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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三雅】逍遥叹 文/中篇缓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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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雅这才想起这一处温泉虽是碧色,但清澈的足可见底,红晕腾地自脸颊漫开,顷刻整张脸都有些受不住的滚烫了,用手臂徒劳的挡了挡,虽是结结巴巴却是再努力保持着气势道:“臭猴子你还看…不准看,不,你你你赶紧转过身去!!!”
“抱歉…我、我这就转!”三少此刻面上也是烫得很,慌忙言听计从的转了身。
雅雅赶紧如饿虎扑羊的速度够了衣裳穿上身,一边穿一边瞄着三少双眼,只见他浓密的睫毛微合着,眼睛仍是闭上的,雅雅便暗自松了口气。
这臭猴子要敢偷看,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正想着,雅雅便突然瞧见三少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下,似是怕她看见,又猛合了一下。
这臭猴子还真的敢偷看!!!
她便用手捂住了最后一颗还未扣完的扣子,看准角度对着他的小腹就是飞起一脚,咬牙切齿道:“臭猴子你***!!!”
“唔!”三少似是很痛苦的捂住了被踢到的小腹,这丫头下手真狠,简直是谋杀(亲夫)!!!
“少给我装!”雅雅又是一声怒喝,眼看着就要再来上一拳,三少俊眉一蹙,反手握住她挥来的拳,力气大得竟让雅雅动惮不得,她便更是愠恼,“放开!”,另一只手松开衣裳的扣子就要上去一个大耳光,三少又出手握住她手腕,猛地向前一拽拉至身前,两人便离得极近,他俯下头靠近她的脸,气息融在一处,低沉声音的认真道:
“我的宫门外每一个时辰就有侍卫巡逻,你来时应是没遇上,若你现在喊得声音太大,定会把他们引来,到时你我该作何解释?”
“你……”雅雅动惮不得,见他离得如此之近竟莫名红了脸颊,又不想引来人,只能狠狠瞪着他。
正僵持着,离宫墙近的大树一阵响动,一个被咬几口的桃子掉了下来,紧接着出现了六耳蹲在宫墙上的身影,脸上似还保持着看热闹看得正过瘾的表情,半响发觉自己被发现了,一下子就僵住,尬然道:“我方才……桃子掉这儿了,我只是回来取,三弟多有打扰,你们……继续……”
言毕,六耳连借口的桃子都没捡,就一个翻身没影儿了。
雅雅这才发觉自己与这臭猴子此时有多暧昧,两人离得极近,唇几乎仅隔了一指,自己的衣服被身上所余的水浸了半湿,胸口的一颗扣子正开着……一时脸就更红了,一个使劲挣开他,刚想破口大骂,突然就想起那臭猴子说门外有守卫,生生把话憋了回去,一腔怒气化作一脚剁了上去!!!
三少又被剁了一脚,这一脚着实是痛,也是硬生生忍着没出声儿,半响才把捂着嘴的手放下来,见雅雅身上的衣服已是半湿,便关切道:“阿雅,你身上这身衣裳穿着不久便会冷,我先去寻身我的衣裳来给你将就一下,这夜虽闷热了些,但你也莫要着凉。”
“……”雅雅睨了他一眼,本是不想领情,但无奈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实在难受的很,便勉强答应了,三少便引着她到自己宫里的一处小亭落座,给她端了一壶清酒暖身,又好生嘱咐,便先去取那身衣服了。
三少的性子内里桀骜的很,又喜好逍遥些,他这宫里便从不有妖仆伺候,除却做饭作甚都是自个而来,但然也只能自己去取。
未行几步,三少突然便觉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流,本以为是方才温泉里溅上的水,便随意一抹,却猛然发觉那并不是水,而是红色的什么。
三少顿时就暗觉不对,又拿了镜子照看了下。
脸上的是血。
这这这竟然是鼻血!!!


91楼2018-06-28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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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干净鼻血的三少在自己的衣柜里翻来覆去,说是给雅雅找衣裳换,事实上就变成了花式难为自己,这衣裳对雅雅而言除了太大还是太大,在衣柜里一阵猛翻,到最后才扒拉出来几件稍小些的的,三少抹了把额上的汗,瞧着这几乎是“面目全非”的衣柜,就转手去挑那几件衣裳。
    一件有些偏黄的衣衫,三山蹙着俊眉看了许久,方忆起雅雅初来时那个场面,现在来瞧她定然不喜黄色衣衫,就顺手一丢;
    一件灿金色的,三少瞧了一眼,又是顺手一丢;
    又是一件黄色的,三少看都不看,再是顺手一扔;
    还是一件黄的……
    三少直接往地上一砸!!!
    自己究竟是什么眼光,这衣裳怎净是黄色的?!?!
    该死,阿雅不喜欢黄色,怎办?
    三少又耐着性子翻了一翻,才找出一件竹青色的,上面细细绣了些竹叶纹样,却也不全然是青色,手臂的长袖处和下裙均是素白,大小也比较合衬。他不禁笑了笑,阿雅穿上这身,定然是极好看的。
    正思量着,他突然就猛地顿住了,似乎从何时起,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蓦地一种恍惚感袭来。
    究竟是何时?
    或许他早就该想到,从那个丫头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切都似在悄然的改变着,他所念,他所思,似都遇了世间桎梏,无可挽回又必然的进阶着,直至今日才明白,或许也不过是他,太过愚钝了罢。
    那情,活在一处,他自己也无法发觉的地方。
    据说妖的一生太长,活着久了,便是无味,因此便总遇上些毫末之事,起初看不得对日后有何影响,然随日月推移,妖便只能在茫茫记忆中望一句喟叹。
    情,亦避无可避。
    正沉溺于此的生灵,也不会这样维持亘古。原本朦胧的情早已酿成了疼痛,而且旧伤还可能转移到致命。
    诸行无常,情殇无常。
    这就是红尘。
    这就是,情劫。
    …………
    待三少拿了衣裳予雅雅换上,已是半夜,三少瞧着雅雅一身男装,青丝松垮一束,从背影上看倒像是个清秀少年郎如玉,可如若看了正脸,便未再有这等感觉了,雅雅生的出尘之貌足以让人否定她是男子,再者……三少不动声色移了目光,看向她胸部的明显弧度,仅是一刹,就慌忙别了头去。
    鼻血…鼻血又控制不住了……
    “臭猴子你看什么看?!”雅雅瞧着他的目光很是不爽,干脆又一脚招呼上去,“跟你说话呢!”
