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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莫如初》/单子 | 古风 | 同人 | 微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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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可净初的笑意还未抵达眼底,就被硬生生的停滞在嘴角,她分明记得自己当初离开建安的时候,莘月的肚子还未足八月,这么才一月之期过去了,她这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早早的出声了呢?难道是她离开建安之后,石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么......越想越心惊,衣袖下的芊芊素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蔺晨看着她的反应,料想她定是想到了什么,尔后愈发笑得不羁,慢悠悠地摇着折扇,轻叹了一声,凉凉地道。
“你料想得不错,这孩子确实是早产出生,而且经的还是石舫莫九爷的手。”
净初心头顿时一惊,这个法子她在莫循身边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只不过此法从来都没有谁实践过,就连医书上的记载也是寥寥几笔,他一向严谨,又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应下这种伤及人命的事情?
琅琊阁一向熟知天下大小事,对于建安那边的情况就算不是全部都透进这琅琊山中,也会有几丝几缕的轻烟飘至这蔺晨的耳中,莫循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他不会不知道,只是他在考虑是否要继续把石舫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毕竟沈辞把她带上琅琊阁,也只是希望她能离开建安那里的一切纷扰,安安心心的把身体给养好,想来人家好心将姑娘付托给自己,那是信任他,只是他这个人一向怜香惜玉,善解人意,重情重义,就是这样想着,蔺晨就狠不下来不告诉她。
得知了一切来龙去脉的净初静默了好半晌,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说过的样子,蔺晨心有疑惑,平日里她不是最在意的就是建安的消息吗,更何况刚刚那些喜悦并是不是装出来的,他看得出来她的一颗心还留在了建安,还完完整整的留在了石舫之中,但她为何最后还是这般模样,挑了挑眉,道。
“怎么?美人儿不高兴了?罢了罢了,我不说就是了,美人儿我们赏花去。”
刚说完就伸出手想要过去牵她一把,谁知道她蓦然的站起了身子,只匆匆的往门外走去,也不管蔺晨伸出的手,就连眼神都没有看过去,就这么直接的离开了,蔺晨的手与她的衣衫擦肩而过,停在半空之中,就这么直愣愣的“哎,哎。”了几声,看着她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后晃了晃头,自寻乐子去了。
走过院中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四处随眼可见山石点缀,石桥三港,桥上有亭,穿过长亭后再拐角一处,便见一间房舍,名为满庭芳,周遭的佳木茏葱被修剪得疏密适度,整个庭院更透出几分古朴,静谧的意境。
屋子的四处都是药草,只要踏进一步便能嗅到里面那一方的浓郁的味道,每一种的药草都有属于自身的气味,所以在千百种甚至万千种药材集合于一处的时候,那散发出的气味就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了的,净初看着那些来来往往忙着的小厮,他们的表情都是平淡的,也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就是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活,也或许早已习惯了吧。
而净初虽以前常常跟在莫循身边习医,可接触到的范围根本不可能如此的庞大,当她随着那镂空的雕花窗映在地上斑斑点点细碎的光晕走进去的时候,长纱斗笠下清丽的脸庞上秀眉有些不舒适的蹙在一起,一时停在原地打量起了这满庭芳。
“笑拈草为药,炉存烹亦灵,百草千味香,皆为满庭芳。”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情景,让净初不由自主的道出了一首诗,她的话声极轻,也或许渐渐习惯了这气味便一步步的再往深处走去,还未待她从这草药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一个小厮注意到了那一身白裳的她,放下了手中的细活,毕恭毕敬的走了过去,对着净初就是行了一礼。
虽然他并不清楚面前的女子究竟是谁,但在琅琊阁中有一个规矩,就是以礼相迎,以诚相待,就连阁中各人都得守此规矩,那么如果对方不是阁中人而是客,那便更加得不矜不伐,谦虚谨慎,只见那名小厮对她施以一拜,尔后向她问到。
“姑娘来此,可是有何事?”
“我......”
净初开口欲要道些什么,可是话到最后却还是说不出口,只是抬起眸子又扫视了四周的那些中草药,方又启唇可终是透不出那白纱飘至那人的耳中,在琅琊阁中的人有哪一个不是懂得察言观色,鉴貌辨色的高手,小厮也自然是看出了净初的心思,了然的浅浅一笑,后道。
“姑娘大可放心,少主吩咐过了,来者是客,只要客人留下足够的银子,这满庭芳的药草姑娘都可以拿走。”
“钱么.....”
净初听着他的话,低眼扫了扫自己的身子,除却一袭衣衫之外周身都没有任何的挂饰,更别说钱袋了,自从来了这琅琊阁,她就如同隐居避世了一般,钱财这种东西似乎都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必要,可如若没有足够的银子,她自然是动不得这里的中草药了。
“往后这阁中所有的一切,她想要的便可奉上。”
一个声音似从天外飞来,可净初转头看去,却不见半个人影,但那道声音却分分明明的出现在了这满庭芳之中,那小厮听到后,恭敬的点头应了一句,随后躬身侧过一旁,示意净初可以更深一步的走进这所满庭芳。
“替我谢过你家少主。”
温温润润的声音在微风中飘飘荡荡,净初踱步的从小厮身旁走过,他便闻得一种不属于这个季节应有的梨花的清香,纵然他已经在这里被这些中药味熏昏了这个味觉,而且梨花香本就淡雅之际,在这满庭芳之中不注意之下根本不可能闻得到,但却不知为何他就是嗅到了,出乎意料,这种香引着他的目光,注视着她流连在各种草药柜盒之中。
长方形小院中,左右一望,皆是雪白粉墙,除却那院落中那一大株的梨花树外毫无朱粉涂饰,如今又是过了梨花盛开的时节,树丫上连一丝她的痕迹都看不见,仿若真真是一尘不染,显得这样超凡的安静。
莫循孤身支撑着拐杖站立在那棵花树下,静静的抬着头注视着,眼眸处尽是她的影子,在每一个恍惚的刹那间,如三月的细雨凝成伤感的晶莹。
去一个地方,想念一个地方,都是因为那里的人,而不是那里的风景,只是蓦然回首之时,那个人都已不在原地了,他很想她,她知道吗,她此刻又是否在一个遥不可见的地方,同样的牵挂着他,如果想他,为什么要这么狠心的离开,又为什么不会来看看他。
不自觉的握紧了那常常系在身上莫的花开并蒂的荷包,碧翠的如意结,通透的莲花白玉,明明都是极好的寓意,偏偏有缘无分么......
