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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莫如初》/单子 | 古风 | 同人 | 微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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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初》/已完结/献给努力追爱的女子/念念不忘 必有回响


1楼2017-04-23 16:59回复
    文案 -情 不 知 所 起 ,一 往 而 深,心 若 相 惜 ,白 首 不 离 -
    究竟有多少过往就这样装满你的眉眼
    究竟要多少岁月才能走近你的心
    温暖和爱对我来说太过奢侈
    奢侈到需要用更多的寒冷和痛苦才能体现,明白到交换
    而我在这里等了很久
    一折一声喧尽红尘,却始终等不到那个与我一同入戏的人


    2楼2017-04-23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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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4 03: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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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最美莫过初相见】
      【第一章】
      记得那天正是寒冬腊月,那也是净初第一次见到这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莘月。
      她曾多次听起莫循提起过大漠相遇的情景,也找来了人去寻着莘月的行踪,一得知其来到建安便急急的邀了她来。净初提着食盒子顺着长廊慢步走着,不时间有些笑语声传入耳中,她知道,那不远处便是竹馆了,她也知道,那个人叨叨念着的人,终是来了。
      虽是冷着惊人的天气,但竹林仍然生机勃勃,青翠的绿色倒给这凉意添了几分生气。
      随着院子的一角转去,一青一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只见那女子笑得璀璨得如骄阳一般,而轮椅上的清俊男子亦抿嘴浅笑,料是聊起一些趣事了。
      净初不多话,只是默默走过去,欲将食盒子里的糕点一一端出,却见莘月穿着单薄了些,便淡淡开口道:“冬日的太阳落得早,九爷何不与月姑娘回屋再续?”
      莘月缩锁肩,笑说:“确实有些冷。”
      三人一同进了里屋,屋内胡桌、胡椅甚为引得莘月好奇,而男子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莫循好茶,对茶艺更是无一不晓,净初设好檀木茶案,以朱砂壶入水,小灶焙火慢煮一壶茶,水沸,入茶叶,动作优雅而娴熟,清新淡雅的茶香在屋里散开。
      莘月的肚子打着响鼓,颇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嘻嘻的自笑了两声。
      莫循转动着轮椅过去,含着一丝笑:“可是饿了? 吩咐厨房给你备饭吧!你想吃什么?”
      莘月眼睛直直盯着另一旁木桌上摆着的馓子,许是打起了它的意思。
      净初取下煮沸的茶水,慢慢的斟沏两杯,端到二人面前,微微弯唇露出一个微笑,“那是过年摆着应景的,吃着玩还可以,当饭吃太油腻了。姑娘若是真想吃,倒是可配了这茶。”
      许是对品茶不太感兴趣,莘月亦只是和着馓子小饮了一口。
      而莫循则是轻轻的吹拂了手里茶盏的茶水,浅浅的抿尝了一些,温笑垂眸,“净初煮茶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正以檀木夹取着的朱砂茶盅的手微微一滞,眉头微动,抬眸看他一眼,后带着一丝浅笑低下头收拾后茶具便就离去了。
      清晨时分,天色方才放亮,地上的积雪甚厚,风过处,卷起雪沫子直往人身上送。
      净初随着石谨言和石慎行正好往竹馆里走,却遇上了住在这里的莘月,二人对此事甚是惊讶,而净初则是平静淡然,许是早已预料之中。
      她说要想回落玉坊看看,说着便挽上蓝衣女子的手臂,询问着净初一同而去的意思。
      “月丫头,穿得单薄。这下雪不冷化雪冷,你领着她去,也好让她早些时辰回来。”
      石谨言一面命人备着马车,一面与净初说话,却在语气中不时透出一丝冷,不似与莘月说话般热情。
      尔后,她客气而礼貌的微笑,“月姑娘客气了。”
      雪路颠簸,路不好走,好不容易来到,只见园子门紧闭,往日不管黑夜白天都点着的两盏大红灯笼也不见了。
      净初拍拍门,里面随即传来应门声,开门的婆子见是她,随后微微欠身,净初侧身示意,“月姑娘来了,红姑在吗?”
      婆子随后叫唤了一声,她对莘月轻声道:“去吧!我不在,你们也好聚聚,只是切勿忘了时辰。”莘月看净初没有进去的意思,遂向她笑着点头应声后就进去了。
      她站在屋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天,就连婆子邀她进门,亦被她婉拒了。
      路边的积雪渐渐化开,空气也变得寒气逼人,令她不自觉的更加裹紧身上的衣衫,她慢慢的走向不远处湖边,那里已是不见一丝涟漪,冻结成冰,她记得,他也曾爱在这样的天中独钓,他曾说过,忍人之所不能忍,为人之所不能为,才能成就一些别人不能成功的事。
      九爷的背后究竟背负多重的担子,她不清楚也不知道,可是,无论如何,她从他施钱搭救自己一家子的时候,她便清楚知道,她要一直待在他身边,不悔无怨。
      身后传来莘月的呼唤声,原是她携着红姑要出去散散心。
      车内三人各坐一方,许是净初是在石舫照料的缘故,红姑倒是对她有几分恭敬,一时间反倒增添了几分拘谨,马车驶出不久,快要出城门时,突然喧哗声起,便急急的寻了地处就停了下来。
      净初轻轻挑起帘子,微微侧头,只见车外多了几个锦衣华裘的男子,其中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更是在人群中熠熠生辉,他不同于九爷的儒雅俊秀,那人有着一双堪比夜空明星般的眸子,有着张扬风流,潇洒不羁的气质。
      净初无心于此,欲放下帘子,可莘月生性爱凑着热闹,她挨着净初坐下,看向外面,不久间便见她眉目有些微蹙,面目更有些疑惑之意,红姑看着她,以为她动了女儿家心思,就掩着嘴轻笑起来。
      “那人是我朝的将军,他叫卫无忌,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霸王,也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战神。”净初平静的为她解惑到,她也只是轻声应下,盯着他马上的身姿,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见天色渐晚,命人送红姑回了落玉坊也就回去了。
      归来时,天色已黑,净初送莘月回竹馆,却见竹馆内闪着晕黄的烛光,九爷的身影被烛光拉得长长的,两人皆是一愣,他若有所觉,笑着抬头看向这里:“怎么在门口傻站着?”
      莘月笑着点点头,就连跳带跑的走进屋,在莫循身旁蹲下,诉说着这今天出去的事,而轮椅上的男子,依旧笑得温和,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净初仍旧站在原地,眼眶有些湿润,微微侧头,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此刻的九爷,他愿意坐在灯下等着一名女子的归来,也没见过这样的九爷,他愿意这般静静的享受着听一名女子说话。她袖下的纤手渐握成拳,指尖刺入掌心的痛觉,让她微微清醒,她抬眸看着莘月,她真是个极好看的女子,那种耀眼而张扬的好看,这样的女子,便是走到哪里都能引来男子为她着迷吧。
      再把视线从莘月身上转移到那男子的身上,斯文俊秀的五官,一身白色衣衫,一种令人十分舒服的感觉随着他的一言一笑无不一一散发出来,那是她爱上的男子啊。
      许是终于察觉到屋外还站着的一抹身影,他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在夜色中纤细的身姿,此刻的寒风吹落净初绣着墨竹的发带,吹起净初散在身后的青丝,强忍着的眼眶内的泪水在他看向她的那刻就在不觉间滑落,莫循蹙眉,眸子中瞬间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
      她直视他的眼睛略停顿片刻,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着,不时地向净初袭来,她才终于醒觉过来,胡乱的抹去泪痕,她抬起手想要缕住发丝,但那风的吹得厉害,加上她人已慌乱无措,手无法缕住全部,就如同是此刻的外表下那思绪的心,无法恢复以往的平静……她向他微微欠身,随后像逃亡般步履阑珊的离去。
      次日一早,石伯就来敲门,一开门,他便将净初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这是怎么了?九爷要找你。”他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便转身离去了。
      她有些惊讶,为何一清早九爷就派人来寻自己,一夜未睡的她脸色微青,也来不及整理自己,只是抚抚头发也就去了。


