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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警察故事番外》by:烟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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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的金丝眼镜架是王其实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当时燕飞因为用眼过度导致视力大滑坡,王其实听说以后赶紧去商店挑了副最好的眼镜架给他寄过去,现在燕子戴的就是那一副。燕子曾经在电话里抱怨说没见过这么俗气的东西,怎么看都像是暴发户用的……却还是一直戴到了今天。 
    燕飞随手塞过来一杯热茶:“得了,别生气了,算我不对还不行吗?” 
    “什么叫算你不对?本来就是你不对!”王其实接过茶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好烫! 
    燕飞看他一眼:“王其实,几年不见,你学会撒娇了?” 
    一句话把王其实闹了个大红脸,悻悻地别过头不说话了。 
    燕飞用酒精炉子打了个荷包蛋,煮上速食面,洗了一小把豌豆苗扔进去,出锅的时候撒上胡椒粉、味精、香油,还有厚厚的一层香菜末:“我记得你爱吃香菜的,是不是?” 
    “是,难得你还能记得!”王其实语带嘲讽地接过碗狼吞虎咽。 
    三口两口吃完面,王其实把手一伸:“好吃!我还要。” 
    “没了,我这儿就一包,还是上次别人忘在这儿的,连这些个香油味精什么的都是人家的。”燕飞把碗接过去要洗,王其实赶紧夺回来:“那什么……等我把这点汤喝了。” 
    把碗舔干净了王其实才想起来:“燕子,你吃晚饭了没有?” 
    “没,这就吃。”燕飞洗了碗,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居然是个肯德基套餐,王其实的哈喇子刷地就下来了。 
    燕飞斜他一眼:“别拿那种眼神盯着我,没你的份。” 
    眼巴巴地看着燕飞拿着汉堡包吃得津津有味,这要搁在从前,王其实早就恶虎扑羊冲上去开抢了,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愣是一动不敢动。眼看着汉堡包越来越少越来越少,连最后一点也进了燕飞的嘴里,王其实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唉,我这……是不是就叫做自作自受啊?” 
    燕飞没回答,轻轻地跟着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忽然就这么沉默了下来,谁也不再说话,只有头顶上古老的日光灯发出嗡嗡的杂讯,让人心烦意乱。燕飞吃完了汉堡包,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把剩下的薯条和鸡块推了过来:“你吃吧,我饱了。” 
    王其实接在手里,慢慢地吃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刚才还馋得直流口水,这会儿却是味如嚼蜡,满嘴的苦涩。
 
  第七章 
  
    吃完了东西王其实打开小电视看起了球赛,燕飞靠墙坐着,闭上眼睛打盹。解说员挂聒噪的声音叫的脑子都乱了,王其实心不在焉地盯着荧幕,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似乎是梦里有过这样的场景,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看电视,睡觉,吃饭——即使是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速食面。梦里的两个人靠得那么近,而现在,却好像远的隔了一座山。 
    看完了上半场,插进广告,一个大黑胖子跳出来咧开大嘴使劲喊:“牙好!胃口就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燕飞被惊醒了,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几比几啊?” 
    王其实愣了半天:“好像是……忘了。” 
    燕飞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表:“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走?非得我赶你啊。” 
    王其实伸了个懒腰:“不走了,今儿晚上我就睡这儿了,反正明天是周末。” 
    “不行,睡不开。”燕飞把钱包扔过来,“你打的回去吧,我出钱。” 
    “我今天就不回去。”王其实把‘就’字咬得很重,十足的无赖口吻,“咱俩挤一挤就凑合了,以前又不是没挤过。” 
    “不行,那张行军床不结实,一个人睡上去都叫唤得跟什么似的。” 
    “那我睡桌子,几张桌子拼一拼就成。” 
    “不行,我这儿没多余的被子。” 
    “那就咱俩一块儿睡桌子!你再敢说个‘不行’试试看,信不信我把你裤子扒了让你睡大街去!”王其实忍无可忍揪住了燕飞的脖领子。 
    燕飞一脚把他踹开:“滚!” 
  
    …… 
    明晃晃的月光透过天窗照进来,照得地面白花花的一片。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两个人睡在用桌子搭成的床上,硬邦邦得很冷,冷得身上直哆嗦。王其实试探着往里靠了靠,燕飞紧闭着眼睛,没动。