后来莫循才感觉到有人走近了自己,转头一看才发现是石谨言,他看待他的眼神充满了安慰,虽然没有任何的语言,却又仿佛包含了万语千言,石谨言知道,他这又是在怀念那个已经离去的女子了。
“你为何在此?”
莫循也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待在这梨园之中,任何事任何人有什么是需要他现在知道的吗?
“我已经唤了九爷你好几声了,只是你.....”
石谨言也不忍心再说下去,也不忍心提及到那个名字,不过莫循没有听过他也是能理解的,正所谓思念的时候,心无旁骛,又哪能顾及得上其他呢。
“卫将军回来了。”
听到石谨言的回答,莫循没有应什么,只是神色淡漠的转回了头,继续看向那株梨花树,仿佛怎么看就看不腻,生生世世只愿化作一尊石像,守在梨花树旁,伴着它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看尽这世间的阴晴圆缺。


62楼2017-04-23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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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卷:最好莫过一世安(终卷)】
    【第一章】
    一场飘洒的雨后,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映得那落在竹叶上的雨滴晶莹剔透,清洗过一场后更是碧绿得生翠,明亮得让人眼前一亮,空气里清澈的气味更是让心心旷神怡。
    卫无忌扶携着莘月在长廊里慢慢的走着,由于莘月刚生产不久,身子本就还未痊愈,现在更是差不多整个人都依偎在卫无忌的身上,两人偶尔相视一笑,离别后的相聚总是格外的让人珍惜得之不易的甜蜜。
    两人慢慢悠悠走着就看见前方不远处已等待了许久的石谨言,他是早已料到他们会出现一般,在那里站着微微的带着不亲近又不疏远的笑意看着他们,等着他们一步步的向他走过来。
    “石伯好巧,我与月儿正有话想和你说。”
    卫无忌照顾到莘月的身体,打过招呼后第一个就发声了,然而石谨言则是笑着摇了摇头,抬起手示意不必多说,随后就接着道。
    “卫将军想要说的话,九爷都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也已经恭候二位多时了,既然九爷让我来相送,你们就不用多礼了。”
    随后又从袖口处拿出一张药方递交到莘月的面前,那上面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字眼,虽然写着的都是药名,却透露着一种满满的暖意,莘月稍显苍白的脸在看到那张药方的时候,不免的勾起了嘴角,从厚重的斗篷中伸出纤细的手接过,后把视线转移到竹帘之后的某一个地方,郑重的道了一句感谢。
    两人刚走不久,石舫的大门之处就走来一个小小孩儿,只见她蹦跶着就往里面走,石舫虽然人数不多,但平白无故出现一个小孩子,定也是能惹出一场议论的,石小风见她被一团人围着,问她来石舫是干嘛的,她也不怕只是甜甜的笑着说自己是来送礼的,这一下所有人都好奇了,细细的打量起这个小女孩,但她的手里什么都没有,更别说是什么礼物了。
    “你们哪一个是莫九爷啊。”
    此话一出,大家更是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也不知这小孩子究竟要做些什么,一来就是要找这石舫的主人,石小风看了看她,便走到她身旁,弯下身子,也或许是他年纪本就不大的缘故,一下子就让人觉得亲近了许多。
    “小姑娘,你找我们九爷做什么?”
    “我说了我是来送礼的,你可是石舫的莫九爷?”
    小女孩有些着急,看着周围那些围着自己又不给她指路的人,鼓起脸腮子,气嘟嘟的模样,刚想要发脾气就听到不知道在哪里传来了一道声音,顺着风透过人群穿梭而来,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温润沉稳,让所有人都不由的随着那声音齐齐的转过了身子望向那抹声源处,小女孩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原地,遥遥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正看着自己,眉眼清俊得异常好看,修长的身材孑然独立间淡雅如竹,飘逸如雾,不免让那小女孩看得傻愣在了原地。
    莫循支撑着拐杖缓缓走到她的面前,支撑着拐杖蹲下身子,用一种平视的方式去和她说话,温柔的笑着,说出的语气更是让人觉得他就似天上的慈悲为怀的神仙。
    “小姑娘是要给我送什么礼么?”
    这一下,让她清醒过来,见他仿佛是没个性子的,便愈发胆大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本已经打从心底里相信他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可还是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问到。
    “你可是我要找的莫九爷?”
    莫循见她这般认真严谨的小模样不免的被她逗得一笑,嘴边的笑意就越来越深了,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她了,等待着她到底是要给他送出什么样的礼物,随后只见小女孩像是终于得到了最大的肯定一般,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交到了莫循的手上,莫循的视线在接触到香囊的那个瞬间,瞳孔瞬间就扩大了,嘴边的笑意也戛然僵持着,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个香包。
    那个香囊并无什么异常之处,只是颜色是用了喜庆的红色,面上绣着的是一瑞兽的图案,它们针法活泼,清雅灵动,栩栩如生,再细细一嗅更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中药材的味道。
    霎时间,脑海里又开始浮现出一幕幕以往的回忆,莫循记得在那一夜,在那刚得知莘月怀有身孕的时候,在那院落之中有过的伤感哀愁,他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家,可她却丝毫不介意,反而倒过来安慰他,她还和他讨论过等莘月的孩子平安出生后,她要给她送上什么礼物。
    那时的他们商量好,要放上白芷,川芎,芩草,甘松等中药的香囊,让莘月的孩子戴在胸前或挂在床头,起到除病求福的用处。
    那时说好的送的香囊,如今孩子出生后,又正好一个小女孩走过来要送礼,而这一份礼又刚好的装放着以前他们说好的香囊,一切的一切又怎么会如此的巧合,而且当莫循用指尖细细的抚摸着香囊上的针线绣法的时候,仿佛就能都联想到她一个人独坐在古朴清幽的宅院里,俯首微垂着头,眼角含笑,嘴微微抿起,计上心思,轻挑慢捻地细描着针线,一针一线在绢面上来回穿梭,一穿一拉之间,仿佛要把她所有的心意所有的诚意都绣在这个香囊上。
    莫循的眼眶之中开始有些湿意,朦朦胧胧的抬起眸子看向那个小女孩,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指腹轻柔的摩挲着,仿佛有很多的话想要说,又把所有的话却都汇合在一起变成了那一句。
    “那个姐姐她还好吗......”
