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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发诧异,见润玉的神情,竟不似发现我的模样。
润玉对那几只螃蟹吩咐道,“你们几个沿着这道斜坡认真找一找,看看能否找到重明通道的入口,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有消息便速速回来禀报。“
我上下打量那几只大螃蟹,见他们个个背呈青灰色,金爪丛生黄毛,竟是来自洞庭湖系的。
那几只螃蟹“喏“了一声,直奔那道斜坡而去,一到斜坡附近,就兵分五路,沿着不同的方向爬开了。
我当即看明白了,润玉生性猜忌多疑,压根儿不信任曾经跟随过凤凰的贰臣们,是以明面上虽然委任他们做事,暗地里却派遣龙鱼族里的残部为他效力。
君乐为直言,则佞化为忠,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如果为君者不懂什么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自己都不懂的知人善用,却一味指责臣子无能,就难怪臣子们不肯为他卖命了。
润玉吩咐螃蟹们后,自己又走过来,坐到附近一块山石上。这距离让我暗自心惊,只要一抬眉,便可看到朝靴白缎上绣着的苗条的草龙花纹。我不知道润玉打得是何算盘,便也耐着性子看他如何行事。谁知,他只是坐在那里想着心思,一点都没察觉到脚边有人。
过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那几只螃蟹陆续爬了回来,看来他们也一无所获,个个垂头丧气。润玉听了他们的回报,脸上就像挂了一张面具,白惨惨的,没有半点活人气息。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他“秀气温润如玉”?那时真是不开眼。润玉相薄骨轻,瘦如飞燕,可舞于股掌之上,不过因为披了一袭白衣,沐猴而冠,才欺瞒了世人多少年。真相大白于天下后,还有谁不会痛悟“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始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这个道理。
润玉正想将那些螃蟹打发走,忽然从水坑污水里露出一张闪着尖利的大嘴来,接着浮起一只大乌鳢,上岸后,便幻成一位青年的模样。润玉一见他,便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只乌鳢一看就是搬弄是非的主儿,往前走了几步,瞪着那双圆鼓鼓的双眼,故作惊喜地说道,“我听到一个消息,天帝你听了肯定欢喜,听说魔后带球跑出了万魔殿,魔尊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急得当场吐血,一头从云端上栽了下来,昨晚在跑去万魔殿找了一宿,空手而回,哈哈,你说这消息好不好玩。”
这谣言真是越传越真,我心里大呼不妙,如今传到润玉的耳中,不知又会生出什么祸端来。我真的希望润玉接下来的话不会如我所想,万分希望润玉至少能吐句实话,哪怕只对他自己承认,那场被他利用殆尽的婚约,在失去其价值后,终于可以丢掉了。
然而一个人面具戴久了,早晚会沾在皮肤上,脱不下来。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一层是面具,哪一个是面皮,就全当成自己的面皮了。润玉果然勃然大怒起来,对着那只乌鳢劈头就是一顿怒斥,“荒缪,什么魔后,天下皆知那锦觅是我润玉的未婚妻,他们不过是苛合在一起罢了,竟也配称魔后?也只有你们这群见风使舵者,得了些许好处,便忘了礼义廉耻,帮着他们起哄……“
那只乌鳢大出意外,只道润玉旧情难忘,所以才纠结至此,他本着一片“好心“,大加劝慰,“表哥啊,你忘了他们前几日已在比目殿拜过高堂,行过大礼,最主要还过了验心石这一关。六界皆知,只有真心相爱彼此相属的人才过了得验心石。如今他们俩有名有实,不消几日表哥你就要当喜当大伯,我看表哥你就不要再执着了吧。“他既轻挑又尽责地说道,”表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活活吊死在一颗树上呢,当那个活……是了,表哥你一直深居皇宫大院,定是没见过繁华红尘,不如让表弟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叫销魂殿、温柔乡,一旦你见识过那些貌美嘴甜在床上尤其擅长勾魂的美女,很快就会忘了那个魔后,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
润玉听了,显然觉得被侮辱了,怒气更甚,瞪着那只乌鳢说道,“窦申,本座当初救你一命,不是为了今日听你饶舌的。你以为定海神珠的事本座不知道吗?本座若不是念在你是出于贪念,而非真心想背叛本座,才对你网开一面的,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在吗?“
原来此人便是宋帝王所说的龙鱼族的二当家窦申,他是原龙鱼族族长的亲孙子,当初先天帝天后血洗龙鱼族,族长便将自己唯一的正统血脉,藏到贮藏粮食的别殿里,后来这窦申与别殿一起逃过一劫。等到润玉谋反篡位以后,这窦申便上天请了命,当了龙鱼族的族长,只不过,大家都明白,润玉才是龙鱼族实际的大当家,所以暗地里给窦申起了个绰号:二当家。
窦申心知肚明,表面上不介意,年年都按时给天界缴粮,心里对自己当这个傀儡早就不乐意了,暗地里没少做下拌子的事,上次收了宋帝王定海神针,答应此后两不相帮,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件。只是他这个人有些没眼色,平日里他所做的那些暗搓搓的事,润玉未必会与他计较,但此事与魔界有关,恐怕润玉就不肯轻饶他了。当下窦申一听润玉知道了此事,反倒豁出去了,不顾刚被骂得狗血喷头,一脸冤屈的神情嚷嚷道,“
表哥常年身在高位对下情有所不知,自从孙悟空到东海借走了定海神针,不但东海遭了劫,就连我们太湖也受了牵连,失去了定海神针,每年大雨季节,波涛汹涌,湖心不定,冲走了多少粮食。我此番向宋帝王骗来定海神珠,那不也是为了龙鱼族着想,为了天帝陛下你着想,我怎会那么傻真的答应宋帝王什么?天帝陛下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啦。“
说起这“巧言吝色“大约也是龙鱼族的传统精神,这大当家的碰到这二当家的,狡辩起来也不知谁输谁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