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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诱霍】流转的旅途(明台&顾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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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碎碎念:
1.无粮自种,新手上路
2.人物严重ooc
3.自高考后没写过上五百字的文,出粮慢
4.清水无肉
5.最重要的说三遍:结局HE,一定HE,绝对HE
一楼留给度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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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恢复了。还是搬过来吧。另外那个名字太奇怪了!


2025-12-05 04: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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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说明:无特殊情况周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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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斜阳沉沉欲归,橘色的光却还留连轻抚着窗边男人光洁的额头,一路向下,抚上长长的眼睫、直挺的鼻梁、饱满的唇瓣,缱绻于那修长骨节分明拿着刻刀忙碌的手,又无声叹息着缓缓滑向窗棂。暮色渐渐拢了过来,那雕塑感的面庞朦胧起来。男人微微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活计,抬眼望向窗外,远处水杉挺拔的身姿站成了剪影,几只飞鸟匆匆掠过。壁炉里的柴火发出噼啪几声脆响,火光隐隐绰绰,在暗下来的屋里泛着红光。收音机里传出整点报时,随后是时事新闻播报。
男人将身上皮制围裙里的碎屑抖落在一旁的垃圾篓里,起身收拾好工具,一边活动着手关节一边向外走去。片刻后提了桶水回来放置于窗边的铁皮桌旁,再将桌上几个做好的竹器浸到水桶里,随后转身走到窗户正对着的一个老榆木边柜旁,抬手关了收音机。边柜上摆着许多木质小玩意儿,有小人、动物、昆虫等,他的手停在了一个刀痕明显的松木小人上,壁炉里的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本就立体的五官越发呈现出雕塑感,一双沉静的眸子闪动起来,想起他带戏耍地完成这件小玩意儿时那人在旁笑,俯下身来,温润的唇贴到他耳边,话语带着风吹了进去:原来我的绍桓还是个手艺人……
想到后面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他的耳尖泛起一点红,心里念着人这个点该是到家的时候了。边想边向门走去,到门边脱下围裙,拿起挂着的刷子将全身扫了一遍,再换下身上的工装,披上一件外套,走了出去。
听到动静早候在门口的小六见他进来便凑到腿边蹭,他俯身抱起小六,在玄关换鞋,厨房里探出个脑袋,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先生回来了!”
男人抬头应了一声,正欲再答话,沙发旁的电话响了,他心里大约有了预感,估摸着人学校又有课题要赶了。
果然,电话那头的声音软糯,带着些许歉疚又夹杂着一点懊恼,说明日周末,要和他到湖里钓狗鱼,今日赶工把课业做完,晚饭便在教室啃三明治了,给留一份宵夜。他回道过时不候,小六赞同地在旁呼噜了两声,那头声音更软了几分,埋汰他每天用鲜鱼投喂小六,把它养成了小跟班,多了个撑腰的,自己地位不断下滑……夹杂着沪语特有的亲昵感像根羽毛轻划著男人的心,他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轻挠着窝在他身上的小六的腮帮和下巴,鹅黄色的灯光暖暖照着他,一如无数个分离的黄昏般,他听着年轻的伴侣絮絮低语,数落起那个整天忙着打理头顶一亩三分地的教授要把他们一班子学生压榨成人干,绘声绘色直说得男人笑出了声,眼角露出浅浅的细纹。
他看到厨房再次探出的脑袋,轻声和伴侣道了别,抱着小六走了过去。
“阿文,开饭吧。你也过来一起吃。”
“明少爷不回来吃么?”
那个被唤作阿文的姑娘心下了然,这种时候家里的另一个主人多半是在外头有应酬,否则打死她也不当这个电灯泡。虽然两个人人前惯常是一本正经的,可骨子里散发出的亲昵,她看也看饱了,还吃得下什么饭。
他放下小六,到卫生间洗手。小六轻轻一跃,进了厨房。
“阿文,冰箱里还有包好的虾仁小馄饨么?”
