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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17.01.18]《囚心》(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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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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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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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没有金希澈领舞的羽化府舞蹈,看的韩耀灵兴味索然。
“想来从塞外回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怎么金都统的身子还没养好么。”韩耀灵正襟危坐于麟德殿正座之上,看着殿中正翩翩起舞地羽化府众男乐,不怒自威。
张总管向圣上弓着身子回禀道:“在塞外金都统确实大病了一场,再加上他身子向来都弱,所以这病拖拖沓沓地也不爱好。”
“那就叫御医过去瞧瞧!”韩耀灵摇了摇头,“也不知朕的兴致是不是被那孩子给惯坏了,总觉得谁的舞都不及他的十中之一。”
“那是自然。把咱们大齐国翻过来找也找不出比金都统舞艺更精湛的人了。”
坐在一侧的韩庚突然起身向韩耀灵作了个揖,“父皇。儿臣身子有些不适,想出去透透气。”
张总管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韩耀灵同他寒暄了几句也就准许了。
立在麟德殿门口的高无忧见自己主子出来,忙上前走了几步跟到他身边。“王爷,您怎么出来了?”
韩庚停下脚步看着外面。不知何时殿外已飘起片片清雪,映在灯火下显得十分好看。
高无忧眨了眨眼皮,垂于身体两侧的手掌攥住又摊开,重复了几遍后还是开了口。
“您要实在挂念,不如去看看他吧。”
韩庚依旧看着那飘雪,仿佛高无忧的声音从未被风儿吹进他的耳里一般。他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最终还是不可避免地化成了一汪水;踏出脚踩在刚铺了一层薄薄的雪地,可还是破坏了它原有的完美。
“王爷,外面下着雪,您又没披大氅出来,仔细受了寒。还是早些回去吧。”
韩庚抬起脚径直地退回台阶上,自己的脚印显在雪地里是那么突兀。他不想回去,也不想头一份儿的破坏了外面的雪景。所以只得在殿外站着,拼命忍住不去想他。
“嘿嘿,打不着我!打不着我!”
“你看我不搓个大雪球出来打爆你的脸!”
不远处的两个小內侍带着牛皮手套互相扔着雪球嬉笑打骂着。身体正对着韩庚的内侍蹲下身不着声色地将腰带中藏匿着地小纸包撕开,浅灰色地粉末顷刻间洒了下来。他迅速地将粉末与地上的雪泥混在一起,瞄着韩庚的方向用力甩了出去。
“喂,我说你是不是累了。你这打的也太偏点了。”对面的小内侍无奈地笑笑。
“嘭——”那雪球准确地砸到韩庚的身上,溅了他一身的雪泥。
高无忧看向雪球飞来的方向,大声喝道:“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王爷在这儿你们看不到么!”
那两名小內侍见状急匆匆地跑过来跪倒在韩庚脚下,“奴才该死!”
韩庚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下去吧。”
“可是王爷,您的衣袍……”
吴王此时从殿中走了出来。见韩庚身上的衣袍被雪泥溅的不成样子,忍俊不禁。“我记得我马车里还有一件衣袍。咱俩的身型差不多,我让手下取来给你换上。”
“那就多谢殊兄了。”
吴王拍拍他的肩膀,“你我兄弟,不用这么客气。”他扭头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內侍道:“你们去本王的马车上把衣袍取来给锦王换上。动作快点免得父皇长时间见不到庚弟,该挂心了。”
那两名内侍应了一声,起身后飞快地向兵马司的方向赶了过去。约莫过了半柱香后,他们将一件孔雀蓝底用银线绣着兰花花纹的长袍取了过来。
“没想到这件衣服还挺适合你的。”待锦王将衣袍换好后,吴王忍不住夸奖了一番,“美中不足就是这衣服衣袖过长,一会儿进食的时候可小心些别让食物弄脏了衣袖。”
韩庚笑笑,再次答谢后回到了麟德殿内。吴王借口自己要去更衣,那两个内侍中的一个也借口说自家主子找他,也从麟德殿附近逃向人丁稀少的地方。
身穿内饰服装的穆青到吴王面前行了个礼。吴王警觉地看了眼四周,轻声道:“没人怀疑你吧。”
“没有,我哄他们说我是新来的,他们也都信了。”
“那蛊呢?”
“蛊的粉我分了两份。一份裹进雪球里打到锦王的身上,另一份……我把他掸在锦王现在穿着的衣服上面。只要他回去坐下,衣服上的粉尘就会多多少少地附在食物上。那种蛊只要沾染上就会在体内发展的非常快,最终侵占大脑而死。”
吴王闻言提起一边嘴角邪魅一笑。韩庚,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 不黄的希希
  • 亲吻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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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咴儿——咴儿——”
马儿被人勒紧了缰绳,在一座府门前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冬羽从马上跳下,站在羽化府的大门前焦急地拍打着。
“冬大人?您怎么提前回来了?”看守府门的小童见来人有些惊讶。
冬羽懒得跟他废话,摊开手掌伸到小童的鼻子下面,急声道:“都统房门的钥匙给我!”
“这……”小童看了一眼站在另半扇门边的少年。那少年咳了一声,一脸正色地看向冬羽。
“冬大人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少废话快点把钥匙给我!”冬羽粗着脖子怒吼,“再磨叽信不信我杀了你!”
