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跟她谈谈吧。”灵蛇提议道。
“我想也是,”阿宝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觉得对不住娇虎,“我会找她好好道歉,但是她应该不肯……”
“给她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吧。”仙鹤插话道。阿宝无声地默认了。“她澡洗完的时候,我去给咱们准备点面汤。”
“那感情好啊,”螳螂道,“我现在都有点坐不住了。”阿宝笑了笑,等走出门时,他心里默默地想着娇虎近来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娇虎冲完凉,换上了干净的白衣白裤。她站在镜子前检查,最后发现脸上不起眼的地方有个红肿,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就消了。
“他这么干,是哪来的胆子。”娇虎余怒未平,“我行天命做事这么久都没这样过,那熊猫倒成了。”她攥紧拳头,不过她的火气倒不是因为刚才被人耍的尴尬,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从未有过的情绪。
她打碎了镜子,踩着镜子的碎片走出了浴室,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
正在这时,阿宝在厨房里煮他爸爸刚教他弄的汤,他的朋友们在一边闲聊。
“我等不到明天。”猴王拍手笑道。
“我也是。”灵蛇也道,“那个镇子风景很美,还有那边的海滩,建筑……”
“我要吃遍那里全部的小吃!”螳螂乐道。仙鹤调侃他:“你不撑死就行。”气氛和谐。可能是因为他们要去谷外的一座沿海城市度假,大家都很放松。阿宝还在想娇虎的事,沈王爷的事之后,她有时会比较好胜,说话也夹枪带棍的。他这么想着,把汤碗放到大家面前:“尝尝吧。”
“辛苦你了。”灵蛇把勺子里的汤吹凉了一点。“和你的口味就好。”阿宝笑了笑回道。他坐回座位上,觉得刚才自己对娇虎不太礼貌,还是得和她谈谈。他撇掉浮沫,乘了碗汤放在娇虎平时坐的位子上。
师傅走进来,和正在用餐的弟子聊了几句后,环顾四周,道:“我没看到娇虎,她去哪儿了?”
“她洗澡去了。”灵蛇答道。猴王不由笑了:“对啊,被阿宝打输了,当然得洗了。”阿宝拍了下猴王的肩膀:“别说了。”
“怎么回事?”师傅探寻地问道。
“没事的,大师,”阿宝撒谎道,“她就是今天不太顺。”师傅摸了下胡子道:“行。你们都知道回去沿海城市度假一周了吧?”
“那可不,”螳螂道,师傅谈了几句后,也加入了他们。
这时,娇虎在房间里换上了件款式和刚才比试时差不多的衣服,穿戴整齐之后,她和平时的自己没有什么分别了,可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感到痛苦,和无尽的冷意,
“是我出问题了吗?”她自言自语,“这乱七八糟的两个月里,我暴躁、易怒,无来由地发火……”
她想了很久,一无所获。最后她坐在床上开始冥想。
“我觉得娇虎好像走了很久了。”灵蛇道。
“确实是诶。”仙鹤道,师傅揉了揉太阳穴,问道:“娇虎怎么了?”
“那我就不瞒你了……”阿宝道,“她气疯了。我没站稳摔在玉碗里,她被甩到了木人桩阵里,最后又被火烧了一下。”
“天哪,”师傅问,“她还好吗?”阿宝摇摇头道:“她没事,不过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觉得她大概以为我在耍她。”
“我敢打赌,”螳螂道,“她不喜欢失去你的。”
师傅叹了口气,“熊猫,你自己跟她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让她感觉好点儿吧。”
阿宝站起身,抱拳道:“遵命,大师。”娇虎的汤还热着,他端起碗,走出了餐厅。没几步路的功夫,阿宝站在娇虎房间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出声,阿宝见房里的蜡烛还亮着,于是耐着性子又敲了敲,然而还是没人开。他轻轻推开门,看到娇虎正在冥想,阿宝走进房间,随手把碗放在桌子上,朝她走过去。她沉静的时候真的很惹眼,阿宝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肩。
“娇虎,”阿宝轻声道,“娇虎。”他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娇虎处于打坐状态,觉察出有人一直在叫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的动作快于意志,本能地打了对方一拳。
“妈呀!”阿宝捂着鼻子大叫起来。娇虎发现那人是阿宝,也没什么大反应:“是你啊。”
阿宝疼地不停地搓鼻子,娇虎问:“你还想干什么,还嫌不够吗?”