“有的,先生。上次明少爷特意嘱咐多包一些冻着,给您做宵夜。”
“嗯。”
他在桌边坐下,等阿文落座后,端起了碗。阿文见他起筷,才跟着动起来。男人坐姿端正,腰板挺直,胸口离桌边一握拳左右,端碗细嚼慢咽地吃着。阿文知他的习惯:餐间少语,却乐意倾听,便仔细挑了邻居几件趣事来讲,他偶尔应一两声,算是捧哏。小六每日有鲜鱼伺候着,这种时候从不来叨扰,早溜达去了。
桌上的菜很素淡,两菜一汤,没有荤腥。菜都是阿文在后院菜地里种的,做饭前才采下,出了锅还透着新鲜。
他多年从军,对食物并不挑剔,管饱就行,早些年还在德国呆过,那里的食物入不得某人的眼,更别提滋味了。好好一个少爷胃就如此这般养糙了。想起那人嫌弃的眼神,他弯了唇角。他的明台是哥哥姐姐捧在心窝里长大的,陈设起居无一不精细,生生养得眼毒嘴刁,在吃方面可称得是老饕。
两人到A国定居后明台诸多不习惯,时常惦念法国的好。只是战后欧洲物资紧缺,加之他亲人都在这边,照料起来方便,两人便断了法国定居的念想。初时,他们确实为这两餐愁了些时日,毕竟两个大男人,又是少爷出身,从小被教导君子远庖厨,什么时候操心过这个。明台从前时常在厨房里转悠,不过是陪着长姐,只动动嘴皮子而已;他倒是在从军期间帮过厨,只是把厨房弄的烟熏火燎,差点儿炸了……
还好大姐琴韵介绍了阿文。阿文原来是在唐人街一家餐馆里做工,她的丈夫也在里面帮厨。阿文勤快,里里外外拾掇得干干净净,又烧的一手好菜,一向挑剔的明台都没什么话讲。
如今夫妻俩住在偏房紧靠他工坊的一个单层房子里,阿文帮佣抵了房租,每月还有余钱拿。她的丈夫升了餐馆主厨,晚餐在那里解决,阿文便搭着他俩,只是平时不上桌,自己在厨房里吃。知她守礼,也就由着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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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Your arms full, and your hair wet, I could not
Speak, and my eyes failed, I was neither
Living nor dead, and I knew nothing,
Looking into the heart of light, the silence.
男人坐在紧靠壁炉的沙发上,身上搭着条手织羊毛毯,目光停在一本书上,一只手搭在蜷缩于他腿上的小六头顶。许是有点倦,他把目光从书页上收回,轻阖眼睑,长长的睫毛投在眼下一片阴影,鼻梁像刀刃般刚劲挺拔。
他想着自己尝过那最美的滋味,是在久远以前,远到狼烟未起,远及那个枝繁叶茂的童騃之夏……桑叶沃若,在年轻的风中飘舞,金发般耀目的阳光透过野蚕啃噬过的斑驳间隙撒在他的睫毛上。他高仰着头,双手捧着个竹斗笠,斗笠里垫着一块丝质帕子,遮住了里面的东西。
“明台,太高了!快下来吧,那里树干太细了,会断的!”
“快掏到了,小点儿声!”
树上的男孩一只手抓着树干,另一只手臂向前伸展着,尽力靠近斜上方的鸟巢。在摸到鸟巢边缘时深吸一口气,又前倾了几分,成功地将鸟蛋抓到了手里,然后一个两个三个,逐一放进脖子上挂着的方巾结成的布兜里,而后小心翼翼地回身抓着树枝树藤往回走。平安落地后,明台拍着身上的尘土向他走来,“顾清明,你知道你那嗓子比黄鹂还百转千回么!一嗓子吼得方圆百里的鸟儿都往这儿奔,把这窝的主儿招来我这对招子还要不要?”
他听着明台带卷舌的声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着这小子不过和大姐去了几天北平就成这德行了。
“好了,不要再掏了。你看,都这么多了。也要给鸟儿留条生路不是?”说着把竹斗笠向明台那边递去。
明台掏出布兜里的鸟蛋,没有放入斗笠,却往他脸上贴去,“你试试,还是温的,肯定是刚下了不久。”
他嫌弃地侧过脸去,“我才不要,有鸟粪,龌龊!”
明台对他呲了一下牙,收回了手,转而把鸟蛋放进了竹斗笠里,然后解下脖颈上的方巾,顺势给他擦脸,“你以为你现在的脸干净啊!花猫!”