    小女孩看着莫循眼睛中那些她现在还不能懂得的情绪,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用她那只有孩童才会有的稚嫩的嗓音回答到。
    “我不知道,让我送香包的是一个哥哥。”
    或许这个答案也是莫循意料不及的,他愣了半晌,原本僵持在脸上温柔的笑意不知在何时转换成一种寂凉的苦涩的笑容,他不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一直看着那个躺在手中的香囊,越看眼里的酸楚就更重,啪嗒一声滴落在香囊的绢面上,化成了更深更浓的一抹红色。
    碧空,晴虹万里,孤身坐在竹馆之中,远望窗外那一片郁郁苍苍绿竹林,重重叠叠,像这世间人的心思,总要兜兜转转到最后才会知晓自己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也像极了这尘世间的缘分,反反复复的相遇又分离,等到知晓后却发现那人早已不在原地。
    “不管你现在身在何处,念着何人,只要你还活在这个世上,我就开心了。”
    无人在的竹馆之中,只听得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空中响起,他缓缓的低下头,每每拂上一边那个香囊,他心里的那一处柔软就愈发不可抑制的温和起来。
    “你不是说过,不愿看到我伤心难过的样子吗?如果你不在这个世上了,才是我最伤心的事,哪怕我再也见不到你,只要我知道,你还在这个世上,好好的活着,比我的一切都重要,那样我才会快乐。”
    莫循就这样独坐在竹馆之中,抚摸着香囊,看着那竹叶,思念的他心上的姑娘,谁人不知不相思便可免却相思之苦,可他却宁愿日日夜夜受尽相思苦,也不愿忘却她,天各一边又如何,万水千山又如何,望尽天涯路上,他只想余生与她相伴。


    63楼2017-04-23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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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02 14:4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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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沙漠浩浩渺渺,一直铺到天和地接头的地方,沙漠的沙丘轮廓清晰,层次分明,迎风面沙坡似水,背风面则流沙如泻,虽呈现出只有一种颜色,却有着不一样的美感。
      沙漠上大多都有风,一阵接着一阵的,把黄沙卷起好高,像平地冒起的大烟,围绕着那个站在沙丘上的白衣女子,她此时正吹着一支竹笛子,悠扬的笛声逗弄那些被风吹卷起沙子,悠扬飘荡,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绰约的身姿在这荒芜的大漠之中画出了一卷独特的风景。
      女子身后处亦站着一位黑衣男子,只见男子静默无言只是默默的注视着她,忽传来一阵驼玲声,叮叮啷啷的与那笛声竟配合得十分融洽,仿佛在沙山之巅啼啭,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
      “他来了。”
      男子下意识的就开声提醒到,女子也不是不知道,在她听到那驼铃的声音的时候,纵然声音很远,但她还是知道,她在等的那个人终于是到了,笛声也停顿了半刻,心里到底还是不愿离去的再次吹响那支他曾送给她的潇湘竹笛,她的笛子是他送的,她的笛艺是他教的,可现在她却想要站在他面前的机会也没有,只能以笛音相送。
      驼铃声越来越近了,白衣女子还是没有停止,男子也看不过去,直接走到女子的身旁,一把的扯下了她的手,死死的握在手中,声音仿佛带上了怒意,紧紧的盯着女子白纱后的脸庞。
      “净初!我带你来见他已是我最大的仁慈,我不会允许你再待在他的身边!”
      长长的白纱下净初的一双眼已满含泪水,瑟瑟抖动的睫毛,明明已经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但还是倔强的与他对视着,她抿着嘴,秀丽端庄上紧缩双眉。
      “沈辞,我爱他啊。”
      明明是温声细语的声音却宛如一支毫无感情的冷箭一下子毫不留情的刺入沈辞的心里,明明是人间极美的三个字对于他而言就仿佛被判了死刑,他一直都知道,都知道现在的净初已经不在是当初那个净初了,透过薄纱看着她脸,那种小时候的回忆还是轻而易举的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还能清晰的看到那个含蓄而纯真,甜美而质朴的小女孩,她还那么的小,那么的依赖他,那么的相信他,明明可以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他把她弄丢了,明明可以在一起的,现在站在她身边的是他,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也应该是沈辞也不是叫莫循。
      “不!不!不是的!净初你给我清醒一点!你对他而言什么都不算!”
      他加大了紧抓着她手腕的力度,本就没有痊愈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她没喊疼,只是一双眸子回看他,他发红的眼眶中是她忧郁的叹息,这样的眼神仿佛就已经在一遍遍的刮在他的心上,用血般的鲜艳提醒着那一段往事的结束,往事之所以是往事,便也是再怎样抓住也不会回去了。
      沈辞把原本紧握着她手腕的手转移到她的肩膀,强硬扳着她的身子,她为什么都什么都不肯说,就一句安慰解释的话都不肯与他说,净初能感受到他的一双手正在发抖,他的眸子正在一点点的抹上恨意,是在怪她吗?或许是有的吧,就是因为在意她,所以才会怪她,恨她,因为动了心,所以才会对她撒气,明明自己心里无比清楚的知道爱情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事,却还是忍不住在语气中透露出责备,这般不讲理与狠心伤害也只是对她罢了。
      “沈辞,人都是贪心的,我想见他一面,一面就足矣。”
      有时候伤害一个人,其实不需要任何的武器,一句话,一滴泪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沈辞就感觉自己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从心顶凉到了脚尖,然后不动声色的,心如死灰。
      渐渐的,一点一点的松开僵持着净初肩膀的手,从她的身体上慢慢的放下,她没有任何的等待,白衫从他的手中飘荡而过,就像他们之间,有过接触可终究抓不住,他只能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欣喜的背影。
      净初站在远隔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之后的沙丘上,就算不能亲近他都已经心满意足,几月不见,他似乎清瘦了不少,面上是掩不住的沧桑与孤寂,纵然她不能陪伴在他身边,可他所有的消息都没有任何遗漏的传进过她的耳中,蔺晨曾笑话过她,净初或许该是这世间上最傻的人儿了,天生的痴情种。
      莫循翻身从骆驼上下来,神情疑惑的往四周看了看,又是一阵卷风吹来,为这热气饶身的大漠送上几分清凉,模模糊糊之中,他看到不远处大风黄沙中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头戴斗笠白纱的女子的身影,她纤细的身躯像极了他心尖上的姑娘,在细细一看,风吹起了她斗笠下白纱的一角,露出了里面那一张白净柔美的脸庞,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发自内心的愉悦。
      那明明就是他的净初啊,自从她离开了石舫,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日里见的是她,夜里见的是她,梦里见到的还是她,他能看见她的脸,她的眼,她的笑和他笑里的诗意,却怎么样都碰不到她。
      “九爷!”
      两道声音通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就看到莘月和卫无忌正向着自己走来,明明是他约他们到此,想要告诉他们孩子平安的消息的,但此刻他的一颗心都停留在了那抹倩影身上,再等他转过头去搜寻的时候,大漠黄沙之中哪还有那白衣飘飘清丽的身影。
      原来还是幻觉么......
