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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17.01.18]《囚心》(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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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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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黄的希希
  • 亲吻手礼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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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那日韩庚要了金希澈整整五次,直到二人都筋疲力尽了才算彻底停止。过度的放纵导致金希澈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了往日的元气,倒是韩庚,神采奕奕,神清气爽,每每看到他直叫他心烦。
金希澈坐在圆桌前蹙眉闭目,左手手肘倚在桌面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自己那圆润的脑门。
失误啊失误。怎么就这般轻松的做了被压的那个。
“哟,都统。今日能下床活动了?”秋白端着汤药入帐,见坐在圆桌旁的金希澈后,笑的戏谑。
金希澈一边接过药碗一边冲他翻了个白眼,一抬头尽数将汤药喝了个干净。“今天军营里怎么这么安静。”
“哦,早上蟊贼派使者来同王爷商议和解的事,所以一大早王爷就带人到蟊贼军营去了。”秋白亦坐了下来,“听闻蟊国内乱爆发,王爷知晓此事后也不好对他们太苛刻。毕竟逼人上绝路这种事,也不符北齐以仁德治天下的风范。”
金希澈沉默不语。凭他对耶律梓的了解,纵使在他的操控下蟊兵损伤惨重,可耶律梓也绝不是能轻易俯首称臣的人。
他的右眼皮又跳了一下。
“韩庚走的时候,身边带着谁?”
“骠骑将军和昭武校尉。”
“骠骑将军……”金希澈眯了眯眼,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高校尉呢?”
“高校尉昨日夜里突发腹泻,现在还在军帐内养着呢。”秋白明白金希澈什么意思,便顺着他的话说道:“不过王爷身边不是还有昭武校尉么,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金希澈哼了一声,起身双手背后,在地上踱着步子。“难说。那耶律梓诡计多端,万一他耍什么花招,那韩庚一行人岂不就落入虎口了。”他停下脚步沉思片刻,道:“他们当真去了蟊贼军营?”
秋白点点头,“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蟊贼使者说的。”
“不行,我放心不下。我要去看看。”金希澈说罢就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到马厩内随便牵了一匹马出来,飞身上去驾马离开。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到达了蟊国军营外,下马向看守军营的哨兵行了个礼。
“在下听闻锦王和骠骑将军、昭武校尉在此地同蟊国王子殿下商议和解之事,特地前来。”金希澈拱手,稍稍欠了欠身子,“北齐金希澈。”
那哨兵了然,吩咐手下将军营大门打开,亲自带他走了进去。一入蟊国军营便看到韩庚的坐骑安然地拴在院子内,金希澈心下的紧张便缓解了几分。那哨兵引他到一顶帐子前停了下来,道:“我们王子殿下就在里面。请——”
“多谢。”金希澈客气地微笑,掀开帐帘走了进去。然而里面空无一人,一片死寂。正当他疑惑地要走出去询问那哨兵是不是带他走错了路,只听闻四周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他到一旁的窗子前向外面瞥了一眼,蟊兵全副武装,早已将整顶帐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金希澈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中计了。
“多日不见金都统,好像气色比初见时更红润了些。”耶律梓不知从哪儿走了出来,踏上帐内的主位上,饶有兴致地盯着金希澈的侧颜。
“少跟我废话!”金希澈瞪着他,“你把韩庚他们弄到哪儿去了?”
耶律梓坐下,拾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挑眉道:“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怎么,不过几个时辰未见,就如此想念么。”
金希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踏着步子走到主位前,“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你最好告诉我你把韩庚藏在哪儿了,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怎么?又想用商陆花汁给我下毒?”耶律梓牵起一抹邪笑,“不过能死在你的手上,做鬼也风流。”
“你……”金希澈拿起放在桌上的匕首抵在他脖颈处,“我说过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耶律梓垂眸看了看那把匕首又抬眼看了看金希澈,“你尽可以杀了我。当然,我自不会独自赴死,拉上北齐锦王他们几个垫背,也不算枉死。”
金希澈眉头一动,眸内尽是不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你比起来,这也不算是狠毒吧?”耶律梓笑笑,冲帐外喝道:“把他们几个带上来!”
霎时锦王、骠骑将军和昭武校尉便被蟊贼押解着走了进来。耶律梓从怀内取出一银瓶来,倒了三颗丸药在手,起身走到他们身前,硬给他们塞进嘴里。顺手抬高了他们的下巴,嘴里的丸药轻而易举的滑了进去。
耶律梓满意地拍了拍手,举起银瓶看了看,突然哎哟了一声。
“哎呀你看看,我怕是近几日睡眠不足,眼神也跟着不好使了。本来是想给他们喂几颗参丸吊吊精神,可谁承想我喂给他们的居然是——”耶律梓看向金希澈,“孔雀胆。”


2025-11-10 12:3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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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黄的希希
  • 亲吻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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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囚心更了快一年了,终于破了十万字大关 白天一堆糟心事儿导致今晚实在是没有心情更文 更到现在才勉强算更了一半 从现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甜虐各一半吧 这文写的越来越水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心累 感谢各位不弃之恩 笔芯


  • 不黄的希希
  • 亲吻手礼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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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虐啦开虐啦开虐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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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
金希澈盯着他们三个看了片刻,转过头看向耶律梓,神色严峻。“孔雀胆的毒性堪比鹤顶红,一旦服下立即发作。耶律王子,这种事可不是能随便拿出来开玩笑的。”
耶律梓回到正座上坐了下去,手里把玩着那装着剧毒丹药的银瓶,“天下之大,何处不知我蟊国制毒是独一无二的。”他坐直了身子,笑得邪魅,“金都统,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啊。就赌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他们能坚持几个时辰?”