    “阿雅莫打,我错了,我不敢了!”三少立即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夺命”的一脚,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得一响声,在这寂静的夜空里格外尴尬。
    “咕咕……”
    “阿雅…你没用晚膳?”三少略一迟疑,明确这声音是雅雅腹中传出的,问道。
    “我…关你何事!”雅雅尴尬得很,自己却然是没吃晚饭,原本已是端上来的,但当时心烦就愣是没动,现在可好…倒霉的碰上这臭猴子再到半夜,不饿才怪!
    “既然饿了,就不要勉强。”三少站起身来关切道,说着便往厨房走,“我去给你做些饭菜来,你好歹吃些,也不必难受。”
    “你……”雅雅愣了一霎,方问道,“为何不交予妖仆来做?”
    “阿雅莫要忘了,现在是半夜。”三少耐心的又解释一遍,声音在夜色里更加清越,“我宫中未有妖仆,若要唤来些做饭,恐怕会看到你在我这儿,到时传出去便不好办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你先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做些饭菜,少顷便回。”
    言毕人就没影儿了,只留雅雅仍在愣神:“你……”
    你为何要这般好?
    我……
    然世事总没有那样完美,三少虽许多事均是自己来做,但做饭这件事……便只可会意不可言说了。
    总之,三少的厨艺,是一种很玄而且很奇特的东西。
    莫名的,雅雅突然便有不祥之预感袭来。


    101楼2018-06-29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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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5 14:4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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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自开篇以来有关三雅感情的部分写的可能就一直有些隐晦……怕到时候转折开虐大家会觉得很生硬
      不过自这一章起三少就有些感情觉醒的苗头了,雅雅会比较慢,但该领悟的还是会领悟,毕竟成长,都不会是一种很简单的事情。
      当然,比较感性的小宝贝也会发现,在描写感情时文风莫名悲伤(✿✪‿✪。)ノ
      这也是开虐的苗头啊
      以后三雅会有大糖,但都不会是纯粹的糖,糖里都夹着玻璃渣。
      莫要怪我狠心,这只是有些玻璃渣,真正虐的地方还未到。◕‿◕。
      事先说好了,虐的时候绝不手软,这也是我的一贯风格


      102楼2018-06-29 1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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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依旧朦胧的很。
        三少端来一个汤煲,雅雅不由微伸头瞧了瞧,极干净的一个煲,乍一掀盖儿,一升白气顿时翩然似仙般漫了上来,一尾鱼卧在汤里,那汤皆是纯然的白,余热未尽的咕嘟冒着泡儿,似还放了些上好的疗伤药材入汤,似有若无的飘着些香气。
        雅雅眼见三少极细微的搓了下因端汤烫红的手,拿出一个小白瓷碗细细盛出碗汤来,用调羹轻轻舀了半顷,手指细不可察的贴上碗壁试了试温,方递到雅雅手里,待她接好时缓缓松了手,唇动了一动,踌躇道:“我刚做的汤,阿雅你尝尝。”
        分明是简简一句话,雅雅却听出了几分希冀与怯然的意味,眼睑微微动了一下,竟是从未有的温顺,轻轻应了一声便拿了调羹准备尝。
        这猴子,倒也是会做些什么的。
        小半勺汤刚入口,她突然就顿住了。
        不对。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雅雅随即就对自己的味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为何看着如此好生的汤,味道却是这般……惊天地泣鬼神。
        她觉得有些想吐。
        甚至有些想晕死过去。
        对面,三少极专注地看着她,金黄色眼眸似在熠熠生光:“味道怎样?”
        雅雅持调羹的手僵在半空中,保持着品汤的姿势,真心觉得,这汤是真的非常难喝啊,这种难喝不是平常的难喝,从前她在涂山之时难吃的饭菜也接触过不少,就那种难吃比起三少所做的这外表诱人的汤,实在是平平,她突然就找不出词来形容,这汤的味道或许可以堪堪用奇异一词来形容,那是一种极摧木拉朽石破天惊的难喝,雅雅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凭这汤去死一死了。
        这臭猴子真的不是想搞谋杀?!?!
        雅雅正想发作,却瞥见三少食指上有什么鲜红的一道,似是撕开的口子,正翻着内里血乎乎的肉,她猛地了然,这口子竟是他做汤时留的伤。
        雅雅扶碗的手不自知紧了紧,真是个蠢猴子!
        动了动,她猛合下眸,牙一咬心一横,只听“咕嘟”一声,就把那汤硬生生给咽下去,与其是咽,不如说是吞,吞得那叫一个悲壮,雅雅顿时觉得自己这般有些傻,她必须承认,这是她自出世以来所做的最傻的一个决定。
        这这这简直是在自残!!!
        不对,简直是在自杀!!!
        雅雅觉得,无关这汤,自己定然是中毒了,中了一个不知名的毒,所以才会这样傻。
        中了一个皓皓白发,面庞英俊,有金黄色眼眸之妖的毒。
        这毒来得,有些缓,但却是,蛰伏已久。似一霎的眸光深堕,心弦微恙,谁人不知因风起,月当空漠情无弃,或许不知踱上多少个年岁,那毒,那情,仍会在一个空落的夜空蠢蠢欲动,在无形中苟活。
        因为,这是红尘的劫。
        ……
        少顷的沉默,雅雅抽搐了下嘴角,艰难的将那碗汤往三少面前推了推,本想骗上他一句说好喝,但细一想这瞎话实在是扯淡,半响硬生生憋出一句:“味道……不错。”
        雅雅啊雅雅,这样说瞎话就真的不会遭雷劈?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你尝尝。”
        言毕,眼见三少果然听话的尝了一口,神情随即微微一变,雅雅觉得若是那汤的味道可以用奇异来形容,那三少此刻的表情倒也可以勉强这般形容,那英俊的五官可以称得上是变化多端,她突然有些想笑,但忆起自己也是傻乎乎的喝了这汤,立即就把这涌到唇边的笑意生生憋下去,憋的有些难受,她看着三少梗了下脖颈,很是费劲的把那口“杀人于无形”的汤咽了下去。
        雅雅向他凑近一些,眯着好看的眸,学着他刚才的模样专注的瞧着他,笑着问:“味道怎样?”
