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 and ever。‖160204文文┊蝴蝶效应（长篇）

。。。格式应该没有错吧

这个题材想了很久，对我来说写起来应该比较困难，但是又忍不住写= =
所以还是决定开了= =
不好的地方欢迎吐槽= =

第二章
虚掩着门的火车包厢里，林允儿倚在床边压抑地喘着粗气。细密的汗水从她颊边落下，整张脸苍白得不像话。
她用纱布在左手的手臂上绕了几圈，再拿出贴身的小刀小心地对准手臂上的伤口，刺了下去。纱布很快被血染红，伤口狰狞而刺目，林允儿咬住下唇，一声不吭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叮”的一声，一个小巧的物件落在地上，如果仔细一看，会发现那是一枚带血的子弹。
林允儿抿抿唇，抬手拿起酒精往伤口上送。
“嘶...”因为太过疼痛还是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草草处理过伤口以后，再缠过几层纱布绕在伤口上，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经过这一番动静，林允儿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倚在床边昏昏地睡过去。
...
“咚——”
门那边传来的动静一下子惊醒了向来浅眠的林允儿。
她在黑暗中摸起小刀，护在身前，呼吸放缓细听周围的动静。
被推进来的郑秀晶一下子进入黑暗中，靠在墙边，无力地跌坐在地。
好一会没感觉有其他声响，林允儿慢慢起身，放轻脚步，倒拿小刀贴在手腕上，向门靠近。
“欧尼...”坐在墙边的少女忽然呜咽出声。
林允儿一下子僵在原地，忘了动作。
”欧尼...欧尼...“郑秀晶也顾不上包厢里会不会有别人，抱住双膝崩溃地大哭。
“允儿呐，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啊...”
“允儿...好痛，全身都好痛...呜...”
林允儿紧紧握住手里的刀子，眼眶泛红，再没下一步动作。
郑秀晶断断续续地哭了一夜，而林允儿也静静地站在原地陪伴了她一夜。
等郑秀晶终于禁不住疲惫沉沉睡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基本大亮，林允儿清理过房间以后，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又走进里面的房间仔细地修饰了一下自己的面容，确认没有任何异状，才向郑秀晶走去。
郑秀晶保持着昨天的姿势，抱着膝把头放在膝盖上睡着，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林允儿小心地公主抱起郑秀晶，然后把她放到床上，调整着枕头的位置，掖好被子。她拨开挡在郑秀晶脸上的发丝，看着她的脸。
唔，长得很漂亮的孩子呢。
郑秀晶睡着的时候恬静而美好，只是她时不时皱起的眉头示意她睡得并不安稳。
林允儿怔怔地看了她一会，才起身走向包厢外。
郑秀妍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一间不太结实的小木屋里。
唔......我还活着？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身上有伤口的地方都被包扎好了。
左手...动不了。
郑秀妍用另一只手摸索着身上的口袋，发现手机已经摔坏了。
她用手抚摸着已经完全黑掉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
艰难地挪动身子，用一只脚试探地面，右手撑着床，准备站起来。
“诶？你醒啦？”
郑秀妍被吓到，重新倒回床上，另一只手惯性撞到了床角，让她疼得皱起了眉头。
她不爽地鼓起包子脸，一脸幽怨地看向罪魁祸首。
说话的人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个子不高的女孩子。
来人被郑秀妍盯得很不自在，有些抱歉地挠挠头，扁扁嘴示弱：
“那个...刚刚对不起啦。”
“额...你刚刚醒一定很饿了吧？我带了点东西给你吃哟～”女孩说着晃晃手中的袋子。
“我不饿。”郑秀妍脱口而出的同时，肚子倒是非常诚实地响了。
“...”
女孩非常不客气地笑出声，然后后知后觉地捂住嘴。
郑秀妍这下子是彻底不待见她了。
哪来的那么没礼貌的小孩子...Hing！
“还有哦，我叫金泰妍，你的名字呢？”
女孩边说着边走到床边，拿出放在袋子里的金枪鱼炒饭。
“郑秀妍。”
郑秀妍依然面无表情地绷住一张脸，视线却出卖了自己的心情，好好地粘在了炒饭上。
金泰妍好笑地看着郑秀妍，把炒饭递给她。
郑秀妍一脸傲娇地接过炒饭，狼吞虎咽地吃着。
不到一刻钟，郑秀妍已经把炒饭消灭掉，抬眼瞥见金泰妍一直在看着她。
“咳咳...”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顺手把饭盒干脆地塞到金泰妍怀里，同时偷偷摸摸地伸出舌头把粘在嘴边的饭粒处理掉。
“小屁孩，炒饭味道还凑合。”
“...”
“我不是小孩子..”
“呀西，哪个还在叛逆期的小孩子都这么说...”郑秀妍说到一半的时候停住，脸色忽然黯淡了几分。
“额...那我先回去啦，你好好在这里养养伤，不要到处乱跑哦，”感觉气氛不对的金泰妍赶紧开口，“外面呐好远都是荒山野林，你要是在中途迷路就不好了，还有啊...”
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啰嗦。
郑秀妍皱起眉头，没等金泰妍说完，“那么...拜拜，好走不送哦”好心地挤出一个笑眯眯的脸略表友善，再挥动小手聊表热情。
金泰妍被打断，有些不爽地嘟起嘴，但还是好脾气地关上门走了。
首尔警察总局办公室里。
“笃笃笃——”
“进来。”
“报告madam，还没有找到。”
“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坐在电脑椅上的李顺圭扶着额头，眉头紧皱。
“是的。”
“好，你先出去吧。”
“是。”
来人出去后，李顺圭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柜前，拿起一直放在显眼位置的相框，手指摩挲着照片里的人，陷入沉思。
一个月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第三章
第二天，郑秀妍很早地醒过来，身上的伤让她没有办法下床，所以她百无聊赖地...数绵羊。
“呀！再这样下去我要无聊死了！”等郑秀妍数到第一千只绵羊发现自己还没睡着的时候，愤愤地拿被子出气。
“那个金什么妍的难道不来了吗T_T”
金泰妍拎着食物正好推门进去，听到郑秀妍的抱怨无奈地叹气。
到底谁比较像小孩子啊。
“那个...我叫金泰妍啦”弱气得可以。
“小孩你来了啊～来来来，过来姐姐这里”郑秀妍笑眯眯地说。
...好像背后有阵凉风吹过。
金泰妍警惕地瞪着郑秀妍，如临大敌地走过去。
等她靠近的时候，郑秀妍亲昵地抓住她的手，拿走她手里的食物。
风卷残云一番以后，郑秀妍再次发现被冷落在一边的金泰妍，马上又笑眯眯地把残羹剩饭交给她，用油腻腻的手亲切地摸她的头。
“...”