      3楼2017-04-23 1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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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竹馆才知莘月亦在,她怀着的心思喜悦在此刻也就放下了,变回那个清淡而疏离的女子。莘月笑着与她打招呼,她也只是轻轻应下,后垂眸站在一旁,莫循转过轮椅,见她有些憔悴之色,温声问出:“是不是病了?”净初摇摇头,没说话,莫循见她无意多说,也就没再问了。
        过后才知道,是莘月想要留在建安,便也是留在落玉坊,能在自己眼下工作是莫循最为放心的,石伯一听,也是一笑打趣道:“月丫头这是要抢了红姑饭碗了啊。”
        莘月一听面露愧色,“红姑还会留着,小月若是做不来,这落玉坊还是她的。你便放心去吧!”莫循看出莘月心思,开口到。
        “净初,你去帮小月收拾些需要带去的东西吧。”
        她点点头,就带着莘月下去,为她好好装扮一番后,就把包袱递给她,轻声道:“落玉坊不比石舫,园子里常有意外事情发生,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就先带着,回头看着缺什么,你再告诉我。”
        莘月点头称谢。
        送别莘月后,净初在院中白茶树下静立,后面的青石路上传来摩擦的声音,远远传来,随后渐渐靠近,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反应,轮椅在她身边停下,果然是莫循,他来看望自己,净初并不觉意外。
        她带着一丝淡笑看着他,停顿了两秒,然后规矩欠身:“九爷。”
        莫循愣了一下,“净初你又何必……”他欲言又止,她的心却随着他的每一个呼吸都变得纠结,抬首迎视他的目光,而他却微微低了低头,躲避着她的眼神,“ 哪里不舒服?是衣服穿少了冻着了吗?今日看你面色并不好。”
        净初没再说话回应,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正直月中,一轮满月高挂天际,长廊上交错的是两个纤长的身影。
        “净初!”
        莘月笑语盈盈的看着她,却也别扭的用着双手捂住双耳,似在遮挡着什么。
        “月姑娘。”
        净初点头笑言,目光自然扫过了她刻意躲藏的部位,却只见她耳朵红肿得厉害,似乎还有细微血丝,“月姑娘可是穿了耳洞?这是红姑所为?”
        她撇嘴同意,后凑到净初身边,挽着她的手,甚是委屈无辜的表情,“好净初。你帮我想想法子,这玩意太难受了,疼!”净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点头,“好好,你先回屋子等我。”
        待净初收拾好药包,便往莘月住处走去,还未踏进屋门,便听见那道熟悉温润的嗓音。
        “别乱动。”
        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眼前并不单单只有莘月一人,还多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莫循。
        此时的女子俏脸上有着一抹明显的红晕,而男子虽只是一瞬僵硬,也让净初看得清清楚楚,她垂眸,欲走,却被莘月当作救命稻草般喊了回来,也让原本暧昧不明的气息变得淡缓了。净初顿了顿,将手中药递给莘月,“九爷虽予烈酒消毒,但涂抹上这些药膏,亦可好的快些。”她笑着道谢接下,“如今没事,你便好生休息,我先走了。”莫循转动轮椅欲要离开屋子,净初不知何来勇气,握住轮椅把背,“我与九爷一块走!”他微顿,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只是静静的“嗯。”了一声


        4楼2017-04-23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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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过后几日,倒不怎么见着莘月的身影,听小风说落玉坊来个了个惊艳美人,推开门,只见莫循背对着,看向窗外沉思,净初托着茶盘慢步而进,把茶盘搁在案上,双手捧着茶轻轻地放好。
          却看他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微微一叹,索性直接谈起歌舞的事情,“九爷,还在为月姑娘而担忧吗?”
          莫循不愿多说,只是浅抿上一口茶,她俯了下身子道:“九爷,净初虽并不知道月姑娘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但与月姑娘相处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并非是那种攀龙附凤的女子,我信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石舫,为了……九爷,你啊。”
          他在之前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却在最后那一句凝视了净初的眼睛,却下一秒恢复回平日的温和,净初淡笑静静的坐了会儿,看他似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欠身请辞了。
          拗气的这几天,莘月并未回过石舫,想来也是害怕莫循还在生自己的气,想要等事情缓上一缓,便也就恢复如初了。
          只是,看着莫循最近胃口并不佳,每每端上的食物没进几口便就被退下来了,还好,她煮的茶他还是愿意喝上几杯,看着莫循,也是该时候把莘月请回来了。
          已是五月的天,落玉坊内的湖边垂柳枝叶繁茂,浅蓝色的天幕没有一丝云彩,淡的似要随风飘散。
          净初问过红姑才得知莘月来了此处,慢步而去,遥遥只见一抹白影离去,身材高挑,虽看不清那人模样,步姿却是飘逸婀娜,似一支舞蹈般足以摄人心魂,静静一想也就约莫猜到那是谁了,但此行并不为她,便也不再多想了。
          见莘月一人独站在湖边,身后竟隐隐来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还未看清,二人便双双跌落湖中,净初大惊,急急的就向着湖边方向跑去。
          可还未等她走进湖岸就已经见到男子翻身上了岸,而莘月还只是身在水中,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虽然是小吵小闹,但是两人周围的气氛却闻不到一丝硝烟味,反倒有些暧昧,莘月此时脸上有些微红,却不自知,而男子看着她虽总是说着一些逗弄的话,透出的则是浓浓的宠溺。
          她静静站在不远处,随风飘荡的柳叶正好挡住了她纤细的身影,看着他们,心绪低沉中脑中浮现的是九爷的身影,很想去看看他竹下温暖的身影。
          纱窗竹屋,一灯如豆,火光青萤,他的身影映在窗扉上,似乎也带上了夜的寂寞。这样的情景,是净初记得最为深刻的,从她服侍莫循的那天起,那样的情景,一遍又一遍的,或许更久以前已是……
          她想知道他的心事,也很想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不得开心颜?只可惜,莫循他总是把自己封闭的密密实实的,每次提起,他也是淡笑不说,她也曾祈求过上天,若能得他展颜欢笑不再忧愁,净初无论做什么也愿意。
          再抬眸,却见二人双双握着彼此的手,加上五月天衣衫本就轻薄,被水一浸,全贴在了身上,二人堂而皇之的这般相对,虽不知他们究竟是在干什么,可净初不愿再看下去了,微叹一声,转身就离去。
          一缕笛音萦绕在竹林间,夜月清风,竹叶萧瑟,笛音百转千回,似漾起千层涟漪,如泣如诉之中,仿佛面前展现了一幅写意的画面,没有任何的铅华雕饰,一起一伏,或抑或扬,漫溢心间。
          窗外伫立着一名女子正是莘月,她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终指尖还是轻轻触向窗上的一个影子上,可还未触到,便听到一个美妙的歌声伴随着笛音唱了起来,宛若塘中碧莲,郁郁青青,又似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清新醉人,与笛音搭配在一起浑然天成。
          这让莘月直直的愣住了,忘了将手收回,窗户忽地打开,莫循的脸出现在莘月面前,她的手还在半空中伸着,离他的脸很近很近,彼此都看着对方,眼中似乎也只是只有对方。
          站在旁边的净初看着这一幕,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唯有微微别过头去,轻声道:“月姑娘,外面露重,要不急着走,进来坐一会儿吧。”
          莘月点点头,傻傻笑着,缩回手,藏在了背后,进了屋子。莘月的性子,瞬间让这屋内变得笑语宴宴,她与莫循你一句我一句的笑着对话,从窗外看,两个影子映在窗上,彼此相挨,黑夜的清冷都影响不到他们的,只是……却都忽略了那静静站在一旁的小小身影。
          莘月坐在莫循身侧,拿起桌上的玉笛抚弄着,随意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几个不成曲的调子,净初的神色忽的变白了些,而莫循则是淡淡的转脸移开了视线。
          那温润的玉笛似乎还带着莫循唇的湿意,莘月明白后心慌中带着一点喜悦,刚想说些什么。随后却听见净初说道:“九爷,我……我,想要学笛子。”
          她说得有些急促伴着犹豫,明显是临时是突口而出的,莘月侧头带着疑惑看着她,而莫循回过头淡淡一笑,“净初怎么突然想要学起笛子?”
          她道:“倒也不为何,只是听着九爷和月姑娘吹着好听,便也想学学。”
          净初说话间偷偷看了几眼莫循,其大部分都是微微低着头,却绝不是卑微, 倒给人一种大方得体,不卑不亢的感觉。
          莫循微含着笑意说:“你若想学,我便教你吧。”
          净初淡淡的应了一声,一抹笑意隐隐挂上了嘴角,却不敢张扬,心里如浸了蜜糖般的甜。