        她看到三少顿了一顿,然后拔腿就往厨房跑,少顷端来一盘新鲜的桃子,先递给她一个,自己又啃了一个。
        啃得很急,就像怕慢上一步中毒身亡了一般。
        雅雅极有耐心地等这一个桃子啃完,嘴里总算清新一些,又含了笑的看着三少,看得三少心里发毛,半响,三少总算是挠了挠头,有些心虚的瞧了她一眼,尴尬道:“抱歉,我…我不太会做饭,这汤的味道,也是非常的……”
        顿了顿,他咽了口唾沫,接着道:“……非常的奇异。”
        雅雅终于哼了一声,挑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三少一副妻管严的模样,瞧她一眼又道:“阿雅你还饿吗?其实厨房里还有些食材,我可以……”
        雅雅闻言瞪了他一眼,心里又是很一阵崩溃。
        这猴子还想继续做??!
        他对自己的厨艺就这么没点数吗??!!
        得了,再吃就把人吃死了。
        又一阵尬然的沉默。
        三少猛然极迟钝的反应过来,这汤的味道如此…呃,惊天地泣鬼神,为何阿雅还说是味道不错?
        他便了然,这只是为了予他开心。
        诚然,他也一直未有思量过,他与她,究竟算是什么关系。
        若论他自己,从前他二姐总言他是对雅雅动了心思,他初不认,但证据确凿的,他对这个自己失手误伤的人类丫头确然不同,其实他口上不认,心里也知晓,自己对雅雅,的确是动了心思。
        这尘心一动,便是无可挽回。
        这情他分的很清楚,臂如“情”与“欲”之分,有人言这二者最基本的不同,便是情为不可控,欲为可控,遂多情凡人有了这么风雅的一句,念做“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三少明白,自己对雅雅,从来不是可控之欲,而是不可控之情。
        他分得清楚,自己确然是,喜欢这丫头。
        但情这一说从不是一方的单相思,若他动了心思,雅雅又当是如何想?三少在这一处看得明白,他与雅雅在情这方面怕是都迟钝的很,雅雅看似大人模样,心智却似女孩般纯然,她对他,究竟是何等感觉?
        如若用这说假话骗他开心这一说,那她……
        气氛猛然沉了沉,三少突然抬眸直直看向雅雅,沉沉声道:“阿雅,你为何要骗我说这汤的味道不错?”
        雅雅猛然就愣住了。
        的确,她是为了不让他失望才这般说。
        她没料到他竟会这样问。
        是啊,究竟是为何?
        仅是怕他失望,就要这般说?
        不,从前的雅雅从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强势,任性,她从未顾及过这些与姐姐无关的妖的感受,她也从不会,说谎话去予一个妖开心。
        改变的究竟是什么?
        或者是,她究竟看不透什么?
        许久的沉默,三少的沉沉声线轻轻响起,他问:“阿雅,你是不是喜欢我?”
        雅雅突然周身一颤,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忽然不知如何应对,从前的她总是天不怕地不怕,这如今却是,习惯的反驳再也说不出口,整个人像是僵了,不自觉不自控的僵着,让她有些难受,半响,她回道:“你为何……”
        你为何这样问?
        三少的目光仍灼灼的在她眼眸之中,灼得有些耀眼:“你真的喜欢我,阿雅。”
        她真的喜欢他?
        雅雅有些愕然
        不错,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喜欢…喜欢这臭猴子。
        先动情的人先输,先动情的人卑微。
        记忆中他一袭月白长袍,白色长靴,眉目英俊无双,声音清朗如玉。双生绝艳,世间难寻,他于苍穹之上睥睨众生,似不染人间烟火,于她眼中仍是清风朗月的洁净,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怎为人,确然,人非草木皆有情,不如不遇倾城色,终究一生为情所困,逃不脱情殇之劫,成正果之人少之又少。
        人言,爱是一念之差,是惩罚是造化。
        雅雅猛然惊悟过来。
        但是她不能。
        她从来就不是人类。
        姐姐曾嘱咐她,为妖此生,莫历情劫。
        在那一瞬间,灵台就清明起来。
        她还要去寻雪山妖圣,她还要护着涂山。
        的确,她不会喜欢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
        指节被握得微微发白,雅雅颤抖了下,每一个字都那样决绝,她说一一一
        “臭猴子,我从未喜欢你。”
        随后似是怕着什么,她硬是装着自然强势的样子,一拳就毫不留情的打了过去,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胡思乱想什么呢你?!”
        “……”三少立即就觉自己的确是狠狠的又作了一次死。


        108楼2018-06-30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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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雅用手支颐着头,淡眼瞧着宫内庭院。
          夜色依旧很沉,沉得有些,看不清楚。
          三少有一搭没一搭的酌着酒,微微抬眼瞧了她,便缓缓落下。
          三少觉得,方才那个问题,问的实在不是时候。
          她恐怕……
          他正在这儿想着,那边的雅雅也是有些坐不住了,虽是方才硬装着自然些,但她能看出这臭猴子所言不是在开玩笑,这样尴尬的气氛虽是减了,但总归还是存在的,这般如此,的确让人难熬了些。
          雅雅不自知垂了眼睑,这臭猴子当真有如此在意?
          “你怕我吗?”
          雅雅闻言抬头,眼见三少正微低着头瞧着她,脸上的神情有些沉,见她正出神,便又重复道:“阿雅,你怕我吗?”
          她楞了一下,而后便答:“我为何要怕你?”
          这回轮到三少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沉然与疑惑,原本沉沉的声线变得有些清朗,踌躇道:“你难道不怕……我是妖?”
          雅雅心道自己就是九尾狐妖,只不过暂时被封了妖力,所以这猴子才误认为自己是人类,实际她与他也没什么不同,同是妖,又怎会感到害怕呢?便大脑飞旋,亦真亦假答道:“人与妖本没有什么不同,人凭人力,妖靠妖力,都是凭自己的本事立命,有甚么可怕的?”