金希澈额上的青筋暴起,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做梦。”说罢他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形一晃,险些跌坐在地上。
“希澈……”韩庚有些担忧,向前挪了几步欲过去扶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却惹得架在自己脖颈前的刀刃又逼近了几寸,霎时渗出几枚血珠。
“老实点,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金希澈闭目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强把身上的不适压了回去。他咽了咽口水,语气也较之前虚弱了几分。“你……你要怎样,才能交出解药,放了他们。”
耶律梓见他如此,脸上全然没了刚才那般戏谑的表情。他给自己倾了一杯马奶酒,一边举杯畅饮一边用眼睛盯着他。一饮而尽后将空杯置在桌面上,徒手擦掉挂在嘴角的酒汁,这才缓缓地开了口。
“金都统,我们做个交易吧。”耶律梓的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在桌上敲打着,“你若肯从了我,我即刻就会为他们解毒,让他们安然无恙的回到北齐的营地去。你若不肯从我,他们也会回到北齐去。只是……”他停住语气,眼波一转对上金希澈的双眸,“同你一样,数着手指头过余生。”
立在一旁的韩庚闻言急欲挣脱出蟊贼的手掌心,“你想对希澈做什么?!”
“哈!还用我做什么吗?”耶律梓趾高气昂道,“我说过,我们蟊国制毒,天下闻名。什么样的毒我没见过。”他站起身,抬起手指向金希澈,“恕我直言,北齐的锦王殿下。您钟爱的金都统,早就被毒侵蚀的内里中空了。”
金希澈眼眶微红,身上不住地战栗,就连双唇也是失了颜色的。“你……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耶律梓哼了一声,向韩庚道,“锦王爷,您知道您半年前的那场大病,是怎么得的么?您清楚您的病是如何好的么?”
韩庚眯了眯眼睛,尽管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你想说什么?”
耶律梓从正座上走下来,在韩庚和金希澈之间不停地踱着步。帐内燃着的火炉内不知怎地开始时不时地往出喷溅几枚火星子出来,窗子上悬着的帘子不时地被风撩开,吹的金希澈身上不住地渗冷汗。
“半年前,北齐先皇帝派睿王带兵过来驻守北齐边境,委实让我大吃一惊。于是我便让手下在暗地里偷偷打探缘由。这才知道原来锦王您在京城大病一场,命悬一线。听他们的描述,我大概也猜到了惹得您真正卧病不起的缘由。”耶律梓笑笑,“若不是金都统舍己救人,恐怕您早就命丧黄泉了。”
韩庚眉间一动,看向立在耶律梓身后面容惨白,眼神躲闪的金希澈。他咂了咂舌,“你到底在说什么。”
“万蚀蛊。”耶律梓收了脸上所有的表情,难得严肃起来。“将天下至毒的毒物全都放在一个罐子里,最后活下来的那只就是蛊。再加上常年以人血为食,是所有蛊毒里面最厉害的一种。一旦中了此蛊,无药可解。若想保中蛊之人性命,唯有将蛊毒转移至另一人身上,方可保那人万年无忧。”
耶律梓所说的这一席话,每个字都狠狠地砸在金希澈的心上,让他无法思考和反驳,只能干站在他身后,红着眼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韩庚一时无法接受,亦哭亦笑,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内冲出来。“若……若真如你所言,他……他怎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
“那是因为他又服了百虫毒用来维持体内的万蚀蛊啊!”耶律梓翻了个白眼。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内里中空?”
耶律梓点了点头,转言道:“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治好的可能。在你们北齐或是绝症,可在我这儿,说不定过个数月,没准就能找到对策了。当然,我有条件。”耶律梓笑笑,“是彼此都听着各自安好的消息各自苟活呢,还是要做一对短命鸳鸯呢,决定权都在你们。”
韩庚看向金希澈,想到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只觉内心如同被一把锈钝了的匕首一下一下地割着。
他自然是不想和他分开的,自然是想与他白首不相离的。可是耶律梓给的选项,偏偏不让他如了意。
韩庚沉思了片刻。与其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与了他人,那还不如守在一起过余生。于是他鼓足勇气启了唇,“我选……”
“我答应你。”金希澈打断了他的话,“你放了他们吧。”
“希澈!”
金希澈化掌为拳,用力到关节处都泛了白。“你服了解药就回去吧。回去以后,断不可自暴自弃。要好好活着。”说罢他便转身背对着他,从帐子的另一侧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今日的天气,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可怎么也照不进他的内心。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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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耶律梓信守承诺,将解药交与他们后放了他们回到自己的军营去。十日后再过来商讨和解事宜的不再是韩庚,而是一直跟在韩庚身边的高校尉,还有秋白和冬羽。
那日耶律梓很爽快的答允了北齐开出来的所有条件。他声称既然有美人在侧,又何须在乎这区区贡银和贡品。
那日高无忧和秋白冬羽在蟊国军营内徘徊良久,也没等到金希澈的身影。得到的只有他差人送来的一支口信:
回去吧。我很好。不用惦念。
金希澈抱膝坐在帐内的窗子前,目光投在外面的一草一木上。耶律梓虽说要他从了他,可却也没做出半分越矩之事。并每日命人送来可以缓解他体内毒素的汤药过来,可喝了一段时日,身子依旧是老样子,不见一点起色。
少间一只黄雀扑棱着翅膀落在金希澈的窗前。他怜爱地伸出手指拂了拂它的羽毛,笑道:“你又来了。”
那只黄雀叫了两声,似是对他的回应一般。
“我倒是羡慕你羡慕得紧,可以来去自由。”他眼神一暗,“如果有来世,我情愿像你一样,做一只可以自由自在的鸟儿。”
“怎么,今生还没过完,就惦记着来世了?”耶律梓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吩咐手下人把膳食送了进来。
金希澈瞥了那一桌酒肉一眼后又转头继续逗弄着那只黄雀,“我没胃口。”
“没胃口多少也要吃点。”耶律梓拿起匕首割了几片牛肉入碟,伸到他的嘴边,“你来我这儿也有一个多月了,你可一直都没好好吃过东西,这样身子骨哪儿受得了啊。”他语锋一转,“如果韩庚看到你这副样子,你料想他会不会心疼?”