          5楼2017-04-23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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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过后几天,净初总是看见莫循往鸽房的方向走,一待便是待上半日,竹馆一向养着许多的鸽子,方便对外联系,只是从未见过莫循三天两头的便往鸽房待。
            这日,净初给莫循送饭,只见他独坐在鸽子群中,鸽子或飞或停,但却并不飞远,也不随意靠近莫循半步,他背对着净初,此时的他正调教着两只鸽子,羽毛洁白如雪,眼睛如一对小小的红宝石不知为何,总觉的第一眼看见便是灵气的很。
            她把饭盒子放到石桌上,后慢慢走到莫循身旁,笑道:“好漂亮的一对小鸽子。”
            他笑着未置可否,只是看着鸽子缓缓道:“小月喜欢小动物,或许这能让她喜欢,据训鸽师傅说,这两只鸽子是他这几年来训练过的鸽子中最优秀的。”
            只是他每说上一个字,她的脸便要淡上几分,敛了笑意,“九爷,该用膳了。”
            净初看着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那一片藤蔓上,记得莘月曾问过莫循,那花叫什么名字,他说此花名为金银花,因其秋末老叶枯落时,叶腋间已萌新绿,凌冬不凋,又名“忍冬”。
            可莘月还未知道,这花还有一个名字,鸳鸯藤……
            而这是莫循告诉自己的,她有时会疑惑,为何他能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却不能清清楚楚的告诉莘月,或许,她和莘月在他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听着在这夜色中的曲子,不知不觉间已到莫循的住处,可她不敢再靠近了,笛声悠悠扬扬,掩盖了星月的清辉,她闭着眼沉浸在曲中,笛声中止,她暮然睁开眼,却见莫循正停在门边,正正的看着自己。
            净初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该作何反应,最终还是生涩苦笑, “本不想打扰你,殊不知还是打扰到你了。”
            莫循温和地笑着,请她坐到桌旁,给她沏了杯茶,后转身去里室拿了一个长木盒出来,递给了净初,“你说要想学笛子,这支湘妃竹的笛子已经做好了,纹理自然雅致,再雕刻装饰反倒画蛇添足,我也就偷了回懒,你看看可满意?”
            她声音哽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心口一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几许感动,几许酸涩,伸手接过笛子:“净初不懂这些,九爷若说好那肯定就是好了。”
            她低着头仔细看着手中的竹笛,甚是精巧,眼泪滴答滴落在笛身,随后赶紧抹去,抬眸,对着莫循便是一笑,她的笑并不似莘月,那般动人而又耀眼,灿烂而又骄傲,净初的嘴瓣儿像一轮弯月,清新而又恬淡,晶莹而又剔透,如果说莘月是玉面芙蓉,明眸生辉,那么净初就是雨中梨花,清素雅丽。
            她虽平时总是含笑着,却那笑中掺杂着一种莫名的悲伤,哪像如今这般,这一笑,让莫循身子僵了一下,盯着看了一会儿,在净初反应过来前他已恢复如初,笑着取过笛子说:“潇湘竹的音色也比一般竹子更多了一份清丽悠扬。”
            随后便演示了起来,笛音清亮悠远,悦耳动听,宛若朱雀般轻鸣,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她完完全全沉醉在曲中,亦完完全全沉醉在了面前的这个人之中,她不管面前的这个人究竟喜欢不喜欢自己,也不再管以后会是怎样,这是她一个人的地老天荒,只因醉极的喜悦,所以心不管不顾地沉下去。
            一曲毕后,他用干净的绢帕擦拭一遍,笑递回净初,柔声向她讲述笛子的音色和各个动作,边讲边示范,示意她学着他吹。
            刚开始学习的音色虽是单调,但有一番简单动人处,窗外夜风轻送,竹影婆娑,窗内一教一学,亦笑亦嗔。后见他的眉宇间带着些许倦色,净初心一软,站起来,道:“九爷累了吧,我就先回去了。”
            他颔了下首,随后向他行了一礼,捧灯回了自己的屋子,烛光下的净初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笛子,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夜初静,灯光灭,人已寐。


            6楼2017-04-23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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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春仍早,夜色却已很深了,月光是隔了竹林照了过来的,高处丛生的青竹,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一盏清油灯,伫立在一个雅致的灯架上,照亮了这灯下的笑语宴宴的两个人。
              “你教我吹吗?”
              “既然送了你鸽子,还能不教会你用它?”
              欲述还休的喜悦萦绕在两人眉梢唇边,轻松愉悦的气氛围绕在院子里。
              和煦微茫的阳光映着两人的身影,一个笑得温淡,一个笑得俏皮,一同看着这面前的藤蔓,花开时,先是白色,其后变黄,白时如银,黄时似金,金银相映,绚烂多姿,所以被称为金银花。
              “月姑娘,你可知这花的别名?”
              “九爷告诉我,它在冬天仍是葱绿,所以也叫忍冬。”
              净初微微侧头,看了藤蔓良久,后才回过头,淡淡道:“此花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状如雄雌相伴,又似鸳鸯对舞,故有鸳鸯藤之称……这是九爷告诉我的。”
              太阳微暖,但莘月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心中涩苦,她张开口,却不知如何言说,净初怀着悲悯的眼光看向她,最后还是别过了头离去,阳光开始灼热起来,她寻回了理智。
              窗外的雪不住的在下,扯棉搓絮一般,绿瓦上匀整的堆砌上几道雪沟,净初撑着一把墨竹伞,脚下还发出“咯吱”的响声,雪不时地飘到她清秀的脸上,凉凉的,抬头望去,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莘月一早便来到竹馆,却见屋子一侧的桌上放着一个胖肚陶瓶,中间插着几株白梅花,花枝不高,花朵儿恰好探出陶瓶,还未待她问出口,莫循已从内屋推着轮椅出来,“这花是净初摘下的,说是开得正是热闹,看着生机盎然。”
              说话间,净初也踏门而进,微微一笑,莘月看着她若有所思,过会儿便移开了视线,把头凑到梅花上,深嗅一下。
              莫循关心莘月间,净初已命人端来了一个大托盘,上面分别放着两碗面,面细如发丝,乳白的骨汤,上面飘着嫩绿的香菜和葱花,很是引人食欲,可莘月对面食似乎并不感兴趣,没有过多的惊喜,莫循含笑温和的道出了此面的原意,听得在场的两位女子各是一愣,莘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定是欢喜的,一次又一次的捞起一筷子面塞到嘴里,他在一旁静静陪着她吃长寿面,看着她吃得很是满足。
              净初神色微变,虽身在屋内,但似乎环绕着自己的冷风愈发厉害了,冰凉的感觉刺激着她。
              待二人吃完,净初上前收拾后,又为他们温了一些前些日子弄好的梅子酒,又在一旁备下能够醒酒的茶水,莫循看向她,淡淡开口道:“正月初一,你若是要出去的,便不用留着了,小风候着也就是了。”
              净初听后,僵了一瞬,也就点点头,没有说话出去了。
              冬日的天黑得早,雪也停了,灯笼高挂,温暖的红光映晕在青石路上。
              “正月初一,你说是个吉利日子,又是一年的第一天,千家万户都其乐融融,你说在这一天,一切都是快快乐乐的,一切都是温馨甜美的,可九爷你可知,我的欢乐,我的喜悦,都是为你,若没了你,何来的快乐。”
              净初站在竹林中,屋内光芒透过她的手照拂在她的脸,可低头处只有自己的影子相随,随着灯光忽强忽弱,随着夜风瑟绰晃动。
              随后,只听得一曲笛声传出, 曲调缠绵悱恻而又微婉柔丽,净初伴着笛声脱口便道出了:“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一惊,这不是《越女歌》么?!莘月这是……这是,要向莫循说出自己的心意!
              她似乎再也没有理智,第一时间却是跑向那屋子,可是没几步便停下,她嘲讽一笑,自己就算如今走过去又如何,要与莘月争夺莫循吗?这么好笑的想法让她自觉羞愧。
              屋内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静得空气似乎都胶凝在一起,屋外的净初背对着窗,一动不动地站着,她低着头,闭着眼,就算自知自己没有争取的资本,但她还是会害怕,害怕会听到那个让她不得不放弃的答案。
              “曲子倒是不错,听着熟悉却又陌生,似听净初吹上过几次。可你吹得不好,天快全黑了,你回去吧!”
              九爷清清淡淡,水波不兴地说着,莘月抬头看向他,略有迟疑的道。
              “……净初,净初她已经吹过了么。”
              莫循与她眼光一触,瞳孔似乎骤然一缩,立即移开了视线,莘月固执地盯着他,他却只是专注地凝视着陶土瓶中的白梅。
              “月姑娘,这天也黑了,你便先回去吧。”
              进门女子清悦如水,提着燃好的陶制鲤鱼灯,递给莘月,那正是净初,这实在是一句客气话,却不知为何,此刻听来却刺耳得很,仿似在道:他不会再理你,离开吧!至少一切还未完全揭破,还可以貌似有尊严地离去。
              净初看着莘月,也从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她一直都是神采奕奕的,虽如今一切完好,却让人觉得甚是狼狈。
              三人同处一室,却都不说话,很久后,莘月才将玉笛轻轻搁在桌上,一步一步地出了门,净初清楚的看到,那笛身上浸染了点点惊心的殷红。
              “莘月……”
              在她的身影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与她怀着的是同样的心,她与她爱着的是同样的人,对莘月,净初是嫉妒的,也曾经想利用鸳鸯藤让她知难而退,而她亦是怜悯,每当莘月想要更加靠近却一次次被推开的时候。


