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听说，基督司也要回来了，是不是？”珍妮小姐舒展一下柔滑的长发，自顾自的说。 

“拜托，将您真正想说的说出来吧。～～”看透了她的艾欧里亚殿下嘴角露出一丝宽容而美丽的微笑。 

“呀，看您说的，亲爱的艾欧里亚，……”珍妮小姐靠近他说，“是否撒加殿下也会回来呢？” 

“我想是的。”艾欧里亚殿下笑着喝茶。下午的光晕透过红色的玻璃穿进洒落的客厅里。 
“啊！～～～撒加殿下诶～～～ ”突然高起来的女声让艾欧里亚殿下不得不微笑着转过头看她一眼，后者双手托腮如入无人之境。 

珍妮小姐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圣界中最不缺少的就是神，而撒加殿下则是神话中的神。以前当实习天使的时候恰好他回来做军事指导，自己因为值日而没去成，后来听说有名的狄蒂斯师姐去看完后回来只好雇了辆马车把晕倒的姐妹们运回来，真是惨不忍睹。 
不过，越是这样，悬念越大啊。 

听说撒加殿下诞生的时候，主有流泪。 
基督司出生的时候，主是微笑的。 
总之以讹传讹，战争时代对强者的崇拜简直达到了颠峰，不过，大家乐此不疲。 

突然，觉得有股烟的味道传来。侧头看过去，竟然是艾欧里亚殿下。 

殿下的微笑还是那样阳光而浓烈，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抱歉，在女士面前抽烟。” 

“不必这样说，宁愿殿下在我面前，同在别人面前不一样。”珍妮小姐站起来告辞，想想又回到艾欧里亚殿下身边，“不过，如果撒殿到您这里来拜望，还请派人去叫我一声呀。～” 

艾欧里亚殿下点点头，看着她的身影在陪伴的侍从天使边渐渐消失，他的微笑变得越来越深沉，他把烟放在嘴里，静静吸了一口。 

在烟圈之中，渐渐恢复了心情。提到撒加那个人，就激越起来的心情。 
你回来吧，至少，哥哥会回来。 

艾欧里亚殿下叫人去检查最后的事宜。 

加隆，可怜的人。 
我不是你。 
我永远不会给自己的哥哥，有仇恨我的机会。 






谁都知道大天使史昂的威望。 
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战功。 
谁都知道他的法力无边，仁慈而善良。 
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大天使史昂与基督司的交情，可谓是仅次于基督司的师父艾欧里亚殿下，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胜于殿下。 

不过，至少有一点，人们无论如何多么热爱诸位大天使或是天使长殿下们，他们对基督司的爱永远是那么单纯。 
越单纯的东西，越不容易改变。因为那只是爱而已，无法更改，甚至不能再多。 



史昂陛下死在黑暗扫去的那一年。人们其实应当怀疑，还有什么人能将他的灵魂杀死。不过在圣界等待这么久的人们，早已学会了不要怀疑。 
史昂陛下的力量，即使他自杀，都要耗费自己一半的圣力。 
那么，是谁呢，又有谁可以为仁慈的史昂的死而微笑呢？ 

除非他的笑容没有善，也没有恶。 

主命令了艾欧里亚殿下来负责这件事。 
不过很明显，他笑是笑不出来的。 
如果是能力相同的强者，那么无法不对他的死有兔死狐悲的哀伤。 
如果是比他还要强的人，又不能不有孤独英雄的悲壮。 

可艾欧里亚殿下是艾欧里亚殿下，即使他是艾俄洛斯殿下的弟弟，史昂陛下的竞争者的弟弟，他也从小就要求自己， 
永远不为强者的死而动感情。 

这，也许就是主要求他来负责这葬礼的原因吧。 


在内心深处，艾欧里亚殿下并不喜欢这件差使。 
虽然能体现他的能力，但还是不喜欢。 
他认为办喜事可以择时，但最好的葬礼则是根据心情。 

什么时候觉得舒服，觉得释然，就可以什么时候死，然后什么时候办。 



基督司回来，是这次最大的新闻。 
主的爱子，终于要回到他的父亲身边了。 
圣界的人很少见到魔鬼，而基督司在仅有的几个魔鬼俘虏的口中都是那么美好。 
人们知道他从小生活在冰界，后来在圣界生活过，再后来未成人就远离故土去历练自己，并且，那是他自己要求的。 

人们觉得自己热爱的基督司，一定没有感情。 


随行的人们敬爱的艾俄洛斯殿下归来也是大事。 
不过这大事，同撒殿的光复相比就似乎是静水一泓了。 


撒殿，撒殿，人们不能去想，却更忘记不了的人。 
他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他的身份是劣天使，这让他不能被授予高层的天使阶位。但是人们等不到他被封为天使长，就直接称他为殿下了。 

圣界的人无视死亡，对于人类的死亡就更无视了，然而只有撒殿，他每次出征前都敢于向主要求，对人类的仁慈与爱。 
在大家的印象里，这似乎是他最淡漠的东西。而到今天为止，主似乎很倚仗他，而撒殿已经保护了成千上万的愚昧的人类了。 

唯一的答案，他喜欢人类，或是他特别喜欢的某位神像人类。 




天使的坟场，十字架，笑容，以及雪一样的白色。 
天是蓝的很惨淡的。 
海风吹拂起天使们的羽毛和长发，一片飘飘然的圣景。 


比西苏哀圣山还要高大的十字架，比笑容还要让人寒冷的天使的哀歌。 

史昂陛下殉职的时候，有三十万他部属下的天使自刎以追随主人。 

艾欧里亚殿下带着淡淡的微笑站在主祭台上。很少见到有这么蓝的夜晚了。 


天使们作起忧伤的歌曲， 
“如果这是陪伴您的最后一夜，我愿承受那上古的救赎，再也不要醒来；否则我将替您杀死那晨星，那朝阳和黎明，以及永生。” 