金希澈盯着他,双眼略微地眯了眯,“你知不知道,我很厌恶你。”
耶律梓无所谓地耸耸肩,“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我跟你,没什么感情。”他语气淡漠。
耶律梓放下手中的碟子,思虑片刻后从怀内掏出一根金钗来,交到他的手上。“这是我一个姑姑的钗,我想我应该交给你。”
那金钗,钗头是一只雀鸟,做展翅状。整只钗不大,亦不长。既然耶律梓说这钗原本的主人是他的一个姑姑,那想必应是蟊国的公主。可既然贵为公主,又怎会在头饰上出现像雀鸟这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禽类。
“若说是公主所带之物,实在是太过寒酸了。”金希澈把那金钗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后又交回耶律梓的手里,“皇室之物,我不能要。”
耶律梓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也是我那姑姑福薄。虽为一国公主,奈何生母身份实在太过卑微,因此也不受皇室重视。就连婚嫁,也是祖可汗随意指了一门的,远嫁到北齐来……”他长叹一口气,“嫁给了时任卯族的首领,婚后第五年,卯族上下就被灭门了。”
金希澈心里咯噔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片刻后他哑着嗓子问道:“……她叫什么,嫁的人又叫什么……”
“因为祖可汗名讳是耶律山,姑姑的生母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得到祖可汗的半分垂怜,所以起名为耶律忆山。她嫁的人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就记得叫什么滨的。”
“原来,她是蟊国人……怪不得韩栋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挑唆先帝灭了卯族全门……”金希澈喃喃道,眼底里埋着苍凉与灼热的恨意。手上也不自觉地加了力气,惹得那只黄雀狠狠地照着他的手背叨了一口,趁机逃离了他的魔掌。他从耶律梓的手里拿过那只金钗,片刻后问道,“你那日威胁我从了你,今日又交给我忆山公主的金钗,到底有何居心。”
“忆山公主。”耶律梓笑了一声,“难道你不应该叫她一声娘亲么。”他站起身在地上转了几圈,“你我也算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我对你没有恶意。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你了,你长得很像她。要不然我为什么要竭力留你在我身边?就因为那日在战乱中那短短一见,就能让我对你倾心么。我耶律梓还没那么肤浅。”
金希澈盯着他沉默不语。
“留在蟊国吧。我们回到皇宫以后你便可以认祖归宗了,届时给你一个蟊国世子的爵位,保你日后衣食无忧。”
“你知道的,我不会这么做。我生在北齐,长在北齐,纵使我的族人被灭了门,我也是北齐的人。”金希澈眨了眨眼睛,“更何况,那里还有我未了的事。”
“未了的事,韩庚么?”耶律梓不屑地哼了一声,“万一他知道了你和蟊国的关系,你以为你们之间还能像如此这般亲密无间?你确定他不会因为你的身世而起疑么?!”
金希澈垂眸盯着桌上的饭菜看了片刻后眼神又飞向了窗外,淡然道:“也不全是为了他。”他语气一顿,“灭门之仇,总要报的。不过我可以答应你,等我完了这个事,我会从北齐抽身,到蟊国来看一看的。”
耶律梓闻言眯了眯眼睛,“难不成,你要弑君?”
“这世上,没有我金希澈做不成的事。”
“罢了罢了。既然你松口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你有你的事,我自然也有我的事。”他重新坐到金希澈身边,将那装着几片牛肉的碟子重新递到金希澈面前,“这回你总可以吃点东西了吧?”
金希澈眉头一皱,“大鱼大肉的,看着就没什么胃口。换些清粥小菜吧。”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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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是夜。
韩庚躺在床榻之上,面如死灰,剑眉微蹙,掩在眼皮下的双眸时不时地在眼眶内转上几圈,睡得极不安稳。
高无忧起身拾起圆桌上的银剪将烛灯的烛芯剪短了些,又往火盆内添了几块银丝炭。他看了看床榻上的主子,愁眉不展,长吐了一口气出来。那日王爷从蟊国军营回来后就病倒了。身上本就有伤,再加上心情一直郁郁寡欢的,病情反反复复拖了一个多月也没见好。所以大家一直都按兵不动,都想着等王爷大好了再举兵返程。
“阿嚏——”盘腿坐在窗下小憩的冬羽打了个喷嚏,伸出手揉了揉鼻子,咂咂嘴又睡了过去。高无忧笑了笑,拿起自己随手放在一旁的大氅,走到他身边轻轻地盖到了他身上。
许是太过思念金都统了吧,冬羽的眼睛哭了肿,肿了消,消了又哭,人也瘦了一大圈。
高无忧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伸手欲抚上他的面庞,然而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坐到他身边,静静地盯着火盆出神。
霎时帐内静谧无比,唯一的生气大概就是那正在恣意燃烧的银丝炭,引得火盆上空烟雾袅袅。
“唔——”冬羽睡得东倒西歪的,不经意间倒在高无忧的肩上,这才舍得睁开了双眼,“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你要实在困得难受就赶紧回到自己的帐子里歇着吧。这里有我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冬羽撇撇嘴,“回去以后就只有我和秋白两个人,难免会想到都统……”他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都统在蟊贼那儿过的好不好。”
高无忧眼睛瞟向床榻上的锦王爷,深吸一口气,叹道:“你说,爱一个人,真的能做到了他忽略掉自己的生死么。”他眉头紧锁,“也难怪王爷会大病一场。金都统为了救他豁出去自己的性命,这样的打击太大了,无论谁都接受不了吧。”
“都统大概想到,反正羽化府的人也活不过二十八岁,所以才会舍了命的护王爷周全。”冬羽眨了眨眼,停顿了片刻,“我,自然也是躲不掉的。”
高无忧闻言眉间一动,沉默不语,帐子内又陷入一片死寂。他打了个哈欠,眼角也被逼出星星泪滴。只觉自己的眼皮愈发的沉重,无力挣扎了几下便彻底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半个时辰后,是秋白手持兵刃匆匆赶过来大力将他拍醒的。
“怎么了?”高无忧睡眼惺忪。
“军营遇袭。守卫的哨兵被杀,粮草也被人烧了。”秋白又大力拍了冬羽几下,“王爷帐内的银丝炭上怕是被人洒上了迷魂香粉,估计军中有内鬼。”
高无忧闻言顿时清醒了大半。只听帐外嘈乱混杂,兵戈相见的清脆声响离主帐越来越近,怕是要有人杀过来了。
他急忙起身看了看,只见那火盆已被熄灭,沈望舒也不知何时赶来,跪在床榻前手里捏着银针向韩庚的人中扎了上去,使得那本沉沉睡着的人立即清醒了过来。
高无忧眉头紧蹙,对秋白道:“秋白小倌,您和冬羽小倌留在这儿保护王爷。我去对付他们。”
秋白点点头,“他们手里有暗器,高校尉要多加当心。”
高无忧应了一声,大步走到帐帘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外面早已是刀光剑影,杀成一片。冲进来的是一群穿着夜行衣,带着黑色面罩的死士。手里大多持匕首或短剑等短兵器,在近身战中足足占了七成的上风。
高无忧驻足观察片刻,这才移步到自己的帐前,将长弓和箭筒取了出来。满弓放箭,一箭穿了其中一黑衣人的咽喉。
“高校尉。”此时一队士兵纷纷赶了过来,冲着高无忧行了个礼。他恩了一声,将手中的的弓箭交到领队手中,“你们几个给我在这儿拉弓放箭,我去会会他们。”
“是!”