没察觉金泰妍越来越黑的脸，郑秀妍一脸讨好地问:“小孩，带我出去玩好不好，在这里我要无聊死了T_T”
“诶...可是你身上的伤都还没好...”
“你帮帮我嘛～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泰妍最厉害了～”郑秀妍全面开启卖萌模式。
“...”
...这家伙，怎么跟美英一样 。
还有，我什么时候跟她那么熟了...
“知道了...”金泰妍叹了口气，走向小屋角落拿起一根长短还算凑合的木棍子，仔细擦拭过以后，递给郑秀妍。
郑秀妍开心得一时忘记了伤口，兴奋要下床结果疼得面部扭曲。
“疼T_T”
“...”
...比美英还要麻烦。
金泰妍半圈住郑秀妍的腰，小心地扶她下床。郑秀妍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无端地有些脸红。
金泰妍把郑秀妍安置好，扶着她往门外走去。
“哇~~外面好漂亮~~”郑秀妍兴奋得像只出笼的小鸟。
没有想到，小屋是建在水上的，门前有一条铺在水上的木道直延伸到岸上，再有一条曲折的小路直通到一片森林里。
还算开阔的水面四周被陡峭的悬崖阻隔，抬头看上去，看不清悬崖的边。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的伤不是特别严重，就是脚骨折有些严重，估计是你掉下来的时候有颗歪脖子树挡着，冲缓了下落的力量。话说你怎么会从悬崖上掉下来？”
“额...就不小心嘛”郑秀妍眼神闪烁，含糊不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真的？”金泰妍在旁边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当然啊，”郑秀妍加大音量表示理直气壮，“你不相信我啊，小孩”转头愤愤地扯过金泰妍的脸。
“哪有啊...我相信你就是了”金泰妍怨念地看着郑秀妍，试图将她的魔爪从自己脸上掰开。
郑秀妍放下手的时候又在金泰妍脸上掐了一把，仿佛胜利了一般扬起头炫耀。
“你醒啦？”郑秀晶醒来以后，有个声音冷不防地从床边传过来。她抓紧被子，身子往后缩，一言不发。
林允儿意识到郑秀晶的紧张，也没说什么，只是起身端来一杯温开水，递到她面前。
郑秀晶沉默着，隔了好一会还是伸出手接过杯子，很快就喝完了。
林允儿去拿杯子的时候，指尖触碰到郑秀晶的指节，几不可闻地蹙蹙眉，又很快舒展开。
“谢谢...”郑秀晶的声音很轻，林允儿听不真切。
“饿了吧？我刚煮了些面，吃点吧”林允儿进去里间又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
林允儿刚刚靠在床边，房里光线昏沉，让郑秀晶一直没有看清林允儿的轮廓，现在她迎面走过来，让郑秀晶终于看清楚她的样子。
算是在人群中都不易被发现的平凡长相，但是林允儿那双眸子却异常明亮，给她的容貌增色了好几分。
郑秀晶咽了下口水，没有犹豫地接过碗，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林允儿歪着头看着郑秀晶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得意味不明。
郑秀晶匆匆吃完，才注意到林允儿的视线。
涨红了脸半天憋出一句中气十足的话“干嘛看着我！”
小姑娘还挺有脾气嘛～
“嗯哼～没呢，感慨一下现在的年轻人吃得还挺香的。”
“...”
你是大妈吗！
“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蹲在包厢角落里。”林允儿说了一半，没说下去。
郑秀晶握紧面碗，垂下头好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
出乎郑秀晶的预料，林允儿并没有问下去，只是顺手接过她的面碗。
“那么你有要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现在的我哪里都去不了。
郑秀晶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她抓紧握在手里的被子，没有说话。
“毕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还是像刚才一样温和的语气，却无端地让郑秀晶感觉失落。
“...首尔”郑秀晶吐出一口气，掩饰说话时颤抖的语调。
“好，我会送你到首尔的。”
“...谢谢”
“再休息一会吧，你身体很虚弱。”
“嗯。”
说完最后一个字，郑秀晶觉得身体仿佛已失尽了力气，不愿再多说什么。她躺下来，裹紧被子，慢慢将自己蜷缩起来。
林允儿看了郑秀晶的背影一眼，端起面碗走回里间。
她过一会又走出来，发现郑秀晶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以后，将郑秀晶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她安心地笑笑。
隔一会她走回里间，在中途回转过头，朝着郑秀晶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晚安”。
林允儿走到窗边，澄澈的小鹿眸子蒙上一抹光亮。她倚在窗边，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掏出一个小巧的U盘，插了进去。
U盘里只有一张照片，却是林允儿追查这么久的成果。
她打开它，怔怔地望着出神了好久。
最后她关掉电脑，将U盘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大家除夕快乐

第四章
金泰妍扶着摇摇晃晃的郑秀妍，走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看到泰妍住着的小村庄。
郑秀妍走了那么久已经很累，但是远远看到小村庄后，还是兴奋地加快了脚步。
...半辈子没有见过人么...