“如果与您的相遇是千年的游戏，那么我愿意迷失和流亡在这古老的谜语里。在生命的躲藏和捉迷藏中慢慢地死亡。” 

风有了些秋天的感觉，可是这里没有秋天；树叶上的晶莹好像露水，于是也没有露水。 




今夜只是祭祀礼而已，天使长以上的天使都可以不用前来。撒加殿下虽然不是天使长，想必也会被主招去蒙恩，因此也就不会来吧。 


艾欧里亚殿下身穿着亚麻白色束腰的祭祀服，淡淡的站在悲凄的风里，感觉心里很温暖。 
他扭头望向史昂陛下的位子。 
即使不是活生生的陛下，在他的身边也会感到温暖吧。 

“艾欧里亚殿下，这是水，火，风，地几位大天使送来的神符。” 
一位上位音天使跪传上来。 

“有意思，”艾欧里亚殿下心里微笑着，“风天使送来的这么悲凉的风才是最有意思的。不过话说回来，其他三位的不适合送。” 

他潇洒地行答谢礼，左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左肩的肩章。 

将要转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淡淡的圣压。 

心中如星火般冷了一刻，腰间的本是装饰品的宝色小剑剑柄已到手中。 

装饰品吗，在艾欧里亚殿下手中，没有装饰品。只要是武器，就会得到它应得的荣誉。 

祭祀礼上拔剑简直会遭到可怕的天谴，可是他的心在那一刻太冷了，以至超越了神的极限。 

是什么人，如此静谧的脚步，像是蝴蝶的直视，短暂，美丽，而充满宁静？ 

会让身为天使长的他终于超脱了束缚他几千年的神之极限，达到以至超越他梦想中都不曾达到的神力极限？ 


那个人，是一直站在那里的吧，为什么此刻才发现他呢？难道是他让我了解，我才能有所察觉？可是为什么，静静站在普通的上位天使队旁？ 

这里没有大天使，那么，维护圣界安全的荣誉，就由我来承担吧。 

圣界的天使决不畏惧责任。 

但是，那个人似乎更加温柔而安静。 

他的手握住了他的剑。 

“请别拔剑，殿下，”他的声音里似乎还有笑意，光听这个声音——敌人的声音，就能察觉到这微笑会是多么惊天动地的美。 

“请别拔剑，”他说， 
“亲爱的，艾欧里亚殿下。” 


郁闷的艾欧里亚殿下感觉身后的压力，牵制却不束缚，甚至让他突破的力量。 
在那一刻，他认为是敌人的人甚至让他领悟了第七层光圣力。 

身后的敌人是谁？ 
“我的主，”艾欧里亚大人郁闷的说，“您的圣界乱套了。” 

想一想，恢复了他的个性，他对自己说， 
“您的葬礼也乱套了，亲爱的，”他苦笑着说， 
“艾欧里亚哥哥殿下。”

瞬和艾欧里亚，无所谓的笑着。


“如果先生，想要拒绝一个人的意志，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击败他。”瞬微笑。

艾欧里亚殿下的好奇心刹那变成了对未知敌人的喜爱。


拔剑，艾欧里亚殿下左手的剑与剑鞘发出清脆的声响。瞬的白色的军服随风飘起，他手微微的抚摸着背后的长圣剑，静静的拔出它。

红色的花在盒子飞起的时候落下去。

像是萤火在坟场中的诞生与消逝，竹林青翠又睡去的那一刻，光与圣剑交融一瞬，艾欧里亚殿下的剑在手中像玩具般旋转了360度。

但是如果——真的以为是玩具的话，那么，…….
艾欧里亚殿下的笑容暖暖的。
你就会是他的玩具。

一击之后，瞬将自己的白色军服脱下来，他穿着灰色的单衣，此时能看出他的身形虽然修长，却并不属于瘦弱。他的清澈的力量像是积蓄在骨骼中，把信念封存在剑上。在那一刻，他闪烁着冷兵器骨感的潇洒。

没错，温柔的冷兵器，～～
瞬大人的外号呢。～

瞬将剑平举至胸，先恭敬地行了礼。一剑之后的行礼，是专门用来对尊敬的敌人呢。～艾欧里亚殿下点点头，左手握鞘，准备平抽长刃。


微风一凛，只能听见剑的声音。
剑气四溢。精光一闪，滑向晴空。
瞬的剑搭在地上。


杀气一现，剑势而起，人如竹锋，手中之剑游刃飞至。本柔弱的一剑，却如晚间之飞萤，野坟之野火，凛人之势如海啸而来。

这一瞬间过去了。两个击剑相交的人轻轻落在地上。瞬身形一斜，洒落的脚步一错，带起的只是盒子里飞出的醉去的抱菊。

四周的人丝毫看不出是谁赢了。他们的微笑在刚才的那一瞬消失了，现在，又慢慢浮现。

只见艾欧里亚殿下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而阳光。他毫发无损。而瞬大人的左肩明显被血染上一片。不过他的笑容也是依旧清晰，清晰的让人寒冷。

周遭的天使们这才欢呼起来，庆祝艾欧里亚殿下的胜利。

“我的天，各位，”艾欧里亚殿下笑笑说，“我输掉了大家就这么高兴啊。～”


“那位是，……”艾尔扎克问道。
“证明天使。阿瞬君。”基督说。


艾欧里亚殿下的喉结上被剑划上了一个古体的万字。同瞬肩上的伤口来说，这明显是手下留情的标志。快，快到了超越时空的位置。

艾欧里亚殿下虽然优雅，但他的圣剑可谓是圣界最有爆发力与冲破力的剑。也许，这与他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有关。但那蔑视一切的力量，来自于自然却高于原始，来自于简单却远高于野蛮的力量，是极其难突破的。因为这是力量的基础与本源，如果能够突破的话，那么突破的那个人是握不住剑的。