那少年跪了下来,“张总管吩咐无论是谁都不能把钥匙交出去。恕难从命。”
冬羽抬起腿一脚将他踢倒,走过去骑在他身上。他拔出束发的骨簪紧紧地握在手中直抵少年的咽喉,目露凶光。
“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别!别……”小童脸色煞白,“我把钥匙给您就是了。”说罢他取下挂在颈子上的红绳,上面悬着一把铜钥。颤颤巍巍地举在冬羽面前。
冬羽将发簪插回原来的位置,接过小童手中的钥匙后起身跑向金希澈的卧房。开锁时抓着钥匙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实费了不少力。
咔哒。
门锁打开后冬羽立即冲了进去。数日未见,金希澈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脸色也灰锵锵的。他抱膝坐在窗下,午膳依旧还是送进来的样子,孤零零地坐在他的身边。晚膳还停在窗户旁的小口内,散发着食物特有的醇香。
金希澈瞥了他一眼后又将目光放回眼前的地板上。“你就这么进来了,不怕张总管日后找你麻烦么。”
“都统……”冬羽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两条叶眉也拧在了一块儿。“出事了……”
金希澈不为所动。
冬羽向前移了一步,舔了舔嘴唇。“今晚圣上阖宫宴请,本来一切都好好儿的,可等到结束的时候……”他看向金希澈,“王爷他……他在宫门口突然就发抽搐了。我看王爷面色乌青,怕是不好啊……”
金希澈脑袋里嗡的一声,飞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久未进食,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都统——”冬羽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他。金希澈靠在他身上缓了一会儿,双眸无神。
还是被算计了……被算计了……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轻声道:“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你要去哪儿。”张总管面无表情地从房门外走了进来,走到冬羽身前甩了他一个巨响的耳光。“**,我的命令也敢违!”
金希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笃定地迈开步子打算走出去。可刚走了两步,张总管便伸出拂尘挡住了他的去路。金希澈也不看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让路。”
张总管的拂尘依旧在那里,丝毫未动。
“我说了让路!”金希澈眼眶泛红,站在那儿不停地粗喘。他斜眸看向张总管,目眦尽裂。“否则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张总管怒极反笑,“你为了他居然敢忤逆我!”
金希澈哼了一声,挥掌用力打下了他面前的拂尘。玳瑁材质的手柄掉在地上,映在这房子内,声如洪钟。
“冬羽,你跟我一起走。”金希澈走到门前停了下来。待冬羽跟上他后两人一起消失在月色中。


2025-11-10 06:3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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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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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沈望舒取下扎在韩庚银针细细看了看,叹了口气。
“怎么样?”高无忧站在床帏旁关切道。
沈望舒摇摇头,“我只能给王爷开几副解毒的方子试试。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只能看天意了。”
“解毒?”高无忧看向躺在雕花床上的自家主子,“你是说,王爷中了毒?”
“确有中毒之象。但具体是什么毒,怎么中的毒,我实在瞧不出来。”
高无忧轻声道了一句知道了,忧心地盯着床铺上的锦王。下人们不停地在王爷房内进进出出,婢女们跪在床铺前轻柔地为他擦拭额上的汗水。
怎么好好儿的,就中了毒了。
“高校尉。”侍卫从门外走了进来,到高无忧的身前行了个礼,“府外有异,敢问高校尉,如何处置?”
高无忧啧了一声,“怎么所有事都赶到一块儿了!外面怎么了!”
“有两名声称是羽化府的男子硬要闯入,小的已经吩咐旁人先将他们拿下了。”
“糊涂!”高无忧闻言喝了一嗓子,“以后无论羽化府的谁要求见王爷都把他们放进来知道吗!还不快点回去让他们把人放了!”
“是……是……”那侍卫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等一下。”高无忧把他叫住,“那两个人什么模样?”
“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另一个……”那侍卫不知怎么地就红了脸,“妖娆美艳。”
高无忧扶额,“快回去把他们请过来。小心王爷醒来知道此事要了你狗命。”
那侍卫应了一声便跑出去了。
片刻后在那侍卫的带领下金希澈和冬羽匆忙赶到韩庚的卧房门口。高无忧拱手行礼,“金都统。”
沈望舒在里间望了他一眼。
金希澈没理会他,在冬羽的搀扶下走了进去。沈望舒向他打了个千儿,自觉地让出个空子好让他看清王爷的样子。
床上的韩庚满额汗水,面色青紫,呓语不断。
金希澈见状心上又是一阵绞痛。他捂着胸口,身上不住地战栗。沈望舒匆忙到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内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粒褐色药丸出来,交到冬羽手上。
“平心丸。上次在塞外有幸为都统把过脉,回来之后便制了这丸药出来。温水吞下,即刻见效。总比汤药要好。”
金希澈拍掉冬羽手心里的丸药,“我不需要。他怎么样了?”
沈望舒双眸黯淡,“从脉象上看似是中毒所致。但……我医术浅薄,此毒怕是无解。”
“毒?是什么毒?”
“尚未可知。”
金希澈蹙眉。距夜宴结束到现在也有半个时辰了,这半个时辰内暂未听闻宫里的哪个王爷贵族身体不适,看来不是在膳食内做的手脚。
他看了看四周,最终目光停留在挂在衣架上的孔雀蓝长袍上。韩庚素来喜爱淡雅,这件衣袍绝不是他中意的风格。
“这衣服……”金希澈眯了眯眼睛。
高无忧亦向那衣袍看了一眼,“今晚王爷不胜酒力,中间从殿内出来过一次。谁承想两个小內侍打雪仗玩,一个雪球飞过来就砸王爷身上了。好在后来吴王殿下出来,命人将自己车内多出来的衣袍取出。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吴王么……”金希澈喃喃自语。他抬步走到衣架前,衣袍的香气立即扑鼻而来。
吴王素爱喜香薰衣,可是这件衣服上的香气也太浓郁了些。
又过了半个时辰,下人们端着汤药走了进来。金希澈坐在室内的圆凳上盯着他们一勺一勺地将汤药喂进韩庚口里,食指不停地在桌面上敲叩着。
若为中毒,那吴王是如何坐到在圣上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毒投给韩庚的?