金泰妍默默在心底吐槽，又担心郑秀妍的伤势，只能加快速度跟上去。
低矮的房屋错落在小径两边，大多已经有些年岁了。
路上没有什么人走动，小村庄里似乎安静得无趣。
这些小屋的屋顶像下雨天人群中撑起来的各色伞盖，为这里平添了几分生气。
“诶~泰妍回来了呐~”一个梳着泡面头的大妈向两人走过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笑起来嘴角似乎能咧到耳边。
“哎哟，这位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哪里来的啊？”马上发觉金泰妍身边多了一个陌生面孔的女孩。
郑秀妍十分诡异地脸红了，惹得金泰妍瞄了郑秀妍一眼，决定不告诉她这个大妈逮到隔壁屋那位黑瘦黑瘦的大叔都是这么说的。
“阿姨，叫我秀妍就好~”声线里含羞带怯地带上了撒娇的小萌音，跟金泰妍在小屋里见到的郑秀妍判若两人。
= =这种见家长的感觉是什么？
金泰妍吸吸鼻子，二话不说拽起郑秀妍就走，“王大妈，我们还有事，下次一定到你家去探访你哦～”
“诶，这么急啊~”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走到离她十米开外。
“哎一古，这两孩子真是可爱内~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王大妈托着腮，痴痴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说。
“干嘛这么着急拉我走...”郑秀妍被抓痛有些不满地囧起八字眉。
金泰妍忽然转过头，摆出一副惨绝人寰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的表情。
“我这个月已经第九次被她拖去跟她家儿子相亲了！！”
“...”
这么小就被哄去相亲啊，也是怪可怜的。
郑秀妍盯着金泰妍的脸，认真地咬着指甲，思考着。
“...干嘛又看着我”金泰妍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往旁边缩了缩。
“哎一古，咱们泰妍可爱嘛～”
郑秀妍笑得暧昧，用手在她脸上又揉了一把。
“...”
“这是我家。”
一间足以容纳四五个人的屋子，从砖墙上的斑驳可以依稀看出一些岁月的痕迹，房顶用的红色的铝扣板装饰。屋子房门矮小且悬在墙上，屋外是悬空的乘凉台。前院并不很大，有一部分专门被圈出来种上花。
“是我种的花，”金泰妍一开口就解决了郑秀妍的疑惑，“我喜欢花，有生命力的样子，看着很喜欢。”她勾起一抹微笑，郑秀妍看过去，忽然在这一瞬间觉得金泰妍不像个小孩子。
“是泰妍回来了吗？”从屋里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
“内~奶奶~”
金泰妍一时开心松开了郑秀妍，蹦着走向屋里，郑秀妍在身后驻着拐杖一踉跄，差点摔倒，手忙脚乱才稳住。
金泰妍忽然想起郑秀妍的伤势一回头，“你还好吗？”
不好！！
“挺 好 的”郑秀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你自己过来吧。”
......！！！
“没 问 题”
郑秀妍咬牙切齿很有风骨地一瘸一拐走得飞快。
好不容易进到里屋，郑秀妍看到老人，很有礼貌地先鞠了个躬。
“哎哟，哪来的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呐”老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 =诶？这句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泰妍呐，去准备点点心给小姑娘吧。”金泰妍听话地到厨房里准备。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啊？”老人交握着手，看到郑秀妍的伤势后，微微张开了口，额头上的皱纹紧缩在一起，看上去很痛苦。
郑秀妍心里一暖，“没事，是我不小心摔倒的，”在老人的身旁坐下，“奶奶不需要担心噢~”略带俏皮的语气毫不在意地带过这些。
老人拉过郑秀妍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就是不知道注意一些呢，以后要再小心一点呐。”
完全没有对待金泰妍的不耐烦，郑秀妍乖乖地听着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内~”
“泰妍很少会带人来看我的呢。”
郑秀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都是我硬要出来走走，所以她才…”
“能带你来的话，泰妍心里肯定是把你当朋友的。”
“可是我才认识她两天…”
“当朋友的话，还计较时间长短吗？”老人将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郑秀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泰妍呐，是个好孩子呢。”老人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你们都在聊什么呢？”金泰妍端出一碟点心，放到郑秀妍面前。
“聊你呐。”老人笑着。
“我有什么好聊的…呀！奶奶你没有说我什么奇怪的事吧！”
在金泰妍和奶奶聊天的时候，郑秀妍随意地看了一下室内的摆设。
右边的摇椅应该是老人常坐的地方，正对着电视，自己现在坐着的沙发软得能陷下去，眼前是梨木制的茶几，这几样东西几乎就是客厅的全部了。
郑秀侧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发现没能看见什么，就收回了视线。
“快到首尔了，起来吧”
郑秀晶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在耳边叫醒她。
她在床上坐直身子揉揉乱掉的头发，懵了一会，顺从地起身，到里间的厕所里，认真地洗漱起来。
她转头注意到早已为她准备好了的衣服，整齐地叠在椅子上，有些出神。
林允儿拎出一个小行李袋，取了自己的一些衣服叠好放进去。
沉吟一会，她又拿出些速食食物塞到包里，随后拐到自己的行李箱面前，犹豫了一下，拿出一件大衣，想想再放了些现金进去，终于收拾完备。
马上又去认真地开始准备着食物。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相爱多年的恋人，而不是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两个人。
林允儿忽然感觉有片阴影挡住视线，抬头一看是郑秀晶站在自己面前。
就如她所预料的，自己的白衬衫和裤子都适合郑秀晶。
“都好啦？”
“嗯…”
“马上可以吃了，你到外边先等等吧”
“...”
见她还不挪开，林允儿疑惑地抬头。
郑秀晶低着头，沉吟了一会，“谢谢你。”也没等林允儿回应，马上就走了出去。
这孩子...
林允儿莞尔一笑。
金泰妍领着郑秀妍进客房，也顺便算作参观。
一…二…三…四…
郑秀妍数了数，房间有四个。
“小孩，这里为什么有四个房间啊？”
“那一间是我的房间，最近这间是奶奶的，一间是客房，还有最里面那一间是放杂物的。”金泰妍耐心地解释。
走到客房门前，“天色也晚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好了，还有…”
郑秀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房里，躲在门后露出头来。
“小孩～晚安～”郑秀妍向她摆摆手，果断“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
“诶...那个...”