艾欧里亚殿下，已经有七八百年没有亲身用肌肤感受对手的剑了。

“为什么呢？”艾尔扎克问。
“阿瞬君的剑，没有任何倚仗。这就是所谓原因。”

无所倚仗，自然无所失去。


“可是，一个剑术这么虚幻的人，怎么去当证明天使啊？”

“你看吧。”基督拍拍他的肩，转身下去了。



血依然在流，阿瞬依然在笑。突然，天地间优柔地游离着一股寂静的气息，香气爆发而控制了整个世间，尘世的香气，在圣界愤怒的开放。

阿瞬的剑斩破了装饰的圣花。

可是，这是多么快的速度！花的香气，在花破裂——也就是剑过后才到来。挥剑的速度快于香气的蔓延，那永远超越的人，是否才能真正感觉到虚幻的味道？


“要有香。”阿瞬君说。

于是有了香。




温柔的阿瞬君温柔的毁灭了艾欧里亚殿下要守护的圣花。

“撒加大人说，希望以这种方式来让史昂陛下得到安息，他无法让夜间开放的为他在白昼中开，就只能以此方式洗净他伤口上的血腥，”阿瞬君把花瓣撒在自己的伤口上止血，“请殿下多多保重自己，在战斗中，不要因为保护自己而受拘束。”

“保护对于我来说，就是进攻的方式。～战斗中，只有武器才能保护我。”艾欧里亚殿下恢复了无所谓的阳光微笑，这让周围的天使们以为刚才他们只是切磋一下，没想到实际上已经定下了生死的胜负。


“啊，没事了，大家起来吧。”艾欧里亚殿下让跪着的天使们站起来。


“从今以后，我无法击败这个年青人。”艾欧里亚殿下心里默默想，“撒加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抓住这个虚幻的年青人？看得出虽然他们不互相束缚，然而尊重与敬佩的力量大大高于我想象的。”

从前很多次拍着哥哥的头慈祥地说着，“哎，哥哥你老拉。～”的人拍拍自己的头，
“你这家伙，老了！～～”


“阿瞬君，也到这里来了吗？”

阿瞬的轻柔的笑容第一次有了温柔的变化，他有些震动，甚至说是局促。

这个声音，是……

“基督司？”

艾欧里亚殿下微微点点头，他们果然是认识的。正要说话，一个侍立在高台上的天使双腿一软掉下来了。军人的敏锐让阿瞬很绅士的抱住那个人。

“珍妮小姐？”艾欧里亚殿下心里失笑。他忘记了他们的剑决是极其损害人的精力的，站在外围的人可能一时还没有感觉，实际上已经渐渐失去力量了。

“真是抱歉，…….我很重。”（承认这么悲惨的事实真是郁闷啊！～）
珍妮小姐虚弱而郁闷的说。


“不碍事。”阿瞬温柔地说，“小心将您的身上弄脏了。”他指的是自己身上的血。

未完待续……佩服小藤的�

啊，不是吧……今天小藤刚在天马更新的说= =

果然……快了好多= =

“另外，这是属下的，私人报告。”艾尔扎克直起身，把一叠纸轻轻放在桌面上。 
“恩？”说这句话的时候，艾尔扎克已经转身走了。 

那少年退下之后，基督司才细细阅读那份文件。 
“基督，那是什么？” 
“这孩子，”基督平静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办事还挺自觉。他已经把他认为的线索总集，并且，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 
“请拿来看看。” 
“有主观色彩，老师。” 
“那好，一会儿再拿给我。” 

“老师，” 
“？……” 
“阿瞬。我是问，阿瞬他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就在老师旁边吗？” 
“从晚上开始，他去离这里半天路程的郊外迎接我。” 
“一去一回需要一天。……,那就是说,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了吗?” 


“基督,你是说,是阿瞬?” 
“不,我是说,是撒加.真正可以为此微笑的,还是撒加吧.” 
“暗杀行为非常彻底，而且没有任何痕迹。的确像是皇殿军做的。” 
“这件事情，我有很大责任。我只是在几位核心人物身边加派兵力，而忘记了他们身边的重要人物。撒加这么做避开了釜底抽薪，我想，将来总有一天，他可以以正式的罪名清除剩下的人。” 

艾俄洛斯殿下看了他一眼，抬起头环视周围，低声问， 
“其他人，大约还不知道暗杀的事吧？” 

基督笑笑， 
“这是我们的情报部门的上报，应当是很机密的，但是，”他喝了口酒，“也不一定。这里的人，也许早就学会怎样在大屠杀中快乐了呢。” 
“这是种本事。我们太蠢了，所以学不会，因此，只好面对。”大艾殿也笑了。 


大艾殿把艾尔扎克的报告要过来，“请拿给我看看吧。” 
基督递给他的时候，淡淡的说，“史昂已经走了，他们的暗杀都是围绕一个人进行的，”基督的声音变得温和一些，“下一个，说不定就是老师你。” 
艾俄洛斯殿下低着头看着文件，嘴角露出一丝纯净温润的微笑， 
“担心我，基督司？” 


YOU ARE FAR AWAY 
如此遥远的你 

离开撒加之后，甚至连母亲都要离开。神将玛利亚夫人安置在一个母子不能相见的地方。 
基督并不是恋母症患者，但他需要守护一个人，让自己活下去。 
神把艾俄洛斯殿下给了他，成为他的师父。 


最初的几年是寂寞的。神似乎遗忘了他与儿子的约定，对他充分的冷漠。基督只能无所谓，因为对这样的人不能讲诚信，只有服从。 
艾俄洛斯殿下是他身边的唯一一个人，当时对他也并不好。带着恭敬的冷漠造成了隔阂，很远很远。 


他们有自己的训练，很冷酷，基督经常受伤。但这并不是互相排斥的理由。 



“您恨我，艾俄洛斯先生！”终于，他们吵架了，用上级对下级的口气吵架。基督这样说。 
“不，没有，先生，”艾俄洛斯殿下似乎毫不在意，或者是，忍着火气，“我家里也有弟弟。” 

