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
每个人都逃避战争,但是当战争真正打响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为国家的荣誉而战。
我希望我们能回到过去,我们三个人还都是欢欣愉悦的少年。如果,佐助,我是说如果的话,你的生命里没有仇恨,那麽我们是否就能够走到一起。
那时你我眼角上挑,瞳孔里流转的瞳色并非今日冷漠深邃的墨绿和玄黑。那是一片浅淡的绯绿色,如同一望无际的安静的田野,细密的浮草密密麻麻构筑成的海洋是宽广的绿色,恬淡安忱如同我儿时在母亲怀抱里悠长的睡眠。
你脸庞的侧线和轮廓就透过这双浅绿色的眼眸渗进我的生命里去,它与我自己的意识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或许是柔软的,饱胀的,将我有生之年的生命都填充地饱满细密。
我每天都细细地看著你,我不求能够追赶上你的脚步,只希望能够在你身后目送你远去。
那时你和鸣人每个年年月月的成长,都在我的心脏里刻下了一道道坚硬的划痕。我用尽自己的生命里有限的记忆来铭记你们,把我们在一起最闪耀的少年时代放在心底。我说,我的身体里密密麻麻潜伏的都是你,在后来每一个黑夜里的想念,它们蠢蠢欲动,几乎要破茧而出。
你和鸣人少年时挺拔坚毅的线条透过我绿色的眸穿透进身体,而我身体里每一个微小的细胞都张开它细密的触角来迎接,一个一个,你看,你就这样轻易地融入了我的生命。
而你一如既往骄傲的背影和脸庞侧面的线条在我的瞳孔中透出些微浅绿色的锋利边缘。
经过了这麽多年,我依然记得。你生气时眉毛微微上挑,嘴角划起45度标准的角。又或者你高兴时睫毛轻轻下垂盖住眼睑,鼻梁投下的阴影里嘴唇上扬。
这麽多年我依然记得。
对著镜子自己练习了无数次,发现自己的笑容越来越像你。唯一不同的是我当年浅绿色安忱的眸逐渐沈淀地墨绿,而你一如既往幽深的瞳孔渲染进了更多暗沈的夜色。
我们都在改变。不变的是我依然爱你,而你依然不爱我。
如果说你曾经有过对我短暂的悸动,我知道那并非爱情。那是你对於我给予你所有温暖的感激,还有处在愧疚与伤害之间模糊的道歉。
我知道,佐助。那些我所怀念的你,早已不是现在的你。我所怀念之於我,算是少年深爱之后蜕变而成的坚守。
真的,少年深爱。
你所说的“谢谢你”,不过是感谢我给予了你生命里短暂有过而又随即逝去的点滴的温暖罢了。
我甘愿为你做这一切。佐助,我终究不在你的心里。
樱检查好医疗箱里准备的器械药品,搭上扣,背在身后。纲手拍拍她的肩膀,眼角眉梢早已带上了数日的疲惫和不堪。
「樱,辛苦你了。」她凝视著自己辛苦培育了三年的爱徒,神情慈爱。「我知道你很苦,可是身为忍者就必须把自我放在第二位,最重要的永远是国家和任务。」
「如果遇到佐助,不用和他交手,躲开吧。」
「师傅……」张开嘴想要解释,同时从心底翻滚起来一阵阵强烈的无力感。「我可以做到的,真的。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其实说出这样的话连自己也不会相信。
医疗小组到达战场后分散开来。樱扶起一个重伤忍者躲到丛林里一片稍微僻静的开阔地里疗伤。那人伤势太重,眼看是没救了,樱微微叹了一声,给他服下药延缓一段时间而以便留下遗言。
这种由火之国独创的手续看似人性化,实则比让他们在无法察觉的昏聩中死去还要残忍。一个人若是要清醒地面对死亡,无疑是让他在生命历程最后时刻的再经历一次痛苦与不甘。然后再从清晰分明的白昼世界坠入永恒的黑暗里去。
樱掏出本子记下那人的姓名,等待他说出遗言。
「请……照顾好我的妻子和儿女,他们不是忍者……还有,请告诉我的妻子,不要再让儿女们成为忍者,做个普通人过完一生吧……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