52楼2008-07-03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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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其实偷偷地乐,燕飞还是老毛病,总是装作睡着了,可是总也装不像,眼皮直发颤。 
        王其实于是得寸进尺地伸展开手脚八爪鱼一样地搭在了燕飞身上,燕飞还是没动。王其实得意地要再往里挤,却看见燕飞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瞪着他。王其实尴尬地咳嗽一声,收回手脚,转过了背。燕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老实睡觉!不然我让你睡解剖台去!”王其实吓出了一身冷汗——别说,还真是暖和多了。 
        两个人背靠着背,盖着同一床被子,枕着同一个枕头,想着却是各自的心事。明明靠得那样近,心事却是那样远,彼此捉摸不着。 
      很久没有这样了,就像两只布袋熊一样,紧紧地靠在一起。曾经多少个晚上,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承诺——永远是兄弟,永远在一起,永远……什么是永远?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怎么可能懂?只是年少轻狂时候轻率地许下的一个承诺,却有人,认了真,一要就是一辈子,少一天,少一时,少一分一秒,都不可以。是执著,还是太傻?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不会懂。 
        “燕子,回来这么些日子了,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联系?” 
        “……” 
        “燕子,我知道你在怪我,我不该……其实我也后悔,真的!这么些年,你不回来也就罢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却连个招呼都不打,燕子,你好狠。” 
        “……” 
        “你好狠,要不是我哥哥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我一趟一趟地给你打电话,总是说你不在,你出去了,你忙。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两次找到你了,说不上三句就没话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咱么多好啊,有说有笑的。说好了要做一辈子朋友,一辈子兄弟,你倒是说说看,有你这样做兄弟的嘛!” 
        燕飞还是没说话,王其实激动地转过身要问个明白,探头一看,原来燕飞早就已经睡得四平八稳的了。王其实恨得直咬牙,一赌气,叉开腿往燕飞身上一搭,枕着燕飞的胸口,我让你睡!压死你! 
        很快地,呼噜声响起来,那个头戴着柳条框摇摆这杨柳枝的小男孩,轻轻跳进了梦里,笑眯眯地又唱起了《小放牛》:“牧童哥,你过来,我问你,我要吃好酒到哪儿去买呀?咦得呀得咦的呀得喂……” 
     
        …… 
        早上王其实是在油烟味里醒来的,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燕飞正用酒精炉子煎鸡蛋,头也不回地说:“醒了?桌子上有毛巾和牙刷,新买的。鸡蛋马上就好,馒头在微波炉里,柜子里有牛奶。” 
        王其实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行啊燕子,小日子过得蛮滋润嘛。牛奶、鸡蛋,有吃有喝,营养够丰富。” 
        燕飞把鸡蛋盛在碗里,弯下腰打开微波炉拿馒头:“对啊,既然注定只能是一个人,那就不能亏待了自己。” 
        王其实没了话,乖乖地刷牙洗脸啃馒头。 
        “燕子,这个荷包蛋……好咸。” 
        “盐搁多了,你凑合吃吧。”燕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再煎一个嘛,好难吃。” 
        “自己煎去。” 
        “不!我就要吃你煎的!” 
        燕飞不耐烦地放下手里的馒头:“TNND!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酒精炉子上,金黄色的荷包蛋被油煎得滋滋作响,燕飞小心地转动着小锅,用铲子把鸡蛋翻了个儿,轻声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你能给我做顿饭?哪怕只是蒸个鸡蛋羹呢。” 
        “这个……嗬嗬,燕子,就怕我做了你也不敢吃。”王其实嬉皮笑脸地耍赖,捧着牛奶大口大口地喝。 
        “也是,说不定会毒死人呢。”燕飞笑着斜了他一眼。 
        “也不至于,最多是拉拉肚子。”王其实心口忽然乱跳了一下,妈呀,燕子的眼睛带电! 
        燕飞冲了杯咖啡,放起了音乐,静静地坐下来,就着早晨的阳光,喝着咖啡,听着音乐,翻着书。音箱里幽幽流淌着的是云南民歌《小河流水》——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燕飞的双眼,伴随着委婉的曲调,蒙上一层蒙似的幽光。齐肩的长发被随意地扎在脑后,露出来脖根处一颗绿豆似的小痣,显得很俏皮。 
        “燕子,怎么还留着长头发?当心厅长看见了,一个不高兴,那剃头推子给你剃个秃瓢儿。” 
        “剃就剃吧,我估摸着我迟早得有那么一天。”燕飞不当回事地翻着书,音箱里换了一支歌,熟悉的男声带着寂寞的苦涩——我会将头发长长的留,把往事一束全都垂在脑后…… 
        王其实心里一悸,隐约觉得燕子的话怪不吉利的,却又说不出什么来。甩甩头,换了个话题。


    53楼2008-07-03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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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4: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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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你皮夹里的那张照片,是谁啊?” 
          “我老师,你见过的。”燕飞低头看着书,手里拿着笔写写画画。 
          “是……吗”我怎么没印象了,你把老师的照片放钱包里干嘛?” 
          “不干嘛,喜欢。”燕飞的口吻很欠揍——至少在王其实听起来是这样的。 
          “那咱俩的那张照片呢?怎么没见你搁钱包里。”王其实恶狠狠地咬着馒头加鸡蛋。 
          “因为……”,燕飞合上书,笑眯眯地对上王其实,“我老师长得比你帅。” 
          …… 
        
          那天早上的阳光很好,暖暖地从破旧的办公室的天窗上照下来,斜斜地投射在燕飞的身上。燕飞坐在老式的旧藤椅上,全身都是阳光,脸上是天使一般的笑容—— 这一切一切都让王其实不适应,似乎完全不一样了,不光是人,还有心情。王其实觉得,燕子,似乎是真的要离开,要飞走,再也不回来。 
           