          装归装,虽雅雅现今的身份是人类,但这番话却然是由心生的,三少闻言一怔,面上显出她看不懂的神情,确然,人与妖都有其生存之道,但雅雅这番话的确惊人,且说她是一人类,有这般胆识,便已是颇为出众了。
          这丫头,短短几日倒成熟不少。
          三少俊眉不可察的蹙了起来,若不是害怕,那她是为何……
          罢了,阿雅她也可能仅是,不喜欢他罢。
          原本尬然的气氛,因被三少这一问而缓和些许,雅雅习惯性的持了酒壶,纤白手指轻轻敲了酒壶外壁,已是第酒未存的酒壶发出空落落的声响,上面红绳系着的狐形玉佩在酒壶上发出些轻微的响,三少突然便瞧见了这玉佩,问道:
          “阿雅,你这酒壶上的玉佩可是狐狸形的?”
          “不错。”雅雅心道这玉佩的形状乃是涂山一脉特有的,她与蓉蓉便是常有佩戴,还经常作为外界标识的印记,而后猛然慌了一霎,这臭猴子不会认出来罢?
          “你很喜欢这样的狐狸形状?”三少很专注地道,金色眼眸的夜色中有些让人移不开眼,“我忆得初见你那日,你的白衣上也有这样形状的腰饰。”
          雅雅暗自松了口气,这猴子竟是毫无怀疑,自己也是虚惊一场:“不错,我从前常用这等形状的配饰。”
          可这腰饰……他竟然能记得。
          三少未有多言,只是眼眸一直瞧着酒壶上的狐狸玉佩,心中不知想了什么,目光一直未曾远离。
          半响无言。
          雅雅实在被这气氛磨得难受,便出手斟了一杯酒,入口便觉这酒很是清然,却也不那样烈,隐隐的透着些甜,便不由叹了一句:“好酒。”
          对面的三少移过目光来,嗓音清朗道:“你若喜欢,明日我便命人送些去。”
          待雅雅饮完这一杯酒,猛然忆起自己本是涂山狐妖,姐姐已是传位于她,她原是来寻雪山妖圣的。
          可,雪山妖圣究竟于何处?
          不能再耽搁了。
          涂山,也不能再等了。
          她深深蹙眉。
          或许三少能知道些什么,但以自己一个人类身份,该如何开口?
          思量些许,她踌躇着启唇,说着自己已是编造好的谎言:“臭猴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顿了顿,她狠狠咬了下唇,“我们人间有个传说,在天地极北有一雪山妖圣,这可是真的?”
          她这样,是不是在利用他?
          “雪山妖圣?”三少虽是了解人间,但也未了解到这些传说甚么的,便未有怀疑答道,“你想让我给你讲?”
          “不错。”
          “这样啊。”三少突然清朗一声,尾音微微上挑,仿佛有些危险一般,英俊的脸露出一个坏笑,调然道:“若你肯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
          “你这个臭猴子!”雅雅霎时愠气横生,这臭猴子竟还想着占自己便宜!干脆就一脚剁了上去,亲你个大头鬼!!!
          “哎呦!”三少急忙抽回了自己被“家暴”的脚,似是很疼的样子,连道,“阿雅别打了,我说就是了!”
          雅雅轻哼一声,睨他一眼:“还不快说。”
          三少清了清嗓子,声线依旧清朗:“这雪山妖圣乃是一千年冻雪修炼而成,他的领地仅是一雪山,千年以来无人能见他真容,无论是人是妖,你可知为何?”
          雅雅知他吊自己胃口,便直接瞪他一眼。
          三少摸了摸鼻子,妻管严似得继续道:“这雪山妖圣有一独门功法,名为寒气心诀,但他这人性子怪诞得很,在自己所居雪山四周下了封印,无论人或妖均不可进入,否则会被寒气侵蚀而亡。他这些年一直想将这寒气心诀相传,但只传予有缘人,所谓有缘人,便是他在设下封印时留下了一块印石,拥有此印石者方可安然进入雪山,多年前他将此印石随意投放到了世间,找到印石的人或妖则为有缘。”
          雅雅又蹙了秀眉,紧着又问:“那这印石现今在何处?”
          “这个啊,”三少略一思索,“据说这印石在万年前曾被一猫妖寻到,这猫妖发觉印石上带有妖力可用于护体,便奉为宝物代代相传,如今怕是传在某一代猫妖手中。”
          猫妖?
          雅雅顿时又觉愈加渺茫了。
          如今自己妖力全无,连这傲来国恐怕都出不去,又何谈去寻这猫妖?
          “怎的?”三少支颐着头,调笑着看她,“你也想去寻?”
          雅雅僵了一下,忙推卸道:“我…我并无兴趣。”
          三少叹了一声,金色眼眸微微垂着,似有什么不甚真切的情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世间皆道雪山妖圣的寒气心诀如何凛冽强盛,殊不知修此功法,是必然付出代价的。”
          雅雅看着他:“什么代价?”
          他沉沉垂了眸子,那灼灼的金色在刹那一现,又悄然隐退,他道:
          “情。”
          情?
          代价是……情?
          这是何意?
          雅雅正欲再问,却看的他拿了酒蛊,问她:“你可知这酒唤作什么?”
          雅雅垂头瞧了一眼,心道这酒味倒是极好的,诚然,自己倒也是好奇,便回:“唤作什么?”
          三少抬眸瞧了她,眼眸似有灼灼鎏金,嘴角不自知的泛起轻轻弧度。这样的阿雅,纯然的、任性的、成熟的,身着他的衣裳,好看眼眸中的是他,映出的影儿是他,身边的,亦是他。
          这样就足够了罢,
          三少想。
          无论时光如何尘封古旧,他都仍会忆得,那人的容音,曾在他的身畔。
          至此之后,无论他怎样追寻,曾经的她都如幻影一般,逐渐消失在夕晖将没的山岚。
          平生一顾,便是要如此的爱着。
          奈何?