              7楼2017-04-23 1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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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净初后才缓缓看向莫循,恭敬欠身,淡淡道:“此事净初知道,亦不会多想。”
                随后用干净的绢帕包着玉笛,离去。
                此事过后,石舫平静得不像话,没有人敢多说一句关于莘月的话语,而莘月也有一个多月没有来过石舫了,虽然莫循每天如常,不是看书便是吹笛,可是净初却清楚的听出了那笛声中悲戚与无奈。
                是夜,此夜无星又无月,似一笔浓墨,倒添了几分沉重。
                一抹红衣立在最高处,遥遥望着竹馆的方向,沉沉夜色中,灯光隐约可见,夜更深了,整个长安城都陷入了沉睡,可那灯却是一直亮着,风吹得衣袍啪啪作响,身有冷意,莘月亦不惧,灯亮着,她便是一直望着,守着。
                一盏孤灯,一个漫漫长夜,独自一人,殊不知连着的是两个女子的心啊。
                莘月:“你又是为何长夜不能眠?”
                净初:“你究竟为什么守着这寂寞孤清?”
                四更的天,她再也顾不得,直直的便往莫循屋子走去,莘月在屋顶上望去,那是一抹淡蓝色的身影,见她推门,微愣,随后便冲了进去。
                那是净初,莘月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有勇气的人,她也想在此刻像净初那般跑向那温暖的灯下去看他,看他在灯下做什么。
                可是……莫循那句,“听着熟悉却又陌生,似听净初吹上过几次,可你吹得不好。”每从心头掠过,心就如被利刃刮过那般疼,勇气便似乎离得很远。
                屋内,净初推门便见到那一幕,莫循放弃了轮椅,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支木质的拐杖,可他却似乎想要努力尝试着自己行走,那跌倒的一霎那,狠狠的刺入了她的心。
                她冲过去,想要扶起她,可莫循却要挣开她的手,他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站起,一次又一次的向前迈去,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净初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求着他不要再走了,可他就是不愿听。
                “出去吧,不要管我。”
                手扶着隔壁的石凳撑起身子,固执而艰难的走,却是一样的结局,净初跑过去紧紧的抱住他,眼泪止不住的流。
                “不要,不要再走了,好不好。九爷,我求你了。”
                莫循只觉自己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终于不再挣扎,他痛苦的闭着眼,一滴泪滑落,嘴角是让人心酸的笑容,愈来愈浓。
                待情况慢慢平静,她才愿放开他,看着他,而他却凝视着不远处的轮椅,手不甘般紧握成拳。
                净初垂着头,半响后才突然道:“是为了月姑娘吧……”
                月,莘月,莫循心中一颤,就是不说话,她低叹一声,把他连拖带拉的让他躺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她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抽出绢帕为他轻轻拭去,他其实真的好累好累,在净初身边,感觉心里的负担便小了些,除了大漠的事情,除了朝廷的事情,她知道他一切的事情,身体的状况,对莘月的感情。
                “九爷,好好睡,她……会在的。”
                莫循闭着眼,良久不语,她的声音让他莫名的安心,渐渐的意识也就开始模糊了,他只在最后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究竟是说给莘月听还是说给净初听,是对不起拒绝了她,还是对不起放弃了她……无论,是哪一个,她也相信,她恨不得,也恨不起这个如芝如兰,不染尘埃的莫九爷。
                阳光明媚却不刺眼,尘尘缕缕的阳光温柔的投注在绿叶上,激起微小的光晕,栏架上藤蔓缠绕,叶绿支繁,莘月正与一黑衣男子交谈,甚是眼熟,细细一看才知那是卫无忌,他似乎永远散发着一种耀眼的光芒,那种光芒与莫循的温冷并不相似,倒与莘月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月姑娘。”
                将近一个多月未见,忽然听见净初的声音,一时觉得恍惚,而卫无忌也听到声音转过了头,许是莘月的关系,他倒与她有过几次照面,清异秀出,美之不俗是卫无忌对她的评价。
                “你有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小月,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莘月看着他笑着点头,在这春日明丽的阳光下,她的笑颜是那般的动人,却不知为何,净初只觉这样的笑容是莘月在和莫循相处时并未有过的。
                净初将手中的篮子递给她,里面是满满的新鲜山楂,如今真是春季,并未到山楂果成熟之期,可这满篮的果子却是红润非常,看得出莫循是上了心的,她心里一甜,接过,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她抬眸看向净初,这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田野间浮起朦朦暮霭,袅袅炊烟依依而上,二人沿着田边慢步而行,莘月偷眼看向莫循,没想到他也正看着自己,两人的眼神蓦然相对,彼此一怔,他的脸竟然有些微红,视线匆匆飘开。
                许是第一次看见莫循脸红,便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想要看懂他这个人,看清楚他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就算自己再努力想要看清你,却只有越来越模糊。
                莫循轻咳一声,“你在看什么?”随后莘月竟脱口而出,“你呀!”
                此话一说出,两人皆是一愣,气氛一时间顿住,莘月实在懊悔,想道歉又不知道该从何道歉,只能默默走着,随后实在忍不住这气氛,就问出,“怎么今天不见净初,她不是一直在九爷身边服侍吗?”
                不问还好,一问出口怎么顿觉的一阵酸味,心中十分懊恼,暗想今日自己究竟怎么了?
                莫循微微低头,嘴角竟有一丝笑,温和道:“她说今日不大舒服便不随着我来了。”
                莘月没有多想,就应了一声,便说开了话题,不过还好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


