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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莫如初》/单子 | 古风 | 同人 | 微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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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夜色中,石舫中竹馆四周都是静静的,明朗的月,明朗的雾,自是美的朦胧,也美的让人心疼,仿佛置身其中,一丝忧郁便不知不觉的渗遍周身,无法自拔。
莫循独坐在竹林旁,遥望着那一轮的月亮,心里有太多种无法描述的复杂,明明当时听到莘月怀有身孕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为她感到高兴的,也是由衷的为她笑着的,可是为什么如今一切在冷静下来之时,心里头却突然有了一股苦涩呢。
孩子么,那是一个多么动听的词,又是一个多么纯净又幸福的存在,可是这个词,就连会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都是一种不可预想的恐惧,莫循想要,却不敢要,莫循想要,却不能要,有些失去是注定的,那有些事情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莫循如今低垂着头,到了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只要当一个人有了很想很想得到和守护的事物之时,那么随之而来伴随的就是强烈的压迫和无力。
净初刚走进竹馆,就看到一个黑影独坐在竹林旁,只有那个人,即使他不言不语,他的周身依然能迸发出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力量,缓步走过去,月光淡淡光芒照亮了他此刻的脸庞, 那么的清冷而孤寂,令净初的步子一顿。
想着他早上还是好好的,怎么到了夜晚却如此的不开心,细细回想了一遍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如若说莫循对莘月还有旧情在身,可今日看到莘月有了身孕他也同样为此感到高兴的模样,不似有假,那么便是出在身孕这件事之上了。
不免的叹了口气,莫循曾说过净初是他最深刻的知己,现在她不想仅仅只是当他的一个知己,净初想的是能做一个陪他到老的女人,他心尖上的女人,片刻不离的注视着他的身影,那一直揪着的心在慢慢的舒展。
莫循忽然觉得有道目光长长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转过头看到是净初,有些微怔,尔后很快就笑了笑,对她招手让她过来坐坐。
“我,会不会到到最后反而害了你......”
他的声音字里行间都充满着无奈和悲伤,净初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缓缓的伸出了手,轻轻的覆在了他的手背上,然后渐渐的,慢慢的,一点点收紧,就如同她由始以来的情意,虽然看似无关重要,却一直忠于自己的心。
“九爷,我不怕。”
净初的回答就如同温水拂过莫循的心,如许的温暖,温润,不知不觉的蔓延开来,只见净初定定的看着莫循,目光里是不肯放弃的执着,让他的心更是一震,被她的情深意重给深深的震撼住。
“九爷,有些事情不去做,就永远不知道答案,不给自己一点念想,这一生莫不是白白的过了?既然你没有信心,那让我来,我相信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净初的声音虽然轻,可分量一点也不轻,她目光里闪耀着的光芒让莫循有刹那间的刺痛,他在心里有些嘲笑自己的懦弱,既然净初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说得对,不给自己一点念想,这一生便是白白的过了,莫循既然清楚自己的心在明明白白的给着他答案,他又为何再次去做缩头乌龟而不是勇敢的去听从自己的感情,即便没有结果,他也对得起自己的心,也没有辜负了净初对他的心。
转而抬头看着净初,莞尔道。
“那你说说,我们该送一份什么贺礼?”
听到莫循终于释怀,净初也感到高兴,托着腮思考了半响,决定给莘月将来出生的孩子给绣上几个香囊,里面可放上白芷,川芎,芩草,甘松等中药,戴在小孩子的胸前或挂在床头,也可以起到除病求福的用处。
听到净初的提议,让莫循连连点头,嘴边的笑意更浓了,随后与她一起并肩看着那夜空中的满月,握着净初的手,两人相识一笑。
“小月终于有了一个她自己的家,我真心为她高兴。”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人眼睛发花,净初本来是坐在自家院子里刺绣着的,可石小风却着着急急的跑进来对她气喘吁吁的说九爷,九爷什么的,可就是气上不来,说也说不下去,净初只觉心里一惊,难道是莫循出了什么事情么?!
这才连话都没有听完就立即跑出了梨园,也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石小风这时勾起了一抹笑意,原本还喘着粗气的身子也平静了下来,看着她跑向竹馆的身影,轻轻的说了一句。
“净初姐,九爷的幸福就由你一直陪着了,我祝你们幸福。”
石舫的建筑雅致精巧,长廊上更是九曲十八弯,一路上也有很多的下人出入,可净初也是不管不顾的往前冲着,这样的净初让人惊讶,也摸不着头脑她这样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里。
很快就跑到了竹馆,刚前脚一踏进去,高声喊了一下,“九爷!”
却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却是面前这样的场景,净初当场愣住了脚步,只看到眼前,一片片的红如似火的枫叶被坐在竹馆院子正中央的莫循一把撒上了天上,然后在轮椅上利落的舞着剑,一片又一片的枫叶在剑刃之下分离得更细碎的飘洒在空中,犹如一场艳丽的花雨。
落地的枫叶,净初低下头去看,才发现那些是莘月临走之时,写给莫循的留言,红叶上娟秀的字迹字字暖心关怀,句句情意绵绵,如今分散得再也拼凑不起来。
净初这才懂得为什么石小风会这么匆匆的来找自己让她去石舫的原因,没想到莫循竟心细如此,为她着想如此,他这是在用行动来对净初做出承诺,那些都是莫循曾最珍视和最看重的枫叶,如今愿意为了净初,做出对往事一切随风而散,对往事放下的承诺。
这一刻的真心,是最真的爱情。


47楼2017-04-23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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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夜风拂吹,红木雕饰出的窗几上窗帘随风微微摆动着,绢缎织就的流苏下摆一漾一漾的,就像大海的波浪,窗外的星空上一轮明月很是耀眼,那看似小巧的星辰也镶嵌在其上,本应是一个安稳宁静的夜晚,净初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侧头一看,还未应门,便已有人闯了进来。
    净初看见是小风,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净初把原本坐在床边的身子站了起来,问他怎么了,小风三步并作两步的想要走上前来,可还未开口,他身后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石谨言拉住他,对他低低的说了一句。
    “九爷不是吩咐过不要打扰到净初么!”
    “现在多一个人商量就多一个机会,我相信净初姐她也会愿意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净初感到一头雾水,不过出了什么大事是肯定的了,细细打量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看着焦急却也不至于为其而不顾性命的份上,那便应不是莫循出了事,除去石舫之外,能让他们这样的反应的,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净初走至他们的身边,轻声问着。
    “是莘月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净初问出口,石谨言和小风也住了嘴,同时点了点头,听他们说是宫里传来了消息,莘月因与卫无忌同赴宫宴之时,结交了一位异族的舞姬,两人性子相投,彼此便多了些来往,只可惜那舞姬身份毫无背景,又偏偏在女眷会上不慎伤及皇幼子更摔碎了皇上亲赠予皇后的玉塔,无论是哪一条罪,都足以让那个舞姬死无葬身之地。
    但莘月的为人,每个人都很清楚,又怎会置身事外,为那舞姬说了几句情,也于事无补,最后便一同落入到了大牢里,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净初静静的听着,在心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宫廷斗争从来就不适合莘月这样的人出现在那里,只是她一心在于卫无忌,现在怕是想要干净的抽身离开也已经不再有可能了,看着石小风,对他说到,要想尽一切办法通知到在外的卫无忌,让他尽快回来,只是此事必须不可让他人知道,就连卫无忌的母亲舅舅也不可知是石舫暗中通知卫无忌,莘月怎么说都是在卫府无根无据的人,妻不是妻,客不是客的,就算她现在怀了卫无忌的孩子,也不能确保卫氏家族会为了一个孩子而保住莘月,再者说无论这件事是出于阴谋还是意外,能在此时除去莘月便等于折去卫无忌的双手双脚,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废人,这样好的机会,那些有心人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样一来,如若被他人知道,石舫选择站在了卫无忌的这一边,那便会给石舫带来不可预料的杀机。
    听着净初的分析,石小风点点头后便转身离开了,而石谨言则在一旁无声的看着她,能在莘月恋慕莫循之时,默默无声的选择退后守护的,也能在莘月离开莫循之后,不计前嫌的选择帮助支持的也或许只有净初这样的奇女子了。
    “九爷那边现在如何?”
    石谨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净初随后提着燃好的灯笼便往竹馆去了,遥遥看去,那屋里灯火通明,显然莫循也是在为此事而担忧着,木窗纱织上显映出屋内人俊朗的轮廓和身姿,敲敲门,不过多时,里面便传来了轮滑在地上驶来的声音。
    看到是净初,莫循并没有过多的惊讶,毕竟这件事虽然外传不大,但是石舫之内怕是也瞒不了她了,莫循对她微微一笑,对她伸出了手,净初回笑,将白皙纤细的手搭在他的手掌心中,或许是夜色中走来的缘故,微凉的指尖在触及到莫循掌中温暖之时,心中荡漾起一阵阵的涟漪,莫循握着净初的手,将她牵进了门。
    随后又为她沏了一杯茶,递给她,语气有些心疼。
    “怎么手这样的凉,夜里会冷,你若过来怎不多添件衣裳。”
    “我无事,勿需担心,只是莘月姑娘......九爷可曾想到什么办法?”
    莫循静默了半晌,突然开口道了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没有.....却也不是没有.....”这句话,出现了两个否定,第一个没有,他似乎很坚定,但最后一个没有,语气之中却渗透出了一种若有似无的无奈,好似他不知道该不该做这样的决定,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净初想了几分,然后在他身边蹲下,用原本握住茶杯暖和的双手捂住了他此刻突然变得有些凉意的手背上。
    净初提议,自己以派小风尽快通知卫无忌,既然如今还未能想出更好的法子,那便再等等吧,现在虽然莘月已经被关进了大牢,但也只是第一天,他们还不至于下手那么快,更何况莘月有孩子在身,她也不会这么乖乖的任由他们摆布,现在最好的消息,就是能等来卫无忌。
    净初将原本看着莫循的视线转移到了窗外暗沉沉的夜幕之中,不知为何,总觉得此事不简单,估计石舫要受到的牵连,莫循不愿做出的选择,他都得一一的去面对,心里不知不觉压来的沉重让她的身躯开始有点疲惫,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这么昏昏的睡了过去。
    再待醒来,净初发觉自己竟然是睡在了莫循的床上,可房中除了自己再无一人,缓缓坐起身来,却发觉最近身子骨总是软软的,有些时候还隐隐作痛,净初想来或许是最近休息不够的缘故,揉着肩膀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莫循支撑了拐杖,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药,一瞬间浓郁的中药味一下子蔓延在了屋子里,看着那碗汤药还冒着热气,莫循行动又不是很方便,心里有些责难那些人怎么不懂得来帮一下他,连忙想要下床去,可莫循却出声制止住了。
    “净初,你坐着。”
    随后便看到莫循端着汤药,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坐下,只是他的神情有些担忧,但很快就消失在了他温柔的眉眼之中,或许是还没等来卫无忌的消息吧,看着他递过来的那黄棕色的中药,净初感到有些疑惑,怎么突然之间,莫循会给自己煎药呢?
    “这是?”