          三少眼眸细不可察的微微一阖,浅淡的笑似那桃花离谢,他突然就想起,她醉酒后双颊的红,那一双惑人的眼眸,以及那处,未被触及的情:
          “此酒唤作,美人醉。”
          雅雅不知道的是,其实他这宫中从宫内到宫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妖仆,也根本没有三少所说的宫外守卫。
          傲来国三少爷,也只是,有些私心罢了。
          三少突然忆起那日妖仆所答的话,那妖仆说,雅雅迟早是这傲来国的三少奶奶,这称呼早晚都得有。
          轻笑一声,果然不错。
          阿雅她,的确早晚都是这儿的三少奶奶。


          122楼2018-07-01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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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也结束了 ,完成撒花
            下一张会出现一个原创的新人物,身份是一个妖仆
            然后楼主会给大家讲一个(又臭又长)凄美的爱情故事(悲剧),这个妖仆的经历也会是雅雅心智成熟的一个推动点


            来自手机贴吧123楼2018-07-01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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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晚安咯


              124楼2018-07-01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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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四:薄情叹
                傲来国宫中向来不缺乏妖仆。
                正因如此,才更需要些伶俐的。
                这也是三少最近考虑的问题。
                据说雅雅几日前把一个小妖仆暴揍了一顿。三少蹙了俊眉,阿雅昨日晚上是在自己宫里偏房度了一夜,今大早就偷偷摸摸的溜回去,却还被几个早起的妖仆给瞧见了,眼下傲来国可谓是满城的绯色风雨,他倒不介意,但阿雅恐怕……顿了顿,他自得知消息以来就急急派人去把那些不长眼的妖仆嘴封得严实了,这样倒也能减一些言论,还有他目前操心的就是,阿雅性子就如个女孩般些微任性,若没个伶俐老成的妖仆恐看不住她,只是这样的妖仆并不是一朝能看出的,这也就是问题的最大困难。
                极幸运的,碧桃就是这样的妖仆。
                想这消息传出去后,宫中更是议论者颇多,三少在发掘出碧桃这个极好的妖仆时,就是巧仗着这点。那日几个女妖仆在花园里闲着扑蝶儿,就开始议论起来,就雅雅为何会大清早从三少宫中出来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有认为是两人早有情生的,有认为是雅雅故意进去的,更扯淡的认为是三少拐进去的,正说的热闹,便听得一嗓音脆亮的女妖仆道:“这个事儿啊,我觉得这样理解才算妥当,这人类姑娘的确是三少爷误伤带回的,但咱三少爷估计是在这几日对人家生了情愫,昨日的事恐怕是这人类姑娘人不生地不熟的跑错了地方,一场误会现在闹得沸沸扬扬。”
                一番明辨真相的话说得这听的火冒三丈的三少好一阵佩服。
                三少很决断,当场就把这明辨是非的女妖仆送到雅雅那儿当了贴身妖仆。
                这女妖仆正是碧桃。
                碧桃是很有来头的一个妖仆,和那些为补贴进宫的妖仆不同,她是由二小姐六耳一手带进宫的,据说为妖仆之前是在人间,是个九尾猫妖,所谓九尾,就是猫妖每修炼二十年,猫就会多长出一条尾巴,每一条尾巴代表一条命,等到有九条尾巴的时候,就算功德圆满了,但不知为何,据说碧桃仅是修炼出两条尾巴,就用掉了一条命,因此来傲来国时只有一条尾巴,这么多年也未曾修炼,实在奇怪得很。
                提到这一手提携碧桃的二小姐六耳,也是有些可说的。
                六耳觉得,自家三弟一定是傻了。
                这种傻不是肤浅的流于表面,而是很深刻的内在,臂如三少常一天都窝在厨房里,不管不顾的熬,翻着一本破破烂烂的菜谱本子,然后……做饭?六耳觉得这很不正常,而且很诡异,诡异的有些可怕,自家三弟恐怕自化生以来就不怎么喜欢厨房,如今这倒像是魔怔了一般。然,如果这还不作数,那接下来的事,才是让六耳真正感觉不正常的。
                一日,三少正聚精会神的拿着那翻了不知几遍的破烂菜谱本子聚精会神的看,此刻正是在厨房,也不晓得三少是看的入迷了还是怎的,那火上的锅烧干了,顺着点燃了旁边的柴草,然后就在三少身后,一场火灾就这样酝酿起来,半响还是洗衣的妖仆路过此地,才发觉着火了,把傻了似的三少叫得反应过来。
                火势不是很大,但六耳觉得,这小事足以见得大事。
                不正常的事还有很多,臂如三少最近都没怎的用过妖力,臂如三少还老是翻着人间的书籍,臂如三少还总是偷偷摸摸的跑到雅雅房门外做贼似的瞧上一眼。
                六耳表示,关于最后一个,她还是可以理解的,这也很好理解。
                啧,三弟这个怂货,竟然躲在门口不敢进去!
                当然,这些不正常都没有殃及到其他妖,六耳也就没再放心上,直到一一一
                一日,三少一脸阿谀的端着一盘菜来找自己,讨好似得请自己尝一口。
                那菜卖相极好,闻着也不错,六耳自认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姐姐,就很干脆的尝了一口。
                随后,六耳感觉被雷劈了。
                不错,这味道很诡异,诡异得有些要命。
                六耳猛咳了好一阵,又是一阵要命的犯恶心,才好不容易把咽下的那口菜费力的吐了出来。
                这个**三弟,他自己研究毒药也就算了,竟还拿他二姐做实验!!!
                傻了,这这这一定是傻了!!!
                _
                另一边这明辨是非的妖仆碧桃过得是顺风顺水,事实证明三少是对的,碧桃的确是众妖仆中极少见的伶俐,自到雅雅身边服侍,她就几眼瞧出雅雅是个女孩心性,并且不到一天就摸出她的性子有些强势任性,又是个极会揣测内心的,一个眼神儿过去就能会意,办事也得力,一个嘴巴能说会道,虽雅雅嘴上不饶人,竟也对她极是满意。
                然碧桃终究是三少派去的妖仆,自然也要效些力的,这不,三少今日便把她唤了出来,问她可知雅雅喜欢些什么。
                这问题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方便讨好他家阿雅。
                碧桃还有一点讨雅雅喜欢的,就是不想其他妖仆一般见了她就称“三少奶奶”,而是很中肯的称上一句“雅小姐”,不论何时都这般称呼,显出她的不同:“回三少爷,雅小姐近日并无提起些喜欢的什么。”
                “这样啊。”三少很不悦的蹙了俊眉,似是随意的低声道,“阿雅或许喜欢人间的什么,几日前还听得她于我问甚么人间传说的雪山妖圣。”
                “雪山妖圣?”碧桃的手刹那一颤,眉头紧紧蹙成一团,眸子显出几分老成的光,似忆起了什么,唇动了动,目光有些凛利,“雅小姐曾与您提起过雪山妖圣?”