这时基督终于知道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很明显，那是个让人担心的家伙。 

“如果，还有机会回去，能见到艾俄洛斯的弟弟的话，”基督心里说，“一定要对他好。” 


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伟大而充满光明的艾俄洛斯殿下停下脚步。他的月白色的笑容温暖，却很少对基督展露。他像是亲情与冷月交融的人，像是西伯利亚的风，南极最温暖的冰块，好望角上指路的冷漠的路标，给人希望，却没有感情的诅咒中的福音。 


如果要重新回到光明世界，那么只能成为有用的强者；如果要成为强者，就必须引起艾俄洛斯殿的注意。否则神就更不会知道了。 

基督知道自己的身份其实只是艾俄洛斯殿监护的一个人。他也知道父亲就在身边的某个地方出现过，抚摸过他的头发。基督不敢笑的太伤感，这样想念撒加就会好深好深。 

撒加，是这样的人，一想起来就更要好好的活下去，就会想成为更好的人。 


只有真正相爱的人，才会克制自己吧。 


基督司在所住的地方寻找各种藏书。即使是太过高级的书也放在明面上，因为如果火候不到，会随时走火入魔的。图书馆这样的地方，通常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而准备的。～ 


为了安静，他到顶楼的天窗室去。 
到了这种很高很狭窄的地方，就想起圣母楼上面，他和撒加一起听钟声。“遥远天光不尽而逝去……”两个人断断续续唱着圣歌，慢慢的接吻。 
把书抱紧了，抱得很紧很紧，撒加就很近很近。 
那让我的眼睛变成深兰色的人，现在，你在哪里。 


“您要这些吗？”艾俄洛斯殿下站在他的身边，轻轻的问，语气很柔和，手里拿着他的书。 
基督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他伸出手去， 
“是。所以请还给我，先生。” 
艾俄洛斯殿下安静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慢慢松手了。他是从来不会说刻薄话的人，即使内心深处无法相信有初级水平的人能够看懂高层法术。 

“先生，那个箱子里的书，可以为我打开吗？” 
艾俄洛斯殿转过身，看到基督指的那个青色灰蓝饰箱子。里面都是绝对不允许外传的最高层法术，有一些，艾俄洛斯殿自己也没有碰过，因为太过危险。 

这时候，他想起出来前上帝的话， 
“艾俄洛斯，我的儿子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当然，基督司，”艾俄洛斯殿下说，“一次，只能拿一本。” 

他微笑了，眼睛里有对强者的钦佩，但那很轻很轻的微笑，却足以让脆弱的人疯狂。 

给书的频率越来越快。但是，书却越来越难，有几次，看得出来，艾俄洛斯甚至把极尽精妙的绝世法术交给基督。 
他自己从来不教，只是让基督看。 
基督知道他以为自己看不懂——否则，他决不会把连自己都不去看的东西交给自己。 
基督也以为自己看不懂。 
但是，因为每次艾俄洛斯殿下给他新书，都要收回上一本，所以，基督不得不跟上他的速度。到最后，基督跟上了。 


这些书基督天天在看,在他的天窗室,狭小的令人窒息的屋子里一个人看。那窗子很大，可以看清外面。窗就是他的屋顶了。 
那样大，那样明亮。因为华美而闪耀淡彩的星星来装饰。 
在多少个夜晚，他只有这些书………所以他必须读懂它们。 
于是，在某次训练之后，他看懂了它们。那天他的身上还有伤。于是宽广的樱花飘摇起来，午夜的月光清澈骨髓。黑夜的哭泣不再遥远，渐渐有了力量。一种广阔，一种超越，使无数的樱花覆盖他的天窗。 
他愿意融化在樱花中去飞……..哪怕天际不是自由……….. 


“我不爱你，撒加，”基督赌气似的对自己说，“我在你身边常常想哭。” 
事实上，直到现在——我是说现在的基督，也从未后悔，爱上他。 


战火还没有燃烧到他们这个地方前，他们的矛盾只有漠视。但是，在暗杀者到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 
基督司，已经把年轻的那个天真的小孩藏在心底了。 


基督单人击退高级的杀手刺客之后，艾俄洛斯殿下找了基督司一次。 
艾俄洛斯殿下继续办他的公，基督司坐在旁边。 
一夜，他们什么话都没说。 


一个星期后，艾俄洛斯殿下开始亲身教授他法术。 


基督已经能感觉到，艾俄洛斯殿的那种惊喜和敌意。拥有势均力敌敌人的惊喜和敌意。这个男人身上非常安静，却有着心的厮杀。 
“基督，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能力了。如果你更强，你会控制我吗？”冷漠里透着温柔的老师啊。 
“不会。对于我你是弱者，我怜悯弱者。” 
“每一个怜悯弱者的人，都会死于强者的，祝福你，孩子。”老师轻轻起身离开了。 

“为什么一直教我，不要仇恨呢？先生。” 
“你该叫老师的，”艾俄洛斯殿下开门出去，“仇恨是对敌人的宽容。孩子，不要忘记了，”他微微侧过头， 
“一切皆可为敌。” 


将光的风频发挥到十三级极限的，只能是艾俄洛斯殿下一个人。 
但是，当基督司手下的十四级出现时，就没有极限了。 


“加隆，叛国？！” 
“是的，孩子。加隆，那下层天使，竟然会是对方极高层的官员。是他的哥哥，亲手履行的义务。” 

基督周身一阵冷。 
“老师，没别的事情吧。” 
“孩子，你去吧。” 