    “这是补药,你之前总是没日没夜的照顾我,身子难受也不知道好好注意着,以后夜里不要出门,我过去就是了,莘月的事,你也不需操劳,我已有法子。”
    虽然莫循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只是一切决定的太快,就只是一晚的时间,怎么突然之间,他的神色就变得如此的坚定,那个办法真的是他愿意的么,又是什么会这么快的让莫循做出决定,许许多多的疑问在净初的心中产生,她凝视着莫循的眼睛,那里能轻而易举的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意,一目了然,清澈见底。
    或许又只是自己想多了,对莫循扬起一抹笑意,除了一如既往的相信他,爱着他,又还有什么能做的呢?接过他手中的汤药,轻轻的吹了吹,小口小口的全部喝下去,一时间,口腔中充斥了满满的苦涩,蹙着眉头,只见莫循从袖口中拿出一小包蜜饯,他的细心温柔令净初再一次被感动。
    “我下午出去一趟,你好生休息。”
    他说着这句话,可净初再次分明的看到了他眸中的那抹挥之不去的忧愁,纵然一闪而过。


    48楼2017-04-23 1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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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3 03:5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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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待到净初幽幽间转醒过来之时,整个石舫都是安静得很,莫循和石谨言似乎也早已经不见了人影,想来刚刚在自己午睡之时已经出去办事了,但是又是为了什么呢?眼下石舫风平浪静,并没有任何值得莫循动身的地步,不用多想,那便只有莘月深陷大牢的事情了。
      只需一夜之间,他便能想到法子,可皇家的大牢哪能是说离开就可以随意离开的地方呢,若真要救人,那便估计只能一命抵一命,纵然莫循对莘月还有旧时交情在身,但也不至于用自己的性命去作为交换,那既然不会是最重要的,那必定会是对他人最有利,而对自身最为受损的条件了。
      净初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不管莫循做怎么的决定,她都会一直在他身后陪着他,翻身下床后,走到门框边,只觉那风明明吹得轻缓,却意外的身子骨一冷,抖擞了一下,莘月出事已有两天,就算莫循出手相助,可卫无忌还是遥遥不得其消息,也不知道红姑那里如今如何了,想着便起了去落玉坊探望的念头,刚欲要踏出房门,又是一阵清风。
      净初微微蹙眉,明明是五月的天,正暖和着,可自己却觉得身在寒冬之中,不禁风吹,又动身往房中走去,在身上多添了一件衣衫,方才出发。
      皇宫内。
      一身清雅蓝衣的男子微跪在地上,恭敬有礼的对面前的一抹明黄叩拜着,可时间过了许久,那正坐在高高位置上的中年男子还是没有发话,只是抬了抬眸子看了一眼莫循,则又覆眸低头下去优哉游哉的翻着书籍,而莫循亦是没有多话,挺直的腰微垂着眸。
      “莫循......”
      高位上的人用着一种不知何意的语气叫唤了他一声,似爱戴又似轻蔑,底下人依旧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但还是随着他的发话,从而低了头,再次恭敬的称呼他为,殿下。
      “这些年朕一直想要见你,你却避而不见,为何今日要来见朕,这个舅父了?”
      明明是一句疑问句,可他却说得没有一点情绪,但在字里行间都似乎在戒备甚至提醒着莫循一些不该忘记的事实,天家最容不下的就是情,最易乱人心的是权,为了那个位置,人人相互猜忌,互相残害,莫循生性性子清淡,最不想落入这些纷争之中,偏生为皇家人,他不害人,亦有人忌他,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从不轻易踏入皇宫一步的原因。
      “殿下,您严重了。”
      莫循以自身未愈的借口给掩饰了过去,毕竟他究竟是为了何种的原因进不了皇宫都不重要,若是时常进皇宫,想必那时才真真是那高位上的那名男子所在意的吧。两人之间一个是当朝天子,一个是石舫掌舵人,又是亲戚关系,自然容易把话说开,莫循也很直接的向他道明了来意,赵徵在听到他提起莘月二字时,锋利的双眸微眯了一下,随后轻笑出声。
      “你来见朕,是为了卫无忌的女人......”
      莫循听出他言语之中的意思,不免在心里有些觉得可笑,但表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如果换做以前,或许这句话在现在听来,只会觉得心如刀割,如今都化作了一缕青烟拂过心上般不轻不淡,无论是出于避免莘月再与皇家人多牵扯上一分关系,让南朝皇帝觉得她有可用之处,还是出于心里真正的那个她,那个清丽如水的女子,纵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不愿让她受上一分的委屈,便微微抬头,开口诉说到自己与莘月之间的关系。
      说两人是患难之交,再加上如今莘月又是有孕在身,却因为帮助一个关外的舞女被关进了大牢,心里实在是不忍,所以恳请陛下能够赦免莘月的罪,赵徵一边听着他说,一边噙着笑往后的座椅上靠去,待莫循全部说完后,他缓缓开口,用一个内宫的借口便把他的请求给挡了回去。
      赵徵随后又站起身子,眼神在莫循的身上停留打量着,他知道他不会轻易的放弃,他这个外甥一向志节高远,从不轻易做些他不愿意做的,如今他愿意为了莘月进宫,便足以看得出他内心的坚定,而赵徵对莘月一事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只是要看莫循能为此事付出怎样的代价了。
      “莫循愿意以自身之力为殿下分忧。”
      赵徵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知道了,果不其然在莫循说完后,赵徵唇边噙着那抹笑意更浓了,他一直知道莫循在大漠各部都有所了解,并且有一定的势力,又有着大善人之称的名声在外,如果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利用他的力量,笼络大漠各部归顺于南朝之下,那能省下多少的功夫,随后朗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有你这一句话,胜过雄兵十万!”
      在赵徵放声大笑之中,莫循慢慢的垂下了眸子,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夕阳地里,繁闹的大街上开始飘起了柳絮,那柳絮摸着很软很软,净初下了马车后,那清风徐徐的将那一点点的柳絮吹在她的前后左右围绕,或沾衣,或扑面,纠缠不已,温柔的眸子看着那些洁白似雪的飞絮,令她不禁想起了新年那天,自己与莫循也曾在落玉坊的门前赏过雪,心里一甜,嘴角便勾起了笑意,轻轻伸出手抬起在空中,仍由那些柳絮随风飘至她的手掌心中,美人如画,倒一时给这天地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49楼2017-04-23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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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落玉坊的婆子替净初开了门,最近因为莘月的事情,落玉坊一直都是闭门谢客,如今这一来,偌大精致的建筑中所透露着几分凄清的味道,随着长廊转上几个弯,便到了红姑所在的住所。
        净初刚轻轻敲了敲门,本坐着小憩的红姑顿醒了过来,或许是做了梦的缘故,她叫唤了一声小月,只是在看到门外站着的清秀身影之时,落寞又再度抚上了她的眉宇间。
        “是净姑娘来了,快进来坐吧。”
        她起身领着净初到屋子里坐下,又为她斟了一杯茶,净初浅饮了一口,只是那茶水明显已是凉透,丝毫没有了茶香,而红姑却是完全没有在意,想必是实在担心莘月的安危,导致在琐事上无心理会吧。
        净初放下手中茶盏,对着红姑勉力一笑,轻和着语气试图想让她放宽心。
        “红姑莫急,九爷已寻得法子,想必月姑娘定能平安无事。”
        这件事红姑也知道牵连甚大,定不是常人所能说没事就当真没事安好的,只是如今卫无忌还在远方,也不知道收没收到消息,而卫无忌的母亲甚至派人阻止一切试图想要救助莘月的人,现在似乎也只剩下莫循了,在听到净初带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毕竟还有一线的希望就好。
        红姑也不希望自己的担忧让别人替她担心,便也跟着净初笑了笑,她的视线在净初的身上打转着,几日不见,她似乎又清瘦了许多,听闻她之前一直身子抱恙,今日她到来本以为已经好了,可见到她脸蛋上几乎没有血色,苍白上的丝丝红晕反倒像是胭脂涂抹上去的,不及自然。
        “小月的事自然让人着急,可净姑娘的身子好些了么,我怎么瞧反倒是越来越差了呢?”
        红姑伸过手想要探一探净初的额头,只是这还未触及到,净初则又是轻轻的抖了抖身子,红姑看她是冷了,连忙想给她斟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这才发现原来刚刚自己没有留神竟将已经变凉的茶水斟给了客人喝,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招呼来了婢女,吩咐下去,有重新替换了茶水,一并上了些糕点甜点。
        那些净初是没什么兴趣的,只是伸手握着那温烫的杯身,原本冰凉的掌心在触及到温度时,一阵暖流就由手传遍了全身,她这才算是感受到了暖意,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柔柔的笑着。
        平视远方,夕阳已退去了不少,只留下天际的那一片墨色的黑夜,显得那么的沉重,思绪飘忽间,似乎于薄凉中见到另一种温暖的荡漾。
        石舫中,一人静坐在轮椅之上,另外两人则是站在他的身旁,石谨言见到莫循静静蹙着的眉头,一声长叹,以为是觉得莘月性子活泼可爱,如今这一疏远,又让他看出了另一面,这热心肠从来不是一件坏事,可这不分场合的热心肠倒真容易坏了事。
        这几天,石舫上上下下哪个人不是为了她一个人的事情在奔波劳累着,她一日不能安好的走出皇宫大牢,想必就没有安稳的日子可以过了。
        “九爷,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既然皇上肯松口,我想应该不会再去为难莘月姑娘了。”
        见莫循依旧愁眉苦脸的模样,石谨言又接着开口劝说了几句,只是却丝毫没有舒缓到他眼中的那股愁意,反而是越来越浓,石谨言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莘月被关大牢的事情,但莫循第抬眸后的第一句话却是,“净初,在哪儿?”
        石谨言愣了愣神,似乎没有想到原来莫循眼中的愁不是因为担心莘月而是为了净初,只是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莘月远要比净初来得更凶险些,净初在石舫不愁吃穿,亦没有招惹到什么仇家,那怎么莫循又会如此担心呢?
        石谨言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一旁的石小风,他才领悟到意思,便向莫循报告了净初的行踪,说是去了落玉坊找红姑去了。
        “出了石舫......”
        莫循缓缓着低声说着,随后转身就往大门的方向驶去,可轮椅的滑轮没滑出多远,莫循便顿住了,转过头对小风说到让他把自己的拐杖拿过来,再多拿上一件斗篷。
        拐杖自然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在听到莫循说要斗篷的时候,石小风就生生的止住了脚步,迟疑的盯着莫循看了半晌,最终莫循并没有要修改话语的意思,便转身离去了。
        石谨言自然是在一旁陪着莫循等着的了,可他心里的疑问也似乎越来越大,看着周围清风飒飒,不温不冷的气候,这要来斗篷是做甚?而莫循此举明显是要去落玉坊接净初的了,又为何......
        “九爷,净初她?”
        莫循听到石谨言这么问,原本的沉默的气氛就更重了,他长袍袖口下的手慢慢的紧握成拳,一点又一点的收紧,似乎要将指甲掐进掌心肉里感受到疼痛才肯罢休,到最后却是无力的蓦然间放开,用一种近乎悲伤的语气说出。
        “她病了。”
        这时刚好小风也把需要的东西都拿过来了,莫循再也没有多说,一手支撑着拐杖,将斗篷搭在手肘上,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跳动着明亮烛火的灯笼就上车去了,他要去接她了,接她回石舫,接她回家,接她到他的身旁。


        50楼2017-04-23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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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卷:最惧莫过一人留】
          【第一章】
          净初与红姑期间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而红姑的心思也明显没有摆在这上面,有时候净初的问话,她也是要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净初也不恼,自是知道她在为莘月的事情担心得紧,净初与莘月交情不算浅也会为她而思虑一二,更何况是从一开始红姑就把莘月当自己的妹子一样来照顾,她如今出了事这个做姐姐的又怎会还能与平常人一般心境呢?