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待一碗汤药全部饮进后婢女们用帕子替韩庚擦了擦嘴角的药汁。片刻后韩庚不安分地动了动,猛地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怎么会这样……”金希澈倏地站起。沈望舒急忙上前去把住韩庚的脉象,感受一番后猛然睁眼,看向金希澈的眼神内充满了恐慌。
“王爷怕是……”
金希澈眼里泛了泪,眸子也在眼眶内无助地乱窜着。“不会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他思索了一番后突然对冬羽道:“你回去叫几个人,把京城内所有的郎中也好巫医也好全都给我抓来。若有能治好韩庚的,赏黄金百两!”
“好。”冬羽点点头,转念一想,“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多的金子?”
“我不管!就算把羽化府抵出去也要救韩庚!还不快去!”
冬羽应了一声匆忙从锦王府跑出来驾马赶回羽化府。他从未见过都统刚才那般样子,手足无措,歇斯底里,活像个受了重伤的猛兽。
而锦王,就是他的伤口。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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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庸医!都***!滚!”
随着一阵怒吼,又一名郎中提着药箱狼狈地从锦王卧房内跑了出来。高无忧站在卧房门口喘着粗气,眼圈微红。
难道这世上再也无人能治好锦王殿下了么。
卧房内沈望舒跪在床铺前再次为锦王施针,金希澈愣愣地盯着他们不说话。冬羽站在一旁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七个了。”
沈望舒拔下一枚银针,针头已经开始略微发黑。他忙扒开韩庚的眼皮看了看,就连眼底也开始泛了乌青的。
“金都统,王爷他……”
“圣旨到——”沈望舒的话刚吐出一半便被一声洪亮的嗓音盖了过去。金希澈眉头一动。这个节骨眼圣上传圣旨下来,所为何意?
张总管踩着尾音而入,立在卧房厅内徐徐展开了手中的明黄色卷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蟊贼频扰我北齐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朕实属痛心,欲遣良将精兵前去平蟊贼之乱。念吾儿重病缠身,故遣他人往,着收回兵符。钦此。”
“收回兵符?为什么!”高无忧惊愕失色。
张总管斜眤了他一眼,“圣旨里说的很清楚。锦王殿下病成这个样子,焉能前往战场为圣上分忧?”
金希澈哼了一声,“王爷前脚刚病倒,后脚就传旨过来收回兵权。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他抬眼看向张总管,“是谁接了兵符?太子?还是吴王?”
“是睿王。”张总管语气冷淡,“因为你的缘故,太子殿下的地位目前岌岌可危。若真有一天太子被赶下了马,你该当何罪?”
“睿王?”金希澈眯了眯眼睛,“难道说……吴王同睿王联手了么。”
张总管懒得理他,向高无忧道:“虎符呢?还不赶紧交出来,想抗旨么!”
高无忧看向金希澈,金希澈冲他点了点头。
他丧气地迈开步子到书桌旁的橱子内将虎符拿了出来,走到张总管面前犹豫再三,还是将虎符交到他的手上。
张总管接过虎符后看了金希澈一眼,“太子对你已经很不满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吧。”
金希澈眸子黯淡,“我的命是他给的。要杀要剐随便他。”
“你当真要为了锦王,抛弃太子?”张总管疾言厉色。
金希澈沉默一会儿,“我不知道。”
张总管了然,他站在原地干笑了几声后转身走到门口。“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要考虑羽化府上下几千人的性命,还有我的性命。”说罢,复而抬步从卧房内走了出去。
金希澈眨了眨眼皮。刚才张总管的那一番话始终在他身边徘徊着。他说的没错,难道真的要羽化府的人跟着他一起陪葬么。
“都统——”秋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找到一个巫医,说不定能治好王爷的病。”
“巫医?”高无忧出声,“他们一向神神叨叨的,能行么?”
金希澈叹了一口气,“先不管能不能行,目前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叫他进来吧。”
秋白应了一声,跑到房门口探了半个身子出去,“薛神医,您进来吧。”
少焉一蓬头垢面,穿着古怪,身上挂满各类稀奇玩意儿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站在厅内朝各位打了个千儿,嗓音沧桑。
“见过各位。”
高无忧站在一旁啧了一声。
“薛神医,您看我们王爷还有救么?”秋白摊开手掌向卧房内一伸,指引薛神医走了过去。
他盯着床铺上的韩庚眯了眯眼,半晌后长吁了一声。
“是蛊毒。”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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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度娘又抽了。看图吧各位。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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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更文!韩庚要黑化啦!撒花!终于要黑化啦!!!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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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羽化府内。金希澈一身白衣坐在自己卧房的床铺上,双拳紧握。是的,他没继续留在锦王府。一来他不忍见韩庚那么痛苦,二来,他是下定决心要同锦王不再有任何瓜葛的。他不能那么自私,为了一己之欲,白白葬送羽化府上下几千人的性命。
说到底韩庚今日会如此,还不都是因为自己同他走的太近了的缘故么。太子忌惮他,吴王睿王视他为挡路石。所以难得的兄弟同心,一心想把他扳倒。
叩叩。
房门被人从外敲了两声后自外推了开来。高无忧手里端着一碗黑红色像是浆糊一样的东西,面色沉重。
那一碗,是韩庚的东西,日后也将是他东西了。
“成了?”
高无忧不看他,垂眸看地。淡淡地恩了一声。
“拿来吧。”金希澈语气轻淡,仿佛自己已经置身事外了一般。
高无忧蹙眉,双脚杵在那儿不肯挪动半分。金希澈见状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欲拿过他手中的碗。高无忧同他僵持了一番,谁也不肯松手。
“高无忧!”金希澈喝了他一嗓子,“若是想救韩庚,必须要争分夺秒。你是个校尉,别像个娘们一样犹犹豫豫的!”