你笑我，加隆。 
我在乎你。 
即使善待你是对自己残酷，可还是会这样做。 


战争打响了。这个时候基督才知道，为什么前一阵会有那么多处心积虑的刺客和拙劣或是不拙劣的杀手从远方来。他们是唯一的访客，却得不到应有的欢迎。 

基督司想尽办法千方百计救他们的命，但最后还是没有办法。 

艾俄洛斯殿下从不违抗他的命令，但艾俄洛斯殿下的口令无人违抗。 
他姑息一切，除了弱者和失败者。 


虽然师父从来不告诉他外界的事情，但有些刺客身上的小玩意还是暴露了外面的事情。那些军刀，藏着外面情报的纸条，零零碎碎给他一个血光陆离的世界。 

然后，就是史昂陛下，驻军到这边来了。 
起初，只是礼仪上的拜问，温柔的微笑下有不可抑制的高傲，但不伤人。 


史昂陛下也是安静的，却能让人情不自禁的冲动。在他的身边，却让人常常觉得哀伤，有着死得其所的幸福。 


他来的是晚上，在楼下等着艾俄洛斯师父。基督从天窗室下来，恰巧看到了他。他在阴影里，眼睛却很明亮，很漂亮很漂亮。 
像米罗……基督摇了摇脑袋，闭上眼睛平静自己的心情。 

“为什么，不行剑敬礼？”温和的问，好像世界上没有不能宽恕的罪。 

“大人，看到艾俄洛斯大人了吗？”基督带着淡淡的微笑，懒散的问他。即使，眼前这个人强大的让人难受，他却不想防备他。 

椅子上的人愣了一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 


“哦，那么就失礼了。”基督随手抓件衣服披在肩上，向椅子上的人微笑着行礼，“我也在找他。” 
走过那个男人身边的时候，那个男人淡淡的说， 
“您的确很失礼。随时，我都可以向您拔剑。” 

基督笑笑， 
“为什么不呢，”他回身望着他，“我也是。” 



“史昂啊，他不喜欢茶，也不喜欢酒，就喜欢水。……，史昂啊，你看起来很幸福。”大艾殿很少笑容这么灿烂。 
基督手撑在桌子上听他们说话。 
“军人回到战场，心就会感到很宁静。”史昂陛下也笑的很温柔。 
在那时，他们彻底的讨论了前线的状况。基督这才知道国土的沦陷已经达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对于宣战的原因，他们谁都没有说，但是都猜到了。 


之后史昂陛下才来的多一些。但通常都是不正常的时候，时间也不长。前线不顺利，见到自己军人的死亡，身体上的劳累，心力上的困难，压抑，怀疑，宽容，隐忍。 
但是史昂教会他隐忍。 


“您常常教给我很多，与师父不同的东西。” 
“关心则乱，”史昂淡淡笑着，“年青的人很难察觉到吧。” 
“我喜欢您教给我的东西，更喜欢。” 
“其实你也在给我上课呢，”史昂准备起身走，“你重新教给我，责任。” 


之所以这样，与基督和大艾殿之间莫名的父子感情不无相关。常常相伴的人都能感觉到，心的接近，就是身体上的远离。无声无息中铸造的感情，甚至不允许师徒这样的名分的束缚。 

爱着撒加从未让基督痛苦。但关心师父却让他难办，因为他抗拒这些。基督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师父，即使师父想要击败的就是他。 



但是史昂，决不相同。向他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击败，或者说，杀死他。 

基督怀疑是不是对他，已经有了兄长和父亲的双重感情。不过基督知道，他不是。对基督的事，他漠不关心，他在乎的，是基督是否在认真练习。 

“怎么样给一个人，尽可能大的自由？”基督问过他， 
“死亡。死是最伟大的平等，最广阔的自由。” 



史昂死的时候基督为他守灵七天，后来，就渐渐想通了。是的，也许朋友和对手可以共存，而对手和朋友就不可以。他们唯一的失策，就是认识的太早了，一起经历的太早了。一切都太早了。 

史昂，基督，两个冰冷而又异常倔强，笃信而不愿意强迫别人的人。史昂一直致力于让他相信，星之光明来自于月亮，但是基督不要听，他只有他自己。 


史昂教给了基督很多大艾殿无法教授的东西。世事，决断，辨默。终生不得以剑相向只是他们美好的憧憬而已。 

“真羡慕你，”基督无意中听到过这句话，“参加政治任务还能找到这么个好徒弟。” 


“不，师父，”很温柔，很温柔的说，“我能从月光中看到朝阳。” 




请不要，再这样劝我…… 
我只是，只是，爱一个人爱到要自欺欺人。 


“基督，”艾俄洛斯殿下突然问他， 
“跟着你的那个年青人，叫什么？” 

“艾尔扎克。怎么？” 
“非常有才能，这些分析写的非常好，就像是身处于当时情景一样。” 
“我想这是他……” 


突然上面一阵喧哗，小艾殿下出现在主讲台上。 
“下面，是宣判一位违反了规则的天使——拉达曼提斯。罪名是，前线失利，使得我方大量伤亡……” 

圣界的军人都畏惧这个人。他创造的红色恐怖可谓前无古人。为了胜利而消耗大量我方有生力量，简直就是冷血。并且对待战俘用可怕的手段——他似乎专门创造了施刑的法术，让人毛骨悚然。他是天使中少有的几个坦诚的把罪恶表现出来的人。 

“下面表决，拒绝承认其罪行的请举手。” 
军事厅现在才有点严肃的气氛。 



“我拒绝。” 
撒加…… 


撒加，竟然和所有的天使长对着来。楼上米洛斯陛下的房间也有了躁动。 

处决这么一个败类，竟然还要庇护他！撒加自己的威信也十分复杂。他的部队对他极其忠诚，回来的一路上都有人护送，而其他军官的部属却异常憎恶他，听说似乎除了敌人的暗杀，他甚至也遭受过圣界军的暗杀。 


“大人，请你清醒！”小艾殿忍不住说。 
“我需要这个人，让他到我的部队来。”撒加说。 


“但是，你，……” 
突然，整个屋子充满主的声音， 
“让他去做吧。” 

屋子里一片寂静。 

“去做吧，撒加。我同意你。” 