          再回过头,发现之前已经变黑的天色现在已经黑得愈发深沉,静谧而幽深,想着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估计莫循也已经回到石舫了,净初也并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再在这个时刻去给他添麻烦,便起身准备告辞了。
          刚开口向红姑请辞,雕花门外就走进来一个落玉坊里的小丫鬟,她年纪尚小,进来就对着红姑甜甜一笑,服了服身子,声音如同轻巧灵动的风铃,说着。
          “石舫莫九爷来了。”
          这一说,惊得让原本坐着魂不守舍的红姑立刻站了起来,而站着的净初表情也有些微讶,可神色并没有过多的变化,红姑看了看外面的天,心里估摸着莫循平日里甚少会过来,而现在又怎会在这种时候过来落玉坊呢?
          但转念想想,他此刻这般突然的出现,原因无非离不开两种可能,一是听净初曾提到过莫循已想到了法子解救莘月,他此趟过来就是让落玉坊上上下下吃下这颗定心丸的,可如若是这种情况,他大可不必在这夜深时分亲自来一趟,派下人通知便可。
          二则是......落玉坊这里有他想要见到的人,并且这个人值得他亲身去迎接,为了能早日能见到那个人,石舫莫九爷不惜以一身残躯奔波劳累也要过来,那么现在能与他最能扯上关系的,而且还是又这么巧合的出现在这里的就只有......
          红姑将视线转向了静静站在一旁的净初,眉如远山,眼如秋水,淡妆薄施,好一个娉婷倩影的水墨画般的人儿,净初也似乎注意到了红姑的眼神,她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令净初有些甚是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了低头,而她这一举动,红姑唇边的笑意就愈发的明显了。
          随后她便走到了净初的身旁,轻轻的挽住了她的手,之前两人相交不深,而红姑对净初在心底里的认识也不算多,近日来她的事迹她也是听说过不少的,性子也温和,如今她又是与九爷情投意合,多少填补了红姑在心里觉得莘月亏欠了莫循的那种愧疚。
          “去吧,别让他等久了。”
          红姑的语气很是轻柔,响在净初的耳边,让她有种恍惚的错觉,像姐姐般亲切又像母亲般慈爱,到底她和莘月都成为了在红姑心里最看重的女子,净初对着她抹上温柔的笑意,点点头,道。
          “红姑且回去休息吧,我自个出去便可。”
          听到她此番话,红姑有点欣慰的应了下来,把她送出自己房门便止住了脚步,净初与她示意离别,刚转过身子就看到那院子里那月洞门下走进了一抹白色挺秀高颀的身影,月光下照拂出淡淡光辉在他温和的眉眼上,所到之处,都萦绕着一种清雅细致的感觉,令人就此沉沦。
          莫循在对上净初的瞳孔时,嘴角处便不可抑制的微微笑了起来,或许连他都不知道,那是在旁人眼里多么幸福的笑意,净初向他走过去,他也迎着净初走过来,他虽然支撑着一支木拐杖,可依然抵挡不住他飘逸出尘的神韵,黑夜之中,他的衣袂随风飘摆,骨节分明的手里提着的那只纸灯笼随着他的一步一动,昏黄温暖的烛光照映着他面前的小路,照映着他洁白无瑕的衣衫,照映着他对她温柔又从容的笑容。
          待净初走得离自己不远处的时候,莫循空出另一只手伸向了她,动作是那么的自然流畅,仿佛已经做了无数遍,完全没有任何一丝的尴尬和别扭,而净初也是微笑着自然而然的跟着他的步伐,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了落玉坊的大门。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也或许是因为夜已深的缘故,街道不似早上那般这么多人了,晚风吹拂着人的面颊,感到阵阵清凉,净初从莫循的手里接过灯笼,两人又是相视一笑,而落玉坊的门前也早已有马车停在门口处接送,后听莫循道。
          “往后若有事想与红姑说,我让她来一趟,小月的事情我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你多些休息不必再为此事过多操心,好么?”
          他话语虽轻,但话语间其实更多的是想要得到净初应允的不容置疑,净初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在看到莫循清俊脸上的丝丝惫态之后,便也只能点了点头,什么都不再开口说了,这样的莫循,他现在让净初有种莫名的担心,他眼中的那抹悲伤似乎在不知何时又重新覆上了他的眉宇间,是因为什么,是最近莘月的事情么,还是因为自己?净初其实也感受到自己最近身体确实有些不适,但在生活中也并没有因此发生过什么事,便也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没想到,莫循竟然全都看在了眼里,这样的情意,不免又让她眼眶湿润,只是她还并不想让他担心啊,他不该为了她的事情,再让自己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人扛,一人背负的世界里。
          单单只是这样想着,心里的苦楚就愈发的浓郁了起来,心似乎抽着疼,越来越痛越来越不能控制,净初难受的捂着胸口,脚步也开始变得飘忽,莫循看到连忙想要去搀扶住她,只可惜在莫循刚要扶住她的那一刻,净初眼前的场景变得一片漆黑,就如同今夜的天幕,渐渐遮掩了那微凉的月色,连星星也不见了。
          净初倒在了莫循的怀中,而莫循也为了接住她,不及那拐杖,不及那灯笼,两人双双跌坐在门前,莫循幽深的瞳孔中是净初苍白的脸,而他们的身旁是那只已经被烛火燃烧着的灯笼,还有那寂静的空气中那一声声回荡着的是莫循呼唤着的声音。
          “净初!”


          51楼2017-04-23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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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莫循看着已昏在自己怀中不省人事的净初,一向冷静的他竟不知所措的只会一声一声的唤着她的名字,守在马车身边的车夫一见状,急急忙忙的就跑过去,而落玉坊中的人也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都跑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
            红姑一看到刚才还与自己说着话的净初此时苍白的脸色,不免惊叫了一声,她吩咐下人们快去准备一些热水和被褥,而落玉坊距离石舫也是有一段路的,只是如今这病情恐怕是不宜再颠簸的了,便向莫循提议先将净初留在落玉坊,而且落玉坊女子众多,照顾起来也算是方便。
            见莫循点头应下,众人一同向前想要从莫循怀中接过净初,可莫循却是一闪,红姑的手还愣在了半空之中,眼神中的不明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这地上的两个人,随后只见莫循伸出手拾起掉落在身旁的木拐杖,他将它摆正竖立起来,然后一只手用力的一点点的支撑着自己站起来,而他的另一只手却还仍然不肯放开净初。
            红姑看着他额头处沁出的细细的汗珠,还有手腕处那些从衣袖口露出的隐约可见的青筋,他明显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自己和净初一同站了起来的,明明有旁人的帮忙,可他却依旧执意如此,就算再艰难,他还是想要自己去完成,红姑看着看着莫循便不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了他怀中的那清秀纤细的女子,或许她真的已经完完全全取代了莘月成为了莫循心里最重要的那位女子了吧,所以莫循才会如此,只要是关于净初的事,他从来不想假手于人。
            就是这样想着,便将原本停在半空的手给收了回去,勾起了一抹笑,为他们由衷的笑着。
            一路上,莫循步伐都颇为紧急,只可惜由于身体的缘故,纵然是走得再快也难免有所限制,他一边走时不时的又看看净初现在的情况,他有些恼恨自己,她最近的情况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她自从那次为他受伤之后,脸色就比往常要差了许多,身子骨明显也是清瘦了不少,本就纤细的身躯如今抱着总觉得不禁盈盈一握,而且往日里又易疲惫。
            现在莘月出了事,莫循早已知道她依她的性子,不可能会当没有听过一样置之不理,所以他才会想要快点解决这件事,就算他再不喜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再不愿牵扯进那些诡谲难测的政治漩涡之中,但他仍旧选择了去见那个人,那个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睥睨天下的王者,那个他的亲舅舅。
            莘月之事牵连到后位,牵连到皇嗣,别的人根本帮不上忙,唯有当今皇上才有可能解救莘月,所以为了净初,就算不惜让他当南朝与大漠之间的牺牲品,莫循也毫不犹豫的应承下了,只为了能让他心上的女子少一分的担忧和愁意。
            好不容易将一切都安置下来,莫循一刻都没有休息的便为净初把起了脉,一旁的红姑着急的看着,心里都乱成了一团。
            “这都是什么日子啊,前是小月出事,现在净初又病成这个样子,九爷她到底怎么了?”
            莫循不语,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只是他一边诊脉眉间却渐渐凝了起来,眼眸之中恍惚间抹上了一层痛苦之色,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她是那么的安静美好,安静得仿佛并没有她的存在,却在无声中悄无声息的填满了莫循的岁月,也填满了他的心。
            “既然说好要陪我走下去,怎么就出尔反尔了呢?”
            莫循伸着手轻轻的抚摸着净初的头发,动作是那么的轻柔,用一种微不可听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唇畔还在向她温柔的笑着,一如既往的,只是越是笑着眸里的那股疼痛就被放映得越大,眼眶中的水意模糊了莫循的双眼。
            红姑见此情景,欲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时门外急匆匆的又跑来了一个人,待他站好后才发现原来是小风,他气喘吁吁的跑到了九爷的身边,神情紧张,刚叫唤了几声九爷九爷的,还没说下去,就看到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净初,顿时又改了嘴,急忙问着净初姐的伤势。
            可莫循却是停顿了好半晌,迟迟不肯开口说净初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又是到了怎样的情况,最后只缓缓说出了两个字。
            “......无碍。”
            或许也只有莫循才知道,单单是无碍两字是要用尽多大的勇气才会说出来,他不想把这个病情说出来,他也不想让净初知道自己病得有多严重,他先前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默默承担,那么现在又有何不可呢?
            净初她只需要知道如何过的快乐无忧便已经足够了。
            小风一听到莫循的回答,顿时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又紧张的道出了自己此趟过来的原因,原来是宫中莘月一案已经水落石出,是后宫内一位婕妤为了争宠所导致的一场闹剧,莫循听在耳边,心中不免一个苦笑,多么令人预料之中的结果,这件事若想要找个替罪羊是多么简单不过的事情,只不过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好了,是真是假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是净初和莘月能够从此事脱身便足矣。
            “但月姐姐不知为何中毒了,九爷你快去看看她吧,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她了!”