                此时三少的智商早不知降到哪去了,竟也没有多疑:“不错。”
                碧桃一霎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定了定神,掩饰道:“雅小姐或许是真喜欢人间的什么东西罢,三少爷这般上心,小姐她也早晚会感受到的。”
                这话算是颇为中听,三少笑了笑,仍不死心的问:“阿雅她当真未有提起过些什么?”
                碧桃沉思了好一会儿,道:“前夜里我为雅小姐守夜时,曾听得她迷糊的讲梦话,好像是在说些红什么姐…臭蟑螂?”
                然,这梦话明白人都晓得,就是雅雅的姐姐涂山红红与这被取了绰号的东方月初。
                三少立即来了精神,脑洞大开道:“她喜欢蟑螂?”
                “这……”碧桃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就极罕见的一起扯淡道,“可能是吧,毕竟雅小姐的喜好特殊些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少一个思索也没有,立即就咻咻咻变成一蟑螂,完了还很认真的问:“你说我这样的蟑螂,她会喜欢吗?”
                碧桃强压着被雷到的内心,也很认真回道:“模样倒是可以,但我听小姐梦话里的那个蟑螂好像是极厉害的,可能……她更喜欢威猛一些的?”
                三少马上就变大了十几倍,立即就呲着几乎是不存在的牙,努力保持住这个表情,从牙缝儿里挤出声来,艰难道:“我这个样子,威猛不威猛?”
                碧桃:“……”


                134楼2018-07-03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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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5 14:3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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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说实话,我感觉这一章的开头让我写出了史上最傻的三少……感觉还不错?
                  这不是有句话叫做,( )使人智商降低嘛


                  135楼2018-07-03 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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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雅听得她一席话,有些愕然道:“你是说,若我想取这印石,你就必须身死?”
                    “不错。”碧桃眸光丝毫未变,淡然道,“其实这世间浮华,我也厌了,倒不如成全些愿。”顿了顿,她似是看出雅雅犹豫,却然未有再言,自顾自接着道:“雪山妖圣毕生所著寒气心诀确然是世间极强盛的,但您若想修得 ,必然要付出代价。”
                    雅雅未有出言发问,她知道必有代价,发问已是没有意义。
                    只见碧桃眸光微微沉了沉,淡淡道:
                    “断情绝爱。从此变为无情之人,方可修得此寒气心诀。”
                    雅雅突然怔住了。
                    诚然,她也不是未有想过,但只是始料不及,代价会真的是这样。
                    断情绝爱。
                    斩断情丝,了绝情爱。
                    她蓦地有些恍惚,这等代价其实算不得狠,若在从前,在她未有顾虑的时候,但命运就是可笑的安排她到了这儿 ,直到现在。
                    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她猛地有些慌,那凌乱的心跳似在被点点压迫 ,有些喘不得气,深深浅浅,触不得,阻不得,一碰便硬生生要了命 。
                    有句话叫,妖若有情妖非孽,人若无情怎为人。
                    没有情的她,到底算什么?
                    或许除却一身妖力,也仅是一个,无用之妖罢了。
                    一一一 不知姑娘可愿赏脸予鄙人几杯酒喝?
                    一一一 阿雅,你是不是喜欢我?
                    一一一 你真的喜欢我,阿雅。
                    一一一 若你肯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
                    那些记忆猛然如潮水般涌来。
                    如果她从未出涂山,她还是那个张扬的涂山雅雅;如果她未误食毒果 ,她仍会错乱东西;若果她未有行那密林,那结果是否会不一样?
                    如果她……从未遇见他。
                    一切都是幻想,这世间本就没有如果。
                    如果,只是一种可笑的安慰,若世间当真有如果,便不会无端生出这么多痴男怨女,不得尽如人愿。
                    人言,世间所有情爱,都不过是其中一人,动了妄念。
                    妄念,是谁动了妄念?
                    她不知道。
                    她甚至不明白,这世间至情,到底为何物?她也甚至一一一甚至看不透,她对那臭猴子,到底有没有半分情意。
                    她只知道,若有一天她丧了情,绝了爱,眸中再未有那些温热的些微的柔,她的世界,便不会有他。
                    涂山雅雅,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事到如今,你究竟还在欺骗自己什么?
                    即使命定的结局已经写好,可为何,她却紧攥着,不愿遗忘。
                    情的本身并不是决绝的。
                    情是一念的执,是痴颠的深渊,是她一一一她亲手制造出的,束缚自己的桎梏。
                    情再寻不到最初。


                    151楼2018-07-04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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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桃淡眼瞧了雅雅,似知晓她心思,笑了一笑,笑里不知是何滋味,道:“您可是舍不得?”
