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吴世勋听闻吴亦凡的话语,迷糊地走进洗手间,盛水拍打自己脸上,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吴世勋找到热毛巾擦了擦脸,靠在墙上玩弄着手机,看到手机上大陆地区的助理总管发来的信息。
——勋少,鹿先生忙于照顾自己的生母,考虑到您的情况,认为您抽空来一次北京与鹿先生亲自会面,这样比较适合。
吴世勋单手插袋,右手迅速按键,一眨眼的功夫,回复消息便发了出去。
——下周,我有一天的假期,给我订一张去北京的往返机票,当天去、当天回。
发完,将手机放入上衣内袋,正准备出去时,迎面便碰见朴灿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吴世勋眯起眼睛,与他对视。
“我没想到吴家勋少是不守规矩的人。”
朴灿烈插着口袋,踱步走到他的面前,笑起来的样子灿烂,容易让人醉死在他的一方笑容中,可惜他的眼眸里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有必要吗?”
朴灿烈听到他的反问,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不得不说,他是一个相当漂亮的男人。若是没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不介意和这个男人拉近关系,这对他和吴家都有不容置疑的好处。他为吴家提供下港的通行证,而北上的通行由吴家来解决,互利互惠,在利益上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行走将会会方便许久。
明眼人都懂这个道理:私下多一个友人、少一个敌人在生意上是多多益善的事情。
只是三年前的事情,毫无征兆地发生了,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朴灿烈自认是一个相当狠的人,他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狠。他喜欢热闹,同时不喜旁人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他不懂得释怀、更不想释怀,别人伤害了他,他必将报复回去。
这一点,吴世勋与他是同类人。
“我不懂吴先生的意思。”
“朴少不必玩文字游戏,您清楚吴家勋少我虽然对国内的事情鞭长莫及,但是并非没有能力去操盘、去打理。第一,我不乐意和我的两位兄长争;第二,我在海外活得自在,无拘无束更适合我,所以我顺水推舟,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第三,我在赎罪,三年前的罪。”
朴灿烈听到他这么说,三步并作两步,提起他的衣领,把他摁到墙上,半威胁道:“赎罪?你堂堂勋少在拉斯维加斯做的事情,哪一件是为了赎罪?你简单的一句赎罪,安门一派的人就会起死回生吗?”
在港城能被称为门派的家族是鲜少的,早些年唯有安氏独占。作为一个富可敌国的门派,家业和背景雄厚不说,眼线和人脉大江南北都有。安氏是做实体经济的,是一个典型的低调门派,能够寻上这个商业门派的人非富即贵。
然而,这个存活了半个世纪的门派、在港城商界叱咤风云的门派在三年前,被人【屠】门,安氏百人统统暴毙,此事一出,人心惶惶。
港城的众多企业受过这个门派的照顾,更何况安氏向来做事低调,极少得罪人。很多人都想不通,为什么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
这里的“很多人”,自然包括朴灿烈。
朴家与安氏比起来微不足道,朴家虽是官商背景,但算上朴灿烈不过三代背景。朴公,就是朴灿烈的外公刚入港时被安氏的掌门人看上,给予了不少帮助。朴公知恩图报,对安氏言听计从,两户人家自然走得近。朴灿烈幼时经常去安家做客,父母工作忙,没有空闲时间陪伴他,安氏掌门人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久而久之,在朴灿烈眼里,他形同如父。每每见到他,都会唤他一声“义父”。
朴灿烈珍视的人很少,安氏百人一夜之间的消逝,对他打击很大。于是,他失落了整整一天,第二天起来便着手调查,把这件事情一切的蛛丝马迹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一日没为义父报仇,他一日无法跪在义父的碑前,叩谢他对他的栽培,并告诉他仇人已报,可以让他瞑目、安息了。
“吴世勋,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情种。三年前为了一个女人,屠门。三年后,站在这里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告诉我去拉斯维加斯赎罪。你好本事啊,是不是真不把我朴灿烈放在眼里?和我当年约定的话,当作放屁?”