天使长们不禁心冷。正在这时，楼上有人出来了。 

“我主，我是米洛斯。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可以，亲爱的米洛斯。”主温柔的说。 

简直是一锤定音。 


“那么，至少要问问当事人，”小艾殿突然想到拉达的个性。这个家伙，根本是把死亡和吃饭当一回事看，不尊重别人的死亡，也不在乎自己的。他会屈尊服从撒加吗？ 


几乎所有人，都把撒加的行为看作是为了补充自己的力量。 
“不是的，不可能。”基督冷静的对自己说。 


拉达，出奇的是他很安静，甚至说，还带着贵族气质。 
“拉达，……” 

“小艾你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果然是金玉其外的家伙～ 

被夸奖的小艾殿小郁闷了一下，继续说， 
“撒加大人……” 

看着拉达一副又想骂人的样子，撒加轻轻说， 
“我去跟他说。” 


“你愿意回去打仗吗？” 

“废话。” 

“你愿意继续领兵吗？” 

“废话。” 

“你需要自由吗？” 

“废话。” 

“那么，你愿意跟从撒加大人吗？”小艾殿微笑着突然插上一句。 

拉达看看撒加，好像要开口，撒加慢慢说， 
“不用跟从，您会拥有原来的部队，愿意暂时成为我的属下吗？” 

哗然。 
杀人魔如果还拥有自由的部队，那算什么惩罚？ 

“废话。” 





上帝太纵容撒加了！达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可恨的是当着大家的面说什么“我也是个孤独的老头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忽视了。 

中午的酒会，虽然没有晚上将要举行的盛大，不过也很有气派。 


“完成了，撒加大人。” 

“谢谢，瞬。” 

“不要问我顺利不顺利的话，你知道不需要。” 

“那么，喝酒吧。” 

两个人手拿着酒杯，慢慢的喝着。 

“基督在恨你，知道吗？” 

“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 

“……你知道的，瞬，我们分享的不仅是同一个天堂，还有同一个地狱。” 




“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值得珍惜的，基督，”艾俄洛斯殿下微微的晃着手里的酒。 

“……那是在暴风雨的时刻，才会这么觉得。”基督靠在沙发里，眼睛望着茶几。 

“不一定哦，他已经来了。” 


艾俄洛斯殿下起身，和撒加点点头， 
“我去加点酒。” 

身后的声音在说话吗？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说话？ 


基督心里默默说着。 

“想好好看着你。” 

基督心一动。这么多年了，他们心里的话，还是莫名其妙的能有默契。 

“真想，就这样看着你。” 
对面的人已经坐下来。基督侧过头，嘴角有着淡淡的微笑， 

“我变了吗？”淡淡的问，心里惊涛骇浪般的伤心。 

“不知道。”对面的人，声音听起来有点难受呢，真是幻觉啊。 

“可是我碰巧知道，”冰冷的手指滑过长长的沙发侧，“史昂先生的事情，还有这几千年来圣界某方面的变化。” 

“您是要和我探讨，责任的问题吗？” 

“我没有这样说。” 

“那么，为什么你看上去……” 

“因为我不好！撒加。” 


“喝点酒吧。”默默的递给来，那双温柔的手，如同当年一样的叫人沦陷的关心。 

基督把酒杯拨开了。 

这么多年，我为什么要活下来啊，撒加，…… 
是为了杀你吗？…… 
可是你所做的事实，亲口，这样告诉我。 

“酒能解决很多问题，可是现在不适合，撒加。” 

对面的人，还是那一副——你说怎样就是怎样的，充满纵容的样子。 


“我碰巧有一个朋友，昨天就在执行保护任务。所以救了你死亡名单上的几个人。” 

“您是在审判吗，法官先生？” 

“当然不是，”基督微微露出笑容，“我想，您还记得上个月您的左兵部遭到的那次暗杀。” 

因为没有直视着撒加，所以只能知道撒加是一动不动的，但肯定没有惊讶，因为他说， 

“哦，基督。” 

那种口气，还是当年的那样，什么错我都原谅你的口气。 

基督微微向后坐，他又有点头疼。 

“还有呢，先生，甚至，我的人还调查到您的下个月的动向，比如，对光天使长的……” 

“基督司，您相信吗！”撒加终于被他的话震动了，基督的心不知为什么也跟着震动了一下。 

“相信。” 

“理由呢？” 

“我爱过你。” 

“……很多人都爱过我。” 

“那好吧，”基督脸上露出冰冷而懒散的笑， 
“同他们不同，你也爱过我。” 


撒加长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你不要会错意了，我只是，……” 
基督淡淡的说，心里很累很累。 

“那么，我可以问，现在是否还爱着吗？” 

难道不说，你就真的能不知道吗！ 
基督望着撒加，突然间，他好想背叛自己，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变好的机会，一个让他们可以重新在一起的机会。不用再背叛自己的心的机会。 

“即使到现在，我没有后悔过。” 

垂着头说着，突然被温柔的紧紧抱住了。 
基督的头抵在撒加的肩膀上，他闻到酒的香气罪人。 
只有在这个时候，世界上再多的事都无所谓了，因为这个人是最爱的撒加。 

在撒加的身边，就是自由。 


你知道，这件事情要付出的代价吗？ 
——知道，是命。 
《幽白》

忆之十 11点40分 （1） 
我太年轻了，不知道怎样去爱。 
——【美】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说起来真是太难得了，”珍妮小姐对阿瞬说，“能再遇见您，就不是一般的幸运。晚上的酒会要邀请我跳舞吗？可是我是主管音乐的，不能够离开啊。” 

阿瞬靠在一条暗红色的沙发上，看上去让人很舒服，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笑了， 
“只是，一支舞而已，应该是可以的。” 



我们之间，比空白还空白。 
填补那生命的，就只有爱。 


开门的声音。 
“没想到，”撒加静静站在门口，“我们的房子竟然还在。” 

基督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 

“也许是有人重修过了。虽然摆设还是一样，总感觉有些东西很陌生。” 