高无忧眯了眯眼睛,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剑来。他飞身一跃,一路踩着士兵的肩膀来到酣战的人群中央,手持短剑从空中跳下,竭尽全力地劈开一黑衣人的脖颈,炽热的血液喷薄而出,溅了他一脸。
他哼了一声,蹲下身拉下那人的面罩。那人虽梳着蟊国特有的发饰,可面容却毫无蟊人那般深邃雕刻。
高无忧沉思了片刻,起身后向身旁人道:“这群人留个活口,别都弄死了。”
“是。”
军营中的粮仓还在熊熊燃烧着,在这漆黑的夜里硬是映红了巴掌大的天。高无忧瞥了那尸体一眼。看来是有人想借着蟊贼之名来刺杀王爷,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谁想这般的置王爷于死地。若说军中有内鬼,又会是谁呢。
嗖——
正在高无忧苦想之时一枚银针从远处飞了过来,径直的扎进他的后颈。他吃痛地嘶了一声,抬手取下银针,拿在手中一脸不屑。
“就这小小一针,当真以为可以……”他说着说着便开始瞠大双目,舌尖卡在上下齿之间,除了呲呲的声音外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连身子也开始发僵发麻,回不过弯。
“高校尉?”身旁的小兵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我背您去找沈御医!”
他蹲下身子将高无忧放在自己背上,艰难地起身后,只见另一名黑衣死士正站在他的面前,掩在面上的面罩也不知何时被人摘了下去,手中的匕首上正一滴一滴向地面进献着鲜血,笑的狰狞。
“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吧?可惜了……”他一边笑着一边举起了匕首,脸上的笑容从嘴角扯到耳根,看起来极致恐怖。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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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士兵害怕的闭上眼,可最终只听得匕首掉在地上的清脆声音。他小心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眼前那黑衣死士瞪大眼睛,口吐鲜血,顷刻间向前倒了下去,露出在他身后手持宝剑的金希澈。


2025-11-10 12:2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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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韩庚闻言金希澈救了那士兵和高无忧一命后不顾沈望舒的劝说,仅仅穿着中衣和长裤便跑了出去。他不是被耶律梓扣在蟊国军营了么,怎么会……
这样的韩庚在一群穿盔戴甲的士兵中实在太过惹眼,惹得那群黑衣死士们草草地解决掉眼前的障碍,设法向他的方向冲去。
“小心!”金希澈眼疾手快地冲到韩庚身前,长剑一挥挡下那死士的匕首,拼尽全力与之僵持着,“你太显眼了,快点回帐子里去。”
另一旁的韩庚几下挡下敌人的进攻,抢过他手中的兵器直接划开他的脖颈,靠在金希澈身后,道:“我不会再让你替我冒险。”
金希澈不语,在力气将要耗尽之时甩了个剑花出来,将眼前人的匕首直接挑上了天,又趁机一剑穿胸,结束了他的性命。他转过身看着韩庚,片刻后启唇道:“你瘦了。”
韩庚哑然一笑,“不过,你是怎么从耶律梓那儿逃出来的?”
金希澈垂下眼眸,慵懒地眨了几下眼皮,“我把他砍了,自然就逃回来了。本想直接回乐城的,结果看到这边军营起了火,所以就赶过来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军营内才逐渐的安静了下来。士兵们押解着仅剩的几名黑衣人,到韩庚面前行了个礼,“这些人要怎么处置,还请王爷决断。”
韩庚沉了沉面色,“先把他们找个地方关起来吧。我现在乏了,等明日再提人来审吧。”
“是。”为首的士兵应了一声,命手下人押着那几个死士关到马厩去。而此时被押在最后面的死士突然大力挣脱掉士兵的押解,一路疾跑地向韩庚和金希澈的方向冲了过来,伴随着一声大吼,运气提掌,眼看就要拍到韩庚胸前。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边金希澈大力拉过韩庚到自己身后,另一边的士兵也快步赶了过来。可即便如此,那一掌还是落了下去,拍到金希澈的小腹上。
“噗——”
“希澈!”
“金都统!”
金希澈被那一掌拍的口吐鲜血,小腹一阵剧痛,痛的他站不住脚,无力地跌到韩庚的怀里。韩庚身子还未大愈,自然也是无法承受住他的力量的,只得抱着他跌坐在地上。
“希澈……你怎么样?”
金希澈痛到脑门上都渗出一层汗珠,面色惨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好痛……”
“王爷!”身边的士兵盯着他的下身,一脸惊恐,“血,流了好多血……”
韩庚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果真,不知从何处涌出的血洇湿了水粉色的长裤,正慢慢向裤脚蜿蜒着。他从未见过这等景象,身上不住地战栗,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后来还是士兵提醒,他这才急忙抱着金希澈冲进了自己的帐子里。
“望舒!快,快救救希澈!”
沈望舒见金希澈这般也被惊着了,急忙叫韩庚把他放到榻上,战战兢兢地伸出几根手指搭了上去,细细地摸索一番后手指一颤,瞠目不语。
韩庚见状心里咯噔一下,缓了缓心神,道:“你但说无妨。”
“这个……”沈望舒从来不是个说话吞吞吐吐的人,可这次的情形他委实不知该如何向韩庚说清楚。他战战兢兢地跪倒在韩庚脚下,“微臣这次,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韩庚脚下一虚,要不是秋白和冬羽赶过来扶住他,恐怕他早已跌坐在地上了。“你的意思是……希澈他,没救了?”