方巾划过他的脸颊,转眼起了一片红。他有点呆愣地看着明台,为自己居然没有躲过而懊恼。
明台得逞地笑著,“鸟屎黏在鸟蛋上,又从鸟蛋粘到方巾上,再从方巾糊到绍桓的脸上……看你这花脸猫,插根草可以去集市上卖了!”说着真从竹斗笠里找出根草来插在他的头上。
“哈哈哈哈,我卖蛋你卖身!哈哈哈哈……”
“……”
他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两手端着竹斗笠也不能动作,只好将头胡乱顶了过去,想把脸上的脏东西蹭给明台些。“休戚与共,好事可不能我一人享了去。”
他那时个头略微比明台高些,顶过去的时候头微低着,明台正抬头往他发上插草,四瓣唇就这样撞在了一起。唇上奇怪的触感夹杂着疼痛让他顿住了,眼睛睁得滚圆,对上了明台同样滚圆的眼。
“……”
“唔!”明台推开了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顾清明,你小牛变的啊,怎么乱顶人!呸!嘴皮都给你撞破了!”
“我瞧瞧!”
他本来僵住的身子松弛下来,也顾不得尴尬,去掰明台捂在嘴上的手,“张嘴!给我瞧瞧!”顺手拿过那块方巾,轻轻擦拭明台的嘴,这次僵住的调了个个。
“顾—清 —明!!!”
明台差点跳了起来,也顾不得疼痛,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半晌后微微眨了眨因疼痛而有点眼角泛红的桃花眼,一字一顿地说道:“好个休戚与共!我偏说是我黼子佩!”
“傻子!你晓得什么是我黼子佩么?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讲,仔细你大哥罚你跪祠堂。 ”
他那殷红的脸像吃透水份的水彩纸,整片红漫溢开来。
“我不晓得啊!”明台学着他的语调,露出黄口小儿的模样,仿佛那一闪而过的促狭是错觉,“侬葛吾杠杠。”
“我……我……我也不清楚。”
话到最后他自己都泄了气,别扭地低下头,假意在看今天的战利品。那熟苹果般的脸出卖了他的小心思,他就这般在明台的注视下被煎了个外焦里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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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明明自己要长几岁,在明台面前却常常有心无力,这感觉真是糟啊……
“绍桓,刚刚忙着掏鸟窝了,没顾上采桑葚。现下我成了伤患,也不能给你摘了。要不我们改明儿再来?”明台接过他手里的竹斗笠,往草坡上一坐,歉疚地说道。再把竹斗笠放在草坡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顺势向后倒去,被磨破的裤脚管映入他的眼帘。
他蹲下身撩起明台的裤管和袜子,看到了大片地擦伤,破了皮,还带着些血点。又撩起另一条裤管,情形大抵相同。他的眼睛朦胧起来,低下头在伤口上吹气,间隙里他低声问道:“疼不疼?”
明台本已作出痛不欲生状,瞥见他的模样竟有些无措,连忙半支起身搭住他的肩膀,“不疼不疼,我大哥打的板子我都吃得起,这点小伤不在话下。看这天儿多好,陪我躺会儿。”
他仔细将明台的裤管卷好,以免碰到伤口,顺着人手上的力道躺了下去,眼睛一刻没离开明台,“真不疼么?”
“傻子!真不疼。我看着你疼。”
“明台……”
明台抽回搭在他肩上的手,用掌盖住他的眼,另一只手枕在脑后,看着脉络清晰的桑叶和其间如玛瑙般的黑红桑葚,看着那高迥处的云淡风轻。
光从明台指缝间漏下,晃得他连眨了几下眼,小扇子般的睫毛刷在明台掌心,人笑了起来,“痒!”