高无忧抬头看向他,堂堂七尺男儿眼中居然噙了泪。“金都统,这毒实在是太厉害了。就算是我也没十足的勇气替王爷承担……更何况您要有什么闪失,我怎么跟王爷交代?”
金希澈将眸子瞥向一边,“这是我自愿的。我的事,跟你,跟他,都无关。”
高无忧沉默片刻后跪了下来,将手中的碗抬至额前。“王爷体内的蛊毒凝聚在此,下官多谢金都统救命之恩!”
金希澈盯着那碗东西,提起一边嘴角轻笑了一下。韩庚,终是我对你不住。这碗毒,权当是我对你的歉意了吧。愿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永无瓜葛。
他伸手扶上那只漆黑色陶碗的碗壁。如同葱白般白嫩纤细的手指在陶碗的衬托下异常的好看。高无忧跪在地上双手不住地颤抖,泪水也从眼眶内滑落,滴在衣襟上,摔在地上,碎的凄美。
金希澈抓起那只碗送到自己唇边,腥臭味一怒脑地钻进他的鼻腔内,勾的他不禁想干呕。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将碗里的东西一饮而尽,不皱一丝眉头。
“哈……哈……”金希澈将碗摔在地上,不住地粗喘着。他拼命忍下想要大吐一场的欲望,忍得面色煞白,忍得脖颈青筋暴起。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双脚一软跪倒在地,吐了一汪黑血出来。
高无忧扶住他,满面担忧。“您还好吧?”
金希澈此时头上已经开始渗出大量的汗珠,唇色也开始缓缓地变得青紫起来。他使尽全力地抓住高无忧的衣领,“你……胆敢把这事透露出一个字,我便要你好看。这话你回去……也……跟沈望舒说一遍,若是多嘴,我一定……一定亲手……割了你们的舌头。”
“都统!”秋白和冬羽闻声赶来。一个放下手中的万虫之末,一个费力地将金希澈挂在自己的背上,背着他上了床。
“滚——”金希澈耷拉着半个眼皮瞪向高无忧,那样子活像个活鬼。
待高无忧走后秋白将金希澈身上的白色外袍和叫上的官靴脱了下来,扶他在床上躺好。冬羽到圆桌前倒了一杯温水,同那万虫灰烬一起拿到金希澈的面前。
“都统,把这个服下,些许您会好受一点。”
可此时的金希澈哪里有力气亲自将这破东西送进口中。秋白将那盛着粉末的纸包撕了个小口,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倒了进去。随即又将他的唇掰开了些,结果冬羽手中的茶杯小心地倾着清水。
“咳咳——”金希澈不可避免地被呛到,急咳几声后靠在软枕上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我不能……弃你们的性命不顾。等我还了债……还了债……”
这是金希澈失去意识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冬羽立在床架旁哭的梨花带雨,秋白坐在金希澈身边使劲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眼眶含泪。


  • 不黄的希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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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咳咳——”
韩庚披着外袍坐在火炉前。炉熊熊烈火,直呛的韩庚咳嗽。
高无忧端着盛放几碟清粥小菜的木质托盘从外面走了进来。浓烟呛的他打了个喷嚏,忙把托盘放到食案上,小跑着奔到支摘窗前将窗子打了卡。
“哎哟我的主子啊,您这是想把自己呛死么。”他捡起火炉旁的火钳子捣了捣里面的东西,“您这是烧什么呢。”
韩庚盯着火炉看了半晌,“吴王的衣袍。”
高无忧一怔。他干笑一声将托盘里的东西一一地拿出来摆在食案上,笑吟吟道:“今儿个厨房里做的是鳝丝粥,配了几样时令小菜。您这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多天,这身子还得慢慢调养才是。”
“我没胃口。”韩庚依旧盯着火炉,眼神冰冷。他一向视吴王为同父同母的至亲手足,可没想到他在背后这样算计自己。太子也好,睿王吴王也好,他从未想过同他们争夺皇位。如今这几个人居然想致他于死地,当真叫人寒心。
既然皇位有这么大的诱惑力,不如他也跟着凑凑热闹好了。
“东北那边,是谁在派兵驻守?”
高无忧抬眼看了他一眼,“是睿王。”
韩庚哼了一声,“他倒有心。趁着手里有了兵权,就急于表现自己了。”他想了想,转念又笑了出来。“不过不用费心,他在那儿吃不到甜头的。”
高无忧闻言想了想东北边境的情况,亦笑出声来。
“那个地方乱的很,蟊贼,匈奴,还有山里的强盗土匪。先不说蟊贼如何,匈奴人每到冬季都要来边境的百姓这儿抢些粮草**回去,土匪头目们也是如此。好在王爷您英明,带领东北的百姓们积极开荒种田,养牛养猪。以粟江为界,粟江以南供给土匪,粟江已被供给匈奴,而粟江流域最肥沃土地上产出的粮食则上交国家。家家有田有畜,百姓可以自给自足。因此那地方的百姓也好,匈奴土匪也好,无不称赞王爷的。可如今睿王去了那儿,以匈奴人的性格,难免不会为难他们。”
“说不定睿王还会在那儿搜刮民脂民膏,以作军备。”韩庚将外袍拉紧了些,起身到西暖阁的书房内盯着墙上挂着的北齐地图,“他妄图一口吞下个胖子,熟不知有时你越希冀得到什么,却越得不到。”
他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右手握拳伸到嘴边急咳起来。
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不知他最近怎样。
高无忧忙到西暖阁来,跳上一旁的暖榻,支起暖榻旁的窗。
“这烟都跑到这儿来了,您这是烧了多久啊。”
韩庚徐徐走到厅内的食案前坐下,拾起调羹搅了搅粥食。
“他……”韩庚咬住下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了口。“还在禁足么。”
高无忧帮他布菜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是……是吧。最近一直都在忙着照顾您,也没空打听羽化府的事。”
“是吗……”韩庚喃喃道。举起调羹呷了一口粥,细细品尝着。
高无忧一直低头在为他布菜,不敢对上他的眼。王爷在床上躺了十几日才彻底清醒,其实羽化府的情况也是一样。后来他趁王爷午休偷偷去羽化府瞧过金都统,只远远一瞥便知他又清瘦了不少。
高无忧悄悄地叹了一口气。这种事就算金都统不交代,他也不知该怎么向王爷开口。想必沈御医也是如此吧。
至于那个正被韩庚和高无忧主仆惦记着的人正跪在东宫正殿内。太子坐在居于他数个台阶高的正位之上,眼神凌厉地瞪着下面的金希澈。
“你还有狗胆前来请罪?”
