工藤新一和他夫人搭档是怎样怎样的令人艳羡,怎样怎样的默契。
他啊,放...心了。
“宫野,你知道么,你是赤井先生送给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份礼物。”
工藤快要冲上去,下一秒,驻足原地。
“我知道,木下。”
“我过得很好,”
“谢谢你——”
她的笑容不似十年前那般忧郁,很开怀,很欢喜。如春风细雨拂面而来,也如十年前那个刚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不顾一切的站在她面前,装作计策的样子实则紧张的不行,对她说:
“艾琳,我要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