他抓住明台的手放在胸口,摆正脑袋,也看向那薄薄的飞云。
“我爸要我去欧洲念书。”他喃喃道。
“我要和你在一处!大姐也说等我再长几年就送我去法国找大哥,早些去她会同意的。”明台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掌将他的手包裹住。
“嗯。不分开!”他期盼着。
树影婆娑地在他们脸上和身上舞动,隐约可听到山涧里潺潺的流水声,还有对面山冈风过竹林的簌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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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努力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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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
他被一阵鼓噪地蝉鸣惊起,太阳已西斜,明台不见了踪影,草地上也没有竹斗笠,诺大个地方只余他一人,头顶的桑树被热风吹得沙沙响,仿佛一场春梦了无了痕迹。
“明台……明台……”他急奔下草坡,四下寻觅明台的踪影,一颗心没著没落地跳动着。
“绍桓,我在这里。”
他顺着声音找去,在溪边寻到了明台。明台裤管仍卷着,手里捧着竹斗笠向他奔来。两人俱是汗水淋漓,他的绀青色长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片,明台更是狼狈,不但白衬衣湿了大片,还皱巴巴脏兮兮的,黑色的裤子磨破了,上面有不明显的水渍,一双黑皮鞋灰头土脸地,前额上黏着的头发也没型没款地滴着水。
在看到明台那一刻,他的心才缓缓归位,却在看到人打湿的双脚后又倏然悬了起来。他扬手拍了下明台的脑袋,恼道:“你怎就不知爱惜自己,脚破口了还沾水,要生病的!”
明明胸口堵得像塞了团棉花,却不忍心苛责。
明台言笑晏晏地望着他:“你看这是什么!”端着竹斗笠凑到他面前。
他低头看去,见斗笠里满铺桑叶,上面盛着已洗净的桑葚,像一串串黑黝黝的小葡萄,他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你什么时候摘的这个?蛋呢?”明台示意他看桑叶下,一个个洗得干干净净的鸟蛋好好躺在竹斗笠里。
他拿了一颗桑葚往明台嘴里送,明台用唇衔住,也不往里送,只一双眼望定他。
他笑了,自己拿一颗放嘴里嚼,黑耀石般的眼回望过去:“甜!”咽下后气定神闲地开始埋汰明台:“鬼机灵!什么东西都要我先尝,当我是奢员啊!我不在时你还吃不吃东西了!看你大哥大姐都把你惯成什么样!”说话间隙又用手轻拍了下明台的脑袋,顺势揉了揉。
“绍桓才不是宦官,绍桓是神农!唔,真的好吃!还要!”明台说着又张嘴等他投喂。他熟稔地将几颗桑葚扔进人张着的嘴里,又用袖口给人擦脸上的汗水。
“第一回爬树就这么麻利,你猴子精变的啊!”他说道,方才想起那腿上的擦伤,忙蹲下细瞧。
明台连连躲闪不让看,说并不碍事,忽地拔腿往前奔,他一愣后提衣摆追了上去,两人就这般沿河边小道奔跑,像两头撒开蹄子的牛犊。偶尔遇上路人,两人不约而同慢下脚步,走过后又奔跑起来,往复几次,乐此不疲。
在溪流急转过山坳处,明台又一次慢下来,竹斗笠被举到头上顶着,乍看还真像个乡下孩子。
“绍桓,绍桓,你看前面那人手里拎的是什么?黄鼠狼么?”明台唤他。
他也慢了下来,举目望去,前面不远处走着个中年男子,左手拎个兽夹,右肩扛把锄头,端头担着个竹笼,竹笼编的并不密实,有明显被啃咬的痕迹,里面有一只毛茸茸的动物,乍看像只松鼠,可体型大很多,不知是何物。
两个男孩一路猜测着,终是明台按耐不住心头的好奇上前攀谈:“大伯伯,你这笼子里装的何物?怪瘆人的。”
那中年男子看明台虽衣著狼狈,却不是乡下打扮,眉眼如星,神采斐然;再看紧随其后的男孩,一袭长衫,颜如温玉,身姿风雅,皆非寻常人家出身,当下笑到:“两位小哥是城里来的吧,难怪没见过这劳什子。它呀,是长在竹林里的地老鼠,打洞厉害,牙尖嘴利,啃竹子是把好手。看这嘴箍着还把我的笼子咬成这德行,怕是到不了家就能逃了去。得快点儿喽!”
明台好奇地问道:“为何抓它?也是像寻常老鼠一般弄死么?”
中年男子笑道:“小哥可别小看这劳什子,浑身是宝啊!身体出了毛病的,还有顽症久治不愈的,找竹鼠来吃,几次就可除病根。就是那没病的吃了也壮身子骨,妇人吃了能回春。呵呵呵呵……给火燎了皮或者烫了手的,拿竹鼠的油抹上去也管用。”
两个男孩听得两眼放光,感情这吓人的东西是个宝贝。
顾清明心念一转,问道:“那擦伤涂了竹鼠的油管用么?”