“希澈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太子殿下原谅。还望殿下惩罚。”
“惩罚?”太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捧腹大笑了一阵,“你的心都倒戈到锦王那儿了,要我惩罚有什么用?”
金希澈眉头稍蹙。
太子手中把玩着之前他差人送来的血书,“你叫本宫怎么相信你还忠心于本宫?仅凭这一张血书么?”他将那血书大力扔了下来,砸在金希澈的脸上。
“只要是殿下您想要的,”金希澈抬眸对上他的眼,“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帮您得到!”
“好啊。那本宫就姑且再信你一次。若是做不到,你,和你的羽化府,就等着在黄泉之下相见吧。”
金希澈伏地,“但请殿下吩咐。”
太子露出一抹狞笑,“我要你……杀了韩庚。”


2025-11-10 06:2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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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金希澈闻言一怔,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太子。
太子冷哼,“怎么,舍不得?”
“小人不敢。既然殿下发话了,小人自当竭尽全力。即便是刀山油锅,在所不惜。”
少间他从东宫内退了出来,冷汗沁了满背。太子要他杀了韩庚,无论成功与否,他恐怕都是死路一条。成了,太子大可以将他供出去,把自己撇个干干净净;不成,太子必认定他对锦王余情未了,怕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但,若是想解了这个套,也不是全无可能的。
金希澈在冬羽的搀扶下榻上马车,坐在车内双眉微蹙,轻咬下唇。
是夜。一高一矮两名黑衣人藏匿于锦王府附近的屋檐上,自腰间取出一根细长竹管,向王府守门的两个侍从方向吹了几根粗针出来,刺进臂膀。
“有刺客!”那两个侍从拔出粗针看了眼周围,大喝了一嗓子。很快地守护王府的侍卫们手持兵器赶了过来,乌泱泱地立在府门前做防备状态。
那两个黑衣人从这边屋檐跳到另一旁的屋顶上,又吹了几根粗针。侍卫们寻着方向找过去,等待他们的又是几根粗针。
金希澈站在另一边的屋檐上将面上的面罩拉高了些,趁着侍卫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之时,顺利地飞过围墙潜了进去。他站在韩庚卧房外立了片刻。卧房内灯火通明,韩庚的剪影就浮在支摘窗上。他一动不动地背对窗坐在西暖阁的榻上,似是在冥想些什么。
金希澈双拳紧握,咬住下唇,眼眶微红,目光冰冷。他气定神闲地走到卧房门口,伸手大力推开了雕花门。
韩庚被这声巨响扰的断了思绪。他不满地看向卧房门口,见来人一身刺客打扮后自顾地笑了几声,从榻上跳了下来。
“怎么?你们就这么急着要我的命?”
金希澈抽出腰间插着的匕首,一个冲步就奔了过去。结果被韩庚单手抓住手腕,动弹不得。
他挣扎了几下,抬眼满目怒气地看向眼前的人。
“就凭你这点功力?聘请你的人未免也太小瞧我韩庚了。”韩庚不屑一顾,稍以用力便将他甩在地上。金希澈现在的身子哪儿经得起他这么对待,倒在地上后他痛苦地捂住胸口,顷刻间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韩庚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下榻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金希澈趁机拾起手边的匕首向他划去,韩庚一个闪身再次抓住他的手,转势抵住他的颈子。
“你究竟是谁。”韩庚的语气是那么冰冷无情。
金希澈就势一动,刀刃划过他的脖颈,雪白的肌肤上霎时出现了一条血红的伤痕。
韩庚蹙眉。刚才那人的眼波流转,像极了他。那个他朝思夜想的人。
不,这绝对不是他。他不会要了他的命的,绝对不会。
“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谁!”韩庚面色狰狞,咬牙切齿。
金希澈看了他一眼,抬起左手摘下盖在自己面上的黑色面罩,抬起一边嘴角冷冷地笑着。
“几日不见,王爷不认识我了么。”
韩庚瞠目。他缓缓放下禁锢着金希澈右手的手掌,满面讶然。他幻想过无数次再次遇见金希澈的场景,却从来都没想过会是今这个样子。他只觉头皮发麻心绞痛,瘫坐在地上自顾地笑了起来。
“连你也想杀了我……”韩庚笑出了泪花。他转眼看向金希澈,抓起他拿着匕首的手抵在自己胸前,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杀了我吧!杀啊!杀啊!”