          〔燕子,燕子,小燕子。〕王子说,〔你不愿再陪我过一夜吗?〕 
          ——王尔德著《小王子》 
       
          ……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你找我,不是为了叙旧吧?”燕飞的一只手离开了书,逆着阳光的方向伸出去,像是想把光线抓在手里。 
          那是一个飞翔的动作。 
          “你这叫什么话……”王其实打着哈哈,虽然燕子说得没错,自己的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其实觉得,那些都不重要,自己想要的,其实不过就是这样,两个人坐在一起,听听音乐,看看书,聊聊天。 
          “是你哥叫你来的吧?难得啊,你怎么会那么听话了。”燕飞掏出烟盒抖一抖,扔过来一根烟。自己也抽出一根点上,轻轻吸一口,再慢慢吐出去:“告诉他,死了这条心吧。” 
          一句话,直接而冷酷,王其实的脸火一般地烧,如坐针毡。他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过江来劝降的蒋干,什么都被人家一眼看穿了,自己却还蒙在鼓里,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我是不可能去市局的。从小在那儿长大,我待腻了。”燕子看着自己的手,追逐着那一缕光线。 
          “那……如果,是我呢?”王其实定了定神,郑重其事地看着燕飞。 
          燕飞的手停在了半空:“你?” 
          “对啊,我。我想你回来,燕子,你来市局吧,好吗?燕子你就回来吧,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开玩笑,”燕飞愣愣地望着他,不相信地摇着头:“你明明……” 
          “我明明把你当成最亲的哥们儿,最亲的朋友,最亲的兄弟!”王其实打断了燕子的话,“我想要你回来,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的该多好。做一辈子好兄弟,永远不分开,该多好……” 
          燕子的手微微地有些颤抖,又拿出一根烟,却怎么也打不燃火,折腾了好半天。终于,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抬起眼深深地看着王其实,苦笑了一声:“我以为,你根本就不想见到我。” 
          “怎么会!燕子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王其实差点没跳起来。 
          燕飞慢慢地吞吐着烟雾,摇了摇头:“我是真的不想回去。我不喜欢那个地方,我在那个地方失去了我所有的……所有我不想失去的,全都失去了;而所有我想要的,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王其实低下了头,忽然觉得自己很残忍,血淋淋地剖开了燕子的伤口,逼着他面对全部的伤害。 
          “让我再考虑考虑吧,反正离实习期结束还有一点时间。”燕飞站了起来,扔掉了书,“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过这个周末吧。” 
          “燕子,你说,想干什么我都奉陪,呵呵。”王其实轻松地笑了起来,如释重负。 
          “我无所谓啊,去哪儿都成,只要——”燕子伸出一根手指头,“别再提让我回市局的事儿。” 
          ……


      54楼2008-07-03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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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他们去了地质礼堂的保龄球馆,打了一整天的比赛。燕子的体力和王其实没法比,准头却不错,一开始就连赢了王其实三顿饭。后来就坚持不住了,频频失手,累得手脚都软了,一个劲地挂免战牌,到底让王其实把三顿饭全赖掉了。 
            两个人在〔马兰拉面〕吃的晚饭,吃完了王其实提议去看电影,燕飞一听脸色就变了,什么也不说就是摇头,王其实只得作罢,有点扫兴地和燕子在街头分了手。 
            走上天桥,红红的残阳如血,燕飞的长发随着风一上一下地翻动,就像那本古老的童话书里描述的:“有天夜里,一只小燕子从城市上空飞过。”王其实呆立了很久。 
            回到家里的王其实径直钻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发愣。他哥凑过来问结果,王其实冷冷地回答:“你就放心吧。” 
            “真的!?”王志文很兴奋,“他答应了?” 
            “没有。”王其实摇了摇头,“不过他肯定会答应的,我了解他。” 
            是啊,这么多年来,燕子从来没有哪一件事没答应他的。王其实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 
            “好啊,你想要什么?尽管提!”王大队长顿时豪气干云。 
            “我想要,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呆着!” 
         