男人早看到明台腿上的伤,了然道:“没烫伤烧伤那么好使,不过也管些。”
顾清明心头欢喜,想买了这只竹鼠,无奈左说右磨男人也不松口。看他恳切,男人笑道:“看你这做兄长的知道疼人,这样吧,晚上你们到蚕种厂来,我在那里看厂子。回去我就收拾这劳什子,把它烤了,两位小哥不嫌弃就过来吃几口,权当给我这老家伙做个伴。二位意下如何?”
“好啊,好啊!”明台欢喜地应承下了,转念一想,又侧头征询顾清明的意思:“绍桓,可好?”
顾清明想着自己拿了这竹鼠也无从着手,不如等男人弄好去讨要些,而且天色渐晚,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急了,当下应允。
明台把鸟蛋给了男子,算是他俩搭伙的伙食费,男人没有拒绝。
三人说说笑笑,踏着余晖回了村。


2025-12-05 04:2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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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漫长的过渡章,我到底要何时才能写到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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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走剧情)
三
我折回河面 ,多了一份飘泊的感觉 ,慢慢地飞着 ,如那永恒的夏天里 ,一只悄然的水蚊 。*
远远看到村长家厨房的炊烟,两个男孩顿时觉得腹中空空,加快步伐往落脚处赶。两人形容狼狈,本以为会被长辈责骂,结果发现仅有族长家小孩在门前玩耍,便大大松了口气,忙回屋更衣。
顾清明晓得长辈又是去那耄耋之年的老人家里侍疾还没回转。
那老人是顾清明父亲顾晏秋的乳母。顾明两家是世交,顾晏秋虚长明台父亲明向东几岁。彼时明向东出生,顾家便遣了自家乳母过去照料。乳母温良贤德,又极爱孩子,两孩子自小与她亲厚。乳母年岁大了,想叶落归根,两家人几经劝说无果,也就随了老人的心意,将老人旧居修缮翻新,还请专人贴身照料。如今老人已是耄耋之年,头年入冬身上就不大好,夏至后愈发地精神头大不如前。老人自己明白大限将至,身前未了心愿就是想看看当年带过的孩子。他俩的父亲不巧都在国外分身乏术,便著家人先赶过来,让两个孩子代尽孝道。
明向东鳏居多年,早已放下世俗羁绊,闲云野鹤于欧洲各地,家族事务交由明家长姐明镜打理。明镜每年都要带着明台从上海回湖州老家打理事务;顾家在上海也置有产业,两家经常走动,两个孩子也自小熟稔。这年明镜刚巧在老宅盘桓,遇上如此大事,便携同顾家前来。两家被安顿在族长家里,每日打早去看顾老人。那耄耋老人寡居多年,丈夫和孩子都先她而去,只余几房远亲。此事一出,便由族长主事,族中长老协同理事。明镜虽说是女流,可身份尊贵,按辈分算是老人的孙辈,也领了协同理事的差。
两个孩子头一次到乡下,看什么都新鲜,心情雀跃,全然不解长辈心头的沉重。两家大人日夜守在耄耋老人身侧,无暇顾及他俩,两人便到处撒野,往日里的仪表风度都甩到了一边。
饭还没吃上,明镜便差人来叫两个孩子。村民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宅院,被明镜带着去给老人行礼,又领他们去用饭。谁知还没走出多远,便听到里面嘈杂起来,紧接着传出哭声,明镜看着两人落座准备用饭,草草交代几句便往主屋去了。宅院里的人都忙碌起来。两个男孩往院子里张望,看族长陪着牧师匆匆往主屋去,互望了一眼,同时拔腿往门外疾走,没有回头。忙碌着的人谁也没有留意到他们离去。
他和明台如约来到村西头的蚕种厂,从半开的铁门入了厂子,见中年男子在厂房廊檐下一个火塘边忙碌着。“谦叔!”他俩随了村里头年纪小的孩子,叫中年男子谦叔。
“来啦!自己搬凳子坐,马上可以吃了。”男子应道。
只见那火塘四周零散地挡着一些残砖,将一棵燃烧着的粗长树干围在中间,树干已烧去大半,灰烬落满一地。火上架着用铁签串了的竹鼠肉,一串串已被烤得金黄,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旁边还架了口铜锅,熬了一锅汤。明台一问才知那汤是竹鼠取了好肉后剩下的部分,加各种调料熬制而成。厂房对面的平房里走出个中年妇人,大约是谦叔的堂客。妇人又端出一口小锅放在柴火上。仔细一看,是从竹鼠身上剔下的极少的肥肉,切好后往里加些了水,正准备熬油。
顾清明主动领了看顾熬油的活计,拿个小竹凳坐下,认真地用双长竹筷搅拌着。明台好奇地在厂里四处走动,一会儿又奔过来看顾清明熬油,一会儿又跑去看妇人将他俩掏来的鸟蛋在碗里打散。
明台问道:“大婶准备做一道什么菜呀?”