            听到中毒的时候,莫循的眉一挑,怎么突然莘月就中毒了呢?看来就算是这件事结束了,那幕后之人还是不肯轻易放过莘月,在最后还要给她一击,不过确实如小风所说的那样,现在估计也就只有莫循能够救得了莘月了。
            不是说他医术如何的高超,而是这件事事关宫中之人,既然那个幕后之人有能力陷害莘月自然有本事不会让宫中的太医去给她医治,更何况在这件事中,希望莘月死的人甚多,只要是莘月死了,卫无忌自然也会受到打击,更不可能会有人去帮助她,这样一来,估计不仅是宫中的太医,就连建安之中的大夫也不愿去给莘月看病了。
            红姑虽然也心疼净初,但是听到莫循说她没什么事后,心里自然是更为莘月而感到担心,连连开口就是劝莫循回石舫去救治莘月,莫循没有说话只是一直这么看着净初,红姑以为他是放心不下,便走了过去,拉起了莫循又语气担忧的恳请他快些回去看看莘,这里有她照应着,不会出事的。
            眼看红姑和小风都在为莘月的病情而担心,而且莘月却是是中毒情况不容乐观,莫循就算心里再不舍净初,还是转身随着小风一同离去了。
            在刚走出落玉坊大门的时候,莫循就看到了那个已经被烧得不成形的灯笼,那个原本要照着他和净初回去的灯笼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脑海里突然就闪现了净初的那句话,她说,“灯火能让人对所处的地方充满信任和信赖,能够忘记孤单。”她还说,“阿娘走的时候,身旁连那一点灯火也熄灭了,她走的那么孤苦冷清......”
            那么现在灯火没了,那么是不是预示着她也要随着她阿娘走了......
            “别怕,我在。”
            旧时里的记忆无比清晰的历历在目,莫循记得当时他是这么对她说的,到了现在他才发现,她说的是对的,光真的能让人对所处的地方充满信任和信赖,能够忘记孤单和痛苦,只是为何他眼前一片黑暗,没有了星星,没有了烛光,也没有了那个叫净初的女子。
            净初,你是不是忘了,我也会害怕啊。


            52楼2017-04-23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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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无边的静谧,云层里一轮皓月高悬在天空,时不时的露出半张模样。
              当莫循随着小风上了马车赶回到石舫的时候已经是极深的夜晚了,小风在一旁搀扶着他下车后,还没走到莘月所在的客房,就已经听到了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再走近些一看,发现客房里真是热闹的很,聚集的人也很多,除去石舫里原本就在的人还有卫无忌府中的管家,其余的就是两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和女子,女子他倒有几面之缘,是这次祸事的最关键的棋子,骊姬,而她身旁站着的那个颇有风范贵气的,估计便是他把莘月从牢房里带出来的了,他看到莫循到来,微微俯身右手成拳放在胸口处,自我介绍。
              “九爷,鄙人黑石。”
              莫循微微示意的点了点头,便往莘月那边走去,他细细的打量着此刻的莘月,一张俏丽的脸蛋此刻苍白难看,嘴唇已经变成了暗暗的深紫色,整个人就是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若不是她还存在着微弱的呼吸证明着这条生命还没有结束,恐怕当真以为她已经死去。
              “九爷,求求你救救小月吧,她还怀着我们少爷的孩子啊!”
              卫无忌的管家一看到他坐下就立刻上前,语气急切,生怕一个不及时不仅仅连莘月,就连她怀中的那条还没出生的小生命也会因此而离开人世,这样一句话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但有些人听在耳里总觉得变了一点意思,石谨言和小风都知道莫循以前和小月的事情,单单只是那句‘她还怀着我们少爷的孩子’就足以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挑衅,给自己之前心爱的姑娘的情敌就回他们的孩子,是不是有些讽刺。
              石谨言微微的睨了一眼陈叔(卫府管家)又睨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回应的莫循,也或许是由于心急如焚,陈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也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眼神,他刚说完,莘月旁边的骊姬也追声道出,莘月是为了自己所中的毒,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也恳求莫循能够救治好她。
              一道道不一样的声音都在为了莘月恳请,为了莘月担心,这样的女子,莫循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小月真的很幸福,她有那么多关心她的朋友,也有宁愿终身不娶也要爱着她的卫无忌,被那么多的幸福包裹在其中,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现在想想,莘月就算没有了莫循的人生依旧过得很圆满,不是么。
              所以,他的决定是没错的,放手离开去寻找一个真正需要自己的人,而那个人如今又是怎样了呢,她还好么,他又多想看看她的模样啊。
              莫循先是给莘月把了半晌的脉搏,又探查了一下她的瞳孔情况,再从药箱里拿出一卷针灸布包,试图能从穴位之处缓解莘月身上的毒素在血液之中传散的那么快,随后又吩咐下去让人照着他所写的药方子去煎药。
              眼看一项项的下来,该做的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陈叔又上前了一步,询问着。
              “这.....小月的毒可算是解了?”
              “我这些只不过是暂时的,若要完全清除掉小月身上的毒素,可还需我再好好思虑再做打算。”
              本以为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在场的人一听到还未完事,一下子心又再次悬了起来,纷纷想要再问些什么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人开口,毕竟医治这种人在场的除了相信莫循还能再要求些什么呢?
              这时门外哒哒哒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裙摆出现在眼前,她的面色颇为红润带有些粗气,怕是跑得有些着急了,她看到旁人都在看着自己,立刻收起了窘态,端起了身子,一副娴熟优雅之态。
              “红姑?你来这作甚?”
              本没有回过头的莫循在听到石谨言的一句话之后,微微侧了侧头,幽深的眸子睨了一眼红姑,而这一眼,也恰巧和红姑的眼睛对上了,她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时候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也记得她答应过莫循要留在落玉坊照顾净初,但是只要一想到莘月此刻还是有着身孕的人,又是中了毒,她的心里就是七上八下的,实在放心不下来,就急匆匆的跑过来了。
              “我...我...落玉坊一切安好,我想过来看看小月。”
              红姑本想为自己辩解,但是在看到莫循的眼神的时候,纵然那双眼眸里没有怒意,但也不似平常那般温和,心里更是紧张,‘我’了半天才把这句话说出来,第一句就是暗示净初在落玉坊好得很,让莫循无需担心,而莫循在只听到这半句的时候就已经把头转了回去,至此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由于莘月病情颇为严重也不可怠慢,莫循吩咐好将若汤药煎好后要及时给她喂下去,而她这里也必须得留着人守夜,不能让病情有再深的恶化,而他支撑的拐杖领着小风就回了竹馆,那里有许许多多的关于药草毒物方面的书籍,而莘月中的毒的解法或许就能从中找到一二。
              这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入心牵挂的事情也太多,不知不觉的时间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原本淡青色的天空不知在何时已经被一道暖黄色的光线拨开了云雾,而那些微凉而又温和的光就这么透过雕花木窗上的纱帘照拂进来,在空气中看起来就像是缕缕薄雾,还时不时的伴随着阵阵的鸟鸣声,抬起头才发现原来天已破晓。
              而期间熬制的汤药换了一次又一次,试了一次又一次,莫循也有些疲了,抬起手轻轻的揉在自己的眉宇间,试图闭着眼放松着自己,可是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之中就会浮现出很多事情,让他顿觉头疼得厉害。
              就这么想着想着,突然有人在莫循的前额两侧轻轻的替他揉着,力度柔而不重,刚好适中,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揉着,脑海里原本杂乱的思绪仿佛被一条清澈的河流给冲洗过,感到无比的轻松和舒服。
              莫循勾起了嘴角的笑意,他仍旧闭着眼睛享受着此刻,一边抬起手握在了那个正为他按摩着的手背上,虽然只是刚接触到还是忍不住加深了唇畔的笑容,是很熟悉的触感。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身子好些了么?”
              净初微微低下头去看,发现莫循还是从她进门的那时候一样,依旧是没有睁开眼睛,心里还纳闷着就问了出口。
              “咦?你怎么知道就是我了?”
              这时莫循才缓缓睁开眼睛,将她拉到眼前,边笑边温柔的打量着她,手指还在净初的手背轻轻的摩擦着,语气有些调侃的道。
              “反正小风是没你这么好手艺了。”
              净初听到他这样一说,顿时笑出了声,装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原本以为他忙活了一夜也该是累了,谁知道他此刻还能开着玩笑,她心里也算好受一些,其实想着今早自己醒来发现身处在落玉坊的时候,她也有过一些担忧,生怕昨晚发病会连累莫循一整晚的照顾自己,但后来又听到落玉坊的丫鬟们说莘月出了事,再追问莫循,她们便道连夜回去了。
              她这一听便知道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的事,莫循肯定也是熬了一夜的了,心疼他的身子受不了便想也没再多想,急匆匆的就跑了回石舫,但是刚在竹馆之前,她的脚步还是顿住了,她看到他一人独坐在一大堆的书籍之中,翻阅过的没翻阅过的一堆堆的把他围困在了其中,而她心尖上的男子正轻蹙着眉头,疲惫的神色在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掩藏,他为了旁人的事情总是那么的事事上心,却唯独在这此世间遗忘了自己。
              这让净初觉得。
              “就是因为你如此不顾虑自己,才让我眼及之处都是你。”


              53楼2017-04-23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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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房中两人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话,时不时的又偶尔相视一笑,空气中除了蔓延着的清苦的药味便是极端的温甜的气息,后遥闻就听到一声,“月姐姐醒了!月姐姐醒了!”小风急匆匆的就向着药房的方向边喊边跑着过来,他脸上的喜悦在迈入门后的第一步,在看到倚坐在莫循身旁的蓝衣女子的时候,眼眸中有过一瞬间的惊讶,就连原本在喉咙里发出的音节都滞住了,随后很快就加大了嘴边的笑容,甚是高兴的蹭到了净初的面前。
                “净初姐,你可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你的身子还好吗?没事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啊?”
                小风一凑到净初的面前就抛出无数个问题,脸上迫切的担心和喜悦之色融合在一起让人看在心里暖暖的,净初被憨厚的模样逗弄得噗呲一笑,柔声道。
                “我一切都好,劳烦小风挂念了。”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体贴入微了,怎么我就没有这个福气呢?”