“金都统的伤势倒是无大碍,体内的毒素也相对平和。只是……”沈望舒舔了舔唇,“腹中的……胎儿……恐怕是……”
“胎儿?”
沈望舒点点头,“微臣听说卯族人天赋异禀,曾经有过男人产子的先例,只是概率很低。”他抬眼看向韩庚,“恐怕金都统自己都没意识到,腹中有胎。毕竟从脉象上来看,不过一月有余。”
韩庚蹙眉,看向已经在床榻上晕厥过去的金希澈,淡然道:“你先替他医治吧。这件事,等他好一点了再跟他说。”说罢他走到圆桌前坐了下来,手指掐着鼻梁骨,蹙眉闭目。得子之喜与失子之痛同时到来,这应该是这世上最为痛苦的一件事了。他本就为他遭遇了常人无法感同身受的苦难,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叫他如何同他开口。
希澈啊希澈,我这辈子欠你的,太多了。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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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翌日。
金希澈靠在堆积在身后的枕头上,沈望舒那支支吾吾吐出来的话被他听了个完全,每个字都似银针,狠狠地扎进心里,不会流血,但会剧痛。
“知道了。”他淡淡地吐出一口气,神色平静,“你们都出去吧。”
秋白和冬羽相视一眼,稍稍向床榻上的人打了个千儿,跟在沈望舒后面一齐走了出去。门帘一掀一闭,溜了几丝冷风进来,冷不丁的激了金希澈一阵急咳。
“你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仔细着凉。”韩庚见状急忙把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想帮他把手收进棉被内取暖,却发现掌心内早已浸了满掌的冷汗。
韩庚用力地握着他的手,眼眶微红。隔了许久才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你的确是对不起我。”金希澈冷言道,“那日在耶律梓的营帐里我不是叫你好好活着么。不过是一月未见,怎么你成了这副鬼样子。”
“这四周都是眼线,总是要装装样子给他们看的。虽然知道你定不会真正从了耶律梓,可也不想你为了我去犯那么大的险。”韩庚凑上前去用自己的额头抵住金希澈的,“更何况,相思之苦,着实让人茶饭不思。”
金希澈欣慰的笑笑,心里暖洋洋的。韩庚索性脱了鞋袜,掀开被子钻进去后将其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耳鬓厮磨着。
“韩庚。”金希澈思虑片刻,最终开始开了口,“我在蟊贼营帐里,同耶律梓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正与韩庚十指交叉的手,眨了眨眼皮。“说到底,他耶律梓也是可怜之人。因为生母身份卑微,所以一直不为蟊国可汗喜。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也为了那万人之上的位子,这么多年来也立下战功无数。”
韩庚蹙眉,“可是这说不通啊。蟊国已有太子,且阏氏尚在,他怎么努力也不会夺得大位的。”
“你以为,凭他的野心,干不出弑父杀兄的事情来么。”金希澈哼了一声,“他之所以如此针对北齐,就是因为只要拿下这里的一方土地,在蟊国朝内就会有绝大部分朝臣倒戈。”他看了韩庚一眼,“说白了他要的从来都不是我,是你。”
韩庚沉默。
“所以我同他做了一笔交易,再装作他被我砍伤的样子,就这么把我放了回来。”
韩庚心里涌起一股不安,“你,答应他什么了?”
“只要他肯收兵归国,并且拥你上位,我便可保证两国联姻,并以落谷城为公主封地,作为嫁妆一齐为蟊国所有。”
“什么?!”韩庚闻言坐直了身子,“你疯了?两国联姻也就算了,还要割地去安抚他耶律梓的野心么?”
金希澈有些不高兴,“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落谷城不过是个人口不过万的小城,况且还是公主封地,就算给了蟊国又能怎么样?不给耶律梓看到一块肥肉,你以为他能心甘情愿的真正与北齐和平往来么。就算他有吞并北齐的野心,目前蟊国内忧外患,好不容易与北齐签订了和解条约,起码北齐与蟊国会相安无事十余年。万一咱们的公主日后成了蟊国的阏氏,但凡耶律梓有点良心,定不敢动落谷毫分。”
“可是……”韩庚有些犹豫,“落谷的百姓由此成了蟊国人,怎会甘心?”
“我都说了,落谷城是公主的封地。也就是说,这块土地是公主的嫁妆。说是给了蟊国,可既然是封地,自然是公主自己去管理。更何况落谷与蟊国一直都有贸易往来,若是归了蟊国版图,日后无需缴纳关税,何乐而不为呢。”
“你确定耶律梓会帮我们么。”韩庚正色道,“我总觉得,不止我们在与他勾结。”
金希澈沉默片刻,“无论是谁之前与他勾结,经过昨晚的事情后,恐怕这笔买卖也做不成了。”
“是啊。那些人虽穿着蟊贼的服饰,身形也较为相似。然而不仅打斗方式露出了马脚,就连眉眼之间也不如蟊贼那般深邃。”韩庚叹了一口气,“总是要审一审的。”
“那你还不快去马厩看看,仔细去晚了,那帮人又出了什么岔子。”
“也好。”韩庚在他眉间印上一吻,“我这就去看看他们,你好好休息。”
金希澈点点头,笑吟吟地看着他穿好鞋袜,披上大氅走了出去。在他消失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地褪了下来。十指依旧冰凉,内心也依旧绞痛着。
其实孩子掉了也好。否则以他现在的身子,无法想象能产下一个怎样的孩子。
可是,既然它存在过,如今去了,他总要为那个可怜的孩子做些什么,以慰它的在天之灵。然而他还没想好。毕竟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也太快了。
沈望舒安慰他说既然承孕,日后必然还有机会的。不要太过伤心。
金希澈不禁冷哼。他只剩十年的寿命,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就算有孕,产下的孩子又会健康到哪儿去。更何况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又怎会容忍以男子之身孕出的孩子。
午饭后,金希澈命秋白、冬羽、高无忧和沈望舒务必对自己曾有孕一事缄默不提。还好这个孩子掉了,万一传出去,岂不是让人抓住了韩庚的把柄。
谢谢你,我的孩儿。谢谢你救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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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关押在马厩内的十余名夜袭死士全部暴毙。韩庚一怒之下抄起挂在马厩内的马鞭,长臂一挥勾上身旁一守卫士兵的脖子,紧接着用力一拽直接使其头颈分离。
“王王王王王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另一士兵见状直接吓瘫在地,趴倒在韩庚脚下不停地战栗着。
韩庚哼了一声,“按军法处置,看管战俘不善,该当何罪?”