妇人看明台探头探脑的模样,笑道:“鸟蛋是小哥你掏来的吧。这菜还少料,不如你帮我摘些过来。”
明台欣然应允,忙问去哪儿摘。妇人指着屋旁一棵翠绿的树木道:“就左边第二棵。你掐些尖儿来。”说着递给明台一个小筲箕,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明台还未至树下就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一股留存于味蕾中的味道。男孩费力在记忆里逡巡,掐了第一棵在手时终于恍然,是香椿,于是雀跃起来,原来香椿长这个样子啊!
“绍桓,我采到了香椿!”明台转头对远处的顾清明喊道。
顾清明正在谦叔的指导下将熬好的油渣捡出来,再将油倒入一个竹筒里,听到喊声只能报以微笑,心里嘀咕:“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著花了眼!”
妇人手头活计做完,走了过来,教明台如何采摘:“现下已近小暑,香椿嫩尖不多了,叶片也薄,不如早春鲜红娇嫩,还带点苦,不适合吃了。只是这天吃烤肉容易上火,就挑些嫩叶做菜去去火气。”
“受教了!”明台直点头,学着妇人摘那看起来嫩的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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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与谦叔交好的村民洊至,打牙祭来了,看到两个男孩点头示意。村子不大,村民们彼此知根知底,知道两个男孩是城里头来的,住在族长家里。男人们围坐于火塘边,喝着竹酒,吃着烤肉;三两个妇人端了些食在厨房里吃,鲜少露面。两个男孩享受了男人的待遇,在火塘边大快朵颐,感觉像吃到龙肉一般。
“张嘴!”明台用木勺舀了香椿跑蛋喂顾清明,一脸求褒奖的样,“好吃吗?”又凑近脑袋盯着他道:“不准说不好吃!”
“好吃!真香!”顾清明心里软软的,觉得世间美味不过如此。
明台自己尝了一口,皱起眉头,“苦!涩!果然过季不能吃了!绍桓,你什么时候喜欢吃又苦又涩的东西了?”撇撇嘴又小声嘀咕道:“神农的味觉出问题了!”
顾清明只是笑,眉眼柔和。他舀了几勺香椿跑蛋放在自己碗里慢慢吃,仿佛吃到嘴里的不是苦是蜜。
谦叔笑道:“山毛野菜多是味苦凉回甘,吃了祛火,炒前要焯水去涩味。现在已经过了季,要在春天,吃都吃不过来。”说着端起身旁一个小簸箕,里面装了切好的一片片白色树根,“两位小哥尝尝这个。”
顾清明拿了一片放嘴里嚼,初入口感觉渣渣地,微苦,咀嚼几下后又觉满口生津,甚是舒爽。
谦叔又道:“这是葛根。也是好东西!吃过烤肉再吃这个,嘴不会烂。这位小哥也尝尝?”
明台连连摇头,嘴巴闭的紧紧地。大伙都笑了。
席间有人递了节竹酒过来,两人从没见过这样的酒,巴巴地瞧着,稀奇得很。明台望着身边正在给他拿烤肉的顾清明,人不疾不徐地将烤肉递过来,才端起竹筒往嘴里送了口酒,又就着明台的手咬了一口烤肉。
“绍桓,好不好喝?”明台问道。
“好喝。”顾清明点头道。
谦叔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哥第一次喝竹酒吧,莫要多喝,喝多了上头。乡下夜路不好走。”
明台听说好喝,忙不迭地拿起竹筒往嘴里送,结果呛得剧烈咳嗽,一张脸咳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顾清明一边拍着明台的背帮他顺气,一边端起小竹蔑桌上放温了的汤给明台喝。
那边谦叔见了忙喊:“小哥别喝!”
