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兵败如山倒，难道人病了也可以如山倒吗？
床上那个面色惨白苍老的妇人，就是几个月前在弄影阁在花园慵懒地谈吐散步的那个优雅贵妇吗？
莉呆呆看着，就觉得胸口憋闷得慌。从除夕那晚倒下到今天也才十九天而已，眼前的俨然是个病入膏肓的老妪，哪里还有看得见秋雨后得那个美丽得妇人？
“娘——”她轻声唤道。自从病后，婆婆多半是昏迷的，偶尔清醒也不愿见除公公以外的任何人。可是今天居然要见她。
喊了一声后，没有回应。她又唤了一声。
丁柔慢慢睁开眼睛，向她看过来。
“过来。”她想招手，但是实在没力气，伸出的手就软下去了。
莉赶快过去坐到床边。
“莉……莉……”丁柔猛地抓住她的手，不停叫着她的名字。
莉吓了一跳，婆婆怎么叫她莉呢？难道是在园子里祭拜的时候被婆婆看到了讣文？可是这样也讲不通啊，就算她看到了，又为什么叫她莉呢？尽管有疑惑，她还是抓紧丁柔，“娘，我在。”
“你是莉？是怀善的女儿？”丁柔牢牢盯着她，两眼闪着泪花。
莉更是大吃一惊，“娘怎么知道我爹？”
“你真是怀善的女儿？叫黄雅莉？”丁柔挣扎着坐起来。
“是，我是黄怀善的女儿。”
泪水一下子从这张病得毫无生机的脸上滑落。丁柔颤抖着手摸上莉的脸。
“真像，真像……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她喃喃自语着，莉也不打断她，知道有什么故事，有什么渊源，但是她没插话，就这样让她自言自语说着。
“莉，十三年前，你们全家惨遭杀害，最后还被一把火烧了。知道是谁吗？”
莉摇头，如果说开始她还想过要报仇，那么在跟畅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再也不去想了。甚至连凶手是谁也不想知道。不是她没心没肺，只是她知道，爹娘在天上看着，也只希望她幸福快乐，而不是整天背负报仇的包袱。
“是我。”她平静的说着，泪却还在流。
犹如平地惊雷，莉良久都不能反应，也不能相信。
“娘——”她小心喊着，“你说什么？”
丁柔看着她，径自说着：“不是我本意，但的确是我害的。”
“你骗我。”莉摇头。
丁柔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神情陷入回忆中。
“二十多年前，谁不知道淮南第一美人苏雨歆？她孤傲冷艳，有时候很善良，有时候又可以很绝情。多少王孙贵胄倾慕她，她却看上一个书呆子，和那个人爱得轰轰烈烈。”此刻的丁柔表情和眼神都跟着年轻起来，仿佛自己也回到了二十年前。
“可是，当她不顾爹娘反对，断绝和家里一切关系，独自跑到云浮找他的时候，见到的是那个人穿着喜袍在门口迎出他青梅竹马的女人。苏雨歆当时就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被一位京城的公子所救。刚烈如她，既不会寻死也不想再回家乡。就改名换姓嫁给了那位公子，并且和夫君搬到了扬州。”
“苏雨歆就是——”
“不错，是我。我嫁给啸哥的时候，是以丁柔的身份。而第一美人苏雨歆造就因为那个负心汉投河自尽了。”
“那个负心汉是我爹？”莉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丁柔点头。
“既是如此，我想不通。为何要杀我全家？如果是因为我爹的背叛，也不该是等到十年后。为什么要在我都已经八岁的时候才……”莉说不下去了。
“我说了，那不是我的本意。本来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也就没事了，老天偏偏又让我在莫愁湖遇见他。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往日和他的种种又涌上心头，一件一件都针扎般地刺痛着心。那天晚上，我喝醉了，说了很多话。当时啸哥身边有个护卫对我很倾心，都被他听进去了，而且他也真的那样去做了——黄怀善，我要你不得好死！”
“的确是不得好死……莉重复着。
“事后那个护卫来跟我请罪，自杀了。”丁柔继续说着，眼神已经不再清澈，“可是我还活着……莉……莉……”
丁柔慢慢倒下去，“你既然都背叛我了，为何还要念着我？”
莉还是傻坐着，这么短的时间，打击实在太大，需要好好理理。她木然地起身要走，被丁柔一把又拽下来。
“莉……莉……是我一个的错，到下面我会跟怀善说清楚，我还有很多话要问清楚……可是，你不要记恨到宇春身上，这孩子，自打出生我就没正经像个母亲那样好好疼他……我死了自会跟你爹你娘赔罪，问个明白。只是求你千万不要因此怪到他身上，他那么在乎你……也不要让他知道……知道这一切……”
莉只是站着，什么也不说，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她不能接受，纵然爹也有错，可是这样的惩罚也确实太……况且，她不相信那么正直宽容的爹竟是背信负情的人，她不能接受。可是，丁柔，不，是苏雨歆她……为什么自己又叫莉？此时莉的脑子里已经搅成一片浆糊，什么也理不清楚了。
“你答应我！答应我！”丁柔摇着她的手，劲大得很，“我是没有资格这么要求你，可是你爹他也的确对不起我……再说，你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万事要以孩子为重！”是畅！
“好，我答应你！”她点头。
“谢谢……”丁柔松了口气，重重的躺下去。
莉刚要走又被叫住。
“还有——如果你以后要走……请不要让宇春知道你从来也不曾爱过他，就像我对啸哥所做的。永远也不要！”