没看到金泰妍的表情，但是郑秀妍能脑补出她被打断的时候那种无奈的样子，偷偷笑了。
她小心扶着拐杖走到床边，整个人大字形地扑到床上。
郑秀妍很想什么都不管，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只是一旦闭上眼睛，这些日子接踵而来的事情都在她脑子里不断地回放，折磨她的神经。
她翻了个身，抓着枕头痛苦地蜷缩起来。
林允儿将行李递给郑秀晶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些许的不舍。
“拜拜。”
“嗯”郑秀晶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她，接过行李，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林允儿看着郑秀晶的背影，直到她被人群淹没消失不见。
又叹了口气。
打了好多通给姐姐的电话都没有回应，郑秀晶拿着行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最后找了间小旅馆住下。
房间很小，但是该有的都有。
郑秀晶身上没有很多钱，连带她翻行李的时候发现的林允儿塞给她的一些，勉强可以撑过一周。
她匆匆洗了个澡，整个人窝在被单里，困意来得很快。
在意识模糊的前一秒，冒出个念头。
明天…该去找个工作吧？
送走郑秀晶以后，林允儿回到车厢里，除下旧绷带，给伤口换上药，然后口里咬住绷带的一边，慢慢缠上一圈新的绷带。
小巧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床上，在林允儿换药的空当传来有新邮件时的提示音。
房里没有开灯，笔记本的灯光打在林允儿凑近屏幕的脸上。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是短短的一句话。
“小心Yul。”
Yul…是谁？

第五章
郑秀妍醒来，睁开眼看向窗外，不出意料的，外面的天色刚蒙蒙亮。
她小心地下床，用拐杖撑起身子，一步步走到窗前，手抚上窗，触及的地方都是冰凉，但是她没有在意。
就在两三天以前，这样的安定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郑秀妍转身出了房间带上门，慢慢往客厅走。
她发现老人意外地没有在房里睡，而是坐在客厅的摇椅上睡着了。老人身上盖着薄被，而额外加在老人身上的一件大衣，郑秀妍猜是金泰妍加的。
老人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冒着虚汗，口齿不清地呓语，郑秀妍凑近她，模糊不清地听出两个字，“绣燕…绣燕…”
她有些意外，要不是老人和她素未谋面，她还以为老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郑秀妍抽出纸巾，仔细地给老人擦着汗，把她偶然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
这位老奶奶总会让郑秀妍想起小时候和奶奶一起的时光。
无论自己和秀晶怎么顽皮，怎么耍小性子，奶奶都一直包容我们两个。
看到老人睡得并不好，郑秀妍有些心疼。
“你醒得很早嘛。”金泰妍的声音让郑秀妍回头看着她。
金泰妍穿着一身亚麻色的衣服，本来苍白的脸色现在多了几分红润。
郑秀妍其实早就注意到金泰妍的发色很特别，是少见的白色偏灰，平常人难以驾驭的颜色在她身上意外地合适。
郑秀妍正想说什么，却被金泰妍阻止了，她指指奶奶的方向，领着郑秀妍小心翼翼走出门。
“村庄里每家每户基本都会在后院囤有大酱，我们家后院的酱坛子囤有四五年了，”金泰妍说着，“本来我们家在那边也有田，但是奶奶年纪大了，也没办法去打理，所以租给别人，粮食可以分我们一份。”
“那么，你不需要去吗？”
“...”金泰妍沉默，“我和奶奶吃得也不多，所以都还过得去。”她踢着地上的石子，有些心不在焉。
郑秀晶一直睡到中午，饿着肚子醒来。她匆匆准备一番出门，随意在街边吃了一碗面。
怕被认出来，她一直戴着口罩。
郑秀晶拿着手机给姐姐再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有结果以后，她站在街边，望着街道有些迷茫。
呼出的气体转眼变成烟雾，有好一会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看周围店里的装饰，郑秀晶恍然发现原来已经快要圣诞节了。
小时候的圣诞节，我和欧尼都会穿好一整套的圣诞老人装庆祝。
圣诞帽太大，每次套到头上都会不小心滑下来盖住整个脑袋。
欧尼一看到我这样就会笑个不停，明明她自己也这样嘛。
还有爸爸，妈妈会分别抱起我和姐姐两个，我就会扯爸爸脸上糊上去的假胡子，欧尼就会够上妈妈的圣诞帽，一定要摘下来看看里面有没有礼物的。
当她忽然尝到咸咸的味道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madam，有消息了。”
李顺圭几乎是马上就站起来，但是她的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
“‘蝴蝶’这些日子本来一直都风平浪静的，但是最近那边却传出那边将有一批大流量的军火走私的消息。”
“‘蝴蝶’那边一直都是她负责的，所以你觉得她这次失踪的事有可能跟‘蝴蝶’有关？”
“是的。”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呢，”李顺圭思考了一会，“只是‘蝴蝶’做事从来都很谨慎，只要他们想要保住的消息几乎没有泄露的可能，上一次抓住‘蝴蝶’的蛛丝马迹，还是我刚入职的时候的事，”她低头细看呈上来的资料，“虽然损了‘蝴蝶’一员大将，但是首尔警方也伤亡惨重呢。”
“这次的消息据我所知确切度很高，我们派去的卧底秘密地调查李一年多，终于破译他和‘蝴蝶’上部传信的密码——”他忽然叹了口气，“只是为了获悉这次的消息，卧底里折了两名，才保住了另外一名还在调查的警员。”
“李是在‘蝴蝶’存在以来就一直为它做事的德高望重的元老，狡猾的老狐狸一只，”她沉吟着，“能从他手里把肉抢走，真是辛苦了。”
李顺圭瞄了摊在桌上两位殉职警员的资料一眼，瞳孔失焦了几秒，“给他们的家人发一份抚恤金吧。”
“是。”警员微微颔首表示遵从，“madam，那这次的事...”
