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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男人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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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医生早已变得不耐烦,距离下班的时间已经过去很长时间。
黄建国鞠躬谢过医生,医生喝着浓茶,背着身子对黄建国只是摆摆手,懒得发出只言片语。
黄建国手里拿着检查单,低垂着头走出主任医师办公室,小心地带上了门。
医院的楼道空无几人,只有护士站值班的年轻护士正倚着椅背专心致志地打着盹,喘息着即将晚班的疲惫。人走楼空,打扫卫生的阿姨正拖着地,一前一后地挥动着拖把,就好像小时候黄建国的母亲在院子里翻钯着晾晒的稻谷。
出了医院的大门,红日西斜,余辉铺在大地,泛着金光,黄建国抬头望着不远处崖山上的太阳,鼻头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鼻涕飞溅到手里的通知单,黄建国的心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2-05 19:27回复
    “不举”,这个让所有男性厌恶害怕的词汇,如今正赤()裸()裸地躺在检查单的白纸之上,像是闪耀着光芒,仿佛任何一个人都能够一眼望穿这两个字,鲜明而夺目,刺激着黄建国的双瞳。
    黄建国突然发狠地撕起了纸,摔在地上狠狠地跺狠狠地踩,狠狠地用足尖碾。直至纸成碎片,片成碎末。一阵风刮来,纸屑满街飞舞,在初春的天空下幻化成刺眼的白雪。
    这一年,黄建国四十岁。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6-02-05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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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0 12:4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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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的时候,黄建国的老婆孩子都已经在家了。老婆看着电视,声音调到极小,嗡嗡的根本无法听清所说,甚至连黄建国的关门声都能将之轻松压倒。孩子正在里屋关上门看书。
      黄建国的老婆叫张红,是个纺织厂的女工。这个年代的国有企业已经不像初始那般吃香。张
      红每天累死累活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千多块钱,家里一个月的开支都不够。尤其是儿子黄昉临近高考,身体营养复习资料都得跟上,全赖着黄建国一人支撑着。
      而黄建国也只不过是个下岗工人,早在十年前便因得罪上司而于精简裁员的时候被下岗离职。下岗之后当过搬运工,帮人开过出租车,上工地搬过砖,摆过地摊...但都不长久。知道两年前才在远方侄子的快递公司当了派递员,才逐渐安稳下来。虽说风吹日晒,但多劳多得,拼了命的黄建国好歹也有三千多一个月,有的月份快件多了,也能偶尔突破四千的大关。这在这个小县城也算是高收入了。
      有时候黄建国喝着小酒咀嚼着脆酥酥的油炸花生米,也暗自会想:“就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辈子,知足!”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6-02-05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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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黄昉还有四个月便高考,摆在眼前的便是黄昉大学的学杂费生活费,这一大串子钱着实让黄建国这几个月都睡得不踏实。毕竟,他们如今仍旧挤在一室一厅六十平米的老房子里。
        这房子还是当年厂里集资分配的。那时候黄建国和张红刚刚结婚,厂里作为他们的新婚礼物,便分给了他。
        小时候黄昉与父母挤在一张床上,黄建国偶尔想和张红亲热都不行,中间始终插着“第三者”,而白天二人都忙,也没有时间心情精力去做这些事。
        到黄昉六岁那年,黄建国迫不及待地将黄昉赶下床,考虑黄昉年纪还小,便在屋里支一张小床,紧挨着他们。
        这让黄建国也十分不爽,每次行房的动作幅度都不能过大,每每情到深处迸发时,张红都会忽然用力拍打黄建国的后背,低声重呵道。
        “要死啊!这么大声!”
        而黄建国经过这么一咋呼,早已惊得疲软。也没有兴致挺枪再战了。
        无疑黄建国是不畅快的,用他自己的话讲“不能撩开了膀子去干”。而关键还得等小黄昉睡着才能“做事”,而可恨的便是,小孩子精力旺盛不到半夜不睡觉。这可苦了黄建国,每天不停催促着孩子睡觉,打着呵欠支撑起劳累一天后疲惫的身躯熬到凌晨,好不容易等小黄昉睡着,张红便呵欠连天地让黄建国早点睡,便转身背对着他打起了鼾。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2-05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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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斑驳的土墙上挂着的时钟显示刚过七点,张红和黄昉都已吃过晚饭,黄建国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厨房。
          厨房拥挤不堪,方形的餐桌上的圆形菜罩早已油迹斑斑。黄建国按下开关,日光灯闪动几下,厨房里登时亮堂起来了。几只蟑螂听闻人声,迅速地爬开,寻觅晦暗的角落躲藏起来。
          黄建国吃着残根冷炙,想着这一连串的烦心事,心绪不宁,轻声长叹一口气,便搁下了筷子。
          张红见黄建国没有食欲,便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冷了么?我帮你热热。”
          便要起身热菜。
          黄建国挥手拒绝,摇了摇头,张红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累了?”