“处……”那士兵咽了口唾沫,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惨白的双唇也不停地上下打颤,“处……处斩。”
韩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手里的鞭子扔到草地上,“你先起来吧。到外面去找个仵作回来,看看这群人到底是因何而死。本王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若是回不来,本王不光要了你的狗命,你一家老小谁都逃不掉。”
那士兵闻言松了一口气,急忙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仓促向韩庚行了个礼后飞快地逃离了这里。韩庚侧首垂眸看向地上的那几具尸体,走过去依次摘掉蒙在脸上的面纱,才发现所有人都是面色青紫,口鼻流血,可身上却无一处致命之伤。看样子像是中毒所致。
如今北齐与蟊国已签降书,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档子事也实在不是万全之策。想要他性命的无非是那几个人罢了。不过韩栋可以排除,蟊贼刚刚平定,他不会冒这个险。
韩庚眯了眯眼。吴王睿王性子缜密,就算是想嫁祸给蟊贼,也断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行动。晋王一直囚禁在王府,况且手里也没有几个能臣心腹,若说是他为之就更不可能了。
他有些疑惑。究竟是有他人妄图加害与他,还是说整件事情冥冥之中有了其他变数?
半个时辰后,士兵带着一名仵作急匆匆地赶了过来。那仵作放下肩上背着的木箱,走过去细细查看了一番,缓缓道:“启禀王爷,这几个人面色铁青,口鼻处有黑色血液涌出,背部肌肤上有大量的紫色瘢痕,实乃中毒所致。”
“可知是什么毒?为何中毒?”
“请王爷给小人一日时间,必将此事查验清楚。”
韩庚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他侧首对站在一旁的士兵道,“好好照顾好仵作大人,若有一丝怠慢,当心你的狗命。”
他临走前无意间瞥到从其中一人身上摘下来的一枚圆形玉佩。那是一枚上好的翡翠佩,佩上刻着潜龙暗纹。那纹路极浅,若非暴露在阳光下,凭谁也很难看出其中的玄机。
入夜。那枚翡翠佩置于主帐内的圆桌上,玉佩旁的汝窑茶杯内水汽氤氲,飘着淡淡的茶香。沈望舒坐在圆桌前将手指从金希澈的腕子上取了下来,本在帐内来回踱步的韩庚见状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亦到桌前坐了下来。
“都统的身体暂无大碍。较昨夜相比元气已经恢复了些,再吃两三天汤药就可以了。”
金希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热茶,目光依旧盯着那块翡翠佩上。
总觉得这佩眼熟的很,可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究竟在哪儿见到过。
“你也觉得这佩蹊跷?”韩庚将之拿起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潜龙纹。官宦也好,百姓也好,谁敢私用。更何况这纹路这么浅,除非如同今日一样被暴露在阳光下,否则一般人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想若是江湖死士,恐怕是不屑弄这种能显露自己地位的东西。若是一般官员,也定不会费这个心思冒这个险。”金希澈放下茶杯,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桌面,“这种东西一定是王室才有,也是王室才敢采造的。连出生入死都戴在身上,怕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他语气一顿,眉头紧锁,“若真的是那几个王爷想要害你,这也太草率了。”
他看向那枚玉佩。整件事如同一团乱麻,就连他也找不到头绪。这一切究竟是他想的太复杂了,还是他想的过于简单了呢。
第二日早膳用过后,他便同韩庚一齐去找了那仵作。昨日那士兵寻了一顶空帐子供仵作查验尸体,此时正在最后一具尸体前埋头工作着。
金希澈有些胆寒。虽说之前也杀过几个人,可见到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却还是头一遭。他大概扫了一眼离他最近的尸体一眼,可看清它的面庞后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那,不是当日替吴王送金银珠宝到羽化府来的卫阳么?
“仵作大人,王爷来了。”那士兵站在韩庚身旁通传道。
仵作闻言停了手,转身冲着来人行了个礼。“见过王爷。”
韩庚恩了一声,示意他起来说话。他蹙眉看了那些尸体一眼,“仵作大人,可查验出什么结果了么?”
“回禀王爷,这些尸体的腹中都有尚未消化完全的粘团,想必应该是前一晚的食物了。这些粘团内含有大量毒素,根据其他器官的毒化程度来看,应该不是能够即刻发作的剧毒。要么是利用食物相生相克的原理导致中毒身亡,要么就是将毒物掺杂在饭食中。小的也只能查验到这儿了。”
“知道了。”韩庚吐了一口气,“一会儿领了赏银就请回去吧。”他看了看四周,对那小士兵道:“这些,烧了也好埋了也好,总之赶紧给本王处理掉。”
“是。”
“等一下。”金希澈出了声,“你们去准备一份好一点的寿材和棺木。一会儿我命秋白给你们个地址,你们把他安置好后找几个人扶灵过去吧。”
韩庚回头看了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疑问道:“怎么,认识?”
“恩。”金希澈点了点头,“是吴王身边的一侍卫。曾经到羽化府送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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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睡不着觉过来就说说心里话吧。这个文我不会坑 但是最近心里很乱 写文又是个静心的事 所以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更。不过早晚会更的 等我整顿好心情就会更的。大家要等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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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送走卫阳的棺椁已经是两日后了。这两日内,从遗体修整,到装衣,再到入殓,全都由金希澈亲自看管。那枚潜龙纹的翡翠佩,自然也由他亲自放入棺内。最后盖棺,起灵,目送送葬队伍离开。
金希澈始终定在那儿,哪怕队伍已消失在视野中也不肯挪开半步。虽说与那卫阳仅仅有过一面之缘,可如今年纪轻轻便落得这般下场,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走吧。”他轻声叹了一句,脚尖一转回身踏上返回营帐的路。银丝炭在火炉内燃的正旺,帐子里暖洋洋的,又伴有阵阵茶香,着实让人一踏入这方天地,就再也不想出去忍受那冷风如利刃,刀刀刮人骨的恶劣天气了。
韩庚手里端着书,盘腿坐在榻上,瞥了一眼刚回来就凑到炉火前取暖的金希澈。“怎么去了那么久?”