                      雅雅眸子动了动,未有回应。
                      碧桃便接着道:“其实这红尘之中,尚没有那般复杂。”顿了顿,她眸中似有万丈深渊,“傲来国众妖都好奇我为何作为九尾猫妖,却仅修炼剩得一尾,其实在九尾猫妖命中,一尾的丧失就是渡了一世,我已失一尾,历了一世,对这世间,已是再没甚么留恋。”
                      言毕,她缓缓出手,指尖微颤抚上心口,突然开始念决,霎时白光四起,四周的一切都在刹那变得模糊,变得轻盈,变得不甚真切了,似笼罩了一个巨大的桎梏,亦深亦浅亦是捉摸不得的变换着,远方好似有风雷声起,似鬼嚎哭,碧桃心口扯开一条灰幕,光隐下去,似换出一轮残缺的白月,朦朦而降。
                      雅雅正待发问,却听得碧桃的一言:“这白光中有着我的一世,若您还未看透,大可一看了之……”
                      那句话被飞涌的白雾覆盖,听不真切了,那白雾一缕一缕,缭绕于雅雅指尖,冷意寸寸浸入指骨。
                      雅雅没有动,她知道,那是碧桃的一世。
                      待白雾全部进入雅雅的身体,她只感到眼前一黑,耳边响起碧桃的最后一句话,嗓音喑哑干涩,仿佛来自于一段,尘封记忆:“凡人说,妖是没有情的,可我就是知道,妖,其实就是能有情的……”
                      碧桃的一世过得极为琐碎,雅雅没有一一去查阅,便在开头轻轻触上,一霎光芒,那一场可笑痴颠的源头缓缓展开一一一
                      从前的碧桃,是有其他名字的。
                      她一直就是猫妖,出生时父母被追杀,抛下她与这印石助她化形而去,她是吃百家饭长到六七岁的,一日皇宫中贤妃的轿辇经过此地,见她实在可怜,便将她收为义女同回宫去。
                      贤妃给了她自化形以来的第一个名字,唤作沉嫣。
                      至此之后,贤妃便成了她的娘亲。
                      宫中人见了她都需恭敬称上一句,沉嫣公主。
                      从此她便成了皇族众人,一年后她被送到夫子那儿去学些礼法,其实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也不过旁听罢了,只是在那学堂之上,她遇见了封辰。
                      初见时他一袭墨色长袍,狭长眼眸流光浮动,薄唇轻抿着,身材颀长,修长的手指节分明,面上神情总是沉郁清冷的,独身而坐,便似一位谪仙。
                      他是她的皇兄。
                      同于学堂的,还有一位姑娘唤作孟娴,是名门望族的千金,与她相比,孟娴的性子是极文弱的,喜写些闲词,文弱得更为雅致。
                      三人一起在学堂度了及笄,乃至弱冠,而后分道扬镳,她与他离学回宫。
                      她忆得,从前她总是似有若无的瞧了他一一一若即若离的瞧着。
                      封辰是最为受器重的皇子,宫中人都晓得他性子孤清寡言,然兵武之术却是颇为老道,文墨更是难遇敌手,于众皇子中颇受看重,煞有承大统之势。
                      她常会在夜里挑着灯熬着眼为他缝制些衣裳帕子,然后亲自送到他府上去,无论有多晚,他先前总是不要,但禁不住她几次劳磨,便勉强收了些,那是的他总是淡眼瞧了她,简简道上声谢。
                      她很是高兴。
                      因为她喜欢他。
                      但她晓得,自己是妖,是万不可与他共赴死的,因此她总想着自己为何不是凡人,凡人虽是命短,却能携手一世。
                      多好。
                      她一直觉喜欢一个人应当全心全意的,自她喜欢他起,就是真真的痴然一片,她总是想着对他好,恨不得剜了心予他,身为公主她不顾身份的陪他练剑,亲自给他沏茶,为他研墨,与他说话,而他总是清冷的淡淡向她:“皇妹的心意我已领了,走罢,莫要再来扰我。”
                      她面上笑得毫不在意,独坐时却眼眸恍惚,楞上半响,她又笑了一笑,笑里不知是何滋味,轻念道:“皇兄他果真是厌我么?罢了,又何须伤神,然是我喜欢他,与他的厌烦并无甚么冲突。”
                      后来她才得听闻,他原是有喜欢的人了,那人便是曾一同在学堂中的孟娴。
                      孟娴,好姑娘。
                      她想。
                      但孟娴与他是见不得的,孟娴的父亲被皇上疑有谋反之心,两人纵使有万缕情丝,无奈封封书信于笔下,却然送出不得。
                      得知此消息的她怔了怔,半响缓缓笑了一笑,兀自道:“若我代孟娴书信予他,他或许便可高兴罢。”
                      她真的这样做了。
                      每隔几日,她总执笔书信,然后命人予他,书信末尾,她每每都极正的题上几字:孟娴书。
                      他会回信予她,与她研讨些诗词,一笔一字极遒劲,她便笑,若他真正回信给的那人是她,多好。
                      _
                      光芒之中,雅雅轻轻收了手,心下愕然些许亦是意料之中,这碧桃竟是生在凡间,还身为皇室的沉嫣公主,她不禁心叹几句。
                      碧桃当年,当真是痴得很。
                      只为那人高兴,便要这样做?
                      雅雅终是不懂,这世间情爱当真复杂得很,实在磨人,顿了顿,她便随意触上一片碎片,刹那的白昼,再次笼罩一一一


                      153楼2018-07-04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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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下午。
                        沉嫣正闲阅着书卷,猛见几封信重重落在自己眼前,上面题着自己的字,顺着信看上去,是墨色的袍子,封辰沉着隐含盛怒的脸。
                        他居高临下,目光中有冷然星火:“信是你写的?”
                        那语气不是在问,而是确然的一句盛怒。
                        她突然愣了愣,仰头看他,随机笑了笑,笑里有些勉强:“皇兄是如何得知?”
                        他置若罔闻,眸中星火更盛:“从前你几番扰我,我未于你计较,你却扮作她写信予我,瞧着我一封封的回给你,你心里难道特别欣喜?”
                        她的笑凝在脸上,有些僵,许久突然道:“皇兄难道还不知我的心意吗?”
                        他看着她,语气冰寒:“沉嫣,莫非你觉得,我们会有可能?”
                        那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的名字,她突然一颤,唇微微动着,轻声道:“我做这些,也不过是想让你高兴。”
                        她微微抬起头来,眼眸中似有些东西在隐隐的动:“皇兄你想,你在不知这些信是我写的之前,不也是很高兴吗?”
                        他眸中似有万丈冰寒,退后一步:“你也应该明白,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对你动任何心思。”
                        她看了他许久,突然就低了头去,不再言语了。
                        她隐隐感到胸口有些闷痛,沉沉的痛不真切了。
                        爱一个人,有时不需任何理由,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
                        她突然就笑,只是她自己,甘愿的入了他的桎梏。
                        缘深缘浅,聚散无由,任谁也是无从把握。
                        只是这所谓的“缘”,究竟算是什么?