“先准备吧，”她顿了顿，又补充一点，“低调行事。”
林允儿在下一站下了列车，就往自己的小房子里赶。
房子所处的地段人烟稀少，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她总会有很多的落脚点。那么多落脚点里，能称得上是家的地方，大概只有这里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里很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还有因为这里一切都按着林允儿记忆中的样子来。
进门的时候就能刚好看到沙发，累了走两步就能走到，或者直接扑上去也是无碍。那个人总会回来后，什么话也不说，先扑到沙发上挺尸。
小厨房也在左近，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刚好可以看到厨房里的人做饭忙碌的身影。另两个人虽然也不太懂料理，搅得厨房鸡飞狗跳，但是每次弄出来的料理倒也像模像样，尚可入口。
房间只有一个，有一张Kingsize的大床，足够容纳几个人入睡。
刚好可以容纳我们几个在这里睡成一排，像从前一样嬉闹，累了以后就睡得七仰八叉，也不管醒来以后睡相会有多不堪入目。
醒了以后追逐打闹着跑出来，阳光像从前一样从落地窗透进来，洒在我们身上，驱散所有阴霾。
林允儿躺在沙发上想着想着睡着了，梦里繁花遍地，几个孩子踏着花瓣，打打闹闹，笑声不绝于耳。该是好梦吧。
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不远处一个女孩费力地搀扶着不断往她身上靠着的一个男人，男人似乎喝了不少酒，口齿不清地说着胡话。
郑秀晶站在这条街为数不多的一根路灯下，借着灯光看被揉得有些皱巴巴的报纸，一边看一边抬头不断搜索着报纸上招聘区显示的地址。
那个男人踉踉跄跄地走到郑秀晶附近的时候，忽然“哇”的一声，剧烈地呕吐起来。
郑秀晶惊得缩缩身子，偏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没想到男人发现了她的目光，挣扎着从女孩身上撑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什么!”
“对...对不起”郑秀晶吓得往对街走去。
还是找完这一份就回去吧。
又找了大半个小时，等她终于在某个隐秘的角落发现那个应聘的店的时候，发现它已经关门了。
呼...郑秀晶蹲下来，以保护的姿态把自己环住。
今天...一无所获呢。

T_T果然没有人喜欢这种题材么

第六章
耐不住郑秀妍的热情轰炸，金泰妍领着郑秀妍去逛。
金泰妍对身边的图景早已经习以为常，郑秀妍却像刚出笼的小鸟一样好奇地左看右看。
她们正走在小道上，小道两边村民的围成院子的高墙靠得蛮近，将小道拧巴成狭窄曲折的形状。偶尔会有些院子里的树木因为长得太高，越过墙边探出来。
郑秀妍忽然想到什么扭过头，“小孩，你在这里生活都不会无聊的哦？”
“不会啊，这里大家都很好，就算平时只陪着奶奶说说话也不觉得无聊啦。”金泰妍随口回答着，冷风吹过来，让她缩了缩身子。
“怎么啦？还觉得无聊哦？”金泰妍回过头看着一瘸一拐走得滑稽的郑秀妍。
郑秀妍不点头没说话就看着她当作默认了。
金泰妍走过去站在郑秀妍面前“今天大叔说可以去他家蹭饭的~”
“诶？大叔？”
郑秀妍询问着却看到金泰妍挽过她的手，取掉拐杖，又俯下身来，往后向她伸出手。
“小孩，你要干嘛？”
“背你啊，照你这速度到大叔家要走到天亮吧。”
郑秀妍迟疑着把手放到金泰妍肩膀上，嘀咕着“你...能背动我吗？”话音刚落，金泰妍却已经将她背起来，郑秀妍忙圈住金泰妍的脖颈，以防自己掉下去。
“安心啦，我力气很大的哦~”金泰妍得意地笑笑。
郑秀妍把头埋在金泰妍背上，不知道从哪里感觉到的，这个瘦弱的身子里传来的安定的力量。
金泰妍很有精神地背着郑秀妍走着，一路上颠簸颠簸着，忽然让郑秀妍很想睡觉。
途中金泰妍还哼起了歌，不是听过的歌谣，也觉入耳。
郑秀妍收紧圈住金泰妍的手，随着歌声眼皮不断地加重，最后靠在她的背上沉沉地睡去。
郑秀晶走了好久，回到自己租的小公寓里。
没有钱，打车也怕浪费。
水流流过冻得冰冷的皮肤的时候，激起短暂的麻痹感，然后是实实在在的暖意。像是有人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让郑秀晶这一天都蹙起的眉头终于有了舒缓的趋势。
她握住自己一直戴着的吊坠，像之前握住它的很多次一样，相信它可以给自己力量。
“姐姐...”
郑秀妍醒过来，起身的时候盖在身上的外套滑落在沙发上。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整个人看起来懵懵的。抬眼的时候，刚好对上金泰妍一脸明媚的笑意。
“你醒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郑秀妍的脸红扑扑的，像是喝了酒。
“嗯...这里是？”
“这里是大叔家啊，”金泰妍好笑地看着她，伸出手介绍一直坐在隔壁沙发的大叔，“这位是崔道大叔。”
郑秀妍猛地清醒过来，慌乱地整理头发，站直身来对崔道鞠了一躬。
“您好！”
“泰妍呐，你的朋友很有趣啊。”崔道笑起来，眼睛迷成一条缝。
崔道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长得高大壮实，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笑起来的时候却有冬日暖阳的男子气息。
让郑秀妍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
“嘻嘻，是啊，大叔也这么觉得吧~”金泰妍拿来饭菜，放到郑秀妍面前。
郑秀妍很想反驳，但是碍于崔道的存在，只好趁他不注意，幽怨地瞪了金泰妍一眼。
然后她挺直腰，乖乖地拿起碗筷，捧起饭一口一口很斯文地吃着。
啧啧啧...
金泰妍内心将郑秀妍鄙夷了一番，又进厨房里，端出其他饭菜。
崔道年轻的时候服兵役以后到首尔做过些小生意，最后发现还是更愿意待在家乡里，于是回来了。
允许金泰妍在家里自出自入，崔道家里没有孩子，对待她像对待自己女儿一样。
“呐，吃点蔬菜吧。”
“嗯...啊！！”忽然郑秀妍扔下筷子，麻溜地把脸躲在沙发抱枕后面。
“...你怎么了？”
“...”
