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IV Vampire·吸血族
幽暗的灯光把整间房间反映成温暖的暗黄色,山田靠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黑暗逐渐吞噬掉残留的光明。
而在不远处,知念安详的躺在山田的床上,微弱的呼吸不断彼伏。
房间安静得令人可怕,仿佛只剩下那复古乌木摆钟的滴答声。
山田起身走到床边,伸出手拨了拨知念的刘海,冷漠的表情中交杂着百感。
当他赶到校史室的时候,看到那一面,他多么想立刻杀了高木雄也。但他没有,因为高木雄也是他的家人之一。于是带着知念离开了校史室带到自己家,那个种满了蔷薇花的城堡。
立刻打电话把长住在英国的吸血鬼好友冈本圭人叫了日本,因为冈本拥有医学高超的能力,一旦触碰到别人,就可以知道对方身体上所有的状况然后进行医疗。
带着奄奄一息的知念会城堡之后,看着知念贫血过度,心跳逐渐下降,等不及冈本只好把自己的血输送到知念体内。
用力把自己的嘴巴咬出血,然后双唇覆盖上知念的嘴唇,任由血液缓慢的奔涌出来喂食给知念,直到他的双颊渐变回淡粉色。
鲜红色的血液顺着知念的嘴角留下,让气氛变得唯美而诡异。
看着现在躺在床上的知念,山田的心不忍抽搐了一下。
“知念侑李,我到底该恨你还是爱你?”
“铛——铛——铛——”
分针达到十二点的那一刻,摆钟发出沉重的声音。
山田从窗户望出去,皎洁的月圆似乎照耀着整个大地,他的眼眸逐渐变成猩红色,獠牙也不由自主的露了出来。
闹钟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转动,山田脑内却回想到几天前,当有冈告诉他听八乙女要找他谈话的那一天。
“光,你找我?”
站在山田对面的人背对着他,身上发出一种自然而神秘的金光璀璨,他缓慢地转过身,带着个金黄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
八乙女光,吸血鬼家族中的领袖也是原始人。整个吸血鬼家族中,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吸血鬼的起源,然而也没有人知道八乙女光的身世背景,他给人的感觉总是神秘莫测的。
即使依然有许多吸血鬼以吸人血为生,八乙女却是个反杀戮的“素食”文明主义者,只以吸动物血为生。也因为如此,他被许多吸血鬼爱戴着,和平地统领的这个秘密家族。但也因为如此,他受到一部分想要击败和统治人类世界的吸血鬼的反抗。
“看来,你和知念侑李的烙印已经开始有些什么微妙的变化了呢。”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讨论关于知念侑李的事吗?我不懂,你明明知道我们心中都有那个烙印,为什么还要我转学到他的学校。”
“不需要解释,你可以直接看未来发生的事。”
还没等山田回答,八乙女光一只手放到山田的双眼面前,然后一束蓝光出现了,越发越大。
山田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各种画面开始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在一个充满阳光,如天堂一样地方,那里拥有知念天使般纯真的笑颜,还有自己露出獠牙时如同恶魔般的表情,但双手依然紧紧的牵着……
随之,画面转变到一大片枯萎的蔷薇花园,不知谁的眼泪的在滴,滴到枯萎的蔷薇花上,知念安详地闭着双眼躺在地上,脸苍白得如同白雪,手上、脖子上,布满了被花刺割伤的痕迹……
八乙女光随即把手拿开,山田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这是他的能力,八乙女光可以预见未来,但只是主观上的预见,一旦有人改变,他预测的未来也会跟着改变。
“你懂了吧?你和知念侑李之间的羁绊,只是构成你们悲剧的过渡。不止你们两个人,人类世界和吸血鬼世界也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只因为你们二人。”
“我不爱他。我想离开他,我的理智让我恨他,但我的烙印不允许,它控制着我。”
“这么说,你心里的烙印和知念心里的烙印,都已经开始你们的羁绊了。我曾经尝试过铲除你们心中的烙印,也许是太晚了,也许烙印根本就无法铲除。你们的羁绊开始了,你就只能进行下去。一切,命运自有主宰。而我能做的,只是等待末日。”
山田不出声。
“就像《红死魔的面具》那个故事一样,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消失,而最后留下来的那个恶魔,会是谁?”
八乙女光摘下自己的面具,扔到身旁的火盆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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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不用怕,叔叔不是坏人~”
“嘿嘿嘿~别躲呀~”
“不要!不要——”
“啊啊啊——”
又是那个场景,很多具男人的尸体躺在自己面前,到处都是血。
那一双深邃而令人感到心寒的眼眸……那尖锐的獠牙……还有那朵,血色带满刺的蔷薇花……
对……那是吸血鬼……传说中的吸血鬼,真的存在。
“啊!”
知念惊恐的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紧张地张望周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又黑暗的房间内。
知念揉了揉眼睛,看着房间内豪华的家具摆设,散碎的阳光通过窗帘的缝隙流泻进来。知念回想起先前与高木雄也在校史室发生的事,还有后来到达现场解救自己的山田凉介。
门突然被轻力地推开了,知念转头看过去,却不是自己期待的人。
“看来你醒了呢。”
进来的少年看起来跟自己同龄,身穿一套英伦风格的西装。
他先把窗帘拉开,然后再不卑不亢地走向知念,双手温柔地轻握住知念的一只手,闭上双眼,呈现一副像是在祈祷的样子。
过了几秒,少年睁开眼露出温暖的微笑。
“没什么大碍了,已经没有出现贫血的症状了,只是你睡太久了头还会有点痛,下床走动一下,吃点东西,过一阵子就没事了。”
知念被对方的说辞惊讶到了,好像随便碰一碰别人的手就可以知道别人身体上所有的状况那样,知念尴尬地挣脱对方的手。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还有这里是哪里?”