                8楼2017-04-2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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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4 03: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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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最恨莫过姻缘浅】
                  【第一章】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莫循与莘月的关系还是那般似近不近,要远不远,净初时不时的出现在落玉坊,也算与红姑相识,日子相处下来,也觉得净初并非清冷的不易近人,倒也能说上话,有几次也道出了卫无忌对莘月纠缠不休,痴情追随的事情,她微微脸色一淡,红姑自知说错话,也总是避开说关乎卫无忌的话题。
                  又是一年大年初一,净初从红泥小灶上取下煮沸的热水,慢慢的斟沏入杯中,突然“砰”的一声大响,院门敞开,莘月风风火火的就走进来,而在屋内的净初被惊得洒落了一些茶水,烫得纤指通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却不愿说一声,可谁知已被莫循看在眼里,温声道:“小月。”
                  随后大门被推开,憋着一肚子的气坐到了莫循的身边,净初走至两人身旁,用烫伤的手端着雕着木兰花的托盘,用另一只手去给二人端茶,随后欲退,便听到莫循道:“生大黄末三两,地榆末六两,黄蜡六两即可。”
                  净初微微弯唇,抬眸不语,欠身下去了。
                  这些药物听着耳熟,一想全是些烫伤的药材,便问道:“净初她受伤了?”
                  “嗯。”他点点头,又继续手中的细活,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杆竹子在雕东西,莘月皱着眉头侧头看着他。
                  “我在生气,难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生气吗?”
                  莫循忍笑,还是继续雕刻着,却也随她所说,回问了她,莘月对此想怒而又不敢怒,只是砸了砸无辜的桌子,喃喃着:“一点诚意都没有!”
                  忽然,一副镶金的碧玉耳坠出现在眼前,金色为沙,碧色为水,竟然是个卧在黄沙中的小小月牙泉,且又是化用了自己的的名字,意义非凡,刚刚的一腔蹿得正旺的气焰瞬间熄灭,唇边的笑再也难抑制荡了出来,眼睛快乐地眯成了月牙,而,他却别开了眉眼……
                  吃过寿面,离开石府时,恰好撞上了净初和石谨言,她弯身行礼,开口祝贺,两人都向莘月回了一礼,净初看着她的耳坠子,心中微微苦涩,却也笑出声。
                  “这耳坠果真灵动精致,九爷费了那么多功夫,原来是给月姑娘的新年礼。”
                  莘月顺着她的话意问:“此话怎讲?”
                  而一旁的石伯则为她解答疑惑,她呆了一会儿,喃喃着不敢相信般复问了一遍:“你说这是九爷亲手做的?”
                  “为了这东西九爷专门跟着老师傅学了一段日子,虽很有些天赋,可还是浪费了不少上好玉石。这耳坠也足见月丫头你在九爷心里的位置啊。”
                  石伯说着,却瞥了瞥一旁的净初,而她依旧一脸温和的笑意,心中平静淡然,丝毫没有一丝嫉妒的模样。
                  一片静谧祥和中,一抹绿影站在阁楼,风吹打着她的衣袖,拂起了她耳旁的发丝,从腰间取出一支竹笛,轻轻移至唇边,轻轻的呼气,便可听见笛声传出,那竹笛必是极好的,音色清亮,初闻有些干涩,而后顺畅,忽高忽低,宛若千里之外,又似作耳边轻语。
                  笛声不断,微微有些清愁,雪缓缓自夜空飘落,像一幅水墨画,寥寥几笔,便画出了千姿百态。
                  她看着天边,吹得入神,并未察觉身后已有人停留,一曲循环久矣,待到雪越发下大,才肯停下,一转身,只见莫循就在离她不远处,淡笑温雅。
                  净初顿了顿,哑口不知言。
                  “时日虽不久,你倒吹得甚好。”
                  或许赞许来得太突然,清秀的脸微觉发烫,似胭脂般的红晕在夜色中并不清晰,她走近了些,却总是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淡淡问道:“夜色已深,风雪更浓,九爷何故来此?”
                  莫循向她伸出手,却不说话,净初有些疑惑,一愣过后,才知懂他的意思,将自己手中的竹笛递给他,随后便见他从袖间拿出一缕东西,看不清楚也就静静的看着他了。
                  莫循抬眸,含笑:“新年总该有礼,现在送应该还来得及。”
                  他的手中仍旧还是那支潇湘竹笛,只是在笛身的最后多了一缕玲珑翡鱼青绿色的流苏穗子,月光映照之下更衬得那鱼儿愈发晶莹剔透,超凡的雕刻功夫令它变得似真的那般活灵活现,净初眸光一亮,如明晃晃一池春水,本想伸手接过,却还是迟疑了几分,轻轻问道:“送我的么……”
                  “你素来不爱佩戴珠钗首饰,近日见你练笛子倒是练得勤快,吹亦吹得好,倒不如合了这笛子,送了你这流苏穗子当是新年礼。”
                  净初笑着接过,鱼儿在掌中温温凉凉地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净初打着伞,穿过一道道青石路,细雨中看不真切那独坐在亭中白衣男子的面孔,密密的雨丝仿若帘子,将他和自己隔开了一个不长不短的距离, 那遗世独立的白色人影在清寒的雨中更平添了几分宁静的气息。
                  只见他面对着一局棋盘,似在想着什么,但她知道,那并非为的是棋局,净初对他展目一笑,和她目光相遇,却发现他的焦距仿佛透过净初停留在了未知的地方,隐隐透着一抹忧愁。
                  “你可愿陪我下了这盘棋?”
                  淡淡的话语中听不到一丝的情绪波动,微抬首,微扬眉,等待着她的回答,她收伞点头,作势道:“请。”
                  净初的棋艺虽高,但若真要与莫循一比,还是相去甚远,看着这面前的棋局,明显知道对方有意让着自己,净初不以为意,淡淡一笑,沉思片刻后,稳稳落下一子,“啪。”
                  她在西北角落下一子后,如今便是黑子把右上角一片黑棋补得滴水不露,而白子也从容的连成一片。
                  “下得不错。”
                  莫循审视局盘,微微一笑,净初拾起一枚棋子,平视他,不急不缓道:“若我赢了,净初想问九爷要一个许诺。”
                  “愿赌服输。”
                  他甚至不问她要是的什么承诺,答应得轻描淡写。
                  净初凝视棋子,一直未敢松懈,棋形越来越绞着复杂,虽然未有激烈凶险的短兵相接,却是处处危机四伏,让人喘不过气。
                  莫循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变化,只是一味平静,看似没有半分威胁,却也没有丝毫的破绽。
                  白子引,黑子碰,白子攻,黑子扳,净初慎之又慎,只要稍错一着,满盘皆输。
                  莫循正要点下切断白棋,便听到小风来通传说是莘月来了,他淡淡浮上一层笑,点头应下。
                  “胜负已定。”
                  净初赢得凶险,一步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那一声莘月打破了他胸有成竹的平静,才得以让她换得了一线生机。


                  9楼2017-04-2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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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澄净的碧空缓缓飘着几抹流云,清风拂过,空气里不时弥漫着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原来已是愧花盛开的季节。
                    净初挑起帘子,伴随着清风拂过,满树开尽的白花便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或许是愧花白净而不沾世尘,单是看着就觉心境平和。
                    前方的花树下的两个人影吸引了净初的注意。
                    “莘月?”
                    净初轻声喃到,只是见他们二人谈笑之间也不便叫住她,欲放下帘子,许是城外马车甚少很容易便引起了莘月的注意,她兴冲冲的向马车跑来,而她身后的卫无忌则是一脸的失落,终究也就放了帘子,轻声向外道:“停车,月姑娘来了。”
                    莘月敲了敲马车壁,莫循掀起帘子含笑看着她。
                    “九爷你怎么在郊外?”
                    莫循道了去意亦邀了莘月同行,不过多时,便来到了青园。
                    净初为莫循取来一把精致的拐杖,莘月第一次看见莫循站立的模样,人有些痴傻,呆呆的凝视着他。
                    莫循被她看得有些拘谨,后自嘲一笑:“可是看着有些怪异?”
                    莘月的思绪稍一失神,这样的男子何来怪异,怎会怪异,或许也只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才能勉强比拟。
                    她忙摇头,拼命摇头,“不是的,是……是……是很好看!”
                    唇角淡勾,发觉他还是一般神情,笑意温然,眼底却幽寒冷寂,莘月急急的有时说道:“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你,你给人是什么感觉吗?你……你……一举一动都很……”
                    莘月是个急性子,本想赞美他一番,却是一急便什么都说不出口,可又在心里恨着自己,生怕自己刚才的举动会让莫循误会。
                    “月姑娘是想说九爷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吧。”
                    净初一笑,为她说到,“对!我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九爷,我……”话还没说完,便被九爷打断了。
                    “小月,不要说了。”
                    他的眼底隐去了那份清寒,转身就往青园方向走去,明明是孤独的,却仍旧不愿让别人靠近,九爷,你这又是何苦,莘月淡淡的苦涩不经意涌上了心头,但也没再多想,随着他进去了。
                    净初则留下与秦力收拾马车,视线随着落花看向花树,卫无忌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风过时,花瓣落在瓦上,地上,和他的肩上,她心如明镜,也明白个中曲折,但也不会上前去与他说上一番话,随后不久,他还是走了,虽中途也有一滞,但很快,又坚定的往前走,他虽有遮不住君临天下的气魄,可净初分明觉得那背影透着的——寂寞。
                    再明澈的心也依然不肯放弃前进的步伐,只因太清楚自己内心想要的是什么。
                    原来,他和她都是一样的。
                    夏末的天,天高云淡,阳光不若盛夏的热烈,照在身上,仿佛泛着晶莹的光,净初站在屋檐下,看云卷云舒,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走近竹馆,便听见一男一女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再走近些就听见那样的一句话,“一个拐子,三条腿,扭一扭,摆一摆,人家一步他十步,讨个媳妇歪歪嘴。”
                    她顿时身子一震,没有再往前走,也没有转身离去,仿似雕塑般静默,石伯凝视着轮椅沉重地叹了口气,而莘月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想来她也是酸楚心疼,种种情绪在心中翻腾。
                    后听石伯看着莘月深沉的问了一句,“你会埋怨我们吗?”
                    莘月的眼中闪过一丝锋利和决绝,“有些!”但却停顿了一下,“不过九爷自己都不计较,我也只能算了,否则……”
                    她哼了一声,作势就举起了拳头,石伯被她古灵精怪的模样逗趣笑道:“月丫头,你的性格可真是只认准自己心头的一杆秤,别的是是非非都不理会啊。”
                    她微扬着下巴问:“我只要自己过得好,自己关心的人过得好,别的人我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难道这有错吗?”她的语气中满是倔强,没有片刻的犹疑。
                    净初凝视着莘月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凝起一丝苦笑,长长的舒了口气,向着他们的方向走去,道:“愿姑娘以后切莫辜负了如今的这一番话。”
                    两人对净初的突如其来都有点惊讶,石伯看她一眼后转身就离去了,净初倒并不介意,她在等待着想要的回答,莘月思索了会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摇头道:“我从不许诺没把握的事。”
                    她与她的目光对接,那一瞬间双方都了然于心。
                    “我是一根筋的人,爱恨走极端,是个为了一己之心,于其而不顾的人,我不会辜负那番话更不会辜负九爷!”
                    莘月很认真很认真的说到,净初轻描淡写的回话。
                    “月姑娘,你很诚实,也很残忍,却让人恨不起来。”
                    莘月还未回答,正拄着拐杖进院子的九爷笑问:“你们在说些什么?”
                    净初没说话,向他点头示意随后行礼告退,留下他们二人单独一起。