      莫循在心里有些嘲笑自己,以前的莫九爷是如何的沉稳冷静,如今无论是看到一些再平常不过的事物都能联想到她,就算明知道她不会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还是忍不住去怀念着她,为了她,几乎到了疯魔的程度,可她不就是他的一个心魔么,可他还是情愿终身拥有,莫失莫忘。
      莘月早已身子痊愈,如今又是恢复成以往的模样,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会随着岁月而改变,当当初那个活泼爽朗无拘无束的大漠狼女早已变成了一位孩子的母亲,性子也愈发变得稳重得体,物是人非,世事无常,这两句话真的让人很是感叹,再等我们回头看去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有过痛苦难受,有过感动喜悦,有过纠结抉择,但庆幸的是,如今谁都没有后悔。
      只要不后悔,就算等一辈子有何妨,每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一个忘不掉的人,一个深深爱过的人,当想起那人的时候,心里就会犹如被温水拂过一般的温柔,被血脉里的感情牵引到天涯海角,千丝万缕,最后牵住了自己,再也解不开了。
      几日后。
      一双指如葱根的手将檀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再慢慢的将烧开的水淋过,很快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一时间,茶香蔓延了整所房子,沸水反复的相沏,看着那些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三起三落才终将茶水沏进瓷杯中。
      修长的身形把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毫不顾忌就往这阁中走进来,一边走还一边笑嘻嘻的开口道。
      “哈哈哈,看来我来的很是时候啊。”
      蔺晨完全也不介意净初的反应,就这么直接坐了下来,拿起她刚刚沏好的那杯茶,浅饮了一口,抿了抿唇,随后连连赞叹着净初的茶艺,看着杯中的茶,视觉清爽,堪称清丽,又亮又透,一如净初的黛眉水眼。
      “浓茶解烈酒,淡茶养精神,花茶和肠胃,清茶滤心尘,这茶第一口苦,第二口涩,第三口甜,最后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啊。”
      净初一边继续煮茶一边听着蔺晨说出的见解,想不到他这样浪荡不羁的少阁主也能品味出茶的意境,不由心下佩服,微微抬眸看着他勾起了嘴角,顺着着他的话,接着道。
      “品茶就像品味人生,平淡是它的本色,苦涩是它的历程,到最后才会苦尽甘来。”
      “哈哈哈哈,好一个苦涩是它的历程,所以我就说嘛,天下的好事哪有这么多。”
      蔺晨说完,又饮上了一口茶,不过多时,他手中的茶盏已见了底,刚想要伸手过去拿茶壶给自己再倒上一杯,却不料被净初一手躲开了,蔺晨不解的抬起头去看她,只见她眼中神色微动,回看着他道。
      “少阁主来我这里不单单只是讨一杯茶喝这么简单吧。”
      她说完,一时间房间里变得很安静,蔺晨有一刻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注意到此,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她本来就是极为懂得察言观色,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女子,她能发现也不出奇,蔺晨重新从她的手中夺过茶壶,努力露出欢快的笑容,用轻松的语调道。
      “卫无忌中毒了,莫循此刻怕是自顾不暇了吧。”
      净初整个人重重一震,几不知身在何处,在下一刻她碰翻了一茶盘上的茶水,滚烫的扑洒在她的身上,素净得没有任何装饰的衣衫被茶水沾染成一朵朵的腊梅,可她却好似没有知觉地疾奔着,长发和裙摆一荡一荡,像一阵一往无前的风,向着她的意中人奔去。


      64楼2017-04-23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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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平时熟悉到仿佛闭着眼都能走完的长廊,今日净初却觉得自己好像此生都耗在了这长路上,任由她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也或许由于是太心急的缘故,不知何时三千青丝已散开,就连衣衫也不像平日里的规规矩矩,本是清空万里的天空也一瞬间变了天,滂沱大雨开始在空中肆虐起来,一阵狂风将那雨水扑洒到了身上,刺骨冰冷的感觉渗透全身。
        净初丝毫不顾,只是一边跑一边念叨着莫循的名字,然而在下一刻,就被一蓝一墨色的身影挡在了去路,硬生生的止住了原本飞奔的步伐,蔺晨依旧是老样子,双眸如星拿着一把纸扇轻轻在胸口处晃着,而站在蔺晨的身旁的沈辞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净初,三人目光相对,但彼此心中的究竟想的是什么,估计三人间也已经不言而喻了。
        蔺晨先是抬起头遥望了天边远山那密切的雨帘,后又把目光转移到了站在他们眼前不远处一身白衣翻飞的净初,整个人好似欲要随风而起的烟雾,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长长的叹了一句,正经起了一副样子,用扇子上上下下的对着净初打量着,道。
        “你是打算以这副身躯回到石舫,还是说你打算以你现在这个凌乱的模样出现在莫循的面前?”
        听到他的声音,净初的思绪仿佛才冷静了些许,这一刻她才感觉身子的那种激烈的颤抖,而喉头处那一股想要溢出口的腥甜,她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得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刺激,从她第一次在被蔺晨把完脉后,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得是恶血之症,这种病不是不可以医治,只是难以痊愈,医治的手法亦不可乱施,病患更是得保持平静的心态,不能有任何的激动情绪,以防积存于血管内脏处的坏死血液会加快病情的严重性。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本就已经不抱希望的净初才会变得更加的冷若冰霜,就像没有感情的人,不吵不闹,不说不笑,可就算如此,但在她听到莫循两字的时候又或者看到那一张如莫循长得极为相似的梅长苏的时候,她那颗原本已经万念俱灰的心又好似再一次的重生跳动一般,这样她才感觉到自己还活在这个尘世间。
        “蔺少阁主,我时日无多,我自己知道,但我有多爱他,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净初一边说,嘴角处一边流出口中早已抑制了许久的鲜血,雨越下越大,像一块灰幕遮住了视线,灰蒙蒙的,而她的那抹红在风雨之中显得越发的刺眼和无奈,就连平日里一向吊儿郎当惯了的蔺晨都不免微微眯了眯眸子,眼眸深处似乎被什么感动到一般,一下子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在这个红尘之中,曾经有过一种情,是连天都不忍再反对的深情,放到现在,净初的爱或许比不上那一段仙凡之恋,但蔺晨最后的一道防线终是输给了她的倔强。
        “你的病只有一种解法,只是此法过程非常痛苦,你可愿意。”
        蔺晨缓缓的说,就连目光都已经深深地看了她半日,原本在心里头还是希望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可就在他说完后的下一刻,没有半点停顿,没有半分犹豫,就听到了那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净初猛地点下了头,声音清清脆脆的道了一声,“我愿!”