            ……


        55楼2008-07-03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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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果然在实习期结束的时候从省厅撤回了意向书,转而和市局签了合同。这让省厅方面很是恼火,燕飞的专业很抢手,省厅根本来不及另外找人——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居然让王志文撬了墙角——这让有关方面非常的……被动,嗯,你的明白? 
              所以这件事把大家搞得很不愉快,省厅那帮老太爷居然把舌头跟子嚼到了老厅长那里。老头一听就火了,二话不说把电话打到了刑警队,劈头盖脸把王大队长教训了一通,一顶〔干涉省厅人事安排,不能正确处理上下级单位关系〕的大帽子扣的王志文半天没回过神来……所以,当老厅长硬梆梆地以一句“下不为例!”砸掉电话后,足足过了三天王大队长才捉摸过味儿来,乐哈哈地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56楼2008-07-03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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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厅那边这一次吃了哑巴亏,自然恨得牙痒痒,一股子无名火一古脑儿全发泄在了罪魁祸首——燕飞——身上。在办理档案手续的时候没少给他使绊子,还得燕飞来来hui回辗转了好几圈,一趟一趟地在学校、省厅、市局之间团团转,差点没把腿跑断了。 
                当燕飞终于正式在市局亮相的时候,很多人都闻风赶来一睹新任法医官的风采。不光是因为那个轰动一时的〔冷冻碎尸案〕,也因为这个尚未就任就搞得省厅和市局之间〔波澜壮阔〕的传奇人物——居然舍省厅而就市局,大家都很想看看这个大名鼎鼎的法医究竟是天才还是笨蛋…… 
                燕法医倒是很镇定,慢条斯理有条不紊地办理接交手续,对众人“关怀”的眼光全然不在意——只是在得知王其实居然没进刑警队而只在档案科混日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地动容。据劳资科号称“顺风耳”的“包打听”黄科长说,燕飞当时用极低的声音骂了一句脏话:“TNND!白白辛苦了好几个礼拜,加TMD哪门子班呢,那个破案子关你P事……贱骨头!” 
                当然了,黄某人的话一向可信度不高,所以谁也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除了王其实,他一听就明白了,难怪不得燕子会对那个〔冷冻碎尸案〕那么上心…… 
             
              第八章 
              
                大概也就是因为上述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燕飞在正式成为警局法医科的一员后,并没有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一鸣惊人大显身手。就好像入匣的清风宝剑,敛尽了锋芒,〔泯然众人矣〕。虽然并没有失职的地方,但明显是按部就班地混日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再也没交出过像〔冷冻碎尸案〕那么漂亮的成绩单。这让王大队长很是郁闷,总感觉自己那顿骂挨得不值——王志文同志为此私下里也跟他弟弟交换过意见,结果王其实没搭理他…… 
                虽然如此,大家对燕飞并没有看轻,总觉得这名同志大概不会那么简单。几个月后,警队接了个绑架杀害儿童的案子,凶犯把尸体扔进了一口枯井,燕飞担心尸骨在挖掘的过程中被破坏,坚持要亲自下井去挖尸骨。王大队长本来很高兴,一看这位法医先生,居然全身包得像个木乃伊似的——登时鼻子都气歪了,有这么干法医的吗!?又不是宇航员上天! 
                抱怨归抱怨,王队长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谁也没规定说法医办案的时候不能穿多了……正生着气呢,井下有了动静,燕飞喊了一声“都给我站远点!”,‘啪’地扔上来一个东西。大家定睛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居然是个血淋淋的被砍断的蛇头!紧接着,一条还在蠕动的抽搐的蛇身也被甩了上来!王队长愣了半天才放映过来,赶紧冲井下喊:“燕飞!你没事吧?”


            57楼2008-07-03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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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谁欠了谁的,只知道,不管是谁欠了谁的,都得用一辈子来还了。 
                  燕飞靠在雪白的病床旁边,脖子上围着报纸,王其实用借来的剃头推子给他剃头发。一缕缕的长发落在了地上,似乎是生命也落在了地上…… 
                  燕飞惋惜地拂过一根发丝,轻声对身后那个人说:“你看,这够多么糟糕。我本来还以为,可以看到你变成一个糟老头子,头发、牙齿都掉光了,脸上的皱纹就像枯树皮一样……” 
                  “胡说!我就是真的变成了老头子,那也是最帅的老头子。” 
                  “呵呵,也许是吧……”,燕飞笑起来,“可惜,我看不到了……” 
                  “不许这么说!你放心燕子,你准得长命百岁!” 
                  燕子淡淡地笑,阖上了疲惫的双眼,手里的发丝轻轻滑落,失去了最后的光泽。 
                  昨夜晚吃醉酒和衣而卧,稼场鸡惊醒了梦里南柯…… 
               