          “没事儿,就是没有什么胃口。”
          张红便不再言语,起身回去客厅不再搭理丈夫。开了电视,放映着永远放不完的电视剧,末了扔回一句。
          “自己洗碗。”
          黄建国看着门口一闪即逝张红微微发福的身躯,又低头看了看裤裆,又是长吁一声,起身拿出喝了一星期还剩半瓶多的自制谷酒,自斟自饮起来了。
          或许,喝点酒会好点。
          黄建国自我安慰的想。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02-05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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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黄建国背对着张红快要睡着,张红用手肘碰碰黄建国的背,黄建国睁开了眼睛。
            “哎,我们一个月都没有那个了,要不今晚我来一次?”
            黄建国的心便开始抽搐,伸手摸进裤裆,努力幻想着场面,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黄建国死心地背对着张红说。
            “别闹,孩子在外面,听得到,过些时日再说吧。”
            “又是过些时日!要到什么时候啊!”
            张红显然不高兴了。
            而黄建国黑暗中痛苦抽搐的脸庞,却看不到。
            “这些时日还在要安心备考,别影响到了他,等高考结束之后再说吧。”
            “什么!”
            张红勃然大怒,呼的一声便爬了起来。
            “那不是半年么,你忍得了么!”
            黄建国皱了皱眉,正考虑怎么接嘴,张红又吼了出来。
            “就算你忍得了我也忍不了啊,我今年三十八了。”
            “小声一点,还在都睡着了。”
            张红每次发脾气的时候都是黄建国没脾气的时候。在这半狂风暴雨之下,黄建国也只能委屈求全,央求张红小点声响。免得惊吵到屋外的黄昉。
            张红不在吱声,狠狠地踹了黄建国一脚便赌气般的掉转身子,顺带卷走了被子。
            黄建国忍着腰上的剧痛,痛苦地闭上双眼。
            黑暗中的世界,同榻同寝的一对夫妻,各怀心事地相背对着。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6-02-05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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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人民医院只要是在下班之前,都是人满为患。黄建国不明白,哪儿来这么多的疾病和病人。
              但抱怨归抱怨,黄建国还得进去。
              压低了帽檐,套上口罩,黄建国一路畏畏缩缩,像是个做错了事害怕被发现的孩子,又好像是上门行窃的小偷。低着头左顾右盼地来到了“男科”主任医师办公室。
              医生搓着手让他坐,随后认真的打量了黄建国的装备,微微翘起了嘴角。毕竟多年从事临床,这种场面他见得太多。
              黄建国看着医生的眼神,赶忙说道。
              “那个...外面风大!”
              医生医院剥夺这个年逾不惑男人的最后尊严,顺从的说道。
              “是啊,天气真冷。”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2-05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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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建国再次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领了一袋西药。
                医生原本建议黄建国先服用进口的药,看看疗效。黄建国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国产。末了还珊珊地对医生说。
                “支持国产。”
                医生哭笑不得。
                回到家,张红正在浴室洗澡,黄建国做贼心虚地匆匆走进房间,关上了门,上蹿下跳地找着隐秘的地方。
                不多时,便找到一件搁置的旧衣服,黄建国将西药袋子从怀里取出来,塞进了旧衣服里面的兜儿。拍拍手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出门,又忽然觉得还是不够严实,又折回来取了出来。
                黄建国抓头挠脑,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目光停在角落里的一双破旧皮鞋。
                皮鞋是十年前张红发了价钱找街坊老张定做的,合脚舒适,也经磨耐穿。毕竟岁月流逝,皮鞋也变得不耐看起来。黄建国收拾起来放在角落,也舍不得扔掉。
                黄建国取出西药盒,分开装了进去。
                站起来的时候,张红打开了门,诧异的瞧着他。
                “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黄建国支支吾吾,憋得满脸通红。
                “神经病!”