话音还未落,明台已经喝下去又喷了出来:“呸……咳咳咳……呸呸…”
“顾-清-明!!!……好辣!好辣!”明台边嚷嚷边吐舌头。
“馋鬼投胎啊!看把你馋的。”顾清明笑骂道。
手边没有水,他只好拿起葛根哄明台吃,说吃两口解辣。明台狠狠瞪着他咬了两口葛根,边嚼边笃定的说:“顾清明,侬伐欢喜吾了!侬脑子瓦特了!”
“……”
他看着明台一头的汗,心下暗叹:“此时还会有谁比我多欢喜一分呢!”拿出新换的手绢给明台擦汗。
“绍桓,这汤你喝过没有?味道很奇怪!”
他摇头。
“没喝过就拿给我喝,绍桓你脑袋锈掉了!你尝尝看。”明台不依不饶地说道。
“小哥,这肉汤里放了烈酒。也难怪你们不知道。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一般用牛肉熬制,肉和着汤酒一起喝,管饱,油水还足。喝了解山里头的瘴气、湿气。带劲!慢慢喝,不要急!”谦叔解释道,其余几个男人也点头附和。
明台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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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男人们说起了村里耄耋老人过世的事。
乡下有些自己的习俗,村里但凡有人过世,当日就要到逝者家里看有何相帮的活计,称作“问死”。正式的吊唁要到出殡当日,吊唁后直接送葬。女子不能跟随上山,只送至村口,行礼跪哭相送;后程由男子送完。墓室不是垒砌好的,只事先备料,待棺木入土后,由指定的男丁现场开工打造,富裕人家的石碑也是当场雕刻。
围坐火塘边的几个男子正擅长此类活计,商量着饭后去问死,把活计给揽下来。
顾清明看熬好的竹鼠油凉了,就拉着明台避开众人到院子的另一头上药。明台紧攥住他的手,穿过院子里开满蓝白绞色绣球花的园圃。这个时节的绣球花已见颓势,一些灰败的花倾斜于石径,添了几分野趣。淡淡月色下,绞色绣球花泛出几分幽幽清辉,明台似觉清凉了些,索性拉人在花间石径坐下。顾清明无奈他何,只好蹲下,低头给人上药。皎皎月光晖映得他白皙的肌肤更似仲夏里的寒玉,令人想握于手中把/玩。明台看着他,胸中涌起潮水般沸洊之声,时而澎湃时而轻柔;时而汹涌时而沉郁*,感觉整个世界都灰飞烟灭,只余冬冬地心跳撞击胸膛。
陌生的情感如细小的蚂蚁钻入肌肤咬噬着明台。男孩心生忧怖,既想立时逃离,又唯愿耽溺其中。偏偏那寒玉般的人还不自知,直往人眼前凑,边涂药边轻轻往腿上吹气,口中还喃喃低语:“不疼不疼!”
明台感觉自己四肢百骸的毛孔全都张开了,明明是仲夏,却浑身冷汗涔涔,唯有一张脸烧的滚烫。男孩一只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紧抓住胸前衣襟,唯恐心脏跳出胸膛,又侧头刻意放缓呼吸,只怕稍稍一丝懈怠,往日里人身上熟悉的茶清香就变成甜腻的香气带着足以溃击的威力钻入自己鼻腔。
顾清明察觉到明台的紧绷,以为人是疼了强忍着。他的心像被人狠捏了一把,忙抬头梭巡明台的目光,“明台……”
可男孩并未回头亦未应声,只看着远处黑漆漆的树杪。顾清明鲜少见到这样缄默的明台,心头顿生忐忑,手微颤着拽住明台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又喊了一声:“明台……”
男孩倏地甩开他站了起来,遽然惊觉,又转身将他拉起,极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去看花,眼神幽暗迷离,“这里蚊虫太多,叮得人受不了。绍桓,我们早些回去吧,大姐该着急了!”男孩说着径自往厨房那头去了,步子又快又急。
被甩开的手还空悬着,明台没由来的疏远让他错愕无助。他俩自来都像彼此身体的一部分,何曾如此远过。一切瞬息而至容不得他片刻喘息,他只能压下心中酸涩,强笑着去与众人道别。
夜风簌簌,绞色绣球花摇曳着,仿佛从未曾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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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你种下的绣球花总在六月开到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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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们彼此躲避着,同时彼此愿马上搂抱在一处。*
两个男孩挽拒了谦叔提出同行的建议,一前一后出了门。谦叔是个透彻人,也不强留,嘱咐几句后送他们到门口。
他和明台踏着月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小道上。小道一侧河水淙淙,另一侧茶树和青草间的夏虫低鸣,远处竹海沙沙,整个山野都在低语,连白云和月亮都发出亲吻的声音,只有两个男孩沉默着,沉默是他们唯一的语言。
顾清明感觉到周围树影缓缓倒退,所有的声音渐渐远离,自己似乎踩着云朵慢慢腾空。他想牵住明台的手,明明一息之间,却那么遥不可及。
他没能牵住明台的手。一片浓云悄悄遮住皓月,周遭暗淡下去,连视线都渐渐模糊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可脚下的路依然那么暗,他彳亍着,惶恐着,觉得明台渐行渐远。
“明台……”
“明台,明台!”