吴世勋想起当年自己对那些人的狠劲,又觉得脑袋疼了起来。三年过去,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已经如同成年往事一般,掀不起任何的风浪,但是他清楚他的血液和骨子里还留有当时的一切,与他的出生入死,最后会带着这些血腥、残【暴】之事一并被埋入地底。
这种事情不光彩、不道德,但是他不后悔。
二十二岁,他第一次杀人,于是,他把常人一辈子都没有的邪念都发泄完了,把一些职业【杀】手一辈子都接不到的单都解决了。他和十多个兄弟们,一夜之间只有他一人立足于百人【尸】骨上,脸上数道血光,双眸猩红,握刀的手频频颤抖。
朴灿烈将吴世勋的面无表情尽收眼底,他本想用语言刺激他,让他痛苦一番。死了这么多人,提起旧事,他居然是眼前这番模样。
朴灿烈不懂这种感情,这种“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儿女之情。
自古以来,红颜祸水让多少帝皇承受了飞来横祸。所以,他一直抵制儿女之情,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对他而言都是泄欲的物件,无足轻重。为了权和益,舍弃他们不过一眨眼的事,怪不得旁人。
所以,他不懂眼前的人,更不信他查到的那些信息——那些“【屠】门为了一个女人”的信息。
“啊……”吴世勋轻叹一声,勾起唇角,挣开朴灿烈的禁锢,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抚平白衬衫上的皱褶,凑近朴灿烈,“因为,他们该死……”
吴世勋的答非所问,让朴灿烈睁大眼睛,像怪物一样看着眼前的人。
吴亦凡见吴世勋独自一人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他招了招手,示意吴世勋过来和李老打一个招呼,他会意,但吴亦凡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短促地皱了皱眉头。
“李老,恭贺您退位。”
李老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世勋,好久不见。”
“确实,许久不见了。听闻您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以后若在下的两位儿子若是有意向入美,还希望您能够帮忙。”
“自然。”
场面上的话说尽了,又寒暄聊了聊家常,吴亦凡见时机正好,三句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话,让他和吴世勋两人完全抽身。礼节带到、面子带到、祝福带到、贺礼带到,可谓是顾得周全。见他的弟弟浓重的黑眼圈,于心不忍,想早点离场,让他好好睡一觉。
抬眼见朴灿烈铁青着脸离场,就连基本的问候和礼节都略去了,侧头看了一眼吴世勋,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嘴里倒是没少塞甜食,即使些许的空闲时间,依旧在思考公司运筹和布局。
他的这个弟弟,是一个不多得的人才。这一点,他从小便清楚。各个微不足道的因素都将成为家族内战的导火线,吴亦凡作为大哥,深知内战是家族瓦解的致命原因,这是他不想见到的。于是,他从十岁起就有了洞察人的习惯。日积月累,他一点点发现了吴世勋这个人的可怕。
这里的“可怕”是褒义。
大家族里,长子和末子的继承权是有区别的。吴世勋很懂事,自己是末子,未来的权与益会吃亏,他从未提过半个字,甚至母亲何晓在餐桌上提及,他都沉默地低头吃饭,惜字如金。当事人不提,父母便再也不说,兄弟间内战的导火线就少了一根。
他很少与吴世勋畅谈,这次回国,看到他把自己逼得日夜未眠的状态,他忽然想多了解他。
吴亦凡清楚,了解吴世勋是难事。他不是吴枫,吴枫在他的面前如同白纸,心情好与坏都写在脸上,对家人倾心,没有太多的防备。吴世勋不同,三年前【屠】门的事情给吴亦凡的印象太深,他共处二十二年的弟弟站在百人尸骨上,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尸】骨除却胸口上的致命一击,不见血光。唯有他的身上,挂了彩,而且还不少。
三年过去,时光荏苒,他依稀记得,二十二岁的吴世勋穿着黑色衬衫,眼睛在血腥暗场中熠熠生辉。手法又快又狠,干脆利落到连他这种看淡生死之人都头皮发麻。
他的弟弟对谁都手下留情,唯独他自己。
杀【戮】的罪孽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但是看着这么多人在一夜间倒在自己的面前,他依旧能够坚挺地站在原地,光是这一点,令阅人无数的他哑口无言。
助理打开车门,朴灿烈坐进世爵C8,沉默无言,助理屏住呼吸,下意识地感觉自己的主子气压极低,随时可能会暴怒,自然乖乖地闭上嘴巴,等着朴灿烈发令。
谁知,朴灿烈一脚踢上前座的椅背,动作大力,让助理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主子发怒,遭殃的永远是他们这些做手下的。自家主子气到踢椅背,跟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听着。”
助理赶忙回头,对上的是朴灿烈阴沉的脸。
“澳门吴氏在港城的产业,能吞多少就吞多少;吞不了就砸;砸不了就闹。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本想一点点折磨他的,可是,计划提前了。
吴世勋,如果你失去了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还会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吗?
我越来越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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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少冷静哦……小吴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虽然很同情你啦……
朴少和小吴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毕竟有点沉不住气。
灰色这周会更新,这周木有考试,可能会更新得多一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