“讨厌小黄瓜！”
郑秀妍稍微把脸从抱枕后放出来，露出委屈的八字眉。
“...”
金泰妍叹了口气，无奈地对崔道笑笑。
崔道倒是喜闻乐见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添多了几根细纹。
...
金泰妍和郑秀妍跟崔道告别，走的时候崔道爱怜地揉揉金泰妍的头发，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舍。
郑秀妍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她感觉到那双眸子里除了不舍似乎还有别的情绪在里面。像是她最后见到爸爸的时候，爸爸的眼神。
深切的担忧。
只是这样的眼神只闪过一瞬，很快又消失不见。
大概是看错了吧。
金泰妍和郑秀妍走在回去的路上。
途刚走到某个分岔路口，金泰妍忽然拽起郑秀妍往另一条路走去。
“小孩，你干嘛…！”郑秀妍压低声音向她低吼。
金泰妍也不理会，只是一直抓住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着。
郑秀妍见金泰妍没有理会，也放弃了追究。
她喜欢这种被牵引的感觉，在自己陷入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你，“对的，跟着我走就好”。
如果那个时候金泰妍在自己身边就好了，郑秀妍忽然想。
她们逐渐地走到了村子的深处。
尽头是一片水域，靠岸的地方有倚船而建的一家小便利店，而和小店接壤的一块陆地，散落摆放着一些长椅。
这些长椅正对的前方，支起了一块很大的幕布，随着风轻轻摇晃着。
村里人几乎已经坐满了前面的位置，手里拿着各色的零食，只等待着电影开场，幸运的是，还剩下一张长椅在最后面。
金泰妍拉郑秀妍坐下，自己奔去了就在附近的便利店。
这种老式放电影的形式，在郑秀妍的印象中只模糊存在在某本看过杂志里的黑白照片上。一直在城市长大的她，从来都是舒服地在城市电影院里享受地看电影看到昏昏欲睡，从未有过这种直接在户外看电影的体验。
冗长的片前介绍外加炮火轰鸣声让郑秀妍以为这是一部战争片，终于进入正片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一部老美的浪漫爱情片。
快开始的时候，金泰妍急匆匆地跑过来，把大包小包的零食塞到郑秀妍怀里，扬起童颜小脸朝她笑。
郑秀妍看她满脸喜色的样子，不自觉移开了视线，转到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勾起了嘴角。
周围的灯光都暗下来，只有屏幕在黑夜中发亮，连店主也熄了灯，像怕惊扰什么一样。
电影进行到男女主角经历千辛万苦终于重聚在一起，深情拥吻的时候，不止是大人们，连小孩子都看得入神。只是他们还是会生出许多疑问，时不时转过头拉住父母的衣角问东问西，“妈妈，妈妈，他们为什么要看着对方的眼睛看好久啊？”“爸爸，他们为什么要亲亲呐？亲亲不是羞羞的吗？”
期间郑秀妍觉得冷，缩了缩身子，金泰妍注意到了，就除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郑秀妍身上，还到旁边的店里要了一杯温水，递到郑秀妍手上。
幕布传出的光让金泰妍瞳孔亮起来，似乎也让她的眼里染上了电影里的浪漫气息。
郑秀妍忽然觉得，相比于电影里你侬我侬的浪漫情节，或许在这样的环境里，本身就是一种浪漫。
很久以后，郑秀妍还会时不时回想起那幅画面，她们一起看过的电影很多，却远无那次珍贵。

1.这一章写得不太走心。。将就一下吧（捂脸）
2.就当做明天情人节礼物吧~
相信大家都有约了，对吧~

@TM光 先谨慎地试一试。。

第七章
郑秀晶倚在自己小房间的门边，捏着这天交完房费的最后一点钱，轻轻地叹了口气。
沉吟了一会，把钱放回大衣口袋里，扯上口罩戴好，再一次在清晨踏出了公寓门口。
她拿出早就被揉得有些皱巴巴的报纸，轻车熟路地往右转。
这次是一个小面馆招人。
店里似乎是生意大好，人手不够，需要招几个伙计。
郑秀晶走进店里的时候，店里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在准备着。
“你好...”
正在准备的伙计看到郑秀晶，回头高声喊了一句，“社长！来客人了！”
老板娘马上迎出来，亲昵地握住郑秀晶的手，“小姑娘想要些什么呢？我们店还得准备一下，马上就可以了。”
郑秀晶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拉下口罩，“社长nim，我是来应聘的。”
老板娘收起笑容，狐疑地打量了郑秀晶一番。
又是这样。
昨天以来无论她应聘哪一份工作，都要经受别人这样的目光洗礼。
应聘工作不算是很正常的事么。
为什么看着她就像看着什么怪物一样。
郑秀晶咬住下唇，把头低了下去。
罢了，再忍耐一下就会好了。
老板娘收回在郑秀晶身上的视线，嘴巴往工作人员房间那边一努，“我们店现在急着需要人手，去那边换身工作服就可以开始工作了，”顿了一下，又想起什么抬头看她，“你的名字呢？”
“郑...”郑秀晶几乎是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妥。
现在郑秀晶这个名字，只会惹来麻烦吧。
“什么？”老板娘没听清楚，挑起眉。
“尹...尹世娜。”郑秀晶微一沉吟，说出了某个信口胡诌的名字。
电影院里最后一排，只有两个人坐在一起。
大概认为是情侣的身份，进来的人也只是略带好奇地看了她们一眼，又被即将上映的电影吸引，慌忙去找自己的位子。
林允儿捧着加大号份量的爆米花津津有味地嚼起来，同时又撕开一大包的薯片，连眼也没抬就递给身边的人。
身边的女子束着利落的马尾，面容藏在黑色鸭舌帽下。
很是自然地伸手拿了薯片，眼睛目视着屏幕一片片吃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哈哈哈哈——”
前边一群人因为电影情节笑开的时候，两人就在嘈杂声中讨论着。
“最近怎么样？”林允儿的目光还是盯着屏幕，像是对着它自言自语一般。
“也就那样，”女子顺手拿了一点爆米花塞到嘴里，“分手了呗。”
林允儿终于侧过头看她一眼，看她的神情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你很久没找我了，允。”
“嗯，有点事。”吃着东西声音有些许的含糊不清。
女子手往包装袋里一掏，发现已经空了，随手把袋子揉成一团，让它呼吸困难地缩在自己的拳头里。
“我需要一个叫Yul的人的资料。”又送了一大口爆米花到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子的目光又专注回电影里，对着毫无趣味的笑点勉强扯了扯嘴角。
倒是林允儿张开名品鳄鱼嘴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又是平常的一天。
郑秀妍醒了以后就赖在床上滚好几滚，还是没有起床。反而是抓起手机就趴在床上赖着不动了。
“欧尼~你有没有看见我之前穿过的那件红色条纹的T恤啊...到处都找不到...”郑秀晶已经在她床边走了好几趟，找不到衣服的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郑秀妍头也没抬，嘟囔着，“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去问妈啦...”