                  …… 
                  给燕飞做手术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大夫,据说医术很高明,高明在那里王其实是没看出来,不过人家天生就是一副名医的坏脾气。 
                  手术前大夫照本宣科地给王其实交代政策,要王其实在手术书上签字。关于脑部手术的复杂性,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风险,手术后可能的后遗症……王其实昏了头,燕子我们回家,我们不做了! 
                  大夫把他拉进了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骂,TNND,你敢怀疑老子的技术!?不做了?老子为了这个手术费了多大功夫准备了多少东西你知道吗?一句不做了就完了?明告诉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当燕飞被推进了手术室,王其实在门外焦急地等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誓言,不要只是兄弟和朋友,要做你一辈子的爱人,一生一世,一生只这一次……要永远在一起,永远陪着你。活着吧,活着多好啊,咱们有一辈子的事情要干呢。 
                  你看,夜已经过去,太阳出来了。 
                  可是,燕子,没有醒来。 
                  他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就像被月神爱上的恩戴米恩,永远沉睡在月光之下。 
                  就在此刻,雕像体内生出一声奇特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其实是王子那颗铅做的心一裂成了两半,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寒冷冬日。 
                  那一个冬天,王其实一夜白头。 
                  …… 
                  当燕飞静静地躺在床上,王其实坐在床边耐心地等候,窗外的桃花红了,燕子在屋檐下筑巢,一声声的呢喃私语……这是个属于爱人的季节。 
                  可是,我的爱人,你为什么不回来? 
                  把我引到了井底下,割断了绳索你就走啦,你呀,你呀,你呀…… 
                  缺德的大夫探头进来:“你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他再不醒过来我的招牌就彻底砸了。” 
                  “庸医!”王其实只敢躲在厕所里骂娘。 
                  其实大夫已经尽了力,这些日子人家一直在值班室守着,大家都不容易。所以,燕子,你就快点醒过来吧,好不好?——王其实一遍又一遍地述说。 
                  醒过来吧,求你醒过来。让我有机会,亲口说一声爱你。让我有机会,给你做上一次饭,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我会很努力地去学,很用心地去做,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醒过来吧,求你醒过来。让我能摸着你的额头,一根一根的抚平皱纹。让我能摸着你的头发,让它在我的手下渐渐变白。让我把你喂得胖胖的,胖得小肚腩都出来了,然后不得不,小心地放松皮带……我会听你的话,不再让你伤心,只要你,给我这个机会。 
                  醒过来吧,求你醒过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看桃花开了,燕子啊,回来看看我,你看我为你,白了头发掉了呀! 
                  泪水,一滴一滴,打在了冰冷的额头。轻轻的吻,温暖干裂的双唇,燕子依然,睡得像个孩子似的。 
                  梦里的少年,不识愁滋味。 
                  梦外的人,却不得不为凡尘俗事操碎了心。 
                  警局成立了专案组,自不量力的王志文要和本地最有来头的大人物杠上,追根刨底儿地非要查人家个塌锅倒灶。也不上秤掂掂分量,你是那块料吗你!——以上是他弟弟的原话。


              60楼2008-07-03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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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王志文这个人也真不是个善茬儿,居然拉了一群人下水,上至厅长局长,下至他自己的亲弟弟,全被他拉了进来陪绑,所以警局就乱了套。 
                    就在一切都一团糟的时候,燕飞,恰到时机地清醒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再过几天,医保就要停止负担费用了。 
                    而燕飞醒来的过程,实在是有些离奇,当然了,这和王其实的努力是分不开的。但是,如果就此说这是他的‘功劳’,那绝对是不着边际的P话。 
                    燕飞,咳,咳,是被王其实……那个,〔做〕醒的。 
                    当燕飞愤怒地在王其实身下瞪着双眼,他一定是恨不得杀了他,一定是!如果不是他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的话。 
                    可是不管怎么样都好,燕子醒来了就好,就是把他千刀万剐,王其实也认了。 
                    燕飞当然没有把他千刀万剐,只是没给他好脸儿,甚至连包仁杰来说情都没用。 
                    那段时间王其实心里比猫爪都难受,偏偏还只能忍着,苦中作乐地安慰自己,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爱情的酸甜苦辣? 
                    不管怎么样,爱情终于还是开了花,美丽的让人心醉。只有为爱心碎过的人才知道,这,有多么不容易。虽然那个寒冷的冬夜,漫天飞雪中的少年,曾经以为,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呵呵,真没想到我真的赢了……燕子说。
                 
                  第九章 
                  
                    出院后销假回警局报到的那一天,燕飞向局长提出来,他要加入专案组,他要,借着那个龙华公司招聘的机会,当卧底。 
                    没有人知道,燕飞是怎么会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的。也许,正如王大队长所说的——他,疯了! 
                    只有包仁杰没觉得惊讶,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对王志文说:“队长,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我要和你在一起。” 
                    队长骂了脏话:“你们都TMD被猪油蒙了心了!” 
                    燕飞到没管那么多,他自顾自地干着自己的事。按部就班地报名,考试,复试,面试……录取。他,燕飞——何大壮——成功地成为了一名新时代的〔人民卧底〕。 
                    这一切都是瞒着王其实进行的,局长告诉他说是局里送燕飞去了神农架疗养,这让王其实很是纳闷,毕竟这等好事从来轮不到没后台的平头小百姓头上,难不成局座大人吃错了药了? 
                    直道将近一个月以后王其实才知道又上了老狐狸的当了,说起来自己也不笨,怎么就傻呵呵地信了这么蹩脚的谎话呢?大老远地跑神农架疗养,这不是穷折腾吗! 
                    于是王其实和他哥哥干了一仗,打得刑警大队长威风扫地。其实他老哥未必干不过他,实在是王其实杀红了眼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而王志文却还对所谓的‘手足之情’保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由此可见,什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全是哄人的P话。 
                    而燕飞对这一切压根不知情,他只是小心地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和每一个人套近乎,和每一个人拉关系,竖起耳朵倾听每一个人的每一句闲话,从一切看似无聊无用的闲言碎语里筛选出所有有用的咨讯……从搞情报出身的父亲那里继承的天赋此时发挥了显著的作用,一份又一份有价值的资料就这么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专案组手里。