                    10楼2017-04-23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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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艳阳高照,碧落如洗,莘月站在庭院的鸳鸯藤旁,碧蓝的天空,碧绿的叶子,好似能在干燥空气里湿润得滴出水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朗朗笑声,“偏生只有你,爱站在这毒日头下,怡然自乐。”
                      她不觉莞尔,依旧看着那微微将开的洁白小花,随后她的脸上起了几分喜色,顿叫道:“你看!开了,今年的第一朵花终于开了!”
                      卫无忌侧头看向花,“看来我是第一个看到它开花的人。去年人在西域错过了它们,它们倒是知情识趣,今年的第一朵花就是为我绽放。”
                      莘月挑眉,笑瞪了他一眼,“没见过你这么自大的人,连花都是为你绽放!不过是恰好赶上了而已。”
                      卫无忌凝视着花,蹙眉沉思后又扫视了莘月几眼,他喃喃着语气里却有些微酸,“一个‘恰好赶上’才最难求,有些事情如果早一步,一切都会不一样。”
                      莘月似乎并未注意到他说的话,只是一味的在将那藤上花数了个尽,一边数着一边傻笑,似在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一件事,卫无忌忽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向外行去。
                      “今夜繁星满天,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莘月犹豫了下,看他兴致高昂,心下不忍拒绝,遂默默地随他而行。
                      月色如霜,月光与灯光交相辉映,莫循走进别院内,只见处处都有灯光的温暖,觉灯火似萤火虫一般飞进心田,将夜里的冷寂驱散,点燃心中的温情。
                      “你很喜欢点灯?”
                      莫循笑意清淡,好奇的问到,灯火朦胧,将灯下的她笼罩上了一层迷离。
                      净初回头,似在淡淡一笑,看着那被风吹得摇曳着的灯笼,心头慨然。
                      “我小的时候随着阿娘颠沛流离在各个地方,弟弟他每次都会因为害怕哭闹不停,所以阿娘她总喜欢点着一个灯笼在身旁,她总是说,灯火能让人对所处的地方充满信任和信赖,能够忘记孤单。”
                      她的语气虽平和,却不能掩饰自然流露的悲伤。
                      “阿娘走的时候,身旁连那一点灯火也熄灭了,她走的那么孤苦冷清,我畏惧这黑暗,它却似乎拥有能够吞噬人的勇气,徒留下无依无靠的感觉。”
                      莫循幽深的眸子在净初身上停留,随后走至一个灯笼旁边,道:“心中有光,尽管深陷漆黑的世界,我也相信你有能力摆脱黑暗。”
                      刚说完,他便把灯蕊那一点小火吹息,一盏,两盏,三盏,四盏……净初的目光随着他的行动一点一点转移,周围的环境从灯火通明变得最后似一泓深潭,幽暗漆黑。
                      净初的身子有些微微发颤,后退了几步,定了定神,呼唤了莫循一声,可却没有听到一丝回应,周边是一片的沉寂,她蹲下身子,环抱着自己,似乎那样可以得到安心的感觉,突然,不远处一阵脚步声,良久,那男声道:“净初,抬起头。
                      她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丝毫改变,莫循扶着拐杖蹲下,低头看她,把手抚在她的背上,“别怕,我在。”
                      净初一颤,迟疑了几分,终于抬眸看向莫循。
                      “天上的星星很好看。”
                      他浅笑看着天际,净初随着他的视线,那夜里点点的繁星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闪闪地发着光,久久没有做声,眼里却涌起了雾气……
                      茶香四溢,莫循浅酌一口,微眯了下眼睛,道:“你用陈年的雪水沏茶,水质清爽,泡出来的茶的确清香,且饮之,只觉扫了胸中烦闷之气。”
                      世人总爱拿饮酒与品茶相比较,净初看着莫循,他爱茶,性情也似茶那般清华高洁,虽不似酒那么清冽,却真正如同一杯清茶,真正懂得的人会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她轻笑接道:“好茶与水无关,与茶叶无关,却与烹茶人的心态有关,与品茶人的心态有关。越是平凡倒越是能清心寡欲,超凡脱俗。”
                      莫循闻言,却是淡笑点头,一抹微笑自他的唇边晕染开来,映入眼底。
                      不过多时,石伯和小风一同走来,道说是莘月想要请莫循去一趟落玉坊。莫循问了何事,他们也只是摇头,虽不知道,但却一直劝莫循一定要去看看莘月。
                      “说不定月姐姐是有什么惊喜要给九爷呢,九爷就是去了吧!”
                      小风一脸喜悦,莫循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勾起一丝浅笑,便就应了下来。
                      莫循与小风走在前面,净初和石伯跟在其后,就在大门的不远处,石伯突然一个以身拦截在净初的面前,她脚步一滞,后听见,“你便不用同去了,留在石舫吧。”
                      她淡然的平视着石伯,回他一片默然,他静静的审视了她一番后,眼里有了一丝疑惑,随后叹了口气,跟上了莫循他们的步伐。
                      明晃晃的太阳高悬天空,云朵在头顶缓缓飘过,繁叶茂花盛的鸳鸯藤在夏日阳光下,灿如金,白如银,绿如玉,微光流动,互为映衬,美得惊心动魄。
                      莫循推着轮椅而入,莘月只是看着他,已觉心却跳得就要蹦出来。
                      莫循看着那鸳鸯藤好一会儿,又回头看着莘月笑道:“难为你还有功夫打理它们,能长这么好可要花不少心血。”
                      “金银花还有一个别的名字,你可知道?”
                      她的心跌入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是否应当开口。
                      许久,她深吸一口气,认真的问他是否还知道此花的别名,莫循有些惊诧,有些不解,但随即而来的是许久的沉默。
                      “因为冬天时它仍旧是绿的,所以又叫它‘忍冬’。”
                      莘月苦笑起来,扶着他的轮椅,缓缓蹲下,凝视着他,“你在躲避什么?为什么不说出另一个名字?因为它们花蒂并生,状若鸳鸯对舞,所以人们也叫它‘鸳鸯藤’。