“王爷!”高无忧听闻房内有异匆匆赶了过来。金希澈淡薄地看了他一眼,嘴角还余有一丝血迹。
“金都统……”他喃喃着。
片刻后守卫王府的侍卫们也全都冲进来层层围住,剑刃直指金希澈。
“你们……把剑都放下。”
“王爷……”
“放下。”
韩庚站起来回了西暖阁。
“你走吧。”少倾他开了口,“今日我饶你一命。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在朝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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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我们在朝上见。
这几日金希澈的耳边总是能响起这几个字。朝上见……他是指太子登基以后,在朝上进言时相见,还是指……
金希澈眯了眯眼。他终于起了夺位的野心了么。
是啊,换作是他,在面对手足挚爱都想要他性命的情况下,夺位或许是他唯一的活路了。否则,只能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嘶——”金希澈被冬羽的动作弄得倒抽了一口气,“你轻点。”
冬羽小心地帮他上着药,“您脖子上的伤也不算深,怎么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也不见好啊。”
金希澈眨了眨眼皮,但笑不语。
秋白坐在一旁皱着眉头。他掀了掀唇,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都统身上的伤不爱好想是体内的毒素在作怪。这蛊毒是他们几个的秘密,他不想提,也不忍提。
金希澈自然清楚他想说什么。待冬羽替他将伤口包扎好以后走到正厅二楼的遮羞窗前,入目的全是残枝枯叶。像极了这时候的羽化府。
外面人都道羽化府一夜之间失了宠,现在已经是气数殆尽了。当初因为谣言而惧怕他们的百姓此时也敢到这附近徘徊,还有若干个人小胆大的小鬼时不时地过来用石头子儿砸门玩。
自从那日他失了手,太子虽没要了他性命,但是也再也不像之前那般重视了。如今圣上久卧病榻,宫内的宴会是能减则减,即便有传见的也都是宫中的乐伎,羽化府似乎被遗忘了。
谁人都知道他金希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可那日在锦王府似乎纰漏出现的太多了些。
金希澈叹了口气。那日他是故意为之的。他大可以大摇大摆地带着秋白冬羽入府,然后再趁其不备一举杀了他。可是他并不想这么做。他既舍命救了他,自然不会要了他性命。
所以他才想了这个办法出来,他料定韩庚不会把他怎样。对赴太子之命而言虽为下策,可就他私心而言,这已经是上上之策了。
他料到了一切,唯独没料到韩庚起了夺位之心。他虽失了兵权,可身后还是有信国公这一个大靠山在,根本没较之前轻松到哪儿去。
金希澈阖目。这些事真真是烦的他头疼。
“都统。”一小倌自门外走了进来,向窗边的人行了个礼,“张总管来了。”
“请他进来吧。”金希澈睁眼,转身到圆桌前坐了下来,“秋白,你去沏一壶莲心茶来。”
“不必了。”张总管应声而入,“我这次来是来通传你入宫面圣的。”
金希澈讶然,“可……圣上不是病了么?”
张总管站在原地,手里摆弄着怀中的拂尘。语气冷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秋白和冬羽相视一眼,心中升起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我们也一起去!”
“圣上只传见金都统,可没说要见你们。你们也不撒泡尿自己瞅瞅是什么德行,有什么资格面圣!”
金希澈闭目深吸了一口气,“干爹,我还唤您一声干爹。我之前虽得罪过您,但那也是我的事。您不至于对秋白冬羽真么刻薄吧?”
啪。
张总管抡圆了手臂给了金希澈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还知道我是你干爹?这世上哪儿有儿子敢如此忤逆老子的?再说了你给我想想清楚,羽化府到底是谁在管事?!”
金希澈抬手将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干爹教训的是。”
张总管哼了一声,“快点。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秋白见张总管走了出去,这才开口道:“ 都统,让我和冬羽跟您一起去吧。总觉得这次面圣,来者不善啊。”
金希澈笑笑,拍了拍他的手臂。“你们就留在府里好好看管着。若真有什么不测,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不至于连累到你们。”
“可是……”
“放心好了。我去去就回。”金希澈微笑着在他们之间看了看,转身走出房门下了楼。到府门口踏上马车,马夫一挥长鞭,车子开始向皇宫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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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 今晚车车入狱 没虐身放心啦~不过车车要黑化了呢。坑坑也黑化了 黑化着黑化着就要甜啦!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PS:明晚估计也更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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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甘泉宫内。韩耀灵身穿明黄色寝衣披着狼皮制成的大氅盘膝坐在冬暖阁的暖榻上,面色蜡黄,神色不快。太子伏地跪在地上,让人看不清面相。吴王和锦王分别立在太子两侧,沉默不语。
“羽化府金都统求见圣上——”
韩耀灵眉间一动,咳了两声后命外面的人将金都统放了进来。
“你先起来吧。”他语气轻淡地对跪在地上的太子说着。
少倾金希澈自外而入,到韩耀灵面前跪地行礼。“小人金希澈,参见圣上。愿圣上长乐未央。”
韩耀灵的脸色又沉了沉,迟迟没叫他平身。他再次拿起置于手边几案上的册子看了看,猛地扔到了金希澈面前。
“你自己看。这上面记着的东西,可都是你羽化府的藏物?”
金希澈盯着那册子看了片刻,缓缓地伸手将其捡起,就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着的。他徐徐将册子翻开,四周一片死寂,唯独他心跳如鼓。
镶金兽水晶杯,数一,藏于羽化府藏宝阁。
鎏金铜熏炉,数二,藏于羽化府藏宝阁。
镂空飞鸟纹银香囊,数二,藏于羽化府藏宝阁。
狮纹鎏金花铜镜,数三,藏于羽化府藏宝阁。
……
金希澈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这些东西都是平日里太子赏下来的,由于过于精美已然超出羽化府规制,所以一直收在库房里不曾取出。但是圣上是如何知晓羽化府的库藏的?