                张红甩下一句便回浴室擦头发去了。
                黄建国松了一口气,又伸出脚来将鞋子往黑暗中拨了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6-02-05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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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0 12:4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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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黄建国早早的收工回家,黄昉也鲜有的归家吃饭。张红很开心,这一家三口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共进晚餐了。张红哼着小曲儿去菜市场买了几个硬菜,钻进厨房一个人捣鼓起来。
                  等到黄建国放下报纸走进厨房的时候,张红已经摆了一桌子菜。黄建国饿的发慌,将手往屁股后面一蹭,就伸手去盘子里抓起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烫的直吸气,冲着张红竖起大拇指,含含糊糊吐出几个字。
                  “好吃!真好吃!”
                  张红伸出手里的筷子轻敲黄建国的脑袋,爱怜地笑骂道。
                  “邋遢鬼,也不嫌脏,赶紧洗手去。”
                  回头又冲外头喊黄昉。
                  黄昉耷拉着脑袋进来张红已经帮他盛好了饭。坐下来,黄昉却没有动筷子。
                  黄建国看到了黄昉的不寻常,努力咽下嘴里的饭菜,拍拍黄昉的手,关切的问。
                  “怎么了,有事?”
                  黄昉抬头看看父亲,原本清澈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变得暗淡无光起来。他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
                  “没,没什么。”
                  黄建国情知黄昉高考压力大,不想过多的增加他的负担,便若无其事地拍拍黄昉日渐宽厚的肩膀说。
                  “没事就吃饭吧,菜都凉了。”
                  黄昉提起筷子插着碗里的饭,张红给他夹着菜,撑到碗里装不下,对他努努嘴,示意他吃。
                  黄昉低头扒饭,饭到嘴边,又停了下来。像是下定决心般的看着黄建国。
                  “爸,和你说个事儿。”
                  黄建国也放下夹在筷子上的菜,咀嚼着嘴里没有咽食的饭含糊的说。
                  “说,什么事儿。”
                  “爸,我...”
                  黄昉欲言又止,讪讪的看着黄建国。张红以为黄昉生了病,摸着他的额头关切的问起来。
                  “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是,就是...爸,我就直说了吧,我...我...我怕...考不上...”
                  厨房里瞬时静谧下来,黄建国放下来筷子,张红不安的看看黄建国,又瞅瞅黄昉,不知所措地哑口无言着。黄昉则是低头猛扒饭,脸都快垂到碗里去了,撑到嘴里塞不下,腮帮子鼓鼓的,甚是滑稽。
                  沉默半晌,黄建国发话了。
                  “考不上就再考,一次考不上就补习一次,直到考上为止。大学,一定要上!爸爸砸锅卖铁都会供你上完!”
                  黄建国知道黄昉担心家里的经济情况,不容许他失败,他只有背水一战的机会。黄建国觉着对不起黄昉十八年,不想再在孩子上学上面也亏欠他,那样,黄建国一辈子都会内疚。
                  黄昉筷子没有停,眼泪簌簌地掉进碗里,吃进嘴里,满嘴的苦涩和咸味。
                  黄建国提起重新筷子,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胃口。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02-05 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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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红整理者床铺,黄建国则盘腿坐在椅子上发呆。张红钻进被子,就冲黄建国喊。
                    “怎么着,出家了?还想打坐到天明?”
                    黄建国回头笑笑。
                    “说什么呢,想事情呢。”
                    “你还想事情,你能想什么啊。”
                    张红不屑一顾,末了又问。
                    “是不是孩子今天和你说的事?”