                      11楼2017-04-23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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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莫循听后,微微侧了侧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要去看那湖边的柳叶,转动轮椅欲离开,却被莘月拦住,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仿佛下很大的决心,说道:“我真的只是请你来看花,我不管你是否会笑我不知羞耻,我今天就是要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你。这些鸳鸯藤是我特地为你种的,前年秋天种下,已经快两年。九爷,我……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我想以后能和你一起看这些花,而不是我独自一人看它们鸳鸯共舞。”
                        莫循的手微微颤着,手指冷如冰,他盯着莘月的双眼中是她所看不懂的情绪,舍弃了作为一个女子的尊严,祈求莫循能够接受自己,而他却始终不肯给出答案,她哭了,哭着问他为什么,哭得伤心让人心疼,她是多么灿烂如光的女子啊,此刻却似乎黯然失色。
                        莫循猛然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避开莘月的视线,直直盯着前面的鸳鸯藤,一字一字地说着,缓慢而艰难,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月儿,你这么好,肯定会有一个人愿意陪着你看花。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看花了…… ”
                        莘月的心砰然坠地,刹那粉碎,她已经无力再说,只是哭着看着他,而他却始终不肯再看她一眼,只是那一眼,也似乎是再怎么伸手再怎么祈求也不会得到的了。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的确有人会愿意陪她看花。”
                        卫无忌从不远处走来,他的眼里是满满的冷意与敌意,他盯着白衣男子,“石舫莫循?”
                        姿态高傲,莫循向他揖了一下手,也与他对视了一眼,却很快又别开了视线,卫无忌随手摘下一朵金银花,幽幽说道:“我有的时间,我可以陪在月儿身边,只要她愿意,我可以陪她做任何事!所以,就不劳烦九爷你了。”
                        莫循一顿,却没有任何一丝回应。
                        “九爷素来不爱这鸳鸯藤,此花是石舫老爷在世时先前便就种下的,让月姑娘会错意,很抱歉。”
                        来人身着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衣服,只是苍白的面孔少了几分平日的生气勃勃,多了几分清幽娇弱。
                        净初走到莫循身旁,望进了一双温淡的眸子里,只是他眉宇间的悲愁让她的脸又白上了几分,她心里没来由的疼痛,面上淡淡一笑,“月姑娘,你有朋友来,我与九爷便先行一步。”
                        说完,没有给莘月回答的时间,推着轮椅就离去,走到稍远些的时候,听到身后两人似乎争执了几句,而且听到藤架坍塌,竹竿折断的一声巨响,虽没有看到,想来那一架金银流动的花也是全部倾倒在地。
                        净初听着不知为何脚步也跟着一停,轮椅上的莫循紧闭着双眼,袖下的手不知不觉已抓紧了自身的衣袍,随后,他整了整衣衫,清声道:“走吧。”
                        傍晚时分已过一场雨,清冽的空气里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
                        自那日过后,莫循得了一场病,虽说是风寒,但净初却明白,那怎又会是如此简单。
                        凝神看着躺在榻上的莫循,他的眉头纠得紧紧的,净初情不自禁的想要伸出手抚平他眉头的纠结,才做了一半,惊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不妥,就这般停在半空。
                        “咳!”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是石伯和小风领着大夫来了。
                        净初收回手,便退至一旁,石伯小风询问当日发生何事,她那日在场,令石伯有些不悦,他总觉得当日之事就算不全也总与她有上三两分关系。
                        净初没打算多说,只是一字一句道:“我做的,只为九爷。”
                        说后便听见小风很不屑的哼了一声,扬扬脸看向莫循的方向,“为了九爷?!你所谓的‘为了’就是这般为的吗!要是月姐姐才不会让九爷这样,不行,我得去告诉月姐姐九爷病了。”说着,便急急的往落玉坊赶。
                        净初不愿辩解,只是来到大夫身旁,温雅问着病情是否严重。
                        大夫长长叹气, “‘心者,脉之合也。脉不通,则血不流,血不流则窒’,九爷身为医者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此病只能九爷自解,我能做的只是开些药方尽量调养他的身子。”
                        “我明白了。”
                        净初轻柔回答,“劳烦石伯随大夫取药一趟,我……想留在九爷身边。”
                        “你……”石伯语气有些迟疑,“您放心,待到月姑娘过来,我自会离开。”
                        净初用力拧着手中的布巾,轻轻抖了抖,展平开来,轻缓的放在莫循的头上,他的嘴里似乎喃喃着什么,却不愿说出声,他似乎在睡梦中有些挣扎,呼吸也变微微急促了些。
                        净初起身煮了一壶茶,让茶香蔓延了整个屋子,然后坐在莫循的身旁,取出了竹笛,为他吹起一曲,慢慢的,他的眉不再倔强的皱在一起,亦安稳了很多,她轻轻的帮他掖好角被儿。
                        月色如霜,微微沁出一丝寒凉,幽暗的大屋,家具很少,白日看觉得空旷,晚上看却只觉冷清。
                        窗户半开,冷风阵阵,吹得月白的纱幔荡起又落下,落下又荡起, 随后便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净初一顿,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再回头看了莫循一眼,便起身去开门迎接,却谁知门外并没有人,倒是窗外突然跳进了一抹黑影,惊了净初一跳,灯火下一看才知是莘月。
                        她有些强自镇定的挑眉笑了笑,“我来看看九爷。”
                        净初没说话,微微低了低头,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去。
                        榻上的人却一无动静,莘月走到莫循身旁,还未出声,便就听见“小月?”一把极其疲惫的声音。
                        她应声跪坐到榻前,伸手握住莫循的手,他有些挣扎,欲挣脱出手,却被莘月握得更加紧,两人各自沉默着。
                        许久,许久,久得似乎能一直到天荒地老。莘月看着,想着如果真能这样就到天荒地老,其实也很好。
                        “九爷,我有些话要告诉你。你别说话,我怕你一开口,我就没有勇气说完。不管你是否愿意听,但求你,求你让我把这些话说出来,说完我就走。”
                        莫循最终也放弃了挣扎,沉默地躺着,一动未动。


                        12楼2017-04-23 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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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也许是你灯下温暖的身姿,也许是你替我擦耳朵时,也许是你嘴边笑着眉头却依旧蹙着时,我只知道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我小心地试探你是否喜欢我。九爷,我总是三天两头会有小毛病。其实那些都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让你每天都有一会想着我,我觉得你每天想啊想的,然后我就偷偷在你心里落了根。”
                          莫循静静听着,尽管心里百转千回,脸上可还是冷冷淡淡的,莘月侧着头抿嘴笑起来,“我是不是很奸猾?”
                          莫循原本盯着上方的眼睛也随即慢慢看了看莘月,伸出手拂了拂她的刘海,淡淡一笑,“傻丫头……”
                          莘月见气氛轻松了些,也见莫循没那么抗拒,索性把心中我想说的,想问的全说了,而莫循只要不牵扯到情感问题的都全部回答,这让莘月的心里起了一阵欣悦,让她有了一种错觉,他把自己的身世,家族都告诉了她,是否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莘月心跳一时快一时慢,好半晌后,道:“我的心思你已明白,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你曾说过那是一个好日子,我们在那天重逢,现在又是我的生日,我会在园子里等你,如果你不来,我就一切都明白了。可……”
                          说到最后,莘月的眸子里顿生水气,抬头凝视着他,“可我盼着你来。”
                          他原本看着莘月的神情多了几分温和,却在不久后又蒙上了莫名的情绪,他终是别过头去,低声说道:“小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干涩,“小月,你想要一个家吗?”
                          这句话里满满都是无奈和痛苦,可莘月却丝毫听不出,她的心里如今只有美好的幻想,那是只有属于她和莫循的幻想,她粲然一笑,点点头,“想要!我很羡慕那些抱着孩子吵吵闹闹的夫妻,一大家人多幸福!你呢?”
                          她不知道,莫循的的瞳孔在她说出想要的那一刻,已变得黯淡无光,他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那么的动听,他甚至听出了这里面她的美好憧憬,莘月问他是否想要,要……他又何尝不想,只是,现实并未允许他拥有自己的孩子,并未允许他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他慢慢转头看她,不知为何只是看着她,脑海里却响起那句,“她总会有人陪她看花。”
                          那个莫循压抑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小月,卫无忌,他对你很好吗?”
                          莘月明显沉默了一瞬,可她最终还是点了头,他墨玉般的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疼痛和挣扎,长久的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一会后,他的声音传来,“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她应了一声,拉门而出,在门快合之时,莫循第一次毫不顾忌地与莘月相望,触及他那双眼睛,那一瞬间让莘月的心揪得紧紧的,无从放开。
                          前面,仿佛看到一个身影,虽然背对着自己,却仍是笔直的身影,她扬起的头,在阳光的折射下,让莘月看不真切,可她那一身泼墨般的写意的青竹衣衫却成了她在别人中的印象。
                          之前没去在意,突然想来,这样的背影莘月总是见过许多次,她总是站在莫循的身旁又亦或者竹馆的不远处,那总既不靠近又不远离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为了最重要的事物会不惜一切代价,身为旁人无法责怪。”
                          阳光淡淡的照射在她的脸上,眉眼弯弯,竟觉得周围的空气被漫天席地的温暖盖过。
                          “可是,你怕吗?”
                          净初问得很轻很轻,声音飘在空中,一遍一遍的在莘月耳边回荡……