                一旁的莫循带着笑意的开声打趣道,让小风一下子就不知如何接话,就只有嘿嘿的几声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这个原本沉默寡言,清冷温淡的莫九爷也学会了开始调侃别人了,不过这样的莫循倒让人觉得容易亲近了许多,视线又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他们之间的会心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风推着莫循,净初站在一侧,三人刚进到客房,里面已经站了许多人,石谨言在看到净初的时候,对她示意的点了点头,而净初随后又把视线看了看其余的人,除了认识的便只剩下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对异域服装的男女没见过,莘月的脸色如今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褪去的大部分的毒素,只是她的脸上还是透露着青白的颜色,身上也只着单薄的交领里衫,一头乌发随意的散落在背后,还有一缕缕的垂在面前,她微微支撑着身子坐在床上,以往活力满满的她此刻都显得羸弱不堪。
                净初看着有些心里不忍,快步走上前去替她将身后的枕头叠起,让她倚靠起来也能舒适些,她微微仰起头正好看到净初此刻正微微低下的眉眼,还是脑海里如初的熟悉,温柔得就像二月初春的微风一样,动人心弦。
                “净初,我们好像已是许久未见了吧?经过这一劫,就像过了一辈子。”
                莘月的语气有些微苦,手抚摸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一向要强的她现在的眼眶之中似乎能看到一层薄薄的水雾,一个人一旦有了自己的软肋,无论是以前多么洒脱多么无惧的人都会恐惧自己死亡的那一刻吧,净初微微笑了笑,也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拂在莘月抚摸在肚子上的手背,莘月见此抬起了头。
                “他还在,过几辈子又何妨,一切都过去了。”
                净初的声音像抚慰人心般传入耳中,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她的这句话还是真的感受到了此刻安全的环境和熟悉的人群,莘月原本还紧绷着的身子和心都一一放松了下来,净初往后推开了好几步,小风便把莫循推到了莘月的床边,莘月知道在她昏迷的那一段时间都是莫循为了自己而用尽苦心,这份恩情以及以往的那些往事那些对她甚好的举动,都令她在看到莫循的那一刻不免酸楚了眼睛。
                她很感谢莫循在此刻都还能如此对自己尽心尽力,如果说能嫁给卫无忌是她莘月这辈子最大的福分,那么这一辈子,她能在大漠遇见莫循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她莘月对大的福气,此生此世,能为这样的人付出过,能被这样的人疼爱过,似乎已经不再对上天有所要求了。
                “九爷。”
                短短两字,却包含了许多的情感,莫循也似乎听出了这个称呼之中的情感,看着莘月苍白清瘦的脸,往事历历在脑海之中翻滚,他对她示意般的点了点头,伸手替她诊脉,渐渐的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舒展,抬眸间是莘月充满笑意的眉眼,面对这样熟悉又灿烂的双眼,莫循也勾起了唇畔,用一种肯定安稳的语气。
                “一切无碍,母子平安。”


                54楼2017-04-23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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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3 03:5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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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姑刚踏入石舫没多久就撞上走在长廊的净初,见到她正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置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粥,便快步上前想要追上她的步伐,可还未等到红姑距离稍收近的时候,若有察觉的净初已经止住了步伐,转回身子,正对上有些窘态的红姑,似乎被人发现一般,红姑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对她笑了笑。
                  “原是红姑来了,是来看月姑娘的吧,我正好要去,红姑可要一起?”
                  见她微微有些尴尬,净初就先开了口,一边说一边往后走到红姑的身旁,并肩和她走在这长廊之上,红姑细嗅着空气之中那些浓郁的粥香,顿觉得食欲大增,又看了看净初手里木盘上的青花瓷碗中,晶莹如玉,香稠腻滑的粥面氤氲着热气,单单是看着便已经有暖透脏腑的感觉。
                  这鸡汤粥,一向是最适合孕妇食用,具有滋补气血,安养五脏的作用,再加上莘月最近身子受损得厉害,此粥又能补精血亏损,营养不足等病症,小小的一碗粥却能看得出净初满满的心思,再微微侧头去看净初那张清秀又安静的脸,闻着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竹香和愈来愈浓的粥香,简简单单的一个场面都觉得无比的悦目。
                  两个人刚随着长廊的一角转去,就挺到红姑的在旁边开声突如其来的道了一句。
                  “呀,那边的不是九爷和月儿吗?这月儿也真是的,才刚好就下床走动了。”
                  净初听着她语气之中有些责备埋怨却满是无奈的语气有些觉得好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便翘了嘴角,随着红姑一并打算走过去了,但是两人还没完全走近,就看到被竹叶遮掩的莘月依稀的面庞,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话还没出口,俏丽的脸上就已经布满了担忧,令人不禁想要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在谈论着些什么。
                  净初也不知是怎的无意识的伸出手拉住了走在前方的红姑的衣袖,在红姑疑惑的眼光之中连她自己都觉得奇异,只是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她不应该过去,只可惜,纵然不走近,听到的还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净初的脑海之中。
                  “九爷,我一直想问,当然九爷和皇上究竟谈了些什么?又答应了些什么?皇上既然选择保我必定会让你舍弃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净初端着木盘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她早就知道九爷无所不能,虽然她不知道他到底是通过些什么途径才去把莘月从牢笼之中解救出来,可是到了这一刻,她去多么痛恨自己的迟钝和愚蠢,莘月事件牵连甚大,自己应该早该想到救到她的除了当今皇上还能有谁,那听莘月的话,是莫循去求他了么?又是为什么,又是需要拿些什么才能去换到这个需要付出同等代价的结果......
                  莫循似乎早就料到莘月会这样直白的问他,她从来都是如此,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如若换做是她,就定是要在心中思虑好一番以后才选择最不锐利的说法,这也是她们两最大的不停,莫循笑了笑,想来自己如今真真是入了她的迷,何事何物都能联想到她。
                  “既是能舍弃的定也是我能承受的,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莫循坐在轮椅上,清俊的脸上扬起笑意,声音如沐春风般沁人心扉,莘月就这样看着他,想要得到心中问题的解答,但看到莫循笑起来的时候还是不免一愣,随着他的笑意心中的疑惑更深,便急急的追问了一遍。
                  “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她能安心就好。”
                  在场的无论是身处在院落之中的莘月还是躲在暗处偷听的红姑和净初,估计谁都能听出莫循那句话中的‘她’所指的是何人吧,莘月在听到他回答的时候,心口有些一滞,但很快就被这一份情所感动,这就是莫循,她自始至终清清楚楚认识的莫循,只为他人所考虑的莫循,净初若是知道定是会觉得幸福的。
                  红姑也随着那句话转过了头去看净初,发觉净初的身子愈发颤抖的厉害,她死死咬着嘴唇,低垂着头,她原本也是为净初觉得高兴的,但是看到净初这副模样着实被吓了一跳,若换做别的女子能得莫循如此真心,该是开心得意也来不及的,怎么到了净初这边却换了另外一番模样?
                  红姑刚想要轻唤她的名字,净初已经快步毅然的转身离开了这一方,她的眼眶之中已经朦胧得看不清前方的路,泪水从眼眶里掉落出来,顺着脸颊的弧度止不住的流,净初不愿擦干,也不愿停止哭泣,那湿润了一片衣裙上的深深浅浅的颜色让净初越来越恼恨自己,如若不是自己,莫循或许不会这么快决定去恳求皇上,依照他的聪明才智,定能有所解决,若不是为了自己,莫循也不需去付出那些她所不能想象的代价,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耳畔边又无形的回荡着那一句,‘既是能舍弃的定也是我能承受的。’
                  “莫循啊莫循,你能舍弃的能承受的,又怎会是我能舍弃的,能承受的?”
                  净初有些嘲讽的看着池面上倒影的自己,突然间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入池中,荡漾起了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原本碧绿清澈的池水一瞬间被染起了一阵浑浊,净初早已心知自己身子大不如以前,但如今这般情景的还是第一次,也不免被此景给惊吓住,但很快就勾起了嘴边的一抹笑,苦涩无比,掏出绢帕擦拭着嘴角,待稍微感觉好些的时候,方才站了起来,可还未走出一步,那种感觉又再次袭来,强自忍住,但最后还是一口鲜血吐在前方,蓝衣上,石板路上,一片赤血殷然。


                  55楼2017-04-23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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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草长莺飞,丝绦拂堤,千树琼花,碧波涟漪,明明是极好的春色,可净初只要微微抬起头却总觉得照拂在身上的阳光格外的晃眼,让她看不真切,用力的甩甩头试图让自己的意识能够清晰起来。
                    “你怎么了!”
                    一道急切急迫的声音传入耳中,还未待眼前的黑影消散,就能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触及在自己的肩膀,宽大而坚定得让净初的思绪终于好了一点,微微睁开眼,一张许久未见的脸庞在脑海与现实中合二为一,也或许是从小就认识的缘故,又或许是他一直守护她的缘故,除了莫循,在他的身上净初也能找到那种能令自己安心的感觉,抬起手覆在他的手上,苍白的脸上勉力一笑。
                    “你回来啦?”
                    沈辞不知是因为讶于她的病情严重还是被她的关心给微微吓得愣住了半晌,他以为她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他的存在,他以为就算自己消失了她也不会再询问半句,他一心认为小时候的净初是沈辞的,如今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只可惜,这样的净初却已经不再属于一个叫沈辞的男子了,但如今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那种被他深埋在心的情感还是轻而易举的被牵引出来,让沈辞扶着她肩膀的力度不免加大了几分。
                    “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吗?他不知道的对不对!”
                    沈辞一边让净初倚靠在亭子的圆柱上,一边追问着,他的语气里满是恼怒,他痛恨着莫循,他本以为经历过净初雪中受伤的那件事,他看到了莫循给出的态度,他以为从今往后莫循就能全心全意的去爱净初,去护净初,所以他才选择放手离去,纵然这段不能相见的时间里,在多少个漫漫长夜之中,他曾多少次念出净初的名字也只有他知道,他把她交到他的手中,可如今换来的,却是她一副羸弱不堪的身躯,一个独自面对的身影。
                    净初没有回话,只是在沈辞提及到莫循的‘他’时,紧张的伸手去抓住沈辞的手,摇着头示意他并不是这样的,但净初越是显露出这样维护的模样,沈辞心里的怒气就愈发的拦不住,他此时此刻就只想去找莫循讨一个说法,一个男人如果能对自己心爱的女子都这么随随便便,那么他就不配拥有她。
                    沈辞挣脱出手,转身抬脚就要往竹馆的方向走去,待还没走出两步,在他并没有预料到的时候,自己的面前已经出现了一抹蓝色的身影,她微微轻喘的声息还有那片绣着雅致兰花的前襟处几点刺眼的暗红,都让沈辞紧蹙着眉,净初不顾已经使不上力的身体冲到他的面前,张开手拦着他前进的步伐,死死的咬着嘴唇,但眸中的是不输于他的坚持就这样彼此相对着。
                    “初儿,你这是干什么!”
                    沈辞快步走到净初的面前,想要让她放下手,但无论他怎么做,净初都还是那是维持着那个动作,而且身体就像是用了极大的意念去紧绷着不放松,为她心中的良人砌起了最坚硬的围墙,城不破,就仍由谁都无法伤害到他。
                    也或许是由于她这样的倔强让沈辞心里实在心疼的很,语气也终于放软了下来,眼眸里有了些水汽,视线慢慢从她沾染血迹的衣衫上转移到她的脸上,道。
                    “初儿,你让开.......”
                    净初依旧咬着唇,摇着头,一丝都不肯妥协的地步,如若换做平时,沈辞定是让着她的,但此刻净初也疑惑了,他今日竟然也像着了魔一般,死守到底,怎么做怎么说都不肯听,一心一意的想要去做某件事,像是要捍卫自己心底最重要的东西,而自己是为了莫循,那么沈辞这般是为了自己么,就是这样想着,心里对沈辞的那些情感千丝万绪的浮现出来,缕缕都是苦涩,牵绊住了净初。


                    56楼2017-04-23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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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过了那么久,他都从未放弃过对她的情意,她连半生的欢喜都不能给他,可他却愿意把一生的情意都全部放在她的身上,她曾羡慕过莘月,有这世间上最好的两个男子深深的爱慕着她,能得其中一人倾心,便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但当自己也身在其中的时候,才明白莘月的那种无力和纠结,可她到底不是莘月,她心里的那个人只有莫循。
                      见沈辞迟迟不肯退让,净初就想要开口去劝他放弃,但是话的第一个字刚说出口,那阵熟悉的感觉又再次涌了上来,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在沈辞的面前,随着那句话喷洒出来。
                      “求......”你别去。
                      话就这样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软了下去,一个不稳就往一边倾倒,沈辞立刻伸手去接住她,看到落入自己怀抱中那轻盈得不似平常人的净初,她还残存的意识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勉力的抬起双眸,不知在何时已经从眼眶中流下的晶莹的泪珠,带着不甘的苦楚,纵然已经病成这样,她的嘴里还在呢喃着什么,沈辞的眼也不免的红了,可他却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只能弯下身子探过去,微弱的声音在耳边颤动着,一遍又一遍。
                      “求你别去,求你别去。”
                      “好好好,我不去了,我不去了,净初你别这样!”