接着就听到郑秀晶打开门高喊了一句，“妈~”
“怎么了？”客厅那边不久就传过来妈妈的声音。
同时传过来的还有食物的香气，大概是爸做好饭了刚端出来。
郑秀晶下一刻就把房门关上了，阻隔了她和妈谈话的声音。
郑秀妍终于翻个身起了床，摸了摸空空的肚子。
有好吃的啦~
心情很好地打开门。
外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仿佛郑秀妍打开门的动作紊乱了时空轨迹，无意打开另一个时空一般。
“秀晶？爸？妈？”郑秀妍试探着喊出声，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忽然一道血迹顺着地板缝间的直线曲折地流到郑秀妍的鞋边，聚成小小的一团。
郑秀妍颤抖着身子走过去——
“啊！！！”
郑秀妍一下子坐起身来，抱住膝盖轻轻战栗着。刘海随黏腻的冷汗贴在额头上，呼吸的频率急促着，没有慢下来的趋势。
收紧圈住自己的手，却禁不住它颤动的意向。
“喀拉。”
门忽然开了。
郑秀妍整个人像受惊的猫一样迅速躲进被子里。
一只手忽然从哪里伸过来抚上她的被子，用力地往外拉扯开。
郑秀妍死死抓住护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无论怎样都不肯松开。
可是来人的力气似乎很大，在僵持了几次以后，终于在她稍微松懈的那一刻用力一猛，扯开了被子。
郑秀妍干脆地闭上了眼睛，仍然抓住被子的手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你在干嘛？”
诶？
郑秀妍迟疑地睁开了一只眼，看到熟悉的面孔之后，瞪圆了双眼。
是金泰妍啊。
金泰妍听到尖叫声担心地过来，打开门却看到郑秀妍蒙在被子里。
本着闷在被子里睡觉不好的人生定理，金泰妍就走过去好心地打算扯开她的被子，让她好好透气的。
可是没想到郑秀妍是醒着的，而且力气还不小。
扯来扯去的，莫名让金泰妍想起困在毛线球里出不来的小猫。
最后一扯开，发现这只小猫眼睛却红红的。
是哭过吗？
“...金泰妍。”声音哑哑的，大概是吧。
好像还是第一次叫我名字呢。
“...我做噩梦了。”
郑秀妍扁着嘴，委屈着八字眉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啊...那个...”
啊...怎么办，我最不会安慰人了。
金泰妍也皱起眉头，眼神飘忽着。
忽然郑秀妍抓住金泰妍的衣服，将她拉近自己。
猝不可防地，金泰妍本能地做出了投降的姿势。
“呜呜——”
直到怀里的人隐隐约约地传出了低低的啜泣声，金泰妍才像反应过来一样，抚上她的背轻轻拍打着。
是很恐怖的噩梦吧。
不然你怎么会哭成这样呢。
“没事的...没事了。”
窗外悄悄下起小雪，落下的雪花软绵绵地靠在树枝上，像是本来就长在树上的白色小斑点。
郑秀妍慢慢地冷静下来，却开始后悔了。
刚才干嘛要没头没脑地拉住金泰妍啊...
现在哭完肯定很丑要怎么出来嘛！
金泰妍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闹别扭的小孩子。
干脆...干脆装睡好了...
郑秀妍想着，却无端地觉得有些心虚。
又悄悄在心里加了一句。
我...我没有不想挣开的意思啊...
感觉怀里的人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金泰妍小心地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沉吟了一会，还是在郑秀妍床边坐下守着她。
金泰妍看向窗外，发现外面似乎已经下了薄薄的一层雪覆在树上。
呼...
美英小时候就也老是这样，经常做噩梦。总要我们哄着她才好。
或者是抓着那只体型肥胖的小龙猫玩偶，玩着玩着也就笑开了。
金泰妍低头看一眼郑秀妍的睡脸，脑海里闪过这些天来她各种诡异的表现，弯起了嘴角。
嘿，你这个人真的很有趣呢。
还有啊，我真的不是小孩子哦。
金泰妍用手指卷起郑秀妍的一缕发丝把玩着，直到它无意中从手指缝间溜走。
啊，说不定，我的年纪还要比你大一些呢。

第八章
一周后。
街上庆祝圣诞的气氛愈加浓烈，有些商店又新进进了一批可爱图案的圣诞小饰品，郑秀晶刚下班以后经过这些店铺，瞄到一些女中学生们拿着新买到的心头好，叽叽喳喳讨论着属于她们那个年纪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女学生们穿得整齐的校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衬衣的衣领。
微一抿唇，不再停留在这边，而是径直走开。
但是最终还是在要过马路的时候停下来，折返回那家商店。
郑秀晶不太自然地走进去，在老板目光要停留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加快了脚步，她转了一圈，偶尔取出一些精巧的小玩意把玩着，但都是放回了原位。
忽然她看到放在玩偶架上一只小麋鹿玩偶。
郑秀晶拿起玩偶捏了捏它的肚子，又用手蹭蹭它的小鹿角。郑秀晶的视线对上小麋鹿的眼睛，发现它在灯光下的眼睛亮亮的。
莫名让郑秀晶想起救过自己的那个女人，发亮的那双小鹿眸子。
想起她，郑秀晶的脸上析出淡淡的粉红。
“老板，这只玩偶要多少钱？”
一大早，郑秀妍就觉得有人在扰她的清梦。
“干嘛...我要多睡一会啊！”
“太阳要晒到屁股啦，郑秀妍。”金泰妍毫不客气地掀开她的被子，催促她起来。
“呀！谁让你叫我全名的！郑秀晶！”一下子光打到郑秀妍脸上，刺得她闭上了眼睛。
“诶，你在叫什么，我是金泰妍呐。”
“...”