                        数月后,太子拉拢朝中重臣,意欲弹劾他。
                        她明白宫中的权位之争,便借娘亲贤妃与朝中大臣的联系,为自己笼了许多拥护者,而这些所谓的拥护者,就是为了在朝上帮他。
                        他的地位保住了。
                        再后来,不知为何,他对她突然就缓和几分,容她在身畔,流年里似有了些殷殷艳艳,夜色罩里她总望着他的府邸清浅的笑,那些忆变作一点赤红,紧缩成她胸口的朱砂痣,手抚上去,它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红。
                        _
                        雅雅收了手指,酒红色眼眸有些沉沉,动了一动,便叹一声。
                        若说这碧桃从前在人间做沉嫣公主时是痴,便有些不妥当了。
                        一个女子,竟能这般对他好,便不仅是痴了,这种情怕是已到了剜心蚀骨,世间难寻。
                        可是,沉嫣对他如此上心,他却这般绝情。
                        说到底,这终究还是要讲一个字:缘。
                        雅雅突然有些恍惚,涂山向来是极懂缘的,可却是,她猛然觉得,缘这一字,红唇白齿一碰,并未有那般简单。
                        这所谓的“缘”,到底算是什么?
                        提起情,总会与缘纠缠不清。有缘的人,无论相隔千万之遥,终会聚在一起,携手红尘。无缘的人,纵是近在咫尺,也恍如陌路,无份相牵。
                        只是,缘,凭什么?
                        为何要都遵循着缘?多少事难遂人愿,情都注定了长短,来时如露,去时如电,挽不住的终究是刹那芳华。
                        缘,到底能够承担多少东西?
                        一花一木一世间。
                        一思一眸一妄念。
                        这红尘里,究竟是“缘”注定了请。还是情左右了“缘”?
                        思绪纷飞,雅雅猛然便听到那记忆琐碎中响至耳畔的一个声音,一声狠狠的碎裂,然后是一个熟悉的,清冷又沉郁的嗓音,决绝道:
                        “此物于本王而言,不过是无用罢了。”


                        154楼2018-07-04 1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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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专用VIP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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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158楼2018-07-04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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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雅收了思绪,便又触上碎片,那些错综痴缠的一切缓缓展开一一一
                            一园繁花争艳似锦,中央一亭矗立,沉嫣持着一玄色香囊绣着,封辰握了书卷在一旁,近日他总幽居着,一身清冷气质沉淀的更佳,目光浅浅凝在书卷上,时而翻一翻页,她面对着他坐,专心绣着手中香囊,细细的针在布面游走,生出点点孤清的梅花枝儿,时而拿远了瞧着,时而拿到他眼前去,让他瞧瞧是否还有哪里不妥。
                            封辰总淡淡瞧上一眼,又细细指出来,但也未有多少不耐烦,她便笑,极温顺地就着他的话改,抽出里线,她便闲道:“前日里我瞧见父皇赐了母妃一玉簪子,那簪子上的玉是碧色的,上面缀了些桃色的珠儿一一一我曾与皇兄你提过的,那簪子煞是好看呢。”
                            他应了一声,又从书卷中移出手来,隔着点距离在她香囊的梅花瓣儿上点了点,道:“这花瓣上少了一处,你还需再补补。”
                            她低了头看去,果见那处的梅花瓣上少了几针,抬头笑了一笑,眼眸弯成月牙儿,盈盈含情似可压园中繁花:“从前我倒没发现,皇兄你竟有这般心细。”
                            封辰偏了头去,一手在衣袖中细微的摸索了下,目光长久地停在她的脸上,她恍若未见,待将最末一针补完,才听的他低声道:“过来。”
                            沉嫣抬头瞧他,眼眸中仍是含笑:“皇兄莫不是生气了?”
                            他却并未说什么,起身行至她面前,微微俯身,一手自衣袖中拿出一只玉簪子来,只见那玉簪子上有碧色玉石,缀着桃色的珠儿,一时看得她欣笑道:“这不是母妃的那只玉簪子吗,皇兄你怎的会有?”
                            他垂着眸子瞧她,淡淡道:“我从贤妃那儿借了这玉簪子来,命人仿了支一模一样的,你瞧着可喜欢?”
                            她愣了一愣,欣喜笑道:“皇兄可是特意来赠予我的?”
                            封辰未有再言,一手轻轻拂开她的发,将那玉簪子斜插再近她鬓角的一处,手指抚着调了一调,许久才缓缓收回手来,又落座持了书卷,片刻宁静后,还将书卷又翻了一翻。
                            沉嫣怔了半响,而后手指轻轻抚上那只簪子,笑了一笑,仍是拿了香囊绣着,不再言语了。
                            沉嫣想,或许他,也是有些喜欢自己的罢。
                            可惜,她是猫妖,并不是凡人。
                            若果自己生来就是凡人,多好。
                            突然微风吹过,亭边花树枝头飘摇,“嚓”的一声,齐齐缭乱出一袭晕眼的粉嫩,两人的身影在这风里,越发瞧得不甚真切了,但那极静的时光里,两人的面容似都那般宁静,甚至有些安详,好像不论过了多少年岁,他们都会这样的坐着,没有风雨,没有凄然,就这样好像是本就应该在一起的,经历着。
                            _


                            166楼2018-07-05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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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0-15 14:2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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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芒渐散,雅雅突然就有些动容。
                              或许是她想错了,封辰对当年做沉嫣公主的碧桃,兴许没有那般无情,世上有轰轰烈烈的情,自然也就有相敬如宾的情;有舍生忘死的情,那也就有平平无澜的情。雅雅觉得,碧桃当年如此痴情,或许过了几个年岁,封辰便能被她所打动,因此两人之间可能就是那平平无澜的情。
                              这一切的发展,还是因着一个字,缘。
                              她方才还在想,这情与缘,究竟是什么关系?
                              现在看来,或许就是“缘”一直在决定着情罢。
                              沉嫣与封辰,若是能一如这般光景,那纵使是平平无澜,也是一桩极好的姻缘。
                              说到底,他俩终是有缘。
                              毫无悬念的,她就着碧桃的一世,继续向下看去。
                              可最后的最后,雅雅却是猛然怔住了。
                              她如何也想不到,料不得这桩红尘痴缠最后竟是这般光景。所谓的悲剧,便是这样一副遽然仓皇又仓皇无情的模样,仓皇得甚至没有半滴泪水,却似一柄锋利的刃,极冷亦是极沉,像是一出酝酿已久的密谋,只要到了时段,伤人便没有半分拖迟。
                              碧桃的一世伤得平平静静,痛得平平静静,连死亡,都是那样的平平静静。
                              光芒之中,那一世的痴颠,一世的妄念,都在沉沉展开一一一


                              167楼2018-07-05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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