        随后净初只见蔺晨向着自己踱步走来,他虽然走得很慢,但他的那一句话却又比那天边轰隆隆的雷声来得更加震耳欲聋,震得人耳发麻。
        “换血。”
        或许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残忍的方法,净初有过一瞬间的愣神,耳边像被大钟敲击过嗡嗡作响,她听着他解说,若要全身换血则必定要一命抵一命,必须有人牺牲自己的性命将全身的血液全部一点不剩的灌输到净初的身上,从此净初的生命则将再一次的重生,而那人的生命也到此为止。
        再者此法在医书上的列子甚至比催早产的记载还要少之又少,一是太过残忍在医术界是禁止不可行使的方法,二是纵然有人尝试过,但成功的似乎没有一列,往往到了最后都会落得两人双双死亡的悲惨结局。
        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雨落在屋顶的瓦片上,滴落在青石板砖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噼里啪啦的颗颗分明,照映出长廊那每个人的复杂的情愫。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沈辞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心头一凛,两眼渐而红得像血,死死的就这样盯着净初,他怎么舍得让她面临这样的危险,可他现在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净初一心向着莫循,又怎能是他一个外人劝说的了呢.......
        净初抬眸看着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的蔺晨,眸子已经不像原本之前那么坚决,抹上了阵阵的迟疑,她是很想一辈子都能陪在九爷的身旁,她还想着自己或许还能陪着他赏花,陪着他去他们约定好的江南,可这一切的希望在‘换血’这两个字面前都变成了奢望。
        “......我不能以我一己私利而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狂风呼啸,一道霹雳照亮了整个天幕,而净初的却陷入了一片黑暗,再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几日后,昏昏沉沉之间,她只记得仿佛有人在她耳畔说,“天快亮了,你快醒吧。”就这样一遍一遍的,直至她悠悠转醒后仍旧觉得那道声音还荡漾在耳中,久久不得散去。
        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身子骨酸疼的厉害,且软弱无力,就这般在床上坐了半晌才动身下床,还未等她站直了身子,才发现自己所住的这间房子有些与众不同,熟悉又陌生,与自己在琅琊阁住的闺房一点都不一样,反而摆设花色与自己在石舫时候住的梨园出落的一模一样。
        净初精神瞬间就清醒了,猛地跑到门前敞开,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别数月后那种满了梨花树的洁净雅致的院子,这里不是石舫梨园又会是哪里呢?
        可静下心来想了想,回忆起最近的回忆还是那天,在那个大雨淋漓的琅琊阁,在那条长廊上,她和蔺晨还有沈辞之前的场景。
        可是为什么如今,自己反倒毫无预料的出现在了石舫,而且还是自己所住的梨园,这一点仍由净初怎么想都想不清楚,但既然她能完完全全的回到石舫,这其中必定少不了蔺晨和沈辞那边的决定,他们能放她回来,毕竟现在是不会再带她离去的了。
        再一想到蔺晨所说,卫无忌为了救侯爷,冒险进入了鬼城,混战中身中两箭,而且那两支箭还是用了两种不同的毒,以往的大夫就连一种毒都无法辩解,如今莫循估计更是忙得抽不出身了吧,而且按照他人的性子,更是不眠不休的去为他人排忧解难吧。
        只要想到这里,净初就已经下意识的跑向了莫循所在的地方,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人如今究竟是在石舫的何处,但她心里有着一种预感,就像就着一道光在引领着她,也或许是她出现得太过的突然,在看到消失了几个月的净初的身影的时候,那些人还有些疑惑的看向她,看着她一路的跑,看着她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又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就连原本煎着药的石小风在看到那抹蓝白色身影的时候,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好似不能相信一样捏了捏自己的脸,疼得他冷气一抽,到最后傻乐了起来。
        房间里安静得气氛有些压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紧张而又沉重的神色,还未踏进房门口就已经听到莘月那急迫的质问的声音,而那句话很明显就是冲着莫循而说的。
        “你的医术不是很好吗,我现在只想你赶快把无忌的毒解掉!”
        她的声音里不仅仅是充满了悲伤还有怒意,也或许是太过紧张心上人的缘故,语气过重自己也不自知,后面并没有传出莫循的回应声,反而是石谨言略显无奈的声音,虽然只是唤了她的名字一声,却是在暗示她无可如此无礼,而莘月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语气也平复了些许,净初只听得莫循说卫无忌中的毒乃是七日瘟,由中毒到毒发身亡需要七天的时间,而且毒后的死亡症状与瘟疫并无不同,只是这七日瘟无论制毒还是解毒的方法都甚为的奇特,不仅仅解毒的毒物正是制毒的毒物,而且解毒的顺序则必须是制毒的反顺序,不一样的顺序配置出来的毒法都极为相似,怪不得令天下众多的大夫都难以下手。
        “可以尝试吗?如果饮下排序有错的解药,会怎么样?”
        莘月嗓音颤颤抖抖的问出了这句话,她心里或许知道答案,但还是不肯死心,想要为她的爱人求得最后一分的希望。
        “会催发毒性,不到七日就会毒发身亡。”
        在莫循还未来得及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有一道温润的声音就这样直接的回答了莘月的问题,随后便看到净初微微提起裙子走进门,眉眼温和的看着房中的每一个人,在场的人对她的出现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莘月转头看着她,石谨言也愣愣着看着她,只有坐在轮椅上的莫循,仿佛早已知晓一般,静静的笑着回应着她的目光,温柔的整段的时光。


        65楼2017-04-23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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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就在房中众人都在疑惑净初突然出现的时候,净初早已把视线放在此时正脸色极差的卫无忌的身上,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呼吸极弱,仿佛随时就会撒手离开这个人世,之前在琅琊阁的时候就听闻他中了毒,殊不知却严重至此,只是单单是那七日瘟就足以将卫无忌置于死地,净初只是不明白,那为何敌人又要同时发射出两种不一样的毒箭呢?这其中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而就在此时,莫循从她的脸上就已经猜到她的疑惑,缓缓的将那本应该一切顺利的计划道了出口,原来就在卫无忌出战之前,他曾独自找过莫循,只因他不想再多这种没有一刻放松的日子,他不想和莘月再夹在亲情和权谋之间,苦苦挣扎,他只想与所爱之人还有孩子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原本打算等这一战过去,他就向皇上请辞去守悠都城,只是这样的想法再怎么想都只能是空想,皇上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辞官,更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就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唯有假死之法才能真正的让他们远离纷争,远离朝廷,只是令莫循万万没有想到的就是,莫循的计划却反而变成了万昂的阴谋,落得如今这个场面。
          莘月一边听着,眼眶就越来越红,纵然任谁都能看得出她在极力隐忍着,只是她衣袖下的素手仍旧因渐盛的怒意而紧握成拳,她有些质问的语气,盯着莫循。
          “所以,从无忌准备来大漠时,你就开始计划,刚巧碰到万昂的事,你就借机行动是吗!”