                          13楼2017-04-23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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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最痴莫过空牵念 】
                            【第一章】
                            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的雪,一夜之间,万树银花,晶莹多姿,此日又是一年大年初一,亦是落玉坊头牌方筎嫁予当朝湘夫人之哥为妻的好日子。
                            园子中处处张灯结彩,大红滚金的嫁衣以及时不时一阵的笑声,弥漫在空气中逼人的喜气浓得化不开。
                            莘月婉拒了送新娘子出门的差事,独留在园子里,只见塌上放着一套蓝色的楼兰衣裙,窗外的鼓乐声响得让她心神微荡,再看向那套衣裙,她的眼里有抹铺天盖地的喜悦,莘月看着镜中的身影,她想象着莫循看见自己此番第一次身着他送给自己的衣裙的模样,忍不住绽开了笑颜。
                            石舫,竹馆内,净初漫步在庭院,一阵风吹过,雪花纷纷落下,在明丽的阳光折射下,仿佛拉开一道五彩斑斓的雪帘。
                            大年初一,该来的人总是会来,不该待的地方不宜待……只是她远远的看向前方,一个淡蓝色的身影静静地坐在庭院中,仿佛遗世独立一般,眉宇间隐约弥漫着哀伤的味道,但很快在他看见净初之后化作了如水的平静。
                            好像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怎么一个人?”
                            在莫循平静似海的眼眸里看不到半点情绪波动,纵然有此世间最温和的面孔,最温雅的声音,却抵挡不住他轻易的将自己隔绝在冰寒的世界之中。
                            看着他,净初心里一阵发酸,勉力一笑,“只是一时来了兴致,享受这难得的静谧和美好的景色。”
                            莫循不语,只点点头,净初隐隐有些惆怅,他是她生命里最温暖,最明亮的一束阳光啊,即使最后这抹阳光并不属于自己,却也不希望它散去……
                            “景虽好,但每个人生命里也有很多美好的景色,可是,只有与希望的人相伴身旁,这些景色才会有了生机。”
                            莫循很清楚净初所指的是什么,可却不给予回应,风吹起了他宽大的袖子,整个人看起来单薄得随时会被吹散,净初很想去抓住他,她有种不确定的恍惚和害怕,可终究不敢再靠近半步。
                            净初注视着莫循,淡淡道:“所以,我会明白,什么是必然珍惜的。我想,九爷……你比我更为懂的。”
                            莫循沉默着,脑海里与莘月那些简单美好的回忆,她似乎恣意的便能弹拨他心底最柔韧的弦,轻易的被她侵占不设防的灵魂,那温暖让他有不顾一切也想靠近的冲动,可是,他不能靠近。
                            此刻的靠近只会让她与自己一同坠入深渊,万劫不复。倘若推开,会不会仍然是一场万劫不复?
                            既然已成定局,何不选择一个未必的结果,既然注定给不了她要的,那就断了她的念头,她是如此聪明的女子,必然有懂她的男子,就如南朝将军卫无忌。
                            净初在他身旁坐下,他轻轻叹息,对上莫循淡静温和的目光,后听他沉声道:“如果她会怨,我也宁愿由我承担。”
                            净初了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只是一瞬间,心如刀割,她想告诉他,不是只有莘月才能伴他往后的日子,莘月愿意的她也愿意,莘月做到的她亦能尽力去做,她是最爱他的女子,而她并非是莫循最爱的女子……
                            “我知道了。”
                            重重点头,哽咽着的如此回答他。
                            已是午后,天高云淡,最折磨人的是等待,莘月的心在半空悬着,上不得,落不下,她想着昨夜与莫循的对话,望着大门的方向,却始终迟迟不见她心上良人的身影。


                            14楼2017-04-23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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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4 03:0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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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冬日里的夜似乎来得特别早,不过多时,天色已暗,园子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沉落的声音,莘月编着一个又一个的借口来说服自己莫循没来的缘由,可终究敌不过现实的命运。
                              也许,生命里有些东西是早已注定的,就犹如要等的不会来,不想等的却偏偏自己找上门。
                              莘月在月色下哭泣而狼狈,而她的身旁是一直陪着她的卫无忌。
                              一抹熟悉的绿色身影越来越近,与他们一步之遥,静静的站立。
                              “月姑娘,可好?”
                              净初停在那,却发现自己只能问这两个字。卫无忌看着她,许是想到了莫循,还有身旁哭得让他心疼得紧的莘月,手心不自觉的攥紧,他冷声道:“何为好?何为不好?就算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
                              净初在心中长叹一声,莘月啊莘月,你是何其有幸,能让莫循和卫无忌如此心存爱慕和尽心维护。
                              净初不答,而是看着莘月,从袖中取出一张绢纸,递给莘月,平静的注视着她,心头是难以言喻的无能为力,“这是……九爷给月姑娘的,我想等你看完后,你所有的疑问,都可以解答了。”
                              打开绢纸,心头五味俱全,手一松,任它滑落,雪地中那三个清逸的字迹异常刺眼,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莘月闭上了眼睛,而她眼角的泪水从未停止。
                              “月姑娘,你还曾记得,我问过你,你怕吗?如今,你可曾悔?”
                              声音里弥漫着无可奈何的悲哀,或许莘月也早已预见了这样的结局,只是心里有个执念,始终不肯离去,所以无论怎样都想要跟命运赌一次,赌自己能够扎根在他的心里,就算结果是遍体鳞伤,也要一意孤行。
                              这样的苦,这样的痛,都是自己作贱得来。
                              莘月拾起绢纸冲进屋子,用剪刀剪成一片又一片,卫无忌担心莘月安全,也随着她一同进了屋子,莘月看着镜中的自己,那一套的楼兰衣裙,是莫循赠与自己的,此刻看来可笑得很,她一把扯下头上连着纱巾的珍珠发箍,双手用力,珍珠刹那散开,叮咚作响地敲落在地面,纱巾碎成一只只蓝色蝴蝶,翩翩飘舞在风中。
                              净初看着那地上的片片蓝色,无奈轻叹,莘月若是知道莫循把龟兹王宫大汗赠与的那套象征着嫁衣的衣裙送给自己,此时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自大年初一已过了许久,夜晚幽深朦胧,莘月看着屋内灯火通明,犹豫了一番,终是吹起了一曲《白头吟》那悲凄孤清的曲调在石舫久久环绕,不肯散去,净初独身坐在自家园子里的石凳上,听着不远处那笛声破空而来。
                              循声望去,莫循啊莫循,你一心一意的跑远,自以为待莘月最是公平,却忘记设身处地的想,倘若今日角色转换,你还会像现在这般疏远吗?
                              莫循听着屋外的笛声,俊雅的脸上更是白上了几分,他拿过拐杖支撑着身子来到门边,他想要开门看一看他心中的姑娘,可是终究还是无能为力的放下手来。
                              后听门外人道:“你曾说过我的心意和《白头吟》的曲意不合,所以转折处难以为继,今日我的曲意和心意相通,应该吹得很好,但我宁可永远吹不好这首曲子,永远不懂它的曲意。”
                              说到后来,即使莘月极力克制,声音依旧微微颤着,显而易见的哭腔。
                              最后双手用力,一声脆响,将手中竹笛折断放在了地上,随后便跃上墙瓦消失在了这无边无际的黑夜里。
                              不管你我是否曾经把酒笑谈,曲乐相合,从此后,你我东西别,各自流。


                              15楼2017-04-23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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