“不说话，男孩？” 
撒加走进屋去。 


“我不比你小多少，只有五年而已。我们现在过的日子，是一千年为一年呢。” 
基督淡淡说。 

“为什么不是说，一年是一千年呢，”撒加笑了，“你永远比我差了五千年呢，孩子。” 

基督微微抬起头看着他，这个男人每次的微笑，最真心的微笑，都是为了他。 

“大人们，请开门。”一个莫不在乎又恭敬的声音。 

撒加走过去开了门， 
“什么事？” 

“哦，大人。”艾尔扎克说，“这是基督司需要签署的文件，并且这里，”他的微笑总是坏怀的可爱，“还有您的副官一辉先生送来的，您的公务。” 


“很好，谢谢您。”撒加接过来，“有什么事情要和基督司当面讲的吗？” 

“……”艾尔扎克眼睛都不向屋里看一下，“我想没有，大人。”他退出去，鞠了躬就走了。 


午后的阳光是茶，苦涩中带着不可言语的美。流逝的光阴是酒，既伤人，又醉人。 
菊花死在墙壁的照影里。 


他们还是像从前很多很多个夜晚一样，分开在客厅的两边，各做各的事情。只是没有炉火在慢慢的吞吐着，没有加隆在中间写着写着就睡着的样子。 

基督司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 

离开他的时候非常坚强而勇敢，精神异常集中，而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帅气的头发与俊美的脸颊投下的阴影，就有绝美的音乐在心中升起，精神不容易集中。 


这个男人在终于就在那里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唯一一次非常需要自己，就是在几千年前，自己要离开的时候。 
那次，如果答应了和他一起离开，他真的会舍弃一切吧。 

可是，默默的，几千年就过去了。当初的资格，是否今日还拥有。恨过的人还可以爱，但是爱过的人，是否真的就这样可以去恨。 


“基督，”正在集中精力审核文件的撒加突然说， 

“恩？”转头看着他。 

“我要点咖啡。”淡淡的微笑突然有了孩子气，眯着眼睛向他的男孩一笑。 

放下笔站起来的时候，身上突然流过一阵暖流。 

我们永远这样好不好，撒加。 

基督的目光像太阳的陨落，交织着掩饰不住的忧伤与深深的感动。他的视线模糊了。 



送咖啡，递文件，换笔，要纸。 
撒加的要求怎么突然这么多啊。～ 


不过，自己的事情比撒加少，就是这样还是很快办完了。 
那么，就干脆坐在他旁边，好好看看他好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基督司把手肘在膝上，有时候瞟一眼他。 
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原谅他呢？ 
直觉吧。觉得撒加并没有变。是从内心探求出的，无法改变的事实。 
还有，在骨髓深处，一直深信的——没有我，撒加就活不下去，的事情。 


想到这里，看着外面的一只红叶从枝头上自顾自的飘下去，基督的眼神一柔和。 
却突然被人搂在怀里，轻轻亲着头发，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呢，你……” 
说不下去了，因为小孩子的嘴唇是那么的温柔。 

下午的阳光很淡很淡的吧。 
如果你们身边也有了守护的人， 
请一定要告诉他们。 






“我恐怕，还需要再到圣界附近去一次。”蓝色头发的男子的眼神冷的像火。 

“您走了，那么这边的战略部署……”摩菲斯特有点惊诧，不过没有怀疑。因为加隆圣没次到圣界去，总是带回来极其有利的情报。 


“你决定。”加隆转身出去，把大衣拿在手里，想到什么，突然微微一笑， 
“现在，没有我也一样，放手去吧，先生。” 



“艾欧里亚，你看着我笑什么？”大艾殿看着笑呵呵的小艾殿，愣愣的问。 

“我看哥哥你不打仗不工作简直就是弱智，”小艾说，“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学生不要老师了呢～” 

“是说这个，……” 

“谁说我喜欢他，我一点都不喜欢那家伙，”小艾说，“所以看到他不在很高兴啊！～” 
他掏出烟来，向哥哥微微一笑，点上了火。在四周静止的空气里，烟的火光像是诱惑人的声音，扩散开来。 

学会抽烟了，小子，……艾俄洛斯殿无奈的想，看了小艾一眼，你原来不是那么容易表现出不屑的人，自己心里那么狂妄，才会看更狂妄的人不顺眼吧。不过，你怎么了解，基督司那不是狂妄，只是发自内心的冷而已呢。 


性格内向的人不懂得拒绝，所以就不会去接受。却撞上了小艾殿这样的人，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晤，哥哥，”大艾殿看到艾欧里亚向他敬烟，“给哥哥的第一支烟，庆祝弟弟长大成人，怎么样？” 



下午的酒会是八点开始，时针指向的是下午5点。 

推开自己的门，就会看见那家伙在那里，脸上的平静盖过了一切，连夕阳都被他吞噬一样。这个人，又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样。 

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靠在那里，就会害怕他会冷。沉默在多年前曾经拉进了他们心的距离，但是，现在，一句话不说是要命的。 

基督司不得不承认，在撒加身边孤独，也是一种残酷的美。两个人越相爱，在有的时候，就觉得在他身边越孤单。 

这让他们的爱情能够冷静。 

叮咚叮咚，外面开始下雨了。想起刚才被撒加抱着的时候他说， 

“这个世界没有绿色，是基督司，第一次让我看到了绿色。” 

“那么，”基督说，“以后看得到了绿色的时候，请想一想我。” 

“因为，”他继续说，“我会想到撒加。” 


冷血而无情的眼睛里会有淡淡的温柔，也许就已经足够，征服一个冷酷如撒殿的人，在圣界乃至整个世界来说，无论肉体或者精神，都太可贵了。 

所以，真正征服他的，是内心同样冰冷，彻底向他敞开心扉的人。 

很多年以来基督曾经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们离开了对方后，撒加会是怎么样。 

不过他也明白，这样的事情，不是用猜的。 


“想要去看大海，……”手伸出去接雨水，看着红叶在雨里挣扎而舞，像一道血痕般膨胀的是杀气，美丽而霸气。 

被人从后面温柔的抱住了。你又放下手里的事情了吗，还是忙完了，撒加？ 
“是吗，那等我忙好了，就一起去。” 