          她的怒气有些牵扯到了莫循的身上,或许在她心里,如果不是因为莫循这个举动,估计如今卫无忌也不会伤上加伤,身受两种毒物而痛不欲生,净初在一旁听着,心里微叹,她能理解莘月如今的心情,毕竟那个躺在床上的是她此生最爱的男子,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旁人所设计更是不能接受,但这个场面又何尝是莫循能够意料得到,所谓世事无常,不就是这般么。
          “莘月姑娘,净初刚回来不久,自是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在我听来的这些消息之中,先不说九爷是否有所计划,就算没有他的这一箭,万昂的七日瘟也会实实在在的射中卫将军,这是是他们早就备下的阴谋诡计,而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卫将军给救回来。”
          也或许是净初说出了重点,一下子就把莘月给点醒了,她的性子又是一向容易冲动,为了卫无忌如今估计是什么都想不到了,二话不说就转身要去找万昂要解药,石谨言立刻就一把走过去,以自身拦住了她,并且劝她无需白白跑一趟了,万昂是不会轻易把解药交给她的,就算她的武功再好,以一人之力去万昂那里拿解药,估计万昂宁愿死也不会把解药交出来,万昂一旦一死,卫无忌能不能治好这还是后话,单单是莘月就已经足以添上一条不义之罪了。
          “他要是给了你解药,就是承认了谋杀朝廷重臣,投敌叛变,这是要株连九族的,更何况,万昂一心想置卫将军于死地,他怎么可能把解药放在身上呢。”
          九爷看着莘月仍旧不肯死心,只能一步步的去劝阻她,只是她现在脑子发热的很,很少的话能听得进去,在她心里,认定了的事只要她想干就一定会做到,只是她从来不会想过,这样的冲动背后会牵扯出多大的灾难和更多不可预料的事情。
          净初走过去,微凉的手触碰到莘月因为怒气盛满而有些抖动的身躯,握着她的手,试图能够将她的情绪平静下来,又转头看了看莫循,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九爷说得对,你若硬来,一定会激起兵变,我们耽搁不起,卫将军如今只剩下六天的时间了。”
          莘月再也受不住,两行泪珠啪嗒啪嗒滚落下来,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悲痛包围着她,甚至觉得就连当初早产所生下孩子时的疼痛都不及此刻万分之一,如今她只懂得痴呆呆地站在原地,无能为力又心如刀割,心里上上下下翻滚折腾,五脏六腑都仿佛挪动了位置,她本是阳光明媚的女子,但就算她再怎么抬头仰望,眼角处的泪水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涌出来,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默不语。
          一连几天,莫循都仿佛把自己锁在了那所房子里,从未踏出过房门一步,而小院处,则是由石谨言和石小风在那里来来回回的出出入入,先是磨药又是煎药,几里之外都能闻到一种苦涩的气味就直钻鼻间,而净初这几日也日日夜夜伴随在莫循身侧,虽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在细微之处总是能在莫循需要的时候出现。
          而在这房子之中,辛、甘、酸、苦、咸五味都满满的充斥在空气之中,在这中环境之下,莫循依旧还要一遍一遍的去细嗅每一种药物的药气和药味,刚开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别说是常人就算是神仙也会禁不住,鼻子的嗅觉也会感到疲惫,净初在旁边执笔替莫循一个个的写下他所说的药名排序和分量,一边观察着莫循那清俊的脸上眉眼间的疲惫,心里实在觉得不能再如此下去,便柔柔的唤了他一声。
          “九爷。”
          莫循本是低着的头在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微微一怔随后缓缓抬起,虽然满眼温柔但脸上强装出的轻松没有一丝一毫不在净初的眸中显露无疑,她蹙着眉头,自知时间紧迫,他不会有任何的松懈,本想劝他休息一会儿的话在嘴边终是说不出来,只能放下笔,道了一句。
          “我去沏茶。”
          莫循轻轻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又低下头去研究解毒的方法,而净初则是静静的站起身子往外边走去,明明是看了无数遍的风景,感受过无数遍的微风,可就在她刚踏出房门的那一步,仍旧觉得有些不同,或许是在里面待了太久的缘故吧,她有些放心不下的又往里间望了望,竹帘内隐约的身影,她的九爷,善良又宽容,大度又隐忍,他从不伟大,却从来伟大,是让她心疼又敬佩的存在。
          待到净初把茶煮好,刚要端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加快了一些步伐,快步追了上去,在她背后叫了她一声。
          “莘月姑娘。”
          估计是想的太入神,没有想到净初会在自己身后,她步子一顿过了半晌才转过身,眼睛里暗淡无光,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而一双大眼睛此刻也变得红肿,怕是已经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
          “莘月姑娘,我知道你担心卫将军的病情,只是你现在到这里来,对九爷对石伯小风他们没有任何的帮助,九爷既然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尽力,七日瘟的毒,你我就算不懂,也应知它毒性之利害,如果卫将军有什么不测,就算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的活着。”
          净初的一番话也或许让莘月想到了那个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儿,眸子中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光彩,眼神不自然的动了动,可是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什么生气,净初把目光往房子处看了看,又回到了莘月的身上,接着道。
          “现在的九爷不能分心,如果有消息了,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听到这里,莘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无声无息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净初看着她有些消瘦的身影渐渐走远,这才准备回去,刚前脚还没踏进院子,一个手就拉住的她的肩膀,她还以为是莘月又折而复返,刚想问她怎么了,可在转头对上另一双眸子的时候,惊讶的神色布满了她那一张清秀的脸庞,她不解的看着他,迟疑的语气。
          “.....沈辞?”
          “嗯。”
          他的突然出现,让净初有些害怕,她怕现在这个非常时期,他是来把她带回琅琊阁的,可是在她还没想好是怎样一回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抢扯着她,把她往莫循所在的那个方向里拉走,惊得她不慎洒落了手中原本端着的茶盘,‘哐啷’一声,瓷杯和茶水稀里哗啦地砸了一地。
          而在院中煮着药的石谨言和石小风在看到这沈辞拉着净初一个劲就只是往房中闯的场景,觉得有些不明所以,而且现在离卫无忌毒发身亡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了,沈辞若是再一闹,这可耽误不得啊,连忙也跟着上去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而坐在内室的莫循也是听到了动静,抬起头就看到沈辞拉着净初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视线落在了那被沈辞紧紧握着的净初的手臂上,眉头不自然的微蹙了一下,尔后对上他的双眸,刚欲要张口问他此趟过来是所为何事,但在莫循还未来得及开口的时候,沈辞就已经先发制人了。
          “我愿意做七日瘟的试药之人。”
          “什么!”