                      沈辞跌坐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她,可是净初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还在不停的说着那句话,眼泪也止不住的一直在流,浸湿了沈辞那墨色的衣裳,她不停止他也随同着她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同样的回话,就这样持续了许久,怀中的人终于像听到了回应一般,唇瓣终于勾起了一丝温浅的笑意,看到净初有些好转的情况,沈辞一直绷着的身子也松了下来,但是他仍旧抱着她,他想要把净初从石舫带走,现在看来这里明显不再适宜她居住,就算有大名鼎鼎的莫九爷又如何,就算他的医术在厉害又如何,净初不可能会让自己的软弱体现在他的面前,如果要她一直这么不声不响的熬下去,只怕在不远的将来,她随时都会消失在这建安之中,消失在这石舫中。
                      而这样的事情,沈辞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在自己的生命里,在这个尘世间,莫循已经将她从他的生命里夺走过了一次,现在她有回到他身边的机会,那么哪怕碧落黄泉,阎罗死神,他都不会再轻易的放她走,若要定她的命,他沈辞死也奉陪到底。
                      夜雾袭来,把悬挂在天空明镜般的月亮笼罩得朦胧了起来,显得月色也不再明亮,长廊里的几盏灯笼被风吹熄了烛火,只剩下零丁的依稀的照亮着一方的路,在这样沉静的夜里,平稳的脚步声正向着这一边走来。
                      原本正坐在轮椅上的莫循听到动静后,便把头转向了音源发出的方向,在并不亮堂的灯芒下渐渐出现了一个黑影,莫循微微蹙眉,又抬头看了看月色,心里正疑惑着这么晚到底是谁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没有打着灯笼,而是正端着什么,不过多时,容颜就已经完整的出现在眼前,是净初。
                      她一改平日里素净的衣衫妆容,就算今夜的月不明朗,星不闪耀,都不难看出今夜的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秀挺瑶鼻细长柳眉,粉腮微晕,温柔绰约,一袭藕粉色衣裙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梨花,就连不爱常戴珠钗首饰的她,也梳起了发髻,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棠梨,又挽一支银丝流苏,让整个人看起来美得如玉般无瑕。
                      在她走过来的途中,长廊边上挂着灯笼又熄了一盏,夜色是黑的那样的深,又想起她曾经害怕这样的黑夜,便转动的轮子去到她的身旁,牵过她的手,温和的问着。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刚问完就才注意到她手中端着的是棋盘,微微有些惊讶,随后只见她将棋盘放置在石桌面上,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摆设好,才转回了头,清丽的脸上是温柔的笑意。
                      “我不睡着,九爷可否陪我下一盘棋?”
                      莫循本打算让她回去歇息,但在她柔和的眸中分明的看到那抹坚决的神情,也不禁在心里猜测着净初此时过来的原因,她不可能单单只是为了来找自己下着一盘棋,那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她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反应,只能自己走到轮椅的后面,把他推到了石桌的旁边。
                      莫循没有法子也想不出她到底用意何在,只能顺着她,棋盘开局不久,莫循下了一子后,抬眸去看对面的净初,出乎意外的此刻的她竟要比平时还要严谨,她不时的皱眉思考,紧盯着棋盘面上的变化,这样反常的净初让莫循感到不安的同时又有些无奈,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棋盘,只觉得周围暗淡无光,生怕她坏了眼睛,又怕她只是详装着无惧的坚强。
                      “我让小风来点灯。”
                      莫循刚说完,就轮到净初下子了,她一边思虑如何落棋走下一步一边摇着头,示意不需要了,过了半晌,待她将棋子落在棋盘上响起“啪”的一声的同时,她也开口道了一句。
                      “不管黑夜有多黑,只要九爷在我身旁,就是照拂着我的光。”


                      57楼2017-04-23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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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卷:最冷莫过一人凉】
                        【第一卷】
                        在净初把那话说完后,那原本遮掩着朦胧月色的云雾渐渐散开,微凉的月光像是撒落了一地的银,就那般温柔的照拂在净初清秀的轮廓上,照映着她唇边的那抹笑意,一点点的扩散。
                        她的双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与自己对坐的莫循,那一双眸子仿佛有着无数的话想要表达,但它的主人却只是淡淡的坐在那一方,没有一丝的动静,莫循也随着她这么直接的看着自己,只是他心里头总有一种怪异的错觉感,甚至还带着一种莫名的伤感情愁,使得他执子的手一阵轻颤,那种感觉在心底被越放越大,莫循刚欲要开口,谁料就被一道声音给硬生生的打断。
                        “九爷,这次我们也来打个赌如何?”
                        净初的话让他顿了顿,这一次他没有如同以往那样,答应的轻描淡写,只是因为心里头的那份不安与害怕,他一向自持冷静,但不知为何在今夜,太多的突然还有净初的反常都让莫循觉得这肯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但他想象过无数种可能,都不能确定下最终的一个,唯有点头应下,待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他当即拈子一点,而净初也是应变有数,一时间你来我往,难解难分,而棋盘上的棋面也下了一半有多,净初适才微微抬起眸子去看莫循,此时的莫循正在专心的下棋,每一步都走得特别慎重,似乎他这一辈子所关心的就只有这盘棋了,看着这样的莫循,净初的心里的那抹苦涩就越发的浓郁,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眼眶那欲要滚落的热泪,便匆匆的低下头去,抬起手在莫循并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快速的轻轻抹了抹眼睛。
                        很快的,莫循所执的白棋,一片开阔,还连带困住了黑子,战云密布,白反扳形成转换,将黑围住,净初的黑子深陷白阵,黑子陷入困境,而这局棋已是输局已定。
                        莫循这才把视线从棋盘上离开,明明刚开始的时候局面上是黑子步步为营,紧凑得没有一丝松懈之态,但越是下到后面,渐渐的却突然间开始,黑子变得不再像之前那般那么的一味求赢,就算净初做的并不出面,但莫循还是看得出来,她是有心要把这盘棋下成一个输局,可看着对面的净初面上却无一点气馁或者不自然的神色,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莫循蹙着眉,陷入了深思,就连净初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听见。
                        待到莫循反应过来后,净初便已经走到了他的身旁,她的身上有一股梨花香,淡雅的清香与其那素淡的芳姿自然的融合一体。
                        “九爷可曾想好了?”
                        她的语气一向轻柔听在心里舒服的很,但此时此刻那番话就如同卡在了莫循的喉口之中,任由他再想说也发不出一个字的音节,净初也没有催促他,慢慢的抬起手搭在莫循的肩上,像是在揽住他的肩给予安慰又像似在提醒着些什么。
                        “你可愿赌服输?”
                        莫循侧过头抬起眼睛去看净初,而净初稍是僵了一瞬,很快就笑靥如花低下那一双澄澈柔静的眸子对上他的眼,双双把彼此映入对方的眼眸之中,净初一边笑一边点头,道。
                        “棋艺于我不精,从而满盘皆输,你与我而言,自然愿赌服输。”
                        她说得是那么的真诚,语气又是那么的坚定,莫循心里的不安才稍稍安定了一点,随后也伸出手去抚在了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黑夜之中,风并不大,但她的手就如同冰一样的冷,而净初也像是感受到了来自于不同温度的接触,像冰被火灼伤一般,一下子的把手给抽了回去。
                        “那便罚你,一辈子陪在我的身边。”
                        净初还处于慌乱的情绪之中,但莫循的一句话就足够把她从情绪之中给拉扯回来,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在这个黑夜之中又无限温暖,他好似是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那么的甜蜜感动又轻而易举的勾起了她内心深处压抑了已久的痛楚,这一次她眼中的泪还没来得及收住,就已经‘啪答’一声滴落在他刚刚抚在净初的手的那只还没收回去的手背上。
                        莫循看到她落泪的那一刻,不忍的扶住石桌将原本坐在轮椅上的身子勉强的支撑起来,净初看他如此也顾不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匆匆上前去稳住他,莫循也不反抗她这么亲密的距离,他甚至喜欢,而她身上那阵淡淡的香味细嗅在鼻尖更是沁人心脾,莫循勾起温和的嘴角,伸出另一只手慢慢的一点点靠近,一点点的用指尖接触到净初那白皙的脸颊上,一点点的被她眼眶中流下的泪水润湿,再一点点的轻柔的替她将那些泪水一点点的抹去。
                        这也是第一次两个人靠的如此的相近,就连彼此的呼吸就能耳闻,皎洁的月光也比不得他们二人眼中那一双人来得明亮,莫循的脸已经近在咫尺,更是在慢慢的靠近,随后嘴唇上便感受到柔软地,细腻的触觉,带着微微的凉意和温润,一瞬间风吹起,花飞花落,这般旖旎,就连月亮也躲进云团,显出了羞涩的朦胧。
                        日升月落,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被层层叠叠的竹叶过滤,变成了细长的轻轻摇曳的光晕倒影在地上,莫循孤身坐在院落之中,小风过来通报说是莘月姐姐过来了,莫循想着也该是时候诊脉了,便让小风去护她进来,每当看到莘月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便感叹着这原来只是一眨眼便已经数月过去,时间消逝得不知不觉。
                        莘月中毒后身子一直在修养,况且她从小跟随狼群长大,身体一向要比传统的女子要健壮得多,恢复得就更快了,如今正笑着一般边抚摸着肚子一边走着进来,莘月也还没坐下便似乎看出了什么似的,也或许是由于女人天生的自觉,自己面前的莫循远要比自己笑得如沐春风。
                        “看来今日九爷心情很好啊。”
                        语气中有很浓的调侃的气息,但莫循并没有介意,反而顺着莘月的话说了一句。
                        “我看你今日气色也很好啊。”
                        莘月听着莫循这么一说,不免噗呲一声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难得见他也有这样的性子,看来他真的改变了很多,有很多时候见到他莘月也会出现出一种错觉,那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莫循吗,还是自己认识的莫循并不是真正的莫循,现在看来,原来根本是她自己没有选择去了解真正的他,总有遗憾,但也不悔。
                        两人刚还没说多少句话,只听见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莘月与莫循寻声看过去,只见石谨言步伐急促的正往这边赶过来,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卷信笺,刚走到他们的面前,跟莫循的视线一撞上,石谨言就仓猝的转开了眼,他先是把手中的一卷信笺交到了莘月的面前,说是卫府来信了,应该是卫无忌给她写的,然后又有些别扭的看向了莫循,硬是叫了几声九爷,又迟疑的不肯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这样的石谨言让原本还在看信的莘月也感受到奇怪,抬起了头。
                        随后便看到他从自己的衣服中拿出了一信封,看了看莫循又看了看信封上的字眼,咬了咬牙还是递到了莫循的面前。
                        “是净初的信。”
                        而莫循好似猜到了什么一样,一把夺过拆开信封拿出那里面的信笺,纸张之上还是那么熟悉的娟秀清逸的笔迹,这是第二次她留书出走了,第一次她是为了莫循,要为了他把他心上的良人找回来,而这一次呢,他心上的良人又再一次消失不见,甚至可能一去不复返,又有谁会为了他不辞辛苦的去找他的良人姑娘呢?