郑秀妍一骨碌地爬起来，用脚不爽地蹬开被子，一副大爷的坐姿。
黑着脸，“小孩你要干嘛哦？”
金泰妍顺手把郑秀妍乱糟糟的头毛揉好，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看。
“今天村里有人结婚哦，想不想去看看？”
郑秀妍表情和缓下来，眉头还是蹙着，“结婚...有什么好看的啊...”
嘴里嘟囔着，手推开金泰妍，致使她退后了一步。
“你赶紧出去啦，我要换衣服”
金泰妍挺挺眉毛，乖乖地，“内~”
...
“欧尼~欧尼~”郑秀晶很兴奋地推着倒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郑秀妍。
郑秀妍皱了一下眉，翻身换个姿势继续昏迷。
郑秀晶不死心地蹬到床上，使劲拉着她的手试图把她拉起来。
然而郑秀妍只是在床上转了个半圆，咂巴咂巴嘴又继续睡。
郑秀晶泄气地坐在床上，不满地瞪了自家欧尼一眼，“欧尼，是你逼我的...”麻溜地又从床上蹬起来，匆匆跑到冰箱里拿了“凶器”。
蹑手蹑脚地走近郑秀妍的床...
“呀！郑秀晶！”
“啊，欧尼我知道错了啦...”
“明明是你叫我一定要叫你起床的啊！”
“不会用点平和的方式吗！”
...
郑秀妍套进一件毛衣里，把头伸出来的时候能闻到属于金泰妍的干净香气。
松松地束起一个马尾，露出她美好的颈部线条。
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地板，抓住吊坠的手慢慢收紧。
“好了吗？”门外传来金泰妍的声音。
抓住吊坠的手松开，郑秀妍站起身来，“好了”
经过这些天的休息，郑秀妍的脚已经勉强可以不用拐杖行走，所以她干脆地抛弃拐杖，接受这种一瘸一拐的方式。
“你不开心吗？”金泰妍的突然出口，仓促地打断郑秀妍的出神。
“没有啊，”郑秀妍勾起嘴角，“我在想事情啦，”脚步加快了走在金泰妍的前面，“都是你打断我，让我不知道想到哪啦。”
“啊...我”
“我们走好久了耶，还有多远啊。”
“啊，都已经要到奠雁礼了。”
“什么...电..什么燕的”
“诶，小孩你等等我啊..”
一群人喜气洋洋地簇拥着新郎，一路上奏响鼓乐，欢笑声不绝于耳。
人群中最显眼的该是新郎了，黑色纱帽端正地戴在头上，身着朝鲜王朝的九品官服。
金泰妍和郑秀妍在人群后摆，跟着新郎的队伍一起移动。
似乎是到了新娘家门前，大伙都停下来。
新娘家及时地有人迎出来，引领新郎跨过火盆。
终于大家都在屋内坐定，郑秀妍和金泰妍倚在门边好奇地左看右看。
新郎把带来的木制大雁放在桌上磕头两次，丈母娘出来把木雁带到屋里。
“小孩，那个大雁是干嘛用的？”郑秀妍拗不过好奇心小声问。
没等金泰妍回答，旁边一起来的人就开口说了。
“小姑娘是第一次看这种婚礼吧？”
“大雁象征白头偕老，表示一次结缘一生不变喏。”
新郎和新娘在婚礼厅见面，新娘头上戴着簇冠，左右脸上和眉心都贴着用红纸做的胭脂，看上去有些滑稽。
只是郑秀妍并没有笑，神情专注地看着婚礼的每一个繁琐步骤的进行。
在现在的韩国社会，很多人都已经抛弃了这种繁琐甬长的传统结婚程序，主张着婚礼从简。这样庄重的婚礼，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了吧。
郑秀妍不无跑偏地想过，如果说婚姻是坟墓的话，这种隆重的婚礼仪式像是恭送新人进去一样。但是如果在对面坐着的是自己心爱的人，再繁缛的礼节也是一步步放大的甜蜜吧。
看着新郎新娘对拜后彼此忍耐不住的甜蜜笑意，郑秀妍也悄悄地笑了。
真好。
“秀妍对结婚怎么看？”金泰妍转头，略过一眼附近一大片的田野，把集中力注意到郑秀妍身上。
“还能怎么看，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嘛。”
“结婚了，就被一大堆问题绑得缚手缚脚的。”
“那...梦想中的婚礼呢？”
郑秀妍沉吟一会，“在教堂的婚礼。”
“不需要满堂的宾客，只找我们最重要的家人朋友坐在下面。”
“很安静，空荡的教堂一时只回响着牧师的声音。”
“在最重要的人见证之下，轻轻说出我那句‘I do’，给他右手无名指戴上我为他挑的戒指。”
郑秀妍转过头，看着扎着辫子的金泰妍头上，一小撮头发飘在风中，像肖特身上短短的绒毛。
“泰妍呢？”
金泰妍没有立刻回应她，等她们穿过那片田野才悠悠地开口。
“我没有想象过梦中的婚礼，无论怎么想都是一片空白。”
“我最近常常会梦到一个画面，我站在她们身后远远地看着她们，而明明我们都在一个空间里，我怎么喊她们都听不到，我怎么样努力也无法触碰到她们。然后她们似乎聊到什么有趣的事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她们？”
“嗯，她们。”
金泰妍忽然转过头来，眼神躲闪着，始终不能对上郑秀妍的视线。
“秀妍，我不想骗你很久。”
最后眼神终于坚定，直视郑秀妍的眼。
“我不是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