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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在某个对数函数上落下最后一笔，看着那墨迹未干的黑色笔迹，我轻轻地放下笔。耳畔骤然响起的急促又喧闹的铃声，令我感觉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我急急忙忙扫了一眼答题卡，确认都已经填涂完毕后，站起身来，在人群的裹挟中慢慢地向外走。在路过教室门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孩子面目清秀，可是脸上所有的姣好都被泪水冲刷干净。在她的哭号声中我恍然得知，她还有一分钟就涂完答题卡了，她的人生全毁掉了。
我默默地看了她许久，算是对她这么多年苦读却换来这么个结果的同情，然后继续面不改色地向前走着。忽然想起来，在我刚刚落下那最后一笔的时候，就已经相当于与我的青春说了一个再见。那包裹着我那么多欢喜那么多悲伤那么多仇恨的青春。
我曾经在这些年里经历过多少个第一次，没办法忘掉因为那将会是一生的印记。那些年里篮球队第一个冠军和第一个倒数第一的数学成绩，不管是好是坏，总得全盘接受。
我仍然麻木不仁地向前走，穿过裹挟着沉重鼻息的空气，看着眼前那些扇着扇子等着自家孩子的父母，我又忍不住想起他。这么多年了一直在骂自己是个孽种。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拼了命向他奔跑，吃过处分，也淋过雨。当然，想得到，却一直也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我走到路旁边，随手招了一辆特地在这里徘徊拉客的出租车。在上出租车之前，我曾经深情而又五味杂陈地注视着这个我走了三年的校门，轻轻地挥挥手，算作告别。
而我又突然看见了一个人，令我全身血脉贲张，心跳加速的一个人。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因为考试而特意西装革履的背影，看着他手中夹着的公文包，看着他脸上所有阴晴不定的表情。我突然发现，我全都懂。譬如这个表情，可能是某个学生没有考好，已经找过他抱怨过哭过了，那个表情有可能是在等待着某个人。
我发现，我竟然是那么懂他。
司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叫我不坐车不要在这个地方妨碍他做生意。我恍如隔世一样清醒过来连声说着抱歉跳上车，拉上车门，指明了目的地，便靠在靠背上闭目歇息。可笑的是，我居然还在想，他要等的那个人，是谁。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当时他拿着一份试卷扼腕叹息，他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他在每个楼层反反复复找了许久，一直是为了一个当时在任性的我。
在某个对数函数上落下最后一笔，看着那墨迹未干的黑色笔迹，我轻轻地放下笔。耳畔骤然响起的急促又喧闹的铃声，令我感觉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我急急忙忙扫了一眼答题卡，确认都已经填涂完毕后，站起身来，在人群的裹挟中慢慢地向外走。在路过教室门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孩子面目清秀，可是脸上所有的姣好都被泪水冲刷干净。在她的哭号声中我恍然得知，她还有一分钟就涂完答题卡了，她的人生全毁掉了。
我默默地看了她许久，算是对她这么多年苦读却换来这么个结果的同情，然后继续面不改色地向前走着。忽然想起来，在我刚刚落下那最后一笔的时候，就已经相当于与我的青春说了一个再见。那包裹着我那么多欢喜那么多悲伤那么多仇恨的青春。
我曾经在这些年里经历过多少个第一次，没办法忘掉因为那将会是一生的印记。那些年里篮球队第一个冠军和第一个倒数第一的数学成绩，不管是好是坏，总得全盘接受。
我仍然麻木不仁地向前走，穿过裹挟着沉重鼻息的空气，看着眼前那些扇着扇子等着自家孩子的父母，我又忍不住想起他。这么多年了一直在骂自己是个孽种。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拼了命向他奔跑，吃过处分，也淋过雨。当然，想得到，却一直也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我走到路旁边，随手招了一辆特地在这里徘徊拉客的出租车。在上出租车之前，我曾经深情而又五味杂陈地注视着这个我走了三年的校门，轻轻地挥挥手，算作告别。
而我又突然看见了一个人，令我全身血脉贲张，心跳加速的一个人。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因为考试而特意西装革履的背影，看着他手中夹着的公文包，看着他脸上所有阴晴不定的表情。我突然发现，我全都懂。譬如这个表情，可能是某个学生没有考好，已经找过他抱怨过哭过了，那个表情有可能是在等待着某个人。
我发现，我竟然是那么懂他。