                    “嘘!小点儿声,让孩子听到不好。”
                    黄建国下了一子上了床,却没有躺下去。张红掖了掖被角,嗔道。
                    “你就不能小点儿动静?风都灌进来了。”
                    黄建国似乎没有听到张红的抱怨,自顾自地算着账。
                    “假如黄昉真没考上,还得补习一年,听说补习和上高三的学费不一样的,贵着嘞。那以后
                    再上大学,这上大学的钱一分也不能少。咱买房子的事儿就遥遥无期了。”
                    “嗨,瞎算计什么呢,以后咱黄昉大学出来还不得挣大钱,到时候你十年花的钱他一年就给
                    你补回来,你想住多大的房子都成。”
                    张红撤下发夹,披散着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妩媚动人。
                    黄建国目不斜视,笑着说。
                    “哟哟哟,就你家孩子出息,合着那些钱都在那里等你儿子去取的啊,你可这能做梦呢。”
                    “你才做梦。”
                    黄建国爽朗的笑了,闭灯钻进了被子。
                    “可是住这么小的房子这么些年,我对不住你们母子俩。”
                    黄建国声音很低,如同喃喃自语。枕边的张红却听不见了,渐渐呼吸均匀起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6-02-05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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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红和黄母的婆媳关系一直便十分紧张。十年前黄建国下岗,做了一辈子农民的黄父带着家里所有的积蓄叩开黄建国家的门,张红感念于此,婆媳关系有所好转。
                      然而黄建国的弟弟黄建军也在那年结婚,无奈钱不够,便找到了老父。黄父手心手背都是肉,便再次来到黄建国的家。
                      恰逢黄建国外出工地搬砖,张红鲜有的热情招待了公公。酒过三巡,黄父说明了来意。张红瞬时间脸便黑了下来,回房取出黄父所有的钱,一言不发的一股脑儿塞到黄父手里。
                      黄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只要求拿回一半交给建军即可。张红只是冷冷的说。
                      “不需要了。”
                      自此,张红便再也没有回国黄建国的老家,家庭的裂痕伴随着黄建国十年的时光。
                      之后的日子里,每每提到黄建国的父母,张红原本嬉笑的脸孔立马变得冷若冰霜。而黄建国的父母也很少踏足黄建国的家门。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6-02-05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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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建国痛苦不堪,父母含辛茹苦拉扯自己长大成人,如今却形同陌路,这不是黄建国想要的。于是黄建国想到了离婚。
                        但此时小黄昉八岁,黄建国不忍小黄昉尚未长大父母便分开,黄建国只能再次选择忍受。原本以为时间会治愈一切,却不曾想过,张红竟是这般的内刚。
                        十年来黄建国里外不是人,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黄昉日渐长大和他的懂事,就这样,黄建国得过且过着继续着他的生活。
                        黄母在五年前患上胆结石,需手术切除,便来到县城住了院。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冷若冰霜的张红此时请了长假,日夜不分地照顾着病床上的婆婆,也让黄建国一度看到了冰释前嫌的希望。
                        黄母出院那天,特地赶到黄建国家对张红表示谢意,没曾想张红又戴上以前厚厚的面具,变回了冰雕。
                        毕竟年老体衰,加上动了刀子伤了元气,黄母术后身体大不如从前,黄建军便将之接到县城调养,黄父孤身一人住在老家,一年到头除了偶尔与邻里之间的搭话便是自言自语,老来寂寞的黄父思念老妻,一年后也来到了县城黄建军家,进了市一中食堂工作。
                        黄建国无疑是痛苦的,他的苦楚无人体会也无人察觉。他总想化身胶水,粘补住家庭的裂缝,却最终无力的发现,自己的努力无济于事,胶水的存在,只会让裂缝后边的两堵墙相隔得更远,裂缝,始终存在着,触之可及。
                        两年前,黄父黄母随一种食堂的老板转战省内的其他县城,离开了生活六十多年的家乡,同样是一座高中,如此,二老便只能在学生假期的时日才能归家。而高中假期紧张,二人也大多匆匆回,匆匆走。此次,赶上清明节,二老特地请了假回来扫墓祭祖。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6-02-05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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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建国出来的时候,脸是铁青的。
                          三人依旧没有动筷子。桌上的菜已经没有了热气,汤汁上接着厚厚的一层油腻。
                          这顿饭吃得很沉闷,远不像黄建国原先设想的那般温情浓郁,餐桌上几乎没有一言一语,四人各怀心事地匆匆结束了这顿团圆饭。
                          黄父黄母无疑是不自在的,在他们看来,正是他们的出现,打破了黄建国一家原本和睦平静的生活,他们感到心里有愧,饭后没坐多久,便匆匆离去了。
                          黄建国憋了一肚子的火。
                          送走了父母,火山彻底喷发了。
                          他像是一个泼妇一样的砸烂了一切能砸的东西,嚷嚷的直逼着张红,他渴望张红能愤然而起,能跟他针尖对麦芒。然而张红却并不搭理,等黄建国声势渐渐低沉,张红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片。
