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初遇
李府内,那掌管用度人事的张婆婆正在对前来应聘的姑娘小伙们挨个考察。这要进李家府上做下人,相貌和才干都得是城中平民里一等一的。当然,在这里干活的报酬自然不会比其他地方少,有些甚至是其他地方的翻倍。所以尽管要求苛刻,还是止不住络绎不绝的前来应聘的人。
“姑娘叫什么名字?” 张婆婆看着微微低下头的昭君,先是打量了下她的身段和衣着,然后看似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昭君。” 昭君回答道。
“今年几岁了?” 张婆婆例行公事地接着问下去。
“今年十六了。” 昭君盯着自己的蓝色绣花鞋,不敢出任何差错。
张婆婆环着昭君走了一圈,接着说道:“小姑娘衣衫旧些,但这身段还不错,抬起头看看吧。”
这时昭君才缓缓抬起头,那一瞬间,她那双明亮却带着一丝忧愁的蓝眼睛,那对细长的柳叶眉,那张红润小巧的嘴,是那样好看,那样让人着迷。在她的眼里,似乎能找到夏日里为数不多的平静,像是在浅浅地笑着,也像是轻轻地哀叹着,令人猜不透,也捉摸不清。
小嘴微微上翘,像是黑白水墨画上的一点点朱红色染料的晕染,让人一下子就觉得整个画面“活了过来”。白皙的脸颊像是光洁的陶瓷,找不出一点点的瑕疵,眉心上方的蓝色梅花,更是让这个姑娘看起来像是天上下来的神仙——洁净地活在这个不满尘埃的世界里。
不过这进来做下人,光有漂亮的脸蛋还不够,关键是要看她会些什么。想到这里,张婆婆轻轻甩了甩头,严厉的神色也变得和蔼,就连声音也温柔了起来。
“做饭,洗衣,女红,姑娘擅长哪个?”
说实话,这三个昭君都略知一二,却都不大擅长。这一旦暴露了,岂不是没有办法混进去了?不行,得想个办法蒙混过关才是。想到这里,昭君深吸了一口气,微笑着说:“其实不瞒婆婆,我这三个都略知一二,不过都不那么擅长。” 她顿了顿,接着说,“可我养父年过半百,如今又重病缠身,所以才不自量力地前来一试,若是婆婆能看上这样无能的我,也算是助我尽孝心了。”
就在这时,昭君敏锐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她双眼一眨,身子一转,挥挥衣袖挡下了正要打到张婆婆背后的什么东西。
“婆婆婆婆!!” 几个手拿弹弓的男孩子匆匆跑来,只见昭君弯下腰拾起一个手心大小的石子,递到了张婆婆面前。
“这是……” 张婆婆睁大了眼睛,他看了看那几个调皮的孩子手里的弹弓,瞬间明白了这一切——原来,这些个孩子不懂事,拿着弹弓到处打,要不是昭君反应迅速用衣袖挡下了石子,估计张婆婆又得在病床上躺几天了。
与此同时,张婆婆又想起了大公子李白平日里为了不让过多丫鬟小厮跟着他,总是把那只白面鸟挂在院子门口。这白面鸟又称张飞鸟,虽然个头儿小,但脾气可不是一般的暴躁,动不动就扑腾着翅膀赶人,弄得没有人敢接近那里。
而夫人又时时刻刻想知道公子在做什么,所以便派了许多仆人去探个究竟。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怕了那只鸟,这让夫人觉着是又好笑又好气——这么几个大活人竟然害怕一只白面鸟,好不荒唐。
事后,夫人执意要自己探个究竟。谁知,刚走到这院子的大门,这白面鸟便开始扑腾起翅膀,一双爪子抓乱了夫人的头发,那些个名贵的首饰珠宝全都撒了一地。于是夫人弯下腰去捡,然而这样还不够,这鸟儿拼命地啄着夫人的衣裳,吓得夫人脸色惨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派人去打探公子在干什么了。
若是这个身手敏捷的昭君姑娘能解决了白面鸟的问题,那么夫人肯定会嘉奖张婆婆的。想到这里,张婆婆笑着脸轻轻拉住昭君的手,“姑娘啊,你看你这身手这么敏捷,能否助婆婆一臂之力解决这个难题?事后婆婆保证一定让你留在府里!”
“什么问题?” 昭君睁大了眼睛问。
“请随我来。” 张婆婆将她往李白的住处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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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呱!!!” 不出所料,这白面鸟又开始了。它愤怒地咆哮着,扑腾着翅膀伸出爪子就要来抓张婆婆。吓得婆婆赶紧躲到了昭君的身后,样子好不狼狈。
昭君稍稍用手挡了挡那发狂的鸟儿,立刻明白了这一切——原来此次的面试题是要征服这只暴脾气的鸟儿。她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只鸟笛,迅速含在嘴里,用鸟笛模仿了那白面鸟的叫声。鸟儿叫一声,昭君便应和一声,像是在唱着没人听得懂的二人转。
尽管笛声并不那么婉转,却在对白面鸟一声又一声地应和之中让鸟儿渐渐平静了下来。鸟儿飞回了悬挂着的笼子里,静静地啄食着笼里的吃食,没再到处抓人,也没再大叫了。这个样子的鸟儿,倒没了平日里那么招人厌恶,反而还有那么一点的可爱。
看着被治得服服帖帖的白面鸟,昭君满意地笑了。她收起自己的鸟笛转身对惊魂未定的张婆婆说道:“婆婆,我这样算是解决了这个难题吗?”
“原来这白面鸟也有被除我以外的人驯服的一天,真是出乎意料啊。” 此时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只黄色的酒葫芦,嘴里喊着一根草茎。那一双蓝色眸子像是在坏坏地笑,如此桀骜不驯,一点也不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孩子该有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