男孩终于回头,看到暗淡夜色下的人眼神迷离,唇若桃瓣,脚步虚浮,不禁自暴自弃地停下转身将他拉住,心道:“我快要死掉了!”可人像没骨头似的倒了过来,明台扶着他趔趄两步,踩到路上一个小坑,脚没站稳,两人失了重心向后倒去。明台肩背著地仰面朝天,顾清明却半个身子已悬在路埂外。明台左臂环住已微醺的人,试图将他往怀里带,两人身量相仿,自己手臂被压得使不上劲,索性侧身抬右臂去环人的腰身,不料整个人重心左移,两人一起翻出埂子去。
小路一侧是缓缓流淌的河,此处河床很宽,路与河床之间不是陡坎而是缓坡,坡上石头很少,各色小花开满了墨色的草坡。
两人顺着草坡翻滚而下。在感觉身体落空那一刻,两个男孩抱紧了对方,好似两个相遇的量子,瞬间发生纠缠。他们不会知道,两个灵魂从此如在淼淼宇宙中,纠缠一生。年轻的身体滞于坡势缓处,仍抱着,花儿草儿穿过两人缝罅而出,入鼻都是青草气息。在青草气息中,顾清明还是嗅到了往日里熟悉的香杉气息,那是明家香的限量款。他闭着眼安心地往那气息凑去,喃喃道:“明台,不生气了,好么?和我说说话,你这样我难受……”
明台疲倦地合着眼,处于翻滚后的天旋地转中,听到这话既甜蜜又苦涩。男孩方才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几乎被禁忌压的喘不过气,想躲避想逃离。而当两人同时抱住对方肢体交缠之时,男孩放弃了抵抗,深知如果失去眼前人,自己会变成折断羽翼的鸟,离开水的鱼。于是用眩晕的额抵住对方的额,轻轻蹭了蹭,忐忑地张开双眼,视线所及是人那阖着的双眸。
“绍桓。”明台轻唤一声。
没有回应,只听到绵长的呼吸。顾清明就这样抱着明台睡着了。
男孩看着人毫无防备的睡颜,心头升起一种脆弱和反抗,一种撕裂一切的冲动。他抚上寒玉般的面颊,嘴唇凑近坚挺的鼻梁,亲了亲,又顺势而下贴住人桃瓣一般的唇。这唇柔软湿润,奇特的触感激得他如触电般颤栗起来,饥//渴地将舌头伸入那柔软的更深处,探寻那魅惑的未知地。明台初识滋味,毫无章法,只凭着本//能行事。怀里的人顺从地张开嘴,无知无觉地任他索取。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和交谈声,唤回了明台被抛到九霄云外的理智,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心头,自己竟然在人无知无觉的时候如此下作,作践了自己也轻践了自己视若珍宝的人。
声音愈发的近了,他听出其中一人是谦叔。此时仍是云遮月,虽不似朔月那般伸手不见五指,却也窅窕,加之两个男孩穿的皆是烟灰色外裳,夜色下混于草丛里并不扎眼,竟躲过了谦叔等人的眼睛。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离,明台长舒口气,他想摇醒身边人赶紧回去,恐家人挂心,却因先前心情跌宕加之酒劲方遒,竟自睡了过去。
月光穿透云层漏了下来,薄薄地、幽幽地洒在两个沉睡的男孩身上。
……


2025-12-05 04: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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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就是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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