莉回头，她怎么知道？
“答应我，同样是母亲，答应我！”她用目光祈求着。
“我答应你。”
床上那个面色惨白苍老的妇人，就是几个月前在弄影阁在花园慵懒地谈吐散步的那个优雅贵妇吗？
莉呆呆看着，就觉得胸口憋闷得慌。从除夕那晚倒下到今天也才十九天而已，眼前的俨然是个病入膏肓的老妪，哪里还有看得见秋雨后得那个美丽得妇人？
“娘——”她轻声唤道。自从病后，婆婆多半是昏迷的，偶尔清醒也不愿见除公公以外的任何人。可是今天居然要见她。
喊了一声后，没有回应。她又唤了一声。
丁柔慢慢睁开眼睛，向她看过来。
“过来。”她想招手，但是实在没力气，伸出的手就软下去了。
莉赶快过去坐到床边。
“莉……莉……”丁柔猛地抓住她的手，不停叫着她的名字。
莉吓了一跳，婆婆怎么叫她莉呢？难道是在园子里祭拜的时候被婆婆看到了讣文？可是这样也讲不通啊，就算她看到了，又为什么叫她莉呢？尽管有疑惑，她还是抓紧丁柔，“娘，我在。”
“你是莉？是怀善的女儿？”丁柔牢牢盯着她，两眼闪着泪花。
莉更是大吃一惊，“娘怎么知道我爹？”
“你真是怀善的女儿？叫黄雅莉？”丁柔挣扎着坐起来。
“是，我是黄怀善的女儿。”
泪水一下子从这张病得毫无生机的脸上滑落。丁柔颤抖着手摸上莉的脸。
“真像，真像……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她喃喃自语着，莉也不打断她，知道有什么故事，有什么渊源，但是她没插话，就这样让她自言自语说着。
“莉，十三年前，你们全家惨遭杀害，最后还被一把火烧了。知道是谁吗？”
莉摇头，如果说开始她还想过要报仇，那么在跟畅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她已经再也不去想了。甚至连凶手是谁也不想知道。不是她没心没肺，只是她知道，爹娘在天上看着，也只希望她幸福快乐，而不是整天背负报仇的包袱。
“是我。”她平静的说着，泪却还在流。
犹如平地惊雷，莉良久都不能反应，也不能相信。
“娘——”她小心喊着，“你说什么？”
丁柔看着她，径自说着：“不是我本意，但的确是我害的。”
“你骗我。”莉摇头。
丁柔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神情陷入回忆中。
“二十多年前，谁不知道淮南第一美人苏雨歆？她孤傲冷艳，有时候很善良，有时候又可以很绝情。多少王孙贵胄倾慕她，她却看上一个书呆子，和那个人爱得轰轰烈烈。”此刻的丁柔表情和眼神都跟着年轻起来，仿佛自己也回到了二十年前。
“可是，当她不顾爹娘反对，断绝和家里一切关系，独自跑到云浮找他的时候，见到的是那个人穿着喜袍在门口迎出他青梅竹马的女人。苏雨歆当时就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被一位京城的公子所救。刚烈如她，既不会寻死也不想再回家乡。就改名换姓嫁给了那位公子，并且和夫君搬到了扬州。”
“苏雨歆就是——”
“不错，是我。我嫁给啸哥的时候，是以丁柔的身份。而第一美人苏雨歆造就因为那个负心汉投河自尽了。”
“那个负心汉是我爹？”莉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丁柔点头。
“既是如此，我想不通。为何要杀我全家？如果是因为我爹的背叛，也不该是等到十年后。为什么要在我都已经八岁的时候才……”莉说不下去了。
“我说了，那不是我的本意。本来平平静静地过下去也就没事了，老天偏偏又让我在莫愁湖遇见他。看着你们一家三口，往日和他的种种又涌上心头，一件一件都针扎般地刺痛着心。那天晚上，我喝醉了，说了很多话。当时啸哥身边有个护卫对我很倾心，都被他听进去了，而且他也真的那样去做了——黄怀善，我要你不得好死！”
“的确是不得好死……莉重复着。
“事后那个护卫来跟我请罪，自杀了。”丁柔继续说着，眼神已经不再清澈，“可是我还活着……莉……莉……”
丁柔慢慢倒下去，“你既然都背叛我了，为何还要念着我？”
莉还是傻坐着，这么短的时间，打击实在太大，需要好好理理。她木然地起身要走，被丁柔一把又拽下来。
“莉……莉……是我一个的错，到下面我会跟怀善说清楚，我还有很多话要问清楚……可是，你不要记恨到宇春身上，这孩子，自打出生我就没正经像个母亲那样好好疼他……我死了自会跟你爹你娘赔罪，问个明白。只是求你千万不要因此怪到他身上，他那么在乎你……也不要让他知道……知道这一切……”
莉只是站着，什么也不说，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她不能接受，纵然爹也有错，可是这样的惩罚也确实太……况且，她不相信那么正直宽容的爹竟是背信负情的人，她不能接受。可是，丁柔，不，是苏雨歆她……为什么自己又叫莉？此时莉的脑子里已经搅成一片浆糊，什么也理不清楚了。
“你答应我！答应我！”丁柔摇着她的手，劲大得很，“我是没有资格这么要求你，可是你爹他也的确对不起我……再说，你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万事要以孩子为重！”是畅！
“好，我答应你！”她点头。
“谢谢……”丁柔松了口气，重重的躺下去。
莉刚要走又被叫住。
“还有——如果你以后要走……请不要让宇春知道你从来也不曾爱过他，就像我对啸哥所做的。永远也不要！”
莉回头，她怎么知道？
“答应我，同样是母亲，答应我！”她用目光祈求着。
“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