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紫英的长大似乎从那一天开始的。他的稚气,他的微笑,他的开朗,似乎在长大的季节中无声无息地湮没在时光里。等到我察觉的时候,他已经从坚韧的丝茧进而完全蜕变。
他终于问了我最后一次,是否愿意和他一起离开。他是认真的。我问他,为什么。
我要离开,那才是真正的生活。我要觉得自己是存在的。
那你父亲呢/
会有很多照顾他的。我要带着你一起走,一起离开。
我沉默了。眼前的紫英已经不再是我脑海里的紫英。脸庞有了硬朗英俊的棱角,眉目间有了锐利的寒气,他似乎对他的选择有一种强大的自信,所以语气显得坚定而执著。
离开的那一天,夕阳突然失去了以前的温柔和妩媚,余热未散的傍晚变得昏沉仓皇。
紫英告诉慕容伯父他要离开的时候,慕容伯父只是淡然地说,人长大了,就留不住了。他只是摇着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紫英站在他的对面,脸孔冷峻。突然慕容伯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声像是干涸土地间的一道道裂痕,让人心痛。我轻柔地抚摸慕容伯父的后背,给他递上一杯茶水。紫英则毫不动容地转身离开。
6
慕容伯父突然生病了。生了一场重病。看着白园忙着煎药,忙着喂慕容伯父小心地喝药,而我却没什么能帮得上抚养和照顾我的明伯父,我很难受。慕容伯父叹着气说,白园你真是一个好丫头呀。紫英一点儿也不会照顾好自己,要是你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
老爷你不用担心。紫英少爷现在长大了,应该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去劝劝他,让他不要冲动,留下来。白园姐轻声地说。
他不会留下来的。我懂得他的心情。那天我一时生气,就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出手太重,太重了。只怕将来我死的时候,他不会回来送我的终。说完明白慕容父哽咽地落起泪水。恍然之间,豪迈健硕的老将军突然变得苍老许多。
那晚紫英就来找我,要我和他一起离开这里。我的紫英呀,我没有立即回答不是因为我不爱你呀。我更希望的是,我会成为像白园那样一个能细心照顾你的人呀。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点了点头,紫英笑得很开心,就像看着我戴上那支蜻蜓玉簪一样。
7
紫英,告诉我好吗?你为何这么想要离开?
我们在城门外的一间小客栈外,天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沉郁和愤怒。
那是因为,父亲准备帮我决定婚事。
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我只听见了我慌乱的心跳。也许,我应该跟你一起离开,但是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照顾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人都要知道,紫英,我是爱你的。
紫英,我把那支蜻蜓玉簪忘了带来了。好像放在柜子上了。
不要了,我再送一支给你。
不行。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我回去拿,你先到城门边等我。
那……你要快一点儿。
我没有回答,没有落泪,背对着紫英艰难地离开。
梦璃,你不是跟紫英……
白园姐,你跟紫英一起走吧。他在路上需要你的照顾,那样的话,慕容伯父和我都会放心一点儿。
可是,他一定不肯的,他想要跟他一起走的,是你呀!他和老爷翻脸离家出走,为的也是你呀!
白园姐,爱一个人,是要告诉他的,如果你把爱情藏在心里,是没有人会明白的。而且,我对紫英就像对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如果他要回来找我,你就把这话告诉他。现在慕容伯父病得这么重,我不能不这样离开。
可是……
白园姐,请你,为我好好地照顾紫英!