“啊啊不好意思,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叫冈本圭人,这里是我们的家。”
“……你们家?”
“嗯,就是凉介和大贵,还有雄也。关于雄也对你做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了,他啊,其实本性不是那样的,只是不擅长与人相处,其实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家伙而已。昨天早上,也许他也只是被你吓到了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忽然间想起自己昏迷前发生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还有那个多年来缠着自己的噩梦。
“你们……是吸血鬼吗?”
“是的,”冈本爽快地回答,“知念君,希望你可以帮我们保密噢,你想知道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听的。”
看到知念一副不解的样子,冈本噗嗤一笑,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决定把他们的秘密逐一告诉知念听。
“我五十年前意外出了车祸,是雄也救了我,他把我改造让我重生。我很感谢他,因为出意外的那一瞬间,我感到非常不甘心,凭什么自己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世间,我想每个意外去世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现在我常年呆在英国,学习各种文化历史,我很享受在英国那种平静的生活。听说雄也是在日本明治维新时期时被改造的,一百多年前,他经历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他也从来不肯说,我想他性格那么暴躁和冷酷,是因为经历过日本内战吧……也因为如此,他拥有很快的速度以及极大的力气。唯一知道他故事的人是光,光是我们的领袖,但他也不会随便把别人的私隐说出来,光是个很令人崇敬的领袖呢。”
“那山田君呢?他是什么人?”
“凉介很特别,他的母亲是个人类,父亲是吸血鬼。吸血鬼的唯一禁令就是不能与人类产生任何关系,因为只要吸血鬼跟人类交(防吞)配了,就会被吸血鬼猎人发现,然后被杀。所以凉介出生之后,他的父母就被吸血鬼猎人烧死了。光收留了凉介,因为凉介跟普通的吸血鬼不一样,他可以喝血,也可以吃人类的食物;他身上有血液也有体温;而他的外表也像吸血鬼一样长到十七岁就停止了……因为吸血鬼猎人无法感测的凉介的存在,所以吸血鬼家族就利用凉介这点,让他成为我们的间谍进入人类世界然后我们就可以随时干掉吸血鬼猎人。”
知念忽然想起自己母亲曾经提到过的“山田凉子”,那个跟山田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
“冈本君认识山田凉子这个人吗?她跟山田君有什么关系吗?我曾经看到过她的照片,跟山田君长得一样……她跟我母亲曾经是同学,可是她不肯告诉我听她是谁……”
“啊,你说凉子啊,他是凉介的双胞胎姐姐。”
“山田君有双胞胎姐姐?”
“嗯,凉子是个很美好的人,她有个很特别的能力,可以在人的心里留下烙印,留下了烙印的人,就会永远得到幸福。而且,她还可以在一对情侣两个人的心里都留下烙印,这样的话两个人的心就会永远紧紧的连在一起、保护对方。很多吸血鬼啊,情窦初开的时候,都会去找她,她就像一个牵红绳的人。她自己身上也有一种神秘的迷人,看到她,你就会情不自觉的喜欢上她。”
“那她现在在哪里?我有很多事情想问她。”
“很抱歉,十年前,她被吸血鬼猎人杀死了。”
“所以十年前,我七岁的时候,就是跟我父亲同一年去世的对不对?所以在森林被挖出来的尸骨,一副是我的父亲,另一副没有DNA的就是山田凉子对不对?我母亲也认识她,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没有七岁前的记忆?”
“知念君,你先冷静。我想,这些事情,还是留着给凉介告诉你听吧。毕竟我也只是个事外人。”
此时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正是山田凉介。
“他怎么样?”
“放心,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而已,我先出去了,你们好好聊。”
冈本走出房间,剩下山田和知念两人在房间独处。
山田不徐不疾地走到床边坐在椅子上。
“你昨天为什么这么早会在校史室?”
山田发话,打破房内的凝固般的气氛。
“我只是想去弄清楚我七岁之前发生的事情而已。山田君你应该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吧,可以告诉我听吗?你的姐姐凉子小姐,和我父母亲到底有什么关系?”
山田不回答,攥紧的拳头发出嘎吱的响声。
“山田君,拜托你告诉我听,我真的很想知道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知道你们是吸血鬼,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相框的玻璃破裂了,知念注意到相框,看到镶在相框中的照片,就是当时在校史室历届毕业照上看到的山田凉子。
照片中的她,就像天使般的纯净。她的笑颜把她的美丽毫无保留地完全绽放出来,这样的美丽让人感到心安,也决不允许让任何外物侵蚀。从她那清澈的眼眸中可以感受到那一份内心的热情与温暖,果然就像冈本君说的一样,她拥有着令人难以抵抗的魅力,一份言语也无法表达出来的魅力。
当知念忍不住拿起相框时,山田立刻把相框夺过手中。
“知念侑李,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对你隐瞒什么,既然你想知道,我可以把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告诉你听。但是我要告诉你听,不管你是谁,也不管我们两个心中有什么烙印,你的父母确实是杀死凉子的帮凶之一。当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你可能会感到痛苦,但那也是一直以来折磨我的痛苦,这份痛苦,你也应该要承受。”
『你父母造的孽,我和凉子受过的痛苦,知念侑李,你也应该要承受。』
『逃不掉,你与我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