                61楼2008-07-03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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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4: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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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燕飞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麻烦会有多么大,也没有想到王大队长会小心眼地迁怒到自己头上。当他一个电话拨过去,对方却劈头盖脸不分青红皂白好一通埋怨,燕飞自然不能轻饶了他…… 
                      “王志文我明告诉你,”燕法医字字藏着针,“甭管在谁那儿受了委屈,想在我这儿找补回来,办不到!谁得罪了你跟谁斗去,斗不过的话赶紧找个犄角旮旯抹眼泪,偷偷的,找个没人的地方,别丢了你们刑警队的脸。虽然我一直很怀疑,你们刑警大队的脸怎么总也丢不完啊?要说还是你们刑警队员们心理素质好啊,这要是搁别人身上,早就撞上八回墙了,那还用得着这么费事儿?也就是你们,不愧是用[特殊材料]造成的人——以警队兴亡为己任,置他人生死于度外,光荣阿……” 啪!王大队长气昏了头,把电话给砸了。 
                      燕飞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没说呢。刚想再拨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燕飞生命力最惊险的一次经历,饶是这么个早已看淡了死亡的燕法医,也依然是每次回忆起来都是一身的冷汗。 
                      燕飞应聘的是龙华集团下属的医药公司,负责药品开发的专案。说起来正好和他的本行有些联系,所以燕法医干起来还算轻松。经过几个星期的培训,燕飞基本上已经摸清了整个医药公司的各方面情况。虽然还不能确定该医药公司是否正如大家所估计的那样,假进口设备和材料之名,行肆意走si之实。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该该公司也涉嫌贩运毒品。


                  62楼2008-07-03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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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在一批进口的药物原料里发现了 hai洛yin的痕迹, 虽然只是少到几乎可以忽视,但是,没能逃过燕法医的‘法眼’——别忘了他本行是干什么的。 燕飞迅速调出了这批货的资料,不过资料很明显地不齐全,所以根本无法知道货物的去向——这也是必然的,没人会傻得把什么都记下来。不过还是有收获的,燕飞根据各个仓库的每一个批次的存量推断出,医药公司内部应该有个秘密的货物囤积点。否则,不可能每一个仓库都没有这批货的痕迹。 
                        所以燕飞冒着风险对公司的每一个角落进行了搜索,这种行为很是危险,一旦被发现,那就绝对是死路一条,燕飞心里也打鼓。 
                        有时候自己都忍不住骂自己一声‘贱骨头!’,明明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偏偏要赶着往里凑。说起来倒是很好听,什么〔一身正气〕,什么〔为民除害〕……P!管它走私还是贩毒,爱谁谁,要不是因为那个王其实…… 
                        


                    66楼2008-07-03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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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好几个礼拜的观察,燕飞发现,能进出药品库的人虽然不多,但是身份却完全迥异。虽然大部分是负责药品相关的人员,却也有一些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混杂在里面,而每次这些人进出的时候都搞得很神秘,看来这里面的猫腻不小。 
                          一个偶然的机会,燕飞在靠里的那面墙上的消防箱上发现了少量的药粉。这个现象很可以,因为在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去动消防箱,更不会把药粉漏在那里。所以,燕飞断定,那个他苦苦搜寻的地点,应该就在消防箱附近。 
                          事实证明,燕飞的判断很准确,消防箱背后,是一个很隐蔽的小暗门。而这,正是燕法医打电话给王志文,想说的正事。 
                          可惜的是正事没说成,反倒惹了一肚子气。眼看着保安出现在门外,再打电话时来不及了。偏偏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燕飞一咬牙,打开了暗门……


                      68楼2008-07-03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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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通常能在电影里看到类似的场面:英俊潇洒的男主角——其身份一般不是大侠就是地下党——发现了敌人的密道,然后……然后,


                        69楼2008-07-03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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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燕法医却远没有人家那么幸运,不但没发现什么金银财宝武林秘籍什么的,反倒被人家五花大绑捆上一对zha药扔在了下面等死。真TMD够衰的