8
我一直在慕容伯父的身边服侍着,而紫英则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我每天都会一个人到望念寺,看着莫忘城外的那条大道。直到晚霞又在绚烂地燃尽后开始一点点沉淀,我才下山回家。我望的那个身影一直没有出现过。
紫英,你现在在哪儿?你可知道,这座城的名字叫莫忘。
到我二十七岁的时候,紫英离开十年后,慕容伯父将我许配到离莫忘城很远的另一个城,城主和慕容伯父的年纪一样大。但他那座城是方圆千里最强盛的,就像当年的莫忘城。嫁给他是我自愿的,条件是守护莫忘城的安宁。
辚辚的马车和浩浩的军队,护送着我出城。望着越来越远的莫忘城,我在想,十年前离开的紫英是不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莫忘城埋葬了我的回忆,在凄迷的暮色里依旧沉默。
紫英的长大似乎从那一天开始的。他的稚气,他的微笑,他的开朗,似乎在长大的季节中无声无息地湮没在时光里。等到我察觉的时候,他已经从坚韧的丝茧进而完全蜕变。
他终于问了我最后一次,是否愿意和他一起离开。他是认真的。我问他,为什么。
我要离开,那才是真正的生活。我要觉得自己是存在的。
那你父亲呢/
会有很多照顾他的。我要带着你一起走,一起离开。
我沉默了。眼前的紫英已经不再是我脑海里的紫英。脸庞有了硬朗英俊的棱角,眉目间有了锐利的寒气,他似乎对他的选择有一种强大的自信,所以语气显得坚定而执著。
离开的那一天,夕阳突然失去了以前的温柔和妩媚,余热未散的傍晚变得昏沉仓皇。
紫英告诉慕容伯父他要离开的时候,慕容伯父只是淡然地说,人长大了,就留不住了。他只是摇着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紫英站在他的对面,脸孔冷峻。突然慕容伯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嗽声像是干涸土地间的一道道裂痕,让人心痛。我轻柔地抚摸慕容伯父的后背,给他递上一杯茶水。紫英则毫不动容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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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伯父突然生病了。生了一场重病。看着白园忙着煎药,忙着喂慕容伯父小心地喝药,而我却没什么能帮得上抚养和照顾我的明伯父,我很难受。慕容伯父叹着气说,白园你真是一个好丫头呀。紫英一点儿也不会照顾好自己,要是你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
老爷你不用担心。紫英少爷现在长大了,应该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去劝劝他,让他不要冲动,留下来。白园姐轻声地说。
他不会留下来的。我懂得他的心情。那天我一时生气,就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出手太重,太重了。只怕将来我死的时候,他不会回来送我的终。说完明白慕容父哽咽地落起泪水。恍然之间,豪迈健硕的老将军突然变得苍老许多。
那晚紫英就来找我,要我和他一起离开这里。我的紫英呀,我没有立即回答不是因为我不爱你呀。我更希望的是,我会成为像白园那样一个能细心照顾你的人呀。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点了点头,紫英笑得很开心,就像看着我戴上那支蜻蜓玉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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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英,告诉我好吗?你为何这么想要离开?
我们在城门外的一间小客栈外,天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沉郁和愤怒。
那是因为,父亲准备帮我决定婚事。
外面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我只听见了我慌乱的心跳。也许,我应该跟你一起离开,但是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照顾你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人都要知道,紫英,我是爱你的。
紫英,我把那支蜻蜓玉簪忘了带来了。好像放在柜子上了。
不要了,我再送一支给你。
不行。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一直带在身上的。我回去拿,你先到城门边等我。
那……你要快一点儿。
我没有回答,没有落泪,背对着紫英艰难地离开。
梦璃,你不是跟紫英……
白园姐,你跟紫英一起走吧。他在路上需要你的照顾,那样的话,慕容伯父和我都会放心一点儿。
可是,他一定不肯的,他想要跟他一起走的,是你呀!他和老爷翻脸离家出走,为的也是你呀!
白园姐,爱一个人,是要告诉他的,如果你把爱情藏在心里,是没有人会明白的。而且,我对紫英就像对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如果他要回来找我,你就把这话告诉他。现在慕容伯父病得这么重,我不能不这样离开。
可是……
白园姐,请你,为我好好地照顾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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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慕容伯父的身边服侍着,而紫英则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我每天都会一个人到望念寺,看着莫忘城外的那条大道。直到晚霞又在绚烂地燃尽后开始一点点沉淀,我才下山回家。我望的那个身影一直没有出现过。
紫英,你现在在哪儿?你可知道,这座城的名字叫莫忘。
到我二十七岁的时候,紫英离开十年后,慕容伯父将我许配到离莫忘城很远的另一个城,城主和慕容伯父的年纪一样大。但他那座城是方圆千里最强盛的,就像当年的莫忘城。嫁给他是我自愿的,条件是守护莫忘城的安宁。
辚辚的马车和浩浩的军队,护送着我出城。望着越来越远的莫忘城,我在想,十年前离开的紫英是不和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莫忘城埋葬了我的回忆,在凄迷的暮色里依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