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夜冷,在中旁边没有了允浩这个大火炉竟微然有点不适了,在中只觉得允浩对自己甚好,这人如影子一般老在自己眼前闪,白天闪完,晚上竟追到梦里。
三日之后,允浩的眼睛果然复明了。这也让在中充满了希望,再过几日,自己这腿也能动了么?想到这他不禁既替允浩高兴,又替自己开心。
白日里希澈和俊秀上山采药打猎,采摘山菜,允浩在院里练武,在中则读些医书解闷,日子过得平静,时间也就显得快些。
七日后,在中真的能站立一小会儿,腿也比以往有力得多,以前两腿原是迈不开步子,而现在竟能走上几步,在中心里非常开心,只觉得获了重生一般。
一晃又过去半个月,在中已经可以在屋里院里自由地走上几十步路,原本普通的走路,在在中看来竟如会飞了一样,双腿复健带给他太多的快乐和惊喜。
这日晚间,俊秀见在中走累了,就服侍他洗脚睡觉。见在中躺下,俊秀道:“公子,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听俊秀这么一说,在中心里竟有些失落。允浩的温柔体贴真纯良善已经刻在在中脑中,真的要离开,还很有些舍不得。
“公子,你莫不是又喜欢上那个王子了吧……”俊秀虽然不善言辞,但对公子的事向来心细。
在中被他问得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公子,你莫不是已经忘了有天世子的事了么?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咱们是惹不起的,还是自己过些太平日子罢了。”
在中被俊秀说得一阵心灰:“我……我没有喜欢他,我也不会再喜欢什么人了。”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只待腿好了,立刻就下山去,以后……原也是见不着他了……”听在中说得凄楚,俊秀也一阵心疼。公子的心就是这样多情,可是他已经不能再受任何伤害了。
转天早上,允浩再来找在中的时候,在中有意地冷淡他一些,可是允浩性格纯良,竟依然是拿在中当知心人。
“你来了这么久,我也没有带你去四处转转,现下你能走了,我扶着你去后山看看好风景去!”说着也不待在中同意,搀了他就走。
在中本不想去,但又不好驳他面子,只得跟着他走:“我可走不远的……”
“没事,你若走没了力气,我就背着你!”这些日相处下来,允浩对在中甚为依赖喜爱,已全心当他是好友一般。
允浩扶着在中走了一阵,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竹林幽翠可爱,让人不禁称赞大自然的神奇。
“累了吧,咱们且在这里歇下。”允浩扶在中依竹而坐,自己则挨着在中坐下。
于这清爽竹林之中,人都变得平和了,以前的很多仿佛已然模糊的东西,又涌上了眼帘。允浩道:“这里怎么样?美吧?这是我小时候练功的地方。”
“你出身帝王之家,怎么会被送到这深山之中学艺呢?”
“这是我娘的意思。我娘本是父王最宠爱的妃子,但皇后娘娘却容不得她,她怕我跟着她在宫里受害,还不如出来学些本事,父王也就同意了。”
“那你就不想你的娘亲?”
“我娘亲……已经过世了……”
“对不起……”在中抱歉道,“触到你的伤心事了。你我遭遇倒差不多。我娘本是东圣人,我爹爹是红襄人,常往返于东圣红襄两国,做些生意。一次我爹在街头碰上我娘在卖身葬父,爹爹看娘可怜,就将她领回家中当一个丫头……后来……爹跟娘就有了我,大娘生了八个女儿,我娘只我一个,却是男孩子。她心下甚是嫉妒,硬是叫爹爹将娘卖了,娘一怒之下,就自尽了……家里容不下我,将我送到北国学画画,也就让我自生自灭了,谁想到,东圣与红襄战乱,我家竟受波及,全家上下三十多口人,尽数被害了……”
见在中说得难过,允浩回过头来,安慰道:“在中,我一定要平定天下,让天下百姓再不受忧劳离乱之苦。你……也莫要太过难受,人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各人有自己的命数,原也不必太过执著。”
在中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阵,允浩道:“咱们来说点高兴的事吧。我……跟你说个秘密,我也只和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
许是在山中生活日久,这允浩虽已二十有余,言行却时常呈现稚童之态,在中点头应他,脸上却已泛起了微笑。
“其实……我心里喜欢上一个人。”见在中面现惊讶,允浩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本来……我是要等到助父王平定天下再想婚配之事,谁想到……我……我不由自主地就喜欢上了……”
在中心头一热。
“其实,我也没指望能和他双宿双飞,但……我就是忘不了和他相拥入眠的夜晚,我越来越觉得,只有那种淡苦的药香才能让我平安入梦……”
他……他是在……在说我么?本以为自己与允浩本是萍水相逢,但在中却发现允浩恢复视力后,依旧不离不弃地守护着自己,并未疏远过他分毫。现今,他又说出这番话来,着实让在中微微欢喜。在中只觉得允浩和有天是不一样的。允浩性格一派天真,而有天却久经花丛,油滑老练。看着允浩微窘的态度,在中动心了。
“在中,我……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跟你说,我对你说的话,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我知道了。”在中的心里甜甜的。
在中和允浩有了这个小秘密,两个人再相见时都有些温馨感觉。虽然在中也明白自己与允浩是不可能的,但那份喜欢和珍视也足以让感动。
在中的腿恢复得不错,日常生活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允浩舍功为自己治好了残废多年的双腿,这也让在中心里多了一份开怀。
一转眼,在中和允浩已经在晴峰山住了二十余日,两人感情日益深厚,在中如死灰般的心又慢慢地转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