“金都统,你可知罪!”韩耀灵喝了一嗓子,龙兴大怒。
金希澈放下手中的册子伏地,眸子茫然地在眼眶内晃着。“小人……不知错在何处,还望圣上指点迷津。”
“不知错在何处?”韩耀灵怒目圆瞪,抬手将几案上的茶杯掷到金希澈面前,粉身碎骨。茶汤溅了金希澈满脸,茶叶也黏了几片在面上。“这些都是历年外藩进贡我朝的贡品!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私藏!朕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金希澈闻言,惊诧地抬眼看向盛怒的韩耀灵,眼眶泛红。“可这些……”他刚想为自己开拓几句,但脑中灵光一闪,不可思议地看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韩栋。
没错,这些都是韩栋赏给羽化府的。既然都是贡品,那太子之心在他前面已是昭然若揭。他私吞贡品又怕东窗事发,因此以恩赏为由在私下里偷偷将贡品全都赐给了羽化府,这样即便被发现也是羽化府的责任。就算他反咬太子一口,也会被误以为是为求自保栽赃旧主,更会让圣上除之后快。从而杀人灭口,永远封藏住这个秘密。
金希澈自嘲一笑。他一直以为,太子因为他的才华谋略而重用他,信任他。所以他也将自以为的这份信任同样送给了太子。可谁承想到头来,自己对太子来说只有利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圣上。”张总管带着几名手捧盒子的小内侍走了进来,“我们从羽化府里搜了些东西出来,请您过目。”
金希澈心灰意冷地跪在那儿,韩庚蹙眉不语。
韩耀灵大概扫了一眼,瞬间觉得身子发虚头发晕。吴王见状凑到韩耀灵身旁,端起一边还剩下半碗的参汤,舀了一匙送到他的唇边,道:“父皇想必乏了,喝口汤缓缓精力吧。”
“不需要。”韩耀灵抬手挥手打掉了他手中的汤匙,“金都统,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辩驳?”
“我……”
“父皇。”韩庚出了声,“金都统不过是羽化府都统,想必素日里也不怎么能接触到这些贡品。不知这其中是否有人栽赃陷害,想要拉金都统顶罪。还望父皇明查。”
太子哼了一声,“庚弟的意思是本宫唆使金都统干的咯?”
“我只不过是做了个大胆猜测,又没明确指出幕后指使者是皇兄。皇兄您为何这般急躁呢?”
太子心虚地眨眨眼,“本宫……本宫不过是关心金都统罢了。”
韩耀灵坐在榻上急咳了一阵,“咳——咳咳——张隼,把金希澈打入天牢,提大理寺少卿亲自审问!”
“父皇!”韩庚急切,“事关重大,金都统没那么大胆子。父皇三思啊”
韩耀灵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张总管即刻将金希澈带出甘泉宫。他接过吴王递过来的热茶呷了一口,“大理寺的人自会调查清楚,你们跪安吧。”
“可是……”
“庚弟与金都统私交甚好,为他辩护几句也是应当的。父皇说得对,大理寺的人自会调查清楚。哪怕是死人他们都能挖出点什么来,更何况是一大活人呢。如果金都统真真无辜,我相信大理寺的人会还他清白的。你又何苦为了一区区男乐,惹父皇不开心呢。”
韩庚盯着吴王看了片刻后展眉一笑,目光冰冷。“那就借殊兄吉言。儿臣先告退了。”
立在宫外的高无忧见自家主子从里面走出来后立即将手上的大氅披到他身上,一边为其系颈前的绳子一边小心翼翼道:“我刚才看到张总管架着金都统朝天牢的方向走过去了……”
韩庚垂眸,“我知道。”
“王爷您……不救么……”
“不救。回府。”
目前谁人都期盼韩庚能出面救下金希澈,好给他安一个与金希澈结党营私谋害太子的罪名。为求自保,也为了保他,眼下只能韬光养晦,静待时机,以不变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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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月色透过牢房内圆形的小天窗内渗了进来,洒了一室的银华。金希澈身穿鸦青色囚衣抱膝坐在牢房内的稻草上,绝望又落寞。
当啷。
旁边牢房的铁链被狱卒打了开,粗暴地将因遭受酷刑而气若悬丝的犯人扔了进去,关好牢门上锁离开。
金希澈看了那人一眼。那人身上多出露白骨,囚衣被血液和浓水粘在伤口上,惨不忍睹。
反观他自己,依然是刚落狱的样子,身上无一处损伤。他只在落狱的当天晚上被狱卒拉了出去,跪倒在审讯室的案桌前。大理寺少卿将供状放到他面前,告诉他只要画个押便可保证他在牢内安然无事。
于是,他欣然地拿起毛笔,在那张状纸上工工整整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与其等十年折磨,不如一刀砍下来个痛快。
金希澈打了个哈欠,躺倒在稻草上合上了双眼。
说实话,在天牢这种地方,除非是晕死过去,谁也很难再一片哀嚎声下真正的进入梦乡。金希澈亦是如此。所以在估摸两炷香后随着天牢大门那刺耳的开启声,使得金希澈重新睁开了眼。
“王爷。”狱卒见来人后跪地行礼,“王爷这么晚到天牢中来,所为何事?”
金希澈闻言,揪起一颗心。
少间狱卒带着那人匆匆赶到金希澈的牢门前,躬身打了个千儿就离开了。金希澈觑着眼睛看了看外面那人。那人脸庞掩在黑夜下,看的并不十分真切。
“金都统,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金希澈坐起,将一条腿屈在身前,手臂也搭了上去。他冷哼一声,拾起一根稻草搔了搔头发。“吴王殿下漏夜探望,小人当真是受宠若惊呢。”
“怎么,见来人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锦王殿下,也不是你拼死也要保护的太子殿下,所以心生不快了是吗。”
“不知吴王殿下今夜来探望小人所为何事。若只是过来看小人笑话的,那么请殿下回去吧。小人乏了,想睡了。”
“谁说本王无事。”吴王莞尔一笑,站在那儿看了看这四周。“你的供状昨日已递交到父皇手上了。父皇下令十日后午时,菜市口刑场,斩立决。”
金希澈表情一滞,随即拿着那根稻草在手中把玩着,无可厚非道:“无所谓。反正我也是将死的人,十年也好,十天也好,早晚都要送命的。”
“你当真不想出去?就这么无声无息地作了太子的替罪羊?”