                        —九爷启辞
                        顷接手示,如见故人,谅初不辞而别,原体之况销毁骨立,甚痛矣,惧无能伴君此生,初颜不堪观尔,亦不愿以其面伴君白首,愿君谅矣,初一生非君一生,痛伤其心,叹叹,初此生识君无憾,望君均安,差可告慰,书不尽意,言不尽思,再祈珍重,甚歉,免念。
                        净初 谨启


                        58楼2017-04-23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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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莫循拿着纸张的手越往下看越发的颤抖,就连那纸张也被因此紧皱在他的手中,莘月在看到莫循一言不发但脸色却越来越慌张无措的时候,心里便顿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夺过他手中的信笺,一一查看,待到把所有的字眼都一一映入眼中之后,才呢喃出一句。
                          “怎么回事,九爷,这......”
                          原本站在一旁的石谨言也看不下去了,也急匆匆的走到莘月身边,低头去看着信笺上的内容,果不其然和自己料想的一样,净初离开了石舫,但又为何出走得如此的突然,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她的信上所说,是她已重病在身,恐难再伴莫循身侧,再回想这段时间,自己能遇上净初的次数似乎比之前确实少了些,在石舫里似乎真的并没有过多的见到过净初的身影,每每见过也没有过多的留意,如今只见信笺不见人,心里到底是有些责备和愧疚。
                          “九爷,净初她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石谨言此话也问出了莘月心中的疑问,两人直直的就这么看着莫循,莫循此时的眼眶之中已有些微红,他袖口处露出的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握成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低沉的感觉,他没有说话,而是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起净初为了自己在外寻找莘月从而受感风寒病倒被凌墨送回来的时候,还有那净初为了救自己在冰天雪地之中以身子抵挡尖锐的石墙从而昏迷不醒的时候,还有那一夜在落玉坊的门前,自己提灯去找她一并回家的时候,她那轻若羽毛一般的身子倒在自己怀中的时候,每一个场面都犹如昨日发生般,此刻历历在目,令内心中的伤口处如同被那一场场回忆撕裂一般,加倍的疼痛。
                          “大哥,你还记得我们是从哪里净初救回来的吗?”
                          莫循因为忍住哽咽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听在在场的人的心里无比的难受,石谨言也或许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变得动容了几分,他的眼睛看着天空的方向,声音诉起。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我们是在山崖边遇到了她,那个时候她还那么小,浑身都是血,就这么奄奄一息的倒在我们的面前,可就算这样,她还是倔强的一遍一遍的呢喃着‘救我,救我。’明明都已经伤的把大半个身子都跨进了鬼门关,可净初她还是熬过来了。”
                          莘月从未参与过净初和石舫的过去,但听到石谨言的话,就仿佛自己也顺着他的话穿梭回那个初见的时刻,看到一个遍体鳞伤依旧不肯轻言放弃生命的女子,莘月不知道那个时候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她,但无论是她的信念或者是她的命定,她都出现在了莫循的生命之中,如果那时候净初并没有活过来,那么就没有接下发生的这一切。
                          莫循微微低垂着的头下的眼睛随着石谨言的话变得越发的通红,眼眶中有了一些温热的液体。
                          “少时我对医术纵然见识颇深,但其实一直以来她的身体都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好,那一场坠崖,导致她气血瘀滞而荣气不足,本该好好疗养便也是无碍,但她偏偏又为了救我,冰雪严寒之地之中足足倒下了多个时辰,气血津液损伤,因病致虚,正不胜邪,从而邪毒内陷,近段时间净初她总会出现神昏,疲惫......如若严重些便是毒入心则昏迷,入于肝则痉厥,出血等症状。”
                          “那么就连九爷你也没有办法吗?九爷你医术了得,你肯定会有法子的,对不对?”
                          莘月也顾不得那么多,紧接着便追问下去,在医术方面,建安城中除了莫循还能有谁能与他相提并论,莫循渐而勾起一抹苦笑,是啊,他医术了得,他会有办法的,自从她病发的那一刻开始,一直都在翻阅所有的医书,一直都在寻找能够救治她的方法,他一直都在夜间独自一人进行,从来不对任何人提起,就生怕有只字片语传到净初的耳中,引起她的担忧与思虑,本以为能够骗过她,果然到最后一切都瞒不住,一切都来不及。
                          看着静静的坐在自己面前不说话的莫循,莘月又仿佛看到了那个一直站在他身侧的蓝衣女子,他为了让她无忧,一切都自己去承担,而她为了让他无虑,一切都自己去面对,这样的两个人,都相爱得太过的自以为是,却又是那么的相似相近。
                          下一刻,莫循便转动的轮椅欲要离开,但莘月却突然以身挡在了他的面前,莘月知道,现在的莫循的离开不是为了别的,他清冷温和的脸上那一双眼中写满了哀伤与离愁,他是要去寻找净初,他想要把他心上的姑娘给找回来,莘月也不是不赞成,只是现在不行,如今不行,或许此举会显得自己有些自私,但她还是想要把那些话说出来,莫循看着她,被她神色中的坚定给微微僵了一瞬,但这一次,出乎莘月以往的意料,听到他用一种生冷的声音说到。
                          “小月,你让开。”
                          莘月原本抚摸着肚子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从她来建安的那时候起,莫循对她都是都是温温柔柔的,所有的要求必是有求必应,甚至他还说过他对她动过情,他说过他喜欢她,他说想要她陪他一同赏花,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么,就是因为这一切都已然过去,所以他的声音之中是否就能冷得如同冰一般,生生的将她的心给划伤,虽然她并不是还想牵绊着莫循,但此刻她真是有要事相求,而这一件事,只有莫循才能办得到,所以无论怎样,她都不会让他在这个时候离开。
                          只见莘月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还张开了手臂,拦在了莫循的面前,本就不远的距离,她又迈近了几步,现在整个人就这么站在了莫循的前面,一旁的石谨言也被她此番给搞糊涂了,她到底是想要做什么,随后便听见她的声音,清清脆脆的说到。
                          “九爷,你不能走,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这世间除了无忌,我最相信的那个人就是你,现在陛下有意要我腹中胎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我的孩儿夺走,我知道此时此刻,净初的事情已经足够你分不开身,但这件事我不能放任你的离开,说我自私也好,无理也罢,这只是一个出于母亲的请求!”
                          莫循看着她,听着她话里的每一个字,见她情绪颇为激动,字里行间都是她不容拒绝的恳求,尔后她缓缓的蹲了下来,蹲在了莫循的面前,一如初见那般,她也是这样喜欢蹲在莫循轮椅的旁边,听着他如沐春风的嗓音,看着她灿烂如花的笑容,但现在一切都似是而非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有了孩子的父亲,那个英姿飒爽的卫无忌,他也有陪伴在他身侧的女子,秀慧娴静的净初。
                          莘月的手渐渐的握住了莫循放在椅柄的手,力度由轻渐重,莫循本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迫感受着她手中和心里的那一份希望,他心里此时就如同被水淹没了的城,情深义重遇见心有独钟,无论怎么做怎么选择都是一种残忍,无能为力的感觉浮浮沉沉渐而将他淹没。
                          莘月看着他并没有拒绝,心里的喜悦令她唇畔勾勒出一抹最心满意足的笑意。
                          “九爷,留下在我身边,好吗。”
                          这一次莫循没有再拒绝,他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之中,他只觉那一抹本就不明亮的光正一点一点的在自己的面前消散的,一点一点的远离,莫循知道,那一道光,是净初。


                          59楼2017-04-23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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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夏末秋初,院里的花开得依旧盛大,红姑听闻莘月快要临盆,也急急的来到了石舫,此刻正与莘月在院子里一同赏花,莫循向那方望了望,只见她们之间在说着些什么,可无心于此,不过多时便转过轮椅离开了,石伯们和小风也知莫循此时的心情定然是不好的,便也没有近身侍奉,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独自一人转动的轮椅往梨园的方向过去,那里是净初住的地方。
                            所谓梨园,便是栽植梨树的园子,本是不住人的,只当净初初次入住石舫时,一眼相中便也留她住下了,春日时分,梨园的梨花开时,繁盛如雪,一片冰清玉洁的世界,一望无际的玉树银花,还有那蓝衣白裙的女子俏在丛深一笑中勾画出一道绝美的画卷。
                            梨花虽好,色泽而白,她喜欢梨花,道的是,梨花的素淡芳姿,又有着果可供生食外,还可酿酒,制梨膏,梨脯,以及药用的好处,但是不是从她喜欢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他们的命运,又忆起她离开前的那一晚,她鬓边的那一朵绢制素雅的棠梨花,“梨”为“离”,主离散,可他多想与她一辈子的守候不分离,陪伴到白首。
                            莫循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梨园待上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回到了竹馆,待他自己回过神的时候,已身处竹馆的屋内,手中握着的是净初所赠予自己的荷包,莲花白玉的如意结躺在掌中,无瑕得仿佛能照映出莫循那一脸憔悴的面容,一双微红的眼睛,无竭的思,不尽的念。
                            “我把我所有的喜怒哀乐统统给了你,可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说离开就离开了呢......”
                            莫循对于净初而言或许真真是应了那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感情这种事,让一个人走进自己的心里,原来是不知不觉的。
                            阳光穿过云影下,一道道暗黄的光氤氲开来照在莫循的身上,他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荷包,心口处一遍一遍想起那些痴缠的温柔,那些曾伤害过,曾放弃过,曾遗落她独自一人的的时光,那些还未与她相守的时光如今想想,突然想不起自己又是怎么度过的,他的回忆里竟然处处都有她,竟想不起一刻是没有净初的存在,莫循心口压得紧紧的,一一的涌现在眼前,一一的刺痛了他的心。
                            “九爷。”
                            一道女声响起,让莫循原本静止的身躯轻颤了几分,缓缓的回过头,只见一张俏丽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中莫名顿生出一种苦涩,到最后反而愈发不想说话,便又侧了头去,莘月见此,微微叹了一口气,抚摸着肚子往莫循身边走去。
                            “九爷,我求你一件事,求你务必答应我。”
                            莘月目光坚定的看着莫循,可莫循依旧是没有什么反应,又是以请求的口吻却是不可拒绝的内容,她曾多少次用这样的话对莫循说过了,单单不论她自己,且是卫无忌已然是让莫循险些失去性命,如今又轮到了她与卫无忌的孩子,她似乎总能有一切的把握去让莫循答应,以前是感情,如今的是拿一条活生生的还未出生在这世上的生命去捆绑他,她素来知道莫循的为人如何,他品性心善如水,大爱无私,他肯定不会对此见死不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能一次又一次的以请求来达成她的目的。
                            “我不答应。”
                            莫循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凝望着手中的荷包静静的开口道。莘月似乎感到有些意外,她甚至还未开口说是为了什么,他便已经拒绝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他手中的物品,眉头紧蹙,尔后又低头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咬了咬牙,快步走近到莫循的面前,决绝的说。
                            “九爷,我知道你是生了我的气,净初的离去我也是无法子,无忌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不想他一出生就带着某种目的性,成为控制无忌的把柄,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够了,小月!”