“总要选个吉时才行。否则万一他变成了厉鬼,岂不是要来找我追魂索命。”
韩庚被他的这番话逗得笑了几声,扔下书从榻上下了来,同他一起围在炭炉前烤火。“所以,那卫阳……”
金希澈眨了眨眼皮。那日他只道卫阳是吴王身边的人,其余的只字未提。他如此亲力亲为的去操办卫阳的丧事,韩庚自然是要问的。
“举手之劳,帮过他几次而已。”金希澈开了口,“当初吴王派他到我羽化府来,送了我几大箱财宝。我若收了,便会让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以为我倒戈;我若不收,吴王的性格你也知道,那送来财宝的卫阳自然不会活命。所以我找了个折中的法子,让秋白和冬羽将他送来的财宝悉数送至他那久无人照拂的老母亲处,并让老夫人书信一封,由羽化府的人亲自送到卫阳手中。”
韩庚楞了一下,“你就不怕韩殊发现,然后灭了他满门么?”
“卫阳那人谨慎无比,若是被吴王发现岂能活到今日。那日后我便让羽化府的人在暗中观察着卫阳家的一举一动,帮了老夫人不少的忙。”金希澈抬步坐到圆桌前倾了一杯茶,水汽氤氲。“想要收买人心,自然是要知晓他的软肋在哪里。知其软肋,若强攻,必适反。然助其力,定感恩戴德,肝脑涂地。”
韩庚苦苦冥想了一番,突然眼前一亮。“所以,韩殊派他来要了我的性命,而他又不想忠义两难,因此才服毒自杀?”语毕,他又思虑了片刻,双眉微蹙,“可是这也说不通啊。既然你知道他是韩殊的人,为何还要佩戴那块翡翠佩呢。”
“翡翠佩……”金希澈眯了眯眼睛,“我总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过真是块上等的好玉。一想到那玉一同入葬,保不齐百年后被人掘墓盗走,就觉得可惜。”
韩庚笑笑,“难道你还要学秦始皇,以水银为江河湖海,保他万世平安不成?”他亦走过去坐了下来,“你把他送回老家安葬,也左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土疙瘩,盗墓贼哪里会把目光放到这小小坟茔上去。连芝麻小官的墓都无人问津了。”
金希澈放下茶杯,单手拖着下巴望向韩庚道:“你说……这小小侍卫都能佩戴如此贵重的玉佩下葬,想必芝麻小官也肯定会陪葬一些好东西。若是盗墓贼知道被他们忽视的这小小墓葬里有价值连城的宝贝,会不会后悔莫及?”
韩庚想了想,长吐了一口气,“或许……这也算是上天留给他们的礼物吧。捉襟见肘时随便挖一挖九品芝麻官的墓,保不齐也有像这玉一般的至宝呢。”
金希澈笑而不语。眼波一转,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当日在戈居,当地县丞孔文升于深夜中暴毙,下葬时胸前不也佩戴了一块翡翠佩么……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着实吓了身旁的韩庚一跳。
“秋白!冬羽!”
两人闻声立即掀帘入帐,“都统。”
“你们两个,即刻派几个人到戈居去。把那孔文升的墓掘开,看清楚他胸前佩戴的到底是块什么玉。悄悄儿的,别惊动了人。”
秋白和冬羽面面相觑,满目茫然。尽管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了。
“这……怎么突然要去寻那孔文升的墓?”韩庚疑惑不已。
金希澈回头看向他,开口道:“那日孔文升下葬,你可看清楚他胸前带的那块玉了吗?那是一块翡翠佩,日光晃过,上面……似有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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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
秋白和冬羽出帐后,呆呆地楞在原地。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他们是金希澈的心腹,帮他做过不少事。但是这掘人坟墓,还是头一遭。
冬羽咬住下唇,直到嘴唇毫无血色才松开,开口道:“秋白,古有孔融让梨,今有冬羽让贤。你比我年长,又成熟稳重。实不相瞒,小弟我着实恐惧。还望兄长体谅。”
语毕。他将左手覆于右手上,双臂水平端于胸前,上身微鞠,向秋白行了个标标准准的揖礼。
秋白呵了一声,满脸鄙夷。“这会儿倒顾念着兄弟情深了,平日里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个兄长礼敬有佳。快别装模作样的了,也不嫌恶心着你自己。再说了,你怕,难道我就不怕了?我看这事儿,咱俩最好能找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去做。大不了损失点钱财,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说的倒轻巧。我辛辛苦苦攒了几十两雪花银,估计都得搭进去。”冬羽垂头丧气地蹲到地上,“那可是我娶媳妇儿的钱呢。”
秋白垂着眼皮盯着他,“这话听着就不老实。你别忘了你是羽化府的人!什么娶媳妇儿的钱,我看是你留着给自己送终的钱吧。”他冲地上的人翻了个白眼,一抬头瞥见不远处正走过来一高大无比的壮士。于是伸脚踢了踢身旁的人,打趣道:“哎,你要娶的媳妇儿来了。”
高无忧闻言立在那儿,面露愠色。
他一九尺高男儿,怎么就成了别人嘴里的媳妇儿了!