“我本就是他的人。替主子背罪,有何不可呢。”金希澈眼神黯淡,“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我为他而死,想必他内心中也有几丝愧疚。既然有了这愧疚,日后想起我时还能惦记着我的几分好处。值了。”
吴王闻言似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个不停。半晌后他伸手拭去眼角的泪花,对金希澈道:“你可知,十九年前,太子带兵血洗野狐岭之事?”
金希澈蹙眉,“卯族当年有叛乱之势,太子带兵镇压,有何不妥?”
“这是太子告诉你的?”吴王又笑了几声,“你可知卯族族长为了全族人民的生死,甘愿臣服于我北齐?你可知即便如此太子为了同硕兄抗衡,还是设计陷害卯族叛乱,一夜之间斩杀卯族上下九千余人?你可知卯族的族姓是什么?可有遗孤存活于世?”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金希澈语气冷淡。
吴王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扔到金希澈脚下。“我是好心前来告诉你这一段往事,不忍心你被太子欺骗一辈子。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金希澈坐在原地盯着吴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那册子依旧躺在稻草上,碍着他难受。他迟疑片刻还是将那册子捡了过来,到月光下翻了开。
他本想走马观花地翻一遍就可,但扉页上的四个大字已然教他无法移开眼睛。
卯族……金氏?
金希澈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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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了😏今晚没小车车什么戏份就要兄弟大战了估计明晚也不会有他啥事明晚再说吧没准我有别的思路了呢今晚卡文卡的我口干舌燥的好啦下楼放文


2025-11-10 06: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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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卯族,金氏。世居野狐岭。有独立之政、法、兵云云,为国之国。北齐立国之初,曾会约互不侵犯。然至天祐元年,北齐王以一境土,收其兵,擒其主,令其服于齐,不然族诛。时之长为金滨,虑族生死,不得已许之。北齐王大悦,改卯族地为卯州,入齐之图,无事数年。天佑八年,北齐王册嫡长子韩栋为储。二十三年,以与其弟抗,在卯族世子生辰之日,以违制之由,诬其有谋反之心。著将兵讨,斩卯族上下九千余。族长临死以世子付乳母,免逃一死。
卯族世子,族长金滨独子。天佑二十年七月初十诞于野狐岭,生即日满天霞。族长喜,其曰愿吾儿一生之双眸皆如今这般清,故名希澈。
啪——
金希澈手中的册子掉在脚下的稻草上。不知何时他已满面泪水,整个身子都止不住地战栗。
他使劲地搜刮着脑中残留的幼时记忆:他还记得他的娘亲温柔体贴;他还记得村里的人说他男生女相,是个晦气种;他还记得娘亲在他差不多7岁的时候突染恶疾离世;他还记得自己在大户人家当过奴,也在酒馆饭庄打过杂;他还记得酒馆掌柜想霸占他不成转手将他买到青楼;他还记得他从老鸨手中逃脱,钻进运牲口的车里,一觉醒来已到京城……
金希澈瘫坐在地,望着那铺在身下的稻草。那日他险些在寒雪中冻死,是太子救了他一命,并且许了他荣华富贵。他以为太子是他的救命恩人,因此不惜豁出自己性命也要护他周全。可谁曾想,这九年来,他竟一直都在为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做事。
当啷。
牢房门被人自外打了开。一眼生的老奴手持明黄色卷轴走了进来。“罪犯金希澈听旨——”
金希澈哼了一声,“你但说无妨。”
那老奴看了他一眼,想在他已然是要死的人,所以也没太计较。他咳了一声,徐徐展开手中的卷轴,一字一句地大声宣读着。
“罪犯金希澈,私藏贡品,罪孽深重。着十日后午时,菜市口刑场当众斩首。钦此。”
“……着十日后午时,菜市口刑场当众斩首。钦此。”
同一时间的锦王府内,高无忧立在韩庚身前亦禀告着圣旨。看向韩庚的眼神内,有畏惧,有担忧,还有沉痛。
韩庚抓着圈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双眸泛红,久坐在书桌后沉默不语。
“难道……”高无忧出声,“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金都统……命丧黄泉么。”
“否则呢。”韩庚的声线略微有些颤抖,“我何尝不想救他。可无论我劫狱还是劫囚,都会被扣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到时候我也好他也好,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除了王爷,还有谁能救他。”
韩庚沉了一口气,垂眸思虑了半晌,开口道:“父皇的身子,如何了?”
“听沈御医说,圣上的身子越来越内虚,整天都恹恹地睡着,怕是不好呢。”
韩庚眨了眨眼睛,松开抓着圈椅的手,置到书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双眉紧锁。他刚才想到一个法子,可是……
皇帝驾崩,举国哀痛。国丧期不得有重大刑罚,不应考,不做官,不婚娶。
既然韩耀灵的身子已然如枯灯残烛,何不做些手脚让他在十日内归西?
韩庚有些犹豫。虽说这个法子能免金希澈一死。但是用自己父亲的生命换心爱之人的一条命,实在有违孝悌。
“吴王这几日可有在宫中侍疾?”片刻后韩庚启唇,敲打着桌面的手指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大拇指的指腹缓缓地在中指和食指的指腹上绕圈。
“吴王殿下虽有在御驾旁侍候,但每日也不过短短两三个时辰而已。”
“这样啊……”韩庚喃喃道。如今圣上龙体欠安,正是诸皇子浮躁的时候。睿王提前从东北撤了回来,吴王一直对龙椅虎视眈眈,至于太子向来都觉得自己地位不保,因此用尽手段也要牢牢坐稳皇位。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无论如何,先把太子扶上皇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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