                            莫循紧紧的抓着手中的荷包,转过头直直的盯着莘月,他眉眼中的怒气可想而知,就连在一旁的莘月也不免有些被他这番举动给吓住,僵持在原地微张的嘴,有些说不下去了,后又听莫循继续说。
                            “我不答应你,不是因为净初,我也不想你这么误会她,她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人,如果她知道,她也只会想着法子连着我一起去帮你......”莘月听到此处,面色有些微红,似乎感受到自己的想法确实有些不妥,也只能垂下眸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回应起,莫循稍微平息了怒意,看了看莘月,转动着轮椅去到了窗边处,望着离屋子不远处的竹林,常青的绿让人如沐春风般很快就平下了心。
                            “我知道皇上要你进宫,我也知道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你这样做是为了卫将军,可我身为医者,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孩子受这样的苦,用药物催产稍一出错,你和孩子的都会没命。”
                            莘月听到这里,眼神也略显伤痛,这样最坏的结果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她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帮助自己,在建安城中,除了卫无忌,就只剩下莫循能够对抗得了当今的皇上,能遇到莫循,是她生命里最大的盾牌,如今也只有他,能够护得了她和孩子的周全。
                            在莘月抬眸的那一瞬间,她的眼中已经变得没有一丝的犹豫,就算没有面对着莫循,但她身上的那种气势已经漫延在这所屋子中,果决和肯定。
                            “我愿意用性命做赌注,赌你会赢!如果你不答应,我会设法去找别的医师,我是事在必行!”
                            她的话说的明白,也毫无商量的余地,说话间泪水已经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身子颤抖着明显是动了很大的勇气才能定下这个决心,莫循坐在窗边静默半晌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看着莫循,莘月心里虽有无奈但也不责怪他,毕竟这样的事情,确实让人难以一口就应承下来,虽然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让莫循答应,但她知道莫循绝对不会放心,把她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只要有这一点,她就有勇气踏进这石舫,这竹馆去请求莫循。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两人中谁都不肯轻言放弃,到最后还是听到莫循那带了点哽咽的声音,响在这寂静苦涩的日子里。
                            “我答应你......”
                            夜,像死水一般沉寂,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竹馆里点满了蜡烛,灯影下是莫循坐在轮椅上翻阅书籍的身影,身旁的木桌上是堆积成山的书卷,有阅览过的也有还未解读过的,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聚精会神的盯着医书上的每一个词,他想要快点找到解决的方法,似乎只有越快的找到,就能越快的去寻找到他心中的女子,只是对于药物催生的方法,自古以来记载的资料就是少之又少,翻阅了许久都未有一丝的头绪,焦躁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到后面字面上的字眼变得凌乱起来,一股气的便将手中的书籍一把狠狠的的扔到地上,摔碎了那一地的烛光。
                            第二日一早,莘月所住的客房里便已经来了两个人,莫循示意小风将他手中端着的那碗汤药放下来后,便微微示意,小风意识到后二话不说便就离开了。
                            莘月踱步走到桌旁坐下后,没有急于一时的想要说些什么,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那碗药,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却让人觉得她的心中定然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的,莫循告知完莘月那碗催生药的用法和作用后,莘月便就直直的伸出了手想要一口喝下,但却被莫循突然的制止住,莘月有些不解的看着莫循,而莫循原本抓着她手腕的手很快就松开了,和她保持着一些距离。
                            “小月你可想好了,这催生药一旦喝下,便再无余地可转。”
                            莫循善意的担心,让莘月的心里很是温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有婢女来报,说是宫里的太医受了皇上和皇后的旨意,特地过来探望莘月姑娘的身子的,两人听到这里,也自知这件事已经到了不能再拖延的地步,莘月对莫循微微的牵起一丝笑容,随后便径直的将那碗寄载着她全部的希望的催生药一口饮下。


                            60楼2017-04-23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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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3 03:4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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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一座灵秀山顶之上站着一袭白裳的身影,那人头戴着一顶白色轻薄长纱的斗笠,如同整个人都萦绕在朦胧的雾色之中,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又是个不省心的。”
                              一道男声似从天外飞来,白衣女子微微转身,就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潇洒无比地摇着折扇,奇怪的是他明明走得甚是悠闲,但又在转眼间他就已经站在了跟前。
                              那男子有着风流潇洒的外貌,或许是生于此山长于此山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气度之间皆是一种出尘脱俗的感觉,白衣女子没说话,只是转回了身子,遥望着远山处,随后那名男子对他身后不远处的小厮点了点头,那小厮示意后快步走上前,将原本拿在手里的斗篷轻和的披在女子的身上。
                              “这世间上的女子千千万,像你这样冰雕似的美人还真是头一回见,说起来你可真是比那小子还难说得明白。”
                              白衣女子本是沉默着的,却在男子提到那小子时,白纱斗笠下的秀眉微微一蹙,男子站在女子身旁,背着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下一句就转过头继续接着道。
                              “建安传来的消息,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兴趣。”
                              这话一出,就连这山里的风都凌厉了许多,果不其然,女子猛地转过身,白纱下虽然看不清她的样子,但还是能感受到她心里的那种震惊,就连原本沉默静止的身躯都似在微微的颤抖。
                              “你说。”不如她周身冷若冰霜,她的声音温温润润的就如同一盏清茶。
                              “你要想听,就随我回去,这里风似刀剑,不是你现在可以承受的住的。”
                              说完,那男子就毅然转身离开,白衣女子还是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身影一步步的走远,什么都没说,就跟着他消失在高山之巅。
                              待到女子跟着男子走回一座美仑美焕的风雅庄园时,周围都是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令人不禁想要感叹,跟某人的住所一样,雅致之极。
                              “少主,人来了。”
                              被人称为少主的男子微微应头当是知道了,随即本是走在前的步伐停顿下来,将目光移到那白衣女子的身上,微微眯眸。
                              女子还是没啥反应,只是静静的透过长纱平视着男子,半晌后才微微启唇。
                              “蔺公子请放心,这一次我会控制好自己。”
                              “嗯。”
                              两人刚踏步进大堂,就已经看到一身穿青衫布衣束发的清俊男子孤身坐在里面,他的身边放着一盏刚刚沏好的碧螺春,清香文雅,浓郁甘醇的味道顺着空气里的轻风飘至每个人的鼻腔。
                              那男子浅饮了一口,视线并没有抬起来,却已经知道他要等的人已经进来了。
                              “你果然准时。”
                              “你倒是一向不准时。”
                              着折扇的男子勾起一边嘴角,带了些许痞气,自认如此便也不再斗嘴,悠悠然的走到另一名男子的身旁的另一侧。
                              “梅公子……”
                              女子的嗓音虽然压制着,但还是能听得出她声音里的不稳,但当那名梅公子把头缓缓转过来的时候,她衣袖下的手死死的紧握成拳,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的思绪冷静了许多。
                              纵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惊人相似的面貌让她心疼得不能自己,分离的苦涩在那一刻化成了更多的心软,鼻头一软,身子不稳踉跄着跑到他的身边,一声声的叫着不属于他的名字。
                              “净姑娘。”
                              他向她柔柔一笑,明显是听出了她声音里不一样的情绪,也是为了能让她安心的笑容。
                              “长苏,净初你们把手伸过来,让我来把把脉。”
                              “蔺晨你非要每次都让我们同时看病吗?”
                              梅长苏虽然口中还在调侃着他,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把手伸在了桌面上,净初也走到了蔺晨的另一边坐下,一并伸出手给他把脉。
                              蔺晨的表情有些黯然,不过一时就收回了手去,他这样愁眉苦脸的神情梅长苏见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别人或许还会着急的问上一问,可让他们二人感到惊讶的是,净初似乎对自己的病情没有任何的关心,仿佛已到心死的程度。
                              “你们说说我怎么总是自找麻烦。”
                              “不是大麻烦,怎么轮到你这天下第一的蒙古大夫出手呢。”
                              梅长苏不禁一笑,打趣道,蔺晨赞同的看向梅长苏,双臂环抱满脸放光,一脸不羁的邪笑,“这话说得我爱听。”
                              蔺晨晃了晃脑袋道,随后又把头转向了一言不发的白衣女子,只见她微微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仿佛刚刚他们的两个人的对话一点一滴都没有落入她的耳中。
                              她总是这样,像是把自己隔开另一个世界,说她像冰似的美人,并不是形容她如何的尖锐只是像冰块一样的冷淡,仿佛无论是怎样的人怎样的情感对于她而言,都不值得一提,就连她自己的生命,都已经弃之不顾,毫不在意。
                              可她却总是这样,低垂着头,把思绪沉浸在某一段的记忆里面,在那里面有着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能勾起她整个人鲜活起来的情绪,她之前的事情,蔺晨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毕竟在沈辞把她带上琅琊阁的时候,就听闻了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一切,原本阁中是做生意的招牌,鲜有人要住宿于此,更何况上下全是男子,突如其来来了一个女子,对于琅琊阁来说,实在是新鲜的很的消息,蔺晨先不说与沈辞的好友关系,他一向对女子有着怜香惜玉的心,二话不说就把她给留下了。
                              “小美人怎么又发起呆来了,这样你蔺晨哥哥好伤心啊。”
                              男子桃花眼一挑,半侧过身子用扇子轻轻敲了敲净初还未收回去依旧放在桌上的手腕上,这样一来,她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发现原本坐在蔺晨另一旁的梅长苏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了。
                              “怎么?不想听听那个消息?”
                              “.......”
                              净初原本心里一动,本欲开口追问,但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叹一声垂下了眼睑,听和不听如此还有什么不同,本就是命不久矣的人,还抱着希望过日子有什么意思,蔺晨知他心里的意思,收起玩笑的心思,难得正经地感叹了一声。
                              “你对你自己没信心,可我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把话说完,停顿了半晌,后又把目光看向门口的方向,又接着道,“你们都是伤痕累累一身是病,你们都是带着各自的目的来到琅琊阁,可你和他不同的是,你至少要比他活得长久些.......”
                              蔺晨的唇边一直保持着一丝笑纹,但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就连他说出的话都透着一种说不出地哀凉,净初静静的听着他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眸色深深。
                              其实当她第一次见到梅长苏的时候,她还以为那就是她的九爷,就是她的莫循,就算自己走到天涯边,还能相见的莫循,是命中注定的莫循,可当他清清冷冷的声音开口唤她一声‘姑娘’的时候,那一刻她的泪水就如断线的珠子掉落下她清秀苍白的脸颊上,再相似的容貌却终究不是她的莫循,又怎么说不会是另一种命中注定呢?
                              蔺晨眨了眨眼睛,不由又挑了挑眉,咧开嘴换了一副爱闹的模样,托着腮细细的看着净初,灼热的目光穿透过白纱细细的勾勒出她的一举一动。
                              “今早来报,卫无忌之妻喜得一女。”
                              “莘月姑娘?孩子出生了?”
                              白纱内的唇边荡起了一个清淡的笑,也是蔺晨第一次看到净初的笑容,发自内心的笑意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这座冰山似乎在一点点的有了一些融化。


                              61楼2017-04-23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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