冬羽抬眼见来人是他,便忍不住用力地拧上秋白的大腿一把。起身后目光在四周扫来扫去,就是不往那高无忧身上停留。
“你……怎么来了。”
高无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吐了两个字出来,干净利落。
“闲逛。”
“哦。”冬羽淡淡地回了他一句,低头玩弄自己的手指。
高无忧依旧盯着他,面无表情。
秋白摇了摇头,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子泄气。这两个人要互相别扭到什么时候,看得人着急死了。冬羽这样子也就算了,这高无忧人高马大的,怎么也这个德行。
人高马大……
秋白的双眸在眼眶内迅速的转了一个圈,上下打量起眼前人。片刻后他拽了拽冬羽的衣袖,小声道:“反正都统原话是让我们两个找人到戈居去,又没指定让你我二人去。不如你去求了高校尉让他帮个忙。你的话他肯定听,还不用花银子,一举两得。”
冬羽瞪了他一眼,“我干嘛要去求他?要去你去。我才不要丢这个脸。”
“好,我去。”秋白狡黠一笑,“这可是你让我去的。”说罢他站直了身子,轻咳一声,煞有其事的走到高无忧面前,道:“冬羽脸皮薄,让我给高校尉带个话。我们都统派给我们一个棘手的事情,但是我实在分身乏术,无奈冬羽又不敢一人前往。所以他让我问问高校尉,愿不愿意同他一起去趟戈居。”
冬羽闻言瞠大了眼睛,“秋白!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谁说我要和他一起去了!”
高无忧在他们二人之前看了许久,轻哼了一声便离开了。冬羽见他走了以后全然没了方才那般气势,只得悻悻地对秋白说了一句瞧你干的好事。
“这……我以为他会答允的。谁知他扭头就走了。”秋白长叹,“虽说有王爷在,但是都统身边也不能没个贴心的人。你留在这儿照顾都统吧,我回去打点一下,即刻启程。”。
“也好。”
正当两人商议之时,高无忧从远处策马而归。勒马长吁,停在了冬羽身旁,倾身向他伸出自己的右掌。
“上马。”他看向冬羽的眼神真诚又炽热,叫人无法回绝。
可冬羽还是小小的反抗了一下。“我……去厩里牵出一匹便是了。”
然高无忧依旧保持那个姿势,毫无退意。冬羽见他如此,自知拗不过他,缓缓伸出手搭上他那大而厚实的手掌,跃上了他的马背。
高无忧策马绝尘而去,冬羽则别扭地靠在他的怀里。
“别动。”高无忧将他抱的紧了些,“在马背上还扭来扭去的,你不怕摔下去我还想要命呢。放松点儿,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干嘛要陪我一起去戈居。”
“哪儿有那么多问题。我想去就去呗。”高无忧在冬羽背后笑的灿烂,“两个男人共骑一匹马是有点怪。要不等下去集市上给你买套女装,咱们装作夫妇怎么样?”
“你想得美!堂堂怀化校尉,脑子里竟是些龌龊思想!”
“好好好,不扮女装。不过从这儿到戈居,就算快马加鞭也要赶个十几日。这一路上山高水远的,你可别打我主意。”
“呸!你也不照照镜子,我好歹曾经也是羽化府首席男乐,我打你主意?我又不瞎。”
“那可不一定。这一路上就咱们两个,万一哪天你……”
“你闭嘴!”
“……那你说咱俩晚上住驿站,是住一个房间还是两个?”
“你无耻!谁要跟你睡一间房!”
“那要是……”
“住嘴!”


2025-11-10 12: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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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韩庚向韩栋上奏关于与蟊国和解条例的折子很快便有了答复。朱批回复寥寥数字,除了同意外无非表达了为兄者对幼弟的关心。
金希澈为此嗤之以鼻。只觉那御批之人虚情假意的令人恶心。
是日午后,北齐与蟊国于北齐营帐内签订和约。白纸黑字,玉玺朱印。事毕锦王留耶律王子于帐中享用午膳,珍馐美酒,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我一直觉得我们蟊国的马奶酒为天下最佳,今日饮过中原的酒液,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耶律梓饮进杯中酒后将那酒盏持于掌中把玩,“就是你们中原的酒杯太小,这么一小口一小口的嘬下去,实在是不过瘾。”
韩庚笑笑,“中原的酒液虽不如马奶酒那般醇香,但后劲十足。这样一小杯一小杯的饮下,方能保持长久的清醒。不过既然王子觉得不妥,那本王找人换了王子的酒具便是。”说罢他便唤了身旁的士兵过来,“还不快把耶律王子的酒盏换成耳杯。”
那士兵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片刻后手持陶制墨色耳杯而归。毕恭毕敬的替耶律梓倒满后又凑到韩庚耳边小声嘀咕着。
“让他们进来吧。”韩庚回了他一句,转而向耶律梓笑道:“见王子殿下久未举箸,想必这中原膳食定不合王子胃口。既如此,本王便传了手下人过来,为王子即兴一舞,权当助兴。”
耶律梓自然知晓舞者为何人。北齐羽化府都统金希澈,天下闻名。
果不其然,在韩庚语毕后踏入营帐的正是那金希澈。他今日一袭白衣,黑发高束,清秀无比。在向两位高贵的皇子行礼后手持桃木剑立定于中央空地,两路各四名士兵一手持碗一手执箸立于账内两侧,以敲击声作鼓点。而中央人一甩衣袖,执剑同声响翩翩起舞。动作大气,舞姿悠扬,令人叹为观止。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便是他用于束发的发冠上插着一只朱雀金簪,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耶律梓将那金簪落入眼底,浅笑着饮尽杯中酒,不作言语。
一曲舞毕。金希澈单膝跪地拱手行礼。“舞已毕。小小拙技,实在不登大雅之堂。还望锦王殿下与耶律王子海涵。”
“你若称自己的舞技不精,那这天下不知还有何人能与你比肩。”耶律梓看向一旁的韩庚,“恕我直言,北齐的锦王殿下。您这珍爱异常的金丝雀果真金贵。”他拿起桌角的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残液后站起了身,“今日和约也签了,酒足饭饱。本王子也就不打扰了。还望王爷能如实履行约定,保齐蟊二国百年安定。”
金希澈瞥了韩庚一眼,见他只笑不语后便启了唇:“那是自然。只要王子您能遵守约定,那我北齐必不会少了答允您的好处。”
耶律梓笑笑便离开了。
韩庚微笑着注视着耶律梓的背影,直到他从帐子内踏了出去才收回早已僵在脸上的笑容。之前金希澈答允他的条件并没有写在和约内,而那耶律梓向来狡诈,着实让他无法完全对其放心。
聪慧如金希澈,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韩庚的担忧。待韩庚屏退帐内众人后他坐了过去,伸手覆上韩庚的手,淡淡道:“你放心。”
韩庚看了他一眼,转而握住他的手,十指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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