司机已经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叫我不坐车不要在这个地方妨碍他做生意。我恍如隔世一样清醒过来连声说着抱歉跳上车，拉上车门，指明了目的地，便靠在靠背上闭目歇息。可笑的是，我居然还在想，他要等的那个人，是谁。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当时他拿着一份试卷扼腕叹息，他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他在每个楼层反反复复找了许久，一直是为了一个当时在任性的我。
【壹】
一下两下。
铅笔尖划过草稿纸的声音。
仔细听，似乎是画了一个圆。
在接下去，是一阵沙沙的演算的声音。
在闷热的空气里，张艺兴握着手里的铅笔，一下一下认真地演算着。鼻尖已经沁出了汗，后背也冰凉不已。他的眼睛盯着试卷上的题目，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铅笔。
再然后，一下一下，不断翻动着试卷的声音。他舔舔嘴唇，又撕下一张草稿纸，继续一题一题带入，无比认真地再一次算了起来。
其实这不过是一次月考罢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次优胜劣汰的淘汰赛和晋级赛。
张艺兴在A班吊车尾已久，这次要是再不能摆脱这个头衔，他就要掉到B班去了。听说这一次考试之后，文山高一的格局将重新洗牌。不够好的人去更次一个等第的班级，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他猛地开始后悔自己当时选择了理科预班。如果决定去读文，那也许还会更简单一些。
想是这么想，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铃声已经响了。
老师走下来收卷。
他绝望地看着那张被自己填满的试卷，有无数种失落在脑海里转圈圈。
终于是……理科预B班了。
出成绩的那一天比张艺兴预料的还要快。
刚刚进校门，便可以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张红纸。水泄不通。
他没有兴趣去跟他们挣，反正已经知道了自己去B班的命运。呐。黄老师应当很满意了。他正巴不得这个吊车尾的学生走掉，好让自己班级的平均分再提上去一点点。
终于等到人基本上散完了，他拖动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向那张印满名字的红纸，用手指点在上面寻找自己的名字。哦，据说那个B班第一这一次终于考进了A班……他心中五味杂陈，也许失落更胜一筹。
“张艺兴，理科预班 B班。”
右手没有力气一般垂下来。
奥，这是已经预见到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张开，吞吐着红的发黑的血液，一层一层在脑海中汹涌成一片。一浪一浪，掩盖住他心底所有的希翼。
他转过身，迫使自己不再看那张一下下扎到自己心底的红纸，迈着沉重的步伐，抬着红肿的眼皮。他眼皮低下漆黑的瞳仁在一块块生锈的班牌上掠过。他走到A班门口，顿下步伐，麻木不仁地望着鸦雀无声，只剩铅笔划过声音的班级，干涩地笑了一下，抬头挺了挺胸，向着隔壁的B班走过去。
铃声已经响过了。
他站在门口，感觉被数以万计的眼神凌迟，令张艺兴感到不适，同时也特别想哭。
讲台上的老师大概四十有余，此刻正在用一双匿在墨镜下面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不要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
张艺兴毫无反应，甚至没有一点被原谅的感激。他钝钝地点了点头，向教室最后面的一张课桌走过去。才刚行到过道中间，突然听得后面一声如雷的喊声。
“你叫张艺兴，对吗？”
张艺兴扬起了眉毛，微微诧异。“是的。”
“我知道你。”中年的讲师终于笑了，虽然笑出了满脸褶子，但还是令张艺兴微微心安了一点。“黄磊老师，跟我提起过你。”
他的笑容还没有维持一会，突然凝固下来。
那个黄老师吗？
这一次他没有接话，径直走到最后的那组课桌椅上，将书包狠狠地甩在桌子上。
同情吗？还是说，他也是来看笑话的？
张艺兴坐在最后一桌，感觉全身都被一种浓稠的黑色包裹着。重重包裹着。那是一种别人无法企及的绝望。
他麻木地从书包里丢出一本数学书，冷冷地望着眼前那个中年讲师。后者被他一望，显然非常不满起来。“你们要明确，你们是B班的学生。也就是说，在我接手你们之前，都向你们前任班主任了解过情况。所以，不要有抱怨。”
他的手握紧了。
过了一会再渐渐地松开。
罢了。
已经在A班垫底这么久了，不就是差这一次机会么？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懒懒散散地趴在了桌子上。
中年讲师抱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急急忙忙地向办公室赶。
拉开门就看见一张一如既往的臭脸摆在他的面前。
他的脸立刻就黑了。
黄磊稍微勾起一个嘴角，把椅子转回自己办公桌前面，拿起桌面上腾着渺渺水汽的茶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运气也是真的不好。刚刚跳槽过来，就接了B班。”
“听说把B班教的再好补贴也没有A班好哦。”
中年讲师气得恨不得把他手中的公文包往那张脸上摔。
黄磊不是不了解眼前这个大傻子。他看着他，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起的臭小子吗？他怎么样了？”