他们接吻，从靠窗的地方把他的男孩吻到火炉旁，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他的身体十分的冷。温暖的火光像鸽子的翅膀，温顺的雪流连在窗外。 



那个下午，他们本来是想在一起的。当精神上分隔这么久之后，肉体上的爱甚至变得比从前更神圣。冷静的基督司，与撒加靠在床上，两个人的身体交叠成半十字。 

他一直没有问他加隆的事情，但是他忘不了。 

很明显，他也忘不了。 


撒加，把基督靠在肩膀上。他发现他们两个对世界都是这么的博爱而无私，但对对方却是那么的吝啬。他们只要能够爱，就甚至不奢求其他。 

加隆的微笑，加隆的愤怒，加隆的忧伤的叛逆的眼神，加隆的死。 


这里是他们的家，没错，但也是加隆的家。 


基督和他就在床上，两个人看着窗外的阳光睡去，又有新的暗影重生，那么就靠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他的头发和自己的头发交集在一起，结发的感觉像彩虹最后的美丽，出乎意料的安宁。 

就这样两个小时。 

基督亲着他的锁骨，像战前和自己的爱人最后的吻别，像是亲着最害怕失去的东西。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为什么愿意相信他，就是因为撒加，直到现在，还是对他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要伤害撒加，还是举手就可以的事情。 

你给了我这个权力，我就不会滥用它，我会守护的。 


“很好，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淡淡笑了。 


我恨的人他却不恨我 

“哥哥和我共同承担了刑罚，从我受罚的地方出来，我看到一个小孩，他在找什么东西，我帮那个人找了一下午。” 

基督看着眼前的积雪， 
“而没有找到。” 

小艾笑着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 


基督说，“对不起，我忘了很久了。” 

“没关系，”小艾温柔的看看他，“能记起来就很好。” 


两个人又在一起看了一会儿雪，都没有说话。最安静的人和最热情的人一同享受着安宁。 
“早已忘记，你的样子，”小艾说，“只是，你让我的心安静下来，真正能安静下来。让我这样一个享受热闹的人，感受到安宁的美好的人，就是你啊，基督司。” 


“那么，我刚回来的时候，小艾你，” 

“我只喜欢第一个走进内心的人，第二个，就已经是我的敌人了。”小艾爽朗的笑了，“我总不能全都接受。你给我一种压力，一种又陷入安静的无助。” 

过了一会儿，他说， 
“认出你来，除了头发的颜色没有变过，还有，”他指着基督军衔上的珍珠鹰，“丢失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吧。” 


“基督，” 
一个声音在不远的地方响起，声音不大，却有夺去所有尘嚣的力量， 

“撒加？” 
小艾拍拍身上的衣服，雪花飞舞， 
“怎么，结束了吗？” 

“快要结束了。”撒加向他微微点头，表示问候。 

“……”基督什么都没说，脸上有了淡淡的笑。他真正的笑容是小艾第一次看见的，内心暖暖的，又有淡淡的苦涩。 

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做什么，他们两个永远不用交流，就已经灵犀相通了。 


“找了你，好久了。”撒加走过来，替基督掸着身上的雪，他身上的雪根本无法融化。 

“有事？”坐在地上的基督抬起头看着他。 

“想让你送送我。”撒加半蹲下来。 

“低下头，撒加，”基督说。 

撒加笑了，乖乖低下头。 

“你头上，也有雪。”基督笑着也替他掸雪。 



喜欢热闹的小艾抬腿向屋里走，临走时还说， 
“走的时候坐我的马车吧，你刚回来可能还没有车呢，带上艾尔扎克。～” 
一下就不见了，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基督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声音， 
当年，这个一脸虚弱和苍白的小男孩跟他说， 
“要我帮忙吗？” 


“小艾啊，”基督心里说， 
“要我帮忙吗。” 



“恩，看你的样子，比我要幸福哦。”基督斜靠在撒加的身上。 

“什么啊，明明是你比我幸福才对。” 



这才是所谓，内心的安宁吧。是小艾真正爱上的那种安静，那种让人能够为之疯狂，为之死亡的宁静。 
只有最相爱的人，最宁静的人，最热烈的人，才能体会这种极限的安静。 



“明天，我去接你。”撒加说。 

“恩，” 

“你真粗心。”撒加突然带着玩笑的口气说。 

“什么啊，”基督无奈的说，“你才粗心呢。” 

突然，星光中的雪骤然明亮，雪光与星光一同燃烧了，然后飞向自由或是不自由的四方。 

“是基督的生日～”他们两个异口同声的说，基督的笑着靠在他的肩膀上。 





“艾尔扎克，不好意思哦。要不是我带的天使都被你灌醉了，（车夫都被灌醉了？？！！）否则不会让你当车夫。～” 

艾尔扎克却依旧没有变，喝了那么多的酒的他甚至比平常还要精神，他身上那种半颓废半神雅的贵族气质透过酒的精神传递出来，让人觉得车夫座上坐的是一个王子。 

一个遗忘幸福，但也遗忘痛苦的自由的王子，谁也抓不住的人。～ 

他优雅的回答道， 
“不是我灌醉他们。” 

“哦？”小艾一脸坏笑和不理解。 

“酒这东西，”艾尔扎克继续安静的说，“是柄双刃剑，谁轻视它，”他的眼神一亮，目光微微一垂， 
“就必然遭到伤害。” 


“我说，你这个副官的赶车技术不错嘛，比我的那个强。”小艾坐在车厢的一边，歪着头跟基督说。 

“这个那个，你在买菜啊。”基督心里哭笑不得。