                          黄建国对牛弹琴般的像个神经病,在张红的沉默中也渐渐的平息下来,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屋子里又变成了狂风暴雨之后的沉寂。张红一语不发一片一片收拾着,黄昉却早已惊得躲在了角落。
                          张红其实并不是表面上这般的平静,她害怕之极,在她印象中,黄建国从未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看到黄建国像头愤怒的狮子,张红开始知道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愚蠢。她不敢接腔,也不愿接腔。她总想着自己不说话黄建国便会安静平息下来,沉默,是张红示软的表现。
                          安静下来的黄建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他第一次感觉四十岁的人生让他发现这四十年来他是有多失败。对父母,他作为家中长子,没有尽到一丝人伦孝道,对妻子,哈,张红虽说婆媳关系不好,但嫁给他之后无论多苦从未有过怨言,自己没能实现当初的承诺,没能让她过上好的生活。地上捡着碎片的张红原本嫩滑的双手如今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粗糙不堪,她才三十八,正当夏秋之际的累累硕果,却连一瓶好一点的化妆品都没有,而今的不举更是让张红连做女人的权利都剥夺了,黄建国前所未有的感觉对不起她。而黄昉,十八年来连自己的房间和床都不能提供,他谈何做一个好父亲?
                          黄建国安静的否认着自己四十年的人生,锥心刺骨的痛让他无法喘息,他忽然感受到了房间的压抑,他想,他应该需要安静,需要好好的想想以后的生活。于是,他起身拿起外套出了门。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6-02-05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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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小县城仍旧寒意无限。黄建国走在街上,冷清的只有清洁工沙沙的清扫着一天之后的街道。黄建国取出怀里的钞票,来到附近的超市。
                            超市很小,约莫十平米不到,只能摆下一个柜台,柜台里整整齐齐的陈列着预售的商品,四面斑驳的墙也没有浪费,钉着无数的小铁钉挂满了书籍和杂志。
                            老板是个男的,估摸着五十来岁,正翻看着一本《意林》。夜晚的风吹着有点冻,他时不时跺跺脚搓搓膝盖,以此御寒。
                            “老板,来盒白沙”
                            老板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出书本,从柜子的一角熟练的掏出一盒,扔在了案几上。
                            黄建国付了钱,看看街上,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四月初,昼夜温差挺大,虽说白天温度适宜,一入夜晚,寒意顿生。
                            “老板,这么冷的天,街上也没几个人,怎么还不回家啊。”
                            “嗨,生意难做。不得开店时间长一点么,等着一个是一个,你瞧不是,您不是来买烟了么。”
                            老板总算合上了书,对黄建国善意的笑笑。黄建国抽出一支叼在嘴角,捂着打火机点燃,狠狠的吸上一口吞进肺里,灼烧着呼吸道,挥挥手离开了、
                            这年头,活着,都不容易。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6-02-05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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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0 12: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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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建国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翁秀也做完了表单,接过饺子谢过黄建国,便要掏钱还给他。
                              黄建国赶紧拒绝,推辞几次,翁秀也不便勉强,心想着下次在工资里帮他补上,便安心的坐下来吃了起来。
                              黄建国坐在凳子上,笑容满面的看看翁秀,暂时忘了刚才的事情。
                              “叔,你是和我婶吵架出来的吧。”
                              黄建国脸色一变,诧异的问。
                              “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大晚上的,谁会路过这里啊,而且我看你脸色不好,估计是刚才生过气。”
                              翁秀笑笑,张开嘴巴又吃起来,饺子有点烫,翁秀不停的用嘴吹着气。
                              黄建国无奈的笑笑,心想家丑不可外扬。便没有和翁秀说起吵架的缘由。
                              翁秀吃完饺子,说。
                              “叔,赶紧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婶可要担心了。你看你衣服这么薄,回头别冻得感冒了。”
                              “不回了今晚,回去估计又得吵,烦着呢。”
                              黄建国的确怕回家不知道怎么面对张红,便下定决心不回去了。
                              “那要不,叔,里面有个屋,沈昌以前住哪儿看店的,要不今晚你就对付着住那儿?”
                              “哎,成。”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6-02-05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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