                          70楼2008-07-03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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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上一声巨大的坍塌声,天花板上簌簌落下大量的尘土。燕飞意识到,上面的库房坍塌了,出路被堵死了。自己,大概真的是要葬身此处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其实也是有点心疼的,当看见那个人花白了头发,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可怜相……那痴情热烈又带着几分委屈的目光,总是在不经意间,两个人的眼神碰在一起,又迅速地逃开,一切都不一样了。似乎是互相地试探,彼此小心翼翼地要保持最合适的距离,想逃开,却总也逃不开,再近的距离也还嫌远……虽然还是怨,还是恨,却在内心的最深处,有这小小的窃喜,小小的满足——那种爱着珍惜着对方、也被对方爱着珍惜着的窃喜和满足。 
                                只是放不开骄傲吧,才会把两个人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这会儿,那个人正在想着他;也许这会儿,那个人就在外面,两个人只是隔了一面墙,却就此,失之交臂,咫尺天涯。 
                                鼻子酸酸的,眼睛很难受,泪水和着汗水一道奔流,燕飞轻轻叹了气:“王其实……” 
                                就在这个时候上面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枪声,紧接着,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下来:“里面的人听着,想活命的就放下武器给我爬出来,你们跑不掉了!” 
                                燕飞笑了,笑得很满足,自己想要的,终于,终于,还是来了。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嘴上还是不饶人:“你瞎嚷嚷什么,还不快下来帮我一把!” 
                                大楼外,正焦急地指挥营救工作的局长一拳砸碎了玻璃:“燕飞!王其实!你们是要我的老命啊!” 
                             
                                …… 
                                王其实这次是拚了性命往里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见着了燕飞。当那双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密密麻麻缠绕的引线,身后的那个人带着心疼和愤怒地数落和咒骂,燕飞居然一点没发火,笑眯眯地由着那人念叨,虔诚地倾听着两颗心脏的跳动,砰!砰!同样地有力,同样地节奏,一声一声,犹如倾听最动人的乐章。 
                                是的,从那以后,若有人问起,你最喜爱的音乐是什么? 
                                燕飞的回答,永远是,心跳的声音。 
                                从地下室出来后燕飞才看见王其实满头满脸的伤,头顶上那个大口子,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法医官,也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所以,当王大队长揪着他的脖子向他要弟弟的时候,燕飞难得老实地听着训,一句都没回嘴。 
                                王其实躺在救护车上嘴也没停着,翻来覆去地说着胡话,星星!我看见星星了,真亮啊! 
                                车窗外,红彤彤的太阳映红了护士小姐的苹果脸。 
                                燕飞说,王其实,你TMD在不撒手信不信我给你剁了! 
                                不撒手!就不! 
                                你!算了…… 
                                躺在病床上王其实也没忘了问一声:“燕子还生我的气吗?别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燕飞说你给我老实躺着,好好养你的伤! 
                                王其实于是沉沉睡去,朦胧间听见了一声叹息——你还不知道么,我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去生你的气…… 
                                桃花满天红,燕子在呢喃,燕飞用护士的电炉子煮着炸酱面,香气四溢。热乎乎的炸酱上厚厚的一层黄油,翠绿的黄瓜丝细得来能穿针眼,独头蒜砸成了泥,用凉水一沏,浇在面条上,真真香死个人! 
                                王其实流着哈喇子看报纸:“燕子还是你的手艺强啊!对了,你看今天的早报没有?简直是胡说八道嘛,居然说爆炸事故的责任和许龙许华那哥儿俩没关系……我看我哥这回麻烦大了。” 
                                “没看,没兴趣。” 
                                “哎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咱俩差点死在里头,你居然说你没兴趣……” 
                                “我干吗要有兴趣?”燕飞白了他一眼,把碗递过去,“尝尝!味道怎么样?要不要再浇点醋?” 
                                “唔……好,好吃。”王其实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埋头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燕飞看着王其实的吃相,满足地笑起来,收拾着电炉子,随口哼起了西皮摇板:“万千貂锦赴战阵,血肉身躯抵刀兵。无端烽火连年起,多少儿郎丧胡尘……” 
                                王其实听明白了,燕飞的意思是——管他谁跟谁呢,打得再热闹也不关我的事。 
                                “我说,燕子,你这样……不太好吧?”王其实迟疑地开了口。 
                                燕子收起了笑容,回过头来瞪着王其实:“怎么了?” 
                                “没什么……”王其实赶紧改口,“那个,面条还有没有?我还想吃一碗。” 
                                “没了!” 
                                “燕子……” 
                                燕飞拍他一巴掌:“留着肚子,晚上咱们包饺子!”


                            72楼2008-07-03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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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7 04:1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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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其实绝望地认识到,燕飞的坏脾气,一时半会儿怕是改不回来了。 
                                  仔细想想也怨不得别人,纯粹是自己活该,所以王其实也就释然了。 
                                  那些日子开了个什么什么会,全国上下刮起了〔唐装风〕,男女老少清一水儿的大红大绿花团锦簇,看着倒还真是喜庆。裁缝店门口排着长队作唐装,王其实也挤了个热闹,做了两套红得回来。 
                                  结果燕飞说:“要穿你穿,我不穿,不能给城管找麻烦。” 
                                  王其实没听懂,不过既然燕飞不肯穿,自己一个人穿着也够傻的,于是那两套〔情侣装〕只好压了箱子底。 
                                  后来王其实逛庙会的时候看见一个耍猴的,那小猴子身上就穿了一件大红的唐装……王其实于是回家就把那衣服送了人。 
                                  没几天就是春节,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怎么好好过上一次,今年说什么也不能放过。王妈妈早就放了话,叫燕飞一块儿回来过年——“否则就一辈子别进我的门!” 
                                  王其实说妈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燕子又不是你儿子…… 
                                  王妈妈说谁说燕子了?我说的是你!今年你要是不把燕飞领回来,你就甭打算再回来! 
                                  “妈咱们不带这样不讲理的好不好……” 
                                  结果老太太一跳三尺高:“讲理!?到底是谁不讲理?你们哥儿俩从小到大干的那点破事你当我不知道啊!你现在跑来跟我讲理来了,你那是哪门子的歪理!” 
                                  “妈!咱把话说清楚,我们……哥儿俩,您骂的到底是我哥,还是……?” 
                                  “滚!你和你哥都一样,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于是,王其实郑重其事地把燕飞拉出来商量:“我可不是逼你啊,去不去的你瞧着办,别为我担心,反正老太太也不可能真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燕飞还是不说话,王其实一咬牙,使出了杀手锏:“咱妈也是真心疼你,打小就把你当她儿子看,别忘了你还是喝她的奶长大的呢,大过年的,是不是该去看看她老人家?别让老太太挑你的礼儿。” 
                                  燕飞的脸白得像张纸,缓缓地点了头。
                               