          净初和石谨言石小风不约而同都被他的这么一句话给吓到,毕竟这试药的事情真不是谁人都能做的,而且这还是毒药,万一弄不好,一条性命就会这么白白的牺牲了,他到底又是为了什么竟然会如此坦然的说出这句话。
          莫循也似是没有想到,但他的反应并没有如同其他人那么热烈,只是微微眯了眯眸子,支撑起拐杖一步步的走到沈辞的身边。
          “你可知你如今到底在说些什么?”
          “既然要解毒,自然是要试毒,纵观这里其他人,我想你堂堂一个莫九爷是不会让他们身陷险境吧。”
          沈辞的话说的没错,莫循从来没有想过让任何的人来试药,他身为一个医者,就该承担起这个试药的责任,而且七日瘟毒性猛烈,一般人是不可轻易尝试,他又怎么会舍得让旁人活活受下这种罪,一时之间竟对不上话,沈辞看出他心中所想,自知自己说中了他心里的想法,勾起一抹笑。
          “我是练武之人,体格自然要比这里的人要强上许多,而且我无亲人在旁,就算我有什么不测,也无牵无挂,所以由我来做这个试药者,再合适不过。”
          沈辞说的极有说服力,好似并没有任何能够拒绝他的地方,更何况如今已过去两三日,配置出来的方法以有数种,但还未有过尝试,如果真按照他的意思,这样一来确实能够加快进度。
          莫循看着沈辞,目光又有意无意的扫过他此刻仍旧握着净初的手臂,心里也清楚,他为什么会愿意为一个并无什么交情的人说出这种牺牲的冲动,语气有些苦涩。
          “.....其实,你不必这样。”
          而莫循这句话里面的意思,沈辞也是清清楚楚,可他没有选择再多说什么,而被他一直紧紧抓着的净初在听到他的那句话的时候,不敢相信的望着他许久,这种不可思议就像当初在琅琊阁长廊下,但蔺晨说出要完全治疗好她的身体的时候,则必须以换血的方式,而如今沈辞这个举动,又何尝不算是一命换一命呢?
          她一遍遍的呢喃着,“不,不....不要。”可是也没有能够阻拦到沈辞已经决意的心,就在下一刻他就已经松开那原本握着净初的手,毅然而然的转身跑去了院子处,从那一个个砂锅中随意的拿起其中一个,将里面的药汤倒了出来,看着那碗里黑糊糊的汤水,脑海里就闪现起之前他和蔺晨的对话。


          66楼2017-04-23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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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大结局)】
            琅琊山上,鸢尾花旁,站着两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一个是眉如墨画眸中却有不可度测的深渊,一个却是风流从容唇边是放浪不羁的笑容,大雨洗浴后的青山,苍翠欲滴的浓绿,没来得散尽的雾气像丝绸萦绕,随着他的声音,鸢尾花在风中摇弋不定。
            “蔺晨,我会去石舫。”
            他的眉目分明,坚定得看不出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蔺晨眉间却含着沉思之色,他知道他想要去做什么,其实他本可以随着他一起去石舫,只是梅长苏的病情似乎最近反复异常,令他不敢这么轻易的离开,沈辞闭着眼,好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往事一般,勾起了嘴角。
            “心不由主,甘之如饴,看来这世间最毒的原来还是一个‘情’字啊。”
            蔺晨背着手感叹着,而沈辞对他的一番话只是愈发笑得令人动容,其实他在沙漠那时,看到净初不顾自己身子也要见莫循一面的时候也曾想要放手,却总在最后的一刻放不开手,哪怕是岁月,篡改了他们之间凉薄的红线,但仍谁也拿不走,抹不掉初见的画面,就算只剩下记忆的猖狂,他也要紧抓不放,连痛也在逞强。
            既然她舍不得她心上人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那他便不愿让她心上人受到一点一滴的伤害。
            “我的爱恨由不得我,可我的生死皆是我自己抉择,我生,她或许不会惦念着我,可我若死,也要她记着我,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从不后悔。”
            沈辞一拂袖,纵得情深,奈何缘浅,但不悔相思,转身便是云淡风轻的离开,蔺晨微微侧头看向那朗笑着心甘情愿的选择步向不可预知的死亡悬崖的沈辞,渐行渐远,到最后突然的开了口大声的向着那抹背影喊道。
            “只要你还剩一口气,我也不会让阎王爷把你抢了去!”
            而人已经走远,也不知他是否有听见,但蔺晨知道,沈辞肯定是听到了,他从不轻易与人为友,认定一人便是一生,蔺晨看向那一大片的鸢尾花,绝望的爱情似乎也在暗示着沈辞这一生的情意,净初啊净初,他对你好,是真的对你好,没有一点杂质,他心里眼里都是你,只可惜,你满心满眼的却是另一个人。
            沈辞猛地一口就将那药汤咽了下去,净初踉跄着跑过去,一把想要推开他手中的药碗,只可惜里面已经一滴不剩了,她纯黑的眼眸泛着错愕和悲伤,在那一刻,她仿佛就像发了疯似的拍打着沈辞,毫不掩饰对他这个举动的痛苦和生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你不该怎么做!我们总有办法的!你不可以这么做!总会有办法的,我们总会有办法救到卫将军的!我们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有办法的.....”