“娇虎,”阿宝捂着鼻子道,“我给你带来面汤,你吃一点吧。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你的事。”
“你在说什么?”
“你连续两个月对我说话都是爱搭不理的。我试着改过,但是我想不通,你到底怎么了?”
“你问我为什么?”娇虎漠然道,“因为我一直铁石心肠。”
“每个人都有情绪,娇虎,”阿宝道,“我……”
“你什么?”娇虎提高嗓音道,“你知道你在对我做什么吗?”
“我……”阿宝道,“我来是想……”
“再把我耍着玩?”娇虎勃然大怒,“你最好听清楚了,在你之前,还真没有人有胆子在所有人面前耍我,也没有人会在训练厅开这种玩笑。”
阿宝有点惊讶她居然生气了,在他印象里,娇虎几乎不怎么发火的。于是道:“真不是,我就只是想给你送点吃的,顺便聊几句而已。”
“你到底想怎么样?”娇虎沉下语气道,“我没什么可谈的,神龙大侠。”
阿宝很平静,他把碗捧起来道:“吃点儿吧。”他把碗递给娇虎,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扭头道:“我不饿。”
“不吃饭对身体不好的,”阿宝放低音量道,“别愣着了,先吃吧。”碗就在娇虎脸前面,她顿了顿,像是极力压抑着自己:“把它……端走……”
“听话,”阿宝还在柔声劝她,“这是……”话音未落,她挥手打翻了汤碗,热烫的汤水一下子泼到阿宝脸上,他一下子痛得惨叫出声。
“天哪!娇虎,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阿宝疼得不停揉搓自己的脸,怒道。
“我说了我不饿!”娇虎冷冷地看着阿宝带着怒意的眼睛。
“你究竟在想什么?”阿宝尽量压着火问,“我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想知道这几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又知道什么……”娇虎看着阿宝,神情有点颓然,“我……”
“然后呢?”阿宝问,“如果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能想法子帮你了。”娇虎咬着自己嘴唇,喉间发出低吼。她硬起心肠让自己想起在训练厅受辱的经过,她的愤怒和颓然都是因为……所以她不能控制它。她垂着头,道:“出去吧。”
“可我……”
“出去!”娇虎提声道。
“你有病啊,我就只是想帮你啊!”阿宝声音比她还大。
“别在我眼前晃!”娇虎吼道。阿宝往后退了一步,彻底火了:“随便你了!顺便说一下,像你这样的战士永远赢不了神龙大侠!”
娇虎提了一口气:“你说——”
“我就这么说了怎么着,你现在的样子就跟废物一样!”阿宝气得要命,说的话就没过脑子,“不会跟朋友交往,也不懂怎么过日子,你这样折腾不嫌累啊?”
娇虎怒吼道:“关你什么事啊,谁认识你谁倒霉!”
“那真对不住,反正我也不想做你的朋友了!这破事谁爱掺和谁掺和!”阿宝气糊涂了,伤人的话一句接一句地说。
娇虎气得浑身发抖:“我们绝交!滚出去!”阿宝跺着脚怒气冲冲地转身走了,摔门而去。被打翻的碗和汤水还安静地躺在地上,面条已经凉了。娇虎吹灭蜡烛,狠狠地摔在墙上,烛体断成了两截。
餐厅里,大家还想知道他和娇虎谈得怎么样了。阿宝踢踏着鞋回来,灵蛇问:“说得怎么样了?”
“糟透了。”阿宝怒火冲天。
“出什么事儿了?”师傅问道。阿宝看着他道:“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跟我聊了,我不会再找她,什么臭脾气。”阿宝端起一碗汤,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师傅问。
“我今晚到外面睡,”阿宝头也不回,“我现在一刻也不想看到她。”其他人呆若木鸡,难以置信。
当他穿过大厅时,他隐隐开始后悔对娇虎出言不逊希望自己没有在被怒气昏了头时乱说一气。他知道自己必须向她道歉,但是今天,他更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最终愧疚地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