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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前线吃紧，敌后工作越发形势严峻。
明楼的头疼病越发严重，常常痛得寝食难安，此时也许唯有明诚是他唯一的慰藉。
某一个风日清和的午后，明楼在家难得伏案小憩，头疼稍稍缓解了些。
突然一声巨响，有人破门而入。凭着特工的警觉，明楼猛然惊醒，左手已经握住了枪。冲进来的人是明诚。明楼长舒一口气，松开了抓着枪的手。“大哥！”明诚冲着明楼直挺挺跪下。明楼看到明诚眼眶通红，心头又是一紧：“怎么了？”
“明台……殉国了。”明诚垂下头。“明台……怎么会……”明楼愣住了，他突然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你……你刚才说什么？”看着明楼这幅乱了方寸的模样，明诚满眼的泪不敢落下，双手捧着一封信，递给明楼。明楼一把抢过信，看罢，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嗡鸣，头痛欲裂，便向后跌坐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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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明诚起身去扶。明楼勉强定了定神：“那……明台的骨灰在哪里？”明楼只觉得这句话喑哑生涩难以出口。“战斗激烈，尸骨无存。”明诚强忍着悲恸，低声汇报。“你干什么去了！”明楼怒吼一声，随手抄起桌上的咖啡杯冲明诚砸过去，明诚没有躲开，肩头重重挨了一下，滚烫的咖啡迸出来，泼了明诚满身，明楼的力气本就不小，加上他用了九成力道，瓷杯触到明诚棱角分明的肩，登时便碎成几瓣。
锋利的瓷片落下，削在明诚手背上，瞬时涌出殷红的血来。明诚闭上双眼等着明楼接下来的暴怒，他知道这对大哥来说太残忍，大哥心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折磨，都发泄出来也好。不知什么时候明诚脸上挂了泪珠，明台的死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伤痛。
“出去。”明楼的声音有些倦怠。“大哥！”明诚不放心明楼。明楼抬眼看向明诚，见明诚满面泪光，又看到一地碎片和顺着明诚手背淌下的血，不禁后悔刚才一时的怒火太盛。如此便缓和了语调：“你先出去。”明诚站起身，收拾了地下的碎片便起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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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寂静让明楼发自内心地恐惧。他看着桌上的合照，大姐还是那么端庄，明台还是那么风流倜傥。仿佛昨日家人还在团聚，今日就已阴阳两隔。为什么是明台，为什么是这个大姐最疼爱的孩子，为什么自己这么无能，为什么他要看着自己至亲的亲人一个一个离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是他亲手把明台推上战场的，明楼心说，现在，大姐肯定是不会原谅自己了。明台进军统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个结局吧。可他没想到这个结局来得太早，太突然。明楼心中似是针扎一般，跳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眼泪。
明诚此时并未走远，出了门便跪在门口。他想如果当初赶在明台进军校之前拦下他，或者当初死间计划由他来做那枚死棋，明台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门之隔，思绪万千。
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暗下来，明楼没有从书房里出来，明诚跪在书房外也没有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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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书房里传来明楼一声呼喊，明诚丝毫不敢耽误，起身想要推门进去，无奈跪久了腿麻，跌跌撞撞进了书房。明楼伏在桌上，像是睡着了。原来刚才那一声呼喊只是梦呓。明诚心想。见明楼睡着，明诚就拿了毯子来披在明楼身上，他的动作尽量不声不响。
明楼本就睡得浅，明诚进门时他就醒了，却一声不响，任明诚替他披上毯子，只为贪恋这一点点安逸。可头疼又不依不饶地涌上来，明楼的呻吟明诚听得清楚，便回头去拿了药过来。
“ 大哥？”明诚轻唤。明楼抬起头就看到明诚摆了热水在桌上，一只手手心里倒好了药片递过来。明楼接过药片，用热水送了药下去，继续扶着头。
“大哥刚才做噩梦了？”明诚问。“我……又说梦话了?”明诚点点头。
明楼垂下目光，正好看到明诚手背上一道深深的伤口，不禁一阵心疼，便有些试探地问：“还疼吗？”明诚收回手：“一点皮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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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哥不该……”明楼满是愧意。“大哥，是我没保护好明台。”明诚打断明楼的话。明楼抬起头看着明诚还蓄着泪的双眼：“这不能怪你，千错万错都在我，怪我当初让他选择了这条路。”
“大哥也是有苦衷的。”明诚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眼前的人。“傻孩子。”明楼抬手扣住明诚的肩头，“还好有你在。”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与子偕行。”
明楼稍稍收紧臂弯，将明诚拉入怀中，半晌不肯放开，缓缓开口：“大哥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明诚也揽住明楼的后背，心说阿诚何尝不是只剩大哥一个亲人，唯一的亲人。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天色还有些灰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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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9月2日，日本宣布投降。
明楼和明诚没有出门，因为这个尴尬的身份。明公馆里却洋溢着久违的喜悦。
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他们胜利了。
明诚做了一桌子好菜，明楼开了两瓶红酒，两个人坐在餐桌前。
第一杯酒端起来，一句话未说，两人竟都落下泪。喜极而泣，满面笑意。
“今天外面一定是通宵游行。”明诚眸子里含着带泪的微笑。
“可惜我这一生，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了。”明楼苦笑。
“虽说人云亦云，但善恶忠奸，最终还是留给史官去评说吧。”
“只是苦了你……”
“只要有大哥在，一切都好。”
……
笔墨太过清浅，怎能描摹那时的欢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