            她的声音一点点的降低,最后几乎低微到听不见,只剩哭泣抽噎的声音,其实她心里知道,根本就不会有其他办法,但是她见不得身边的人要受到这样的苦难,明明本不该牵连到他的,他和这件事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可是他还是选择了做这个试药人,她已经亏欠他很多了,如今他还要以自身的性命来赌这一把,万一他真的就这样死去,她会内疚自责一辈子的。
            莫循看到这样情绪失控的净初,也顾不得那么多,支撑着拐杖匆匆忙忙的就走到她的身边,抬手揽过她的肩膀,随后将她缓缓的拥抱进怀中,在她耳旁温柔的唤着她的名字,试图能够平静下来她的情绪,而沈辞也抬手摸了摸净初的头,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安慰着她,“傻姑娘。”随后又抬起眸子看向莫循,坚定的说,“九爷,既然时间不多,我们便抓紧些时间试药吧,我这一碗下肚,恐怕你也没有回头路给我选择了。”
            莫循静静的凝视着他,他忽然有些佩服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可他这种不惧生死的气势以及舍身为人的精神,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做得出来的,两人双目之间眼神交流了一番,点了点头,便开始着手实施下面的计划了。
            而面对如今的局面,净初也懂得已经是不能挽救的场面了,如果自己还是继续这么哭下去,伤心个没完没了的话,不止会影响解毒的进度,刚刚自己才与莘月说过九爷此刻是万万不得分心的,在这样的生死关头,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冒险,只要失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现在反而让他们分心来照顾自己,这不禁是不妥更是讽刺,擦净脸上的泪痕,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走过去用绢帕衬着砂锅两耳,在白底色的青花瓷碗上放好滤网,趁热将药倒出来,浓郁的药气袅袅散开,气味氤氲在空中,就算没有尝过,都仿佛能够感受到那种涩苦无比的滋味。
            每当净初将一碗碗的汤药端到沈辞面前的时候,她都不敢看着他把那碗药喝下去,渐而渐之的几碗下肚之后,就看到他每一次的脸色都要比之前差上许多,然而这一次还未等到净初走出门口,就因为痛楚太过,他额上迅速涌出冷汗,一颗颗汇聚滑落下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本还是想要试图缓解净初不安的笑意抽搐着,莫循立刻询问他怎么了。
            “我只觉,觉得胸口火烧般的疼痛,但腹部却.....越来越冷,还有.....还有如同虫咬般的撕裂感.....”
            话刚说完,他就一口鲜血喷在地下,惊得净初猛的僵住了身子,步子一顿,或许是想到了背后的场面,鼻子轻而易举的一酸,可她不愿落泪,不想再拖任何的人后腿,用力咬着嘴唇,牙齿几乎要深深的嵌入唇瓣之中,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回身走过去的时候,她依旧是那一个温和平静的净初,她跪坐在沈辞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反复摩挲着他已经开始发凉的手指,仿佛这样能够给他一点力量。
            尝遍成千上万的毒药与解药,多少的毒素侵入他的身体,痛到骨髓,痛到血液,锥心裂骨的疼痛是净初不敢想象的,可他依旧支撑起身子,坚持喝下端来的每一碗不一样的汤药,就是一样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在任何一个时辰里都过得无比煎熬的日子里,就在每个下一刻都会觉得沈辞死去的心惊胆战下,就在最后一天的最后几个时辰,莫循终于找到了卫无忌所中的正确解毒的排序。
            就在所有人都原以为可以放松下来的时候,沈辞却连吐了几口血,那个瞬间后,她没有来得及想什么,便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扶住他,可无奈之下力量不足,两人双双跌倒在地上,沈辞苍白的脸上还扬着笑意,他试图想要伸手去摸着净初的脸庞,却发现连抬起手都觉得无力。
            “傻姑娘....你,还要好好的,我就算....死,我也无憾,你与我....不同....”
            “沈哥哥!”
            沈辞话还没说完就已经不省人事的彻底晕了过去,就连那一声真真切切的沈大哥他也听不见了,净初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呼吸微弱,瘦削的脸容的沈辞,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只能本能的一遍遍的叫着莫循的名字,在她心里,莫循永远是她依靠的存在,无论发生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
            莫循神情比平日更静,呼吸比平日更缓,长眉下黑玉般的眸子看着净初,安稳从容的声音沉沉的就响在她头顶,“嗯,我在。”净初的目光停驻在沈辞的身上,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别的气息,每个人都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伏在净初膝头的闭着眼沈辞,目光空洞的净初,还有那一直垂敛着眼眸注视着净初的莫循。
            许久之后她的声音才悠悠响起在这所房子中,带着细弱的颤抖:“没有哪个人应该这么无辜的死去,不是么.....”
            几月之后。
            淡淡的薄烟笼罩在座城镇的上空,那黛瓦白墙的简朴阁楼立在河畔,淡墨色的天空与一座座的参差的石拱小桥晕染在一起,泛着丝丝涟漪河水轻轻荡漾着上方的倒影,就像宣纸上描绘出的水墨画,一只小舟缓缓的荡在那田田荷叶间,一双皓腕悠然恰意的在那碧绿的水下拂动着,小舟上的女子一双洁白柔嫩的手,温柔的采下一枝枝红莲,揽在怀中,携着满怀芳香,遗下一塘倩影归去。
            这便是江南,风姿清丽的江南,安宁的小镇,就连再平常不过的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也令人感受到不一样的韵味,一砖一瓦,就是这样的一座城,远离了建安的江南,没有了那份喧嚣和热闹,更加显得不染尘嚣,顺着青石铺就的长巷一角拐去,就看到一所与周围并无什么分别的房子,女子抱着满怀莲花悠悠然的走进去,这里的建筑很简洁,没有曲折的游廊,不过多时就快走到她想要去往的地方。
            碰巧那件屋子里的人正把那扇朱红色的窗户抬起,发出了一些吱呀吱呀的声音,屋里人与屋外之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相聚在一起,正值日暮时分,一斜夕阳从山头洒下来,照拂在那抱花女子的身上,她本就长得极为的清秀不见半分媚态,全身尽是秀气,如今这抹柔光之下,仿佛这江南里的灵秀之气全部一下子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男子的脑海里闪现出以往过去的一幕幕,如今心中只觉得“霓虹垮日,昙花一现,人世间的美景大都如此,但在驻目回眸时,还能拥有那抹感动,就已经足够了。”
            两人之间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目光中,是怎么也除不去的彼此的脸庞,空气里是属于他们二人温柔降临的柔软的气息,安静无言有时候并不是陷入了空白,而是有了一种更深更澄澈的存在。
            “九爷,你许了我,要带我去尝尝江南水乡的美食,去看看苏州的昆曲,还说要去转转那些风景如画的地方,你怎可一人坐在这犯懒了?”
            她说话声音轻和愉悦,带着几分玩笑的话让莫循微微动容,愣了一瞬,旋即再度笑开,嗓音温雅低柔,“好,净初说要去哪,我就陪你去哪。”
            他的前半生似乎都在为他人而活,如今在这所剩不多的这些时日里,他也该任性妄为,放纵一次了。
            对于净初来说,莫循是她此生最美好的场景,是她满心期待的那个人,等得很苦却从不辜负。
            对于莫循来说,净初是他冗长乏味的一生中最动容的存在,一人一生,一生一人,有她足矣。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有一佳人,绝世无双。
            【《莫如初》/完结于2017.3.19 19.32 感谢观看】


            67楼2017-04-23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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