                                  …… 
                                  王志文难得地在家过年,说是换了岗位用不着再值班了,大家似乎是都有些不太适应,说话都有点别扭。 
                                  燕飞跟着老太太包饺子,王大队长跟着老爷子准备年夜饭,王其实负责打杂,竖尖了耳朵听他妈和燕子拉家常。 
                                  “燕子你快坐着歇会儿去,你看你,一来就一直忙活,真是的,比我们家那俩吃货可人疼多了。”王妈妈的语言透着浓浓的慈爱,话粗理不粗。 
                                  王其实尴尬地拍了拍另一个‘吃货’:“快进去哄哄老太太,别让她拿咱俩瞎起哄。” 
                                  “还是你去吧,你的嘴甜,咱妈爱听。” 
                                  再甜也没燕飞甜,王其实一进厨房间看见燕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王妈妈美的都不知道姓啥了,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看见王其实过来,老太太也不念叨也不数落了,直接一努嘴:“去!烧水,下饺子。” 
                                  王其实啪地一个立正敬礼:“是!” 
                                  他妈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转过头来对着燕子慈祥地笑:“燕子啊,一会儿可不许客气啊,多吃点!” 
                                  “妈,到底谁是你儿子阿?这待遇差别的也忒大了不是……” 
                                  “你就是我从楼下垃圾箱里捡来的野孩子,怎么着吧?不服气去找你亲妈去!” 
                                  王其实摸摸鼻子烧水去了。 
                                  水很快开了锅,燕飞端着笸箩走过来:“我来下饺子,你陪妈说话去吧。” 
                                  “燕子,你有心事?一下午就没见你笑过。” 
                                  “哪来那么多心事啊。”燕飞摇摇头,把饺子一个个丢进了锅。 
                                  王其实确定了,燕子的确,肯定,有心事! 
                                  饺子上桌的时候,老太太宣布,今年的饺子没包硬币,而是包了个特别的稀罕物件儿,大家吃的时候要当心,别咬太狠了,当心咯了牙。 
                                  王其实脸红心跳地想起了当年,那个被燕子扔进自己嘴里的、包着硬币的饺子。 
                                  想到这里,王其实有点心虚地往旁边瞟了一眼,燕飞的脸更显青白,不知道是不是也想起了当年……那个带着小小的祈盼和希望,却终于化作了一阵轻烟的〔小火箭〕。 
                                  也许,那个寒夜留下的伤害,将永远是胸口、难以抹杀的痛。即使是刻意去遗忘,刻意去原谅,也仍然是一道、不能去触摸的伤疤。 
                                  锣鼓喧天,春节晚会开始了,主持人出来给大家拜年,还是那几张熟面孔,只是一年比一年显老了,粉涂得越来越厚,妆画得越来越浓,脸上的褶子却越来越遮不住。一开场的大歌舞也还是老一套,祖国的小花朵们涂着红脸蛋红嘴唇上来蹦蹦跳跳,王其实捂嘴打了个呵欠,却看见燕飞盯着荧幕出了神。 
                                  王其实擦擦眼睛对着电视机研究了一圈,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可让法医官出神的——本来也是,大过年的,电视台总不可能播凶杀案吧? 
                                  “燕子,你看什么呢?” 
                                  “啊?”燕飞回过神来,慌乱地扒了口饺子,“没,没什么……”忽然停了嘴,吐出来一个东西。 
                                  一枚银灿灿的白金戒指,在桌子上反射着眩目的光。 
                                  王妈妈探头看了一眼:“收起来吧,我说过了,谁吃到就归谁。” 
                                  王其实愣了一下:“妈,你明明没说过啊。” 
                                  老太太不动声色地咽下去一个饺子:“我现在说也一样,怎么着?” 
                                  “不怎么着,我就是问问。”王其实埋头大口大口吃起来,心里美滋滋的。 
                               
                                第十一章 
                                


                              75楼2008-07-03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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