中年讲师低下头来微微思考了一会。
“没事。”
他再一次抬起头。
“他挺好的。”
没事儿。
黄磊眯着眼睛歪着头思考。
他大概知道那小子现在是怎样了。
真想再看见他。
哪怕他的试卷全是错的也好啊。
一下两下。
铅笔尖划过草稿纸的声音。
仔细听，似乎是画了一个圆。
在接下去，是一阵沙沙的演算的声音。
在闷热的空气里，张艺兴握着手里的铅笔，一下一下认真地演算着。鼻尖已经沁出了汗，后背也冰凉不已。他的眼睛盯着试卷上的题目，终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铅笔。
再然后，一下一下，不断翻动着试卷的声音。他舔舔嘴唇，又撕下一张草稿纸，继续一题一题带入，无比认真地再一次算了起来。
其实这不过是一次月考罢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一次优胜劣汰的淘汰赛和晋级赛。
张艺兴在A班吊车尾已久，这次要是再不能摆脱这个头衔，他就要掉到B班去了。听说这一次考试之后，文山高一的格局将重新洗牌。不够好的人去更次一个等第的班级，优胜劣汰，弱肉强食。
他猛地开始后悔自己当时选择了理科预班。如果决定去读文，那也许还会更简单一些。
想是这么想，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铃声已经响了。
老师走下来收卷。
他绝望地看着那张被自己填满的试卷，有无数种失落在脑海里转圈圈。
终于是……理科预B班了。
出成绩的那一天比张艺兴预料的还要快。
刚刚进校门，便可以看见一群人围着一张红纸。水泄不通。
他没有兴趣去跟他们挣，反正已经知道了自己去B班的命运。呐。黄老师应当很满意了。他正巴不得这个吊车尾的学生走掉，好让自己班级的平均分再提上去一点点。
终于等到人基本上散完了，他拖动着沉重的步伐慢慢走向那张印满名字的红纸，用手指点在上面寻找自己的名字。哦，据说那个B班第一这一次终于考进了A班……他心中五味杂陈，也许失落更胜一筹。
“张艺兴，理科预班 B班。”
右手没有力气一般垂下来。
奥，这是已经预见到的结果。
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受？全身的毛细血管都张开，吞吐着红的发黑的血液，一层一层在脑海中汹涌成一片。一浪一浪，掩盖住他心底所有的希翼。
他转过身，迫使自己不再看那张一下下扎到自己心底的红纸，迈着沉重的步伐，抬着红肿的眼皮。他眼皮低下漆黑的瞳仁在一块块生锈的班牌上掠过。他走到A班门口，顿下步伐，麻木不仁地望着鸦雀无声，只剩铅笔划过声音的班级，干涩地笑了一下，抬头挺了挺胸，向着隔壁的B班走过去。
铃声已经响过了。
他站在门口，感觉被数以万计的眼神凌迟，令张艺兴感到不适，同时也特别想哭。
讲台上的老师大概四十有余，此刻正在用一双匿在墨镜下面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不要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坐。”
张艺兴毫无反应，甚至没有一点被原谅的感激。他钝钝地点了点头，向教室最后面的一张课桌走过去。才刚行到过道中间，突然听得后面一声如雷的喊声。
“你叫张艺兴，对吗？”
张艺兴扬起了眉毛，微微诧异。“是的。”
“我知道你。”中年的讲师终于笑了，虽然笑出了满脸褶子，但还是令张艺兴微微心安了一点。“黄磊老师，跟我提起过你。”
他的笑容还没有维持一会，突然凝固下来。
那个黄老师吗？
这一次他没有接话，径直走到最后的那组课桌椅上，将书包狠狠地甩在桌子上。
同情吗？还是说，他也是来看笑话的？
张艺兴坐在最后一桌，感觉全身都被一种浓稠的黑色包裹着。重重包裹着。那是一种别人无法企及的绝望。
他麻木地从书包里丢出一本数学书，冷冷地望着眼前那个中年讲师。后者被他一望，显然非常不满起来。“你们要明确，你们是B班的学生。也就是说，在我接手你们之前，都向你们前任班主任了解过情况。所以，不要有抱怨。”
他的手握紧了。
过了一会再渐渐地松开。
罢了。
已经在A班垫底这么久了，不就是差这一次机会么？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懒懒散散地趴在了桌子上。
中年讲师抱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急急忙忙地向办公室赶。
拉开门就看见一张一如既往的臭脸摆在他的面前。
他的脸立刻就黑了。
黄磊稍微勾起一个嘴角，把椅子转回自己办公桌前面，拿起桌面上腾着渺渺水汽的茶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运气也是真的不好。刚刚跳槽过来，就接了B班。”
“听说把B班教的再好补贴也没有A班好哦。”
中年讲师气得恨不得把他手中的公文包往那张脸上摔。
黄磊不是不了解眼前这个大傻子。他看着他，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起的臭小子吗？他怎么样了？”
中年讲师低下头来微微思考了一会。
“没事。”
他再一次抬起头。
“他挺好的。”
没事儿。
黄磊眯着眼睛歪着头思考。
他大概知道那小子现在是怎样了。
真想再看见他